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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遥呢?他回来了吗?”
“回来了,看到你平安回营,便自己动身先回了霾山。”
他被白鹤那一巴掌煽的不轻,肿着一张脸紫着一双眼,骂骂咧咧,见二人平安,甩甩袖子直接飞走。
瞄到她放在桌上,微微颤抖的双手,蔻红双眸深沉:“你伤的不轻,要不要我舒些灵力给你?”
摇摇头:“若是有用的话,我早就要求了。”
“不要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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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冷和风扶远等人傍晚的时候前来探望,见我无精打采的模样,问候几句便离开了。成林离开前看我的眼神极其复杂,这个迟钝的。怕直到现在才认出我来。
休息之前到苏逸的帐子看了看,他睡得正熟,把了脉,真的没有异常,心生出一丝希望,或许他真的没有吃下。
夜半十分,被生生咳醒,身体里像煮开水一样翻腾着,有热流从鼻子里、嘴巴里向外涌出,慌忙拿起枕巾去堵。很快便浸透。
一只温暖的大掌覆在我堵在口鼻上的手上,瞬间便止住了源源不断的鲜血。
抬头去看,一头张扬的红发在黑夜里格外醒目。他整个身子都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勾了勾嘴角:“司溟。”
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想象得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狼狈狰狞。
他掏出帕子帮我擦干净,在我身旁坐下,叹了声气:
“我只是闭了几日的关,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扶着胸口咳了两声:“还不是你治家不严留下的罪孽。”
“抱歉。我不知道她的胆子竟如此之大,趁我闭关修炼,在下界干出这么多丧尽天良之事,连累你了。”
“你放心,我即刻便将白鹤带上天去,依律论处。便是福姬也不例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福姬还好,她将你视为一切。定不会做出对你不利之事。只是,白鹤的性子你该是清楚,我怕他到时候反咬你一口,将我的事情供出来。”
“你所担心的事情我又怎会考虑不到。你似乎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三界的最高统治者。难道连收拾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白鹤心怀不轨,回程途中欲谋刺朕。已经被朕处决。这个理由怎么样?”
不自觉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腹黑狡猾。”
“坐上那个位置才知道,下面的人各有各的心思,想要治住他们就必须得比他们更滑更黑。倒是有些羡慕桑黎,当初不顾众神挽留甩手离去,如此洒脱。”
*
第二天一早醒来,伸了个懒腰出门,步履稳健,神清气爽的模样看得蔻红一怔一怔。
将我上下扫视一番:“你,恢复了?”
“比以前更胜百倍,要不要打一架试一试?”
她还是一脸的不信,那眼神就像我用了什么禁忌之法一样。
“放心,是有高人帮忙。”
“是司溟。”
瞪大眼睛,见鬼一样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蔻红并没有因此放下心,眉头紧皱不解:
“苏逸好像有些不对劲,他到现在都没醒。”
已经两天两夜,他向来自律,认为睡觉就是浪费时间,便是再累也没有超过五个时辰,是有些不大对劲。
加快步子往他的帐子走去:“你没叫他吗?”
“叫了。没反应。”
掀开帘子,三两步来到他身边,把了脉,强劲有力,不要太正常。
轻拍他的脸:“苏逸,苏逸,醒醒。。。”
呼吸平稳,没什么反应。
手下力道加重:“苏逸,醒来了。。。”
蔻红在她身后,看着苏逸渐渐红起来的脸,眨眼睛的频率加快。
“要不要我去叫军医。”
“我都看不出来,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苏逸没醒,我就一直在他床边坐着,到了晚上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
他的怀抱暖暖的,比平常人低一些的温度,与从前无异。
一定是那颗药丸惹得祸。只是问题到底在哪里?
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突然睁开双眼。
☆、v 025 解救之法
司溟易于昨夜离去,自然不会是一个人走的。
从此之后天地间再没有白鹤此人,毕竟是自己身边长大的,不是不觉得惋惜,只是无论哪里都有一套维护运行的法制,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没了会使阵法的大国师,西域军队便失去了两条臂膀,即使还有索格魔鬼化领导,全军气数已尽,只有主动求和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不过索格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期间发动了大大小小进攻不下十次,均被压制,甚至不需要左冷亲自领兵。这种不胜其烦的挑衅惹恼了天朝众将,直至出动二十万大军占领了西域边域两座城池,将整个西域军队再往正西逼退百里,才得一时安宁。
前方战事如何,我一点儿都不关心,只一心守在苏逸身边,平日擦身喂水从不假手于人。已经给给天鹤传了消息,不管他现在在忙何等要紧之事,必须在明日日落之前出现在我面前,我需要借助他与蔻红的力量完成一些事。
若非左冷提醒,我甚至忘了自己带回来的那个人。再说左冷,这厮最近见到我,脸上的表情总是怪怪的。记忆混乱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模模糊糊不甚明确,记忆中,似乎,应该,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吧?
这种事情没办法弄清楚,便不打算深究。我总不能自己去问:喂,那段时间我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反正凭他那木头性子,吃亏的也不会是我。
将苏逸交托给蔻红暂时照顾,来到灭所在的营帐。
四周有士兵把守,一是为了防止他逃跑,二来也是怕有激进的士兵对他不利。倒是多此一举,听闻他自从被我带回来之后,便再没有醒来过。与苏逸相似。
平日里只能靠一些汤水维持,灭瘦了很多,越发显得颜如少年。索格因为他对我多有退让,曾以为他对这个弟弟起码是有几分情真意切,如今想来,恐怕只是他养在身边的工具而已,若非一身天赋异禀,怕是会同他其他的兄弟们一样早早便被除去。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昏睡不醒与破魂阵有很大关系,不过是有轻重缓急。只有等我处理完苏逸的事情再来帮忙。
叮嘱照料的人每日多喂几次参汤,便出了帐子,路上正巧遇到青阳。也算是老熟人,彼此交谈了两句。
“红柳如何?”
“就近安排在一个安静地村庄里,我没有去看,不过有人看护着,该是不会有问题。”
他对妻儿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不禁让我怀疑他许久之前那番情真意切的叙述。
世间男儿多冷情。
“等她生完孩子,我便将她交由慎刑处依照军法处置,绝不包庇。”
“你们都知道了?”
“是。若非蔻红姑娘即时发现她的通敌罪证,我们至今都被蒙在鼓里。
在下治家不严险些酿成大祸,待战争结束,青阳自会自请责罚。”
不知该如何安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心难测,你无需自责。”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熹之时天鹤便已经到了。起身帮苏逸该好被子,明知道他不会乱动还是仔细帮他掖好被子。
天鹤在帐外站着,抬头望着渐渐显现的初阳,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泛红湿润的双眼格外显眼。
记忆中除了我出事那一次,从未见他流过眼泪。
“哭什么?”
“你???知道了???”
他擦擦湿润的眼角。勾勾嘴角,佯装无事。
“白鹤昨日来见我了,是他最后一缕魂魄。这小子,直到最后一刻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同胞兄弟。”
“你们说了什么?”
他双眼更红,露出几丝委屈。
“还能说什么,我们从小到大都不对头。他说若是上天好德,能让他重来一世必定不会再与我有交集。”
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都已经亲自去寻,必然是心有挂牵,又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可曾怪我?”
他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自从他背叛宫主之日起,我便料到他会有如此下场。”
身边往来的士兵渐渐多了起来,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均不由得一再回头。
天鹤有些不好意思,背着众人整了整仪表。
“苏逸怎么样?”
“还是昏迷不醒。”
蔻红坐在凳子上发呆,我的交待,苏逸身边断断不能离人。看到进来的两个人,视线在天鹤脸上淡淡扫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天鹤在他身上检查了一番,同样未发现不妥:“一定是白鹤搞的鬼,死也不让我们安生,可惜他现在已经魂飞魄散,这条线索算是断了。”
“还有一个办法。”
迎上他们的目光,眸中展露坚毅:“借你们的力量,将我送进他思维中的混沌空间。”
“不行。”蔻红断然拒绝。
便连言听计从的天鹤也不大赞同:“你该是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稍微有一丝疏忽,你们两个便会被永远困在里面,你们是想殉情不成。”
瞥了他一眼,花花世界还未享乐,说什么殉情如此不着边际的话。
“你们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你们一直跟在我身边,从前大大小小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做了多少,哪一次失手过。”
“你也说了是从前,今时不同往日,除非你想把自己身体里的血耗干。”
“正如你所见,我已经全然恢复。”
“你该做的是好好调息修养,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会有好运。”
二人你来我往争辩的好不激烈,天鹤发觉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心中隐有愧疚,在她身陷险境之时,他并没有在身边,其中固然有寻找灵珠的原因,不可否认也有他自己的私心在,他不想见到两看生厌的同胞兄长。
拽了拽蔻红的衣袖,对她使了个眼色。
只要是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又能阻止的了。
“既然你身体刚好,不如就由我代你进去。以我的法力驾驭一个凡人的混沌空间绰绰有余。”
“不行,他虽然向来敬你为师,可你们身上并没有建立起联结,便是进去了,也未必能找的到他,反把自己困在里面。”
“他现在身体状况很好,不若再等几日,待我和蔻红将你体内的魂珠调养好,再进去也不迟。”
“也不行,战事即将结束,最后一次出兵该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他是大军主帅,一定不希望自己缺席。既然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何要与他留下遗憾。”
天鹤不再说话,蔻红冷哼一声,别扭的背过身去。彻底死心,只要是与苏逸有关的事情,就是绝对的,不可逆转。
虽然已经说定,在二人的一再坚持下,还得再等一日。两颗透亮的珠子分别放在蔻红与天鹤的身子里,被他们的仙气包裹着,像是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看的我都有些蠢蠢欲动。用自己的仙气养珠,对本体没有什么益处,无奈只有一天的时间,速成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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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苏逸的混沌空间,这里贮藏着他最痛苦和最快乐的时光。
眼前一片雾茫茫,一座简单的篱笆小院若隐若现,用手在眼前扇了扇,看的更清楚一些,是一处简单草屋,周围并没有别的人家。
慢慢靠近,一股锅巴的香味儿飘进鼻头。
院子里有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大的孩子,一手拿着木棍,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划拉些什么,嘴里念念有词,虎头虎脑的模样分外喜人。
屋里走出一个女人,虽然穿着粗布衣服却体态端庄,美丽的面容上有一双沧桑冰冷的眼睛,只有在看到那孩子的时候才会透出一丝温情。
她站在那孩子身后,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错了,阿娘是这样教你的?”
小孩子在母亲的纠正下改正,却是“复兴周国”四个大字。孩子明显比同龄人成熟许多,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变化,抿着嘴垂下脑袋。
“阿逸,阿娘告诉过你,我们身上是有血海深仇的,而你是周国唯一的希望,你必须要比其他孩子更优秀,在任何方面,知道了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
“将这四个字抄一千遍。”看了眼他小小的身子,“算了,先吃饭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锅巴。”
小男孩点点头,依旧没有言语,我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和一颗颗洁白的乳牙。
从来未听苏逸说过有关他母亲的事情,原来不是不思念,而是将那份最纯真真挚的感情藏在心底,独自怀念享有。
再度大雾迷茫,一座巍峨宏伟的府邸出现在眼前,还是那个人女子,脸色苍白疲惫,五官萦绕着病气,手里牵着的孩子已经长成七八岁的模样,稚嫩的面孔上无甚表情,棱角分明,隐约可见二十年后的模样。
母子二人并排站着,为避人耳目,并不敢直接来到侯府门前,只使了银子让人带了封信进去。
☆、v 026 混沌空间
半蹲在那孩子面前,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成年后的苏逸雷打不动、水火不侵,七岁的苏逸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身世可怜马上就要无处可依的小家伙。
他平静的眸子在见到匆匆出来的人之时,略微颤抖,垂下眼睑很好的掩饰过去。
那人看到站在角落的母子二人似是十分惊讶,快步朝他们走来,当时的宁侯还只是世子,三十岁出头的模样,高大俊朗,怪不得连眼界如此之高的周国公主都为他所倾倒。
“凤儿,真是是你,你这是?”
周国公主二话不说,将孩子推到他面前:“逸儿,叫父亲。”
苏逸抬眼看了眼面前一脸诧异的男人,复又垂下眼睛,缄默不语。
“快叫啊,你不知一直想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他就是。”
见他这副排斥的模样,周国公主有些焦急的推了推他的身子,力道大了些,孩子的身子控制不住向前倒去。被宁侯一把扶住:“凤儿,别伤着孩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低头不语的苏逸,她镇静下来,胸口一阵血气翻涌,扭过身子扶着墙咳了一阵,挥开苏宁远关切的手,悄悄将染血的帕子塞进袖子里。
“他是你的儿子,你们中原不是有一种方法叫做滴血人情,若是不信尽管去试一试。”
苏宁远看着已经快及胸口的孩子,面色柔和下来,犹豫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苏逸扭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收到她的鼓励,嘴巴开开合合。终于吐出两个字。
“七岁”
七岁,若是他和她的孩子,的确该是这个年纪。对于周国公主的说辞,苏宁远并没有怀疑,他是了解她的性子的,知道她根本不屑于拿这件事情说谎,如果是想靠这个孩子为自己寻一个庇身之地或者将他栓在身边,就不会直到此刻才带着孩子来寻他。
她的身份注定了她骨血中的骄傲,在知道他已有妻氏之时毅然离开,连句话都没留。如今再见竟已是八年过去。究竟是多大的怨恨。竟让他整整七年都不知自己骨血的存在。
“你还真敢???好???你好???既然如此,如今又来找我作甚?”
他也是名门贵族出身,何曾被人如此欺瞒戏耍。脾气上来,指着她双目阴霾。本以为最起码会迎来一场道歉,待真的如他所愿,苏宁远却有些招架不住。
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赶忙上前去扶。她却执意如此。
“宁远,我这次来便是要将这个孩子托付于你,我???”
话还未说完,一口血便先喷了出来。洒在小苏逸的手上,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声音抑制不住颤抖:“阿娘???”
苏宁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看着拥在一起的母子俩,赶忙上前想将她带入府中医治。
手指还未触到便被她轻轻挡住,除了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她已经恢复原状。
“我没事,老毛病了。”
“什么时候的事?还是进府让大夫看一看为好。”
“这些年寻过不少名医,都说我是心病,郁结于心,无药可医。这也是我来寻你的原因。我在这里只认识你一人,不久后你会是这孩子唯一的亲人。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他,有没有名分不重要,平安长大就好。”
“逸儿,”她捧着儿子的脸,脸上的抑制不住的歉意与疼爱,“忘了阿娘之前的话,什么深仇大恨、复国大业统统都是假的,阿娘只希望你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健健康康,长大后做你想做的事。
阿娘要去一个地方,但是那个地方太远,只好现将你交托给你的父亲,待时间到了,阿娘便会接你团聚,在这期间,你要好好生活,知不知道?”
这番话便是连五岁的苏逸都骗不了,小孩子心思最为敏感,苏逸已经隐隐知道些什么,并不说话,沉静的眼底冒出泪花,想起母亲教导过男子汉不能流泪的话,又努力憋回去,这副模样看在大人眼里越发觉得心疼。
不能再耽搁下去,挣扎着站起身子,深深看了苏逸一眼,将他推进苏宁远的怀抱。
“尽你所能,好好待他。”
留下这句话,掰开攥着她衣襟的小手,毅然转身离去。
“阿娘???阿娘???”
*
暗黑的卧房,伸手不见五指,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整个身子都传达着对外界的排斥,肩膀一抽一抽,极力压抑的呜咽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