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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转身背对着他,思格听得分明,那是阵阵抽泣之声。过了一会儿,黑袍人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思格看着这人纤细的身影,心里有些怀疑,但还是平缓地说:“自杀的,抱着用玉木雕成的林嫣的像自杀的!”
黑袍人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游行的事,是怎么回事?”
思格从那无法掩饰的哽咽声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沃夫特公爵死后不久,萦丝夫人回到了洛克公国,继任洛克公爵之位,她,还有神圣宫殿、亚芡公国,都到处散布林嫣祸国殃民的言论!人心不安的民众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泄恨的人,林嫣符合这个条件!”
他刚刚说完,黑袍人忽然“刷”的一声,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山头深处跃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思格本来还怀疑这个人就是林嫣,可是一见这身手,他心里又疑惑起来。
这人自是林嫣!
林嫣拼命地向山林深处跑去,直到天已大黑,月亮挂在了天上,她才停了下来。一停下,她再也忍耐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过了半响,声音都哑了,她才停了下来,停了片刻,她忽然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叫道:“哈哈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爱?什么是恨?老天,你也太会捉弄人了!”顿了顿,她的笑声忽然变得欢愉起来,她状如疯狂地在山林里跳着舞,一边说:“从今往后,我林嫣要潇洒地过!这世间的是非非,我都要放开!哈哈!放开!”
这时,她的脑海中清清楚楚地现出一段话来,这是她下山前,师父跟她说的话。
“嫣儿,你就要下山了。当年祖师在临走前,还有一段话留下来,我在这里跟你说了吧。
“有一日,佛要收弟子,有三个人来报名。佛问他们,什么是色?第一个是个太监,他说:‘我从不近女色。’佛说:‘你不近女色,怎知女色? ’第二个是个花花公子,他说:‘弟子阅尽天下女色。’佛说:‘你阅尽天下,无一人留心上,何言知色? ’第三个是个书生,他哭道:‘佛啊,我爱,我爱啊!’佛微笑点头,收了他做弟子。”
当时师父还跟自己说:“这个故事是佛家的,祖师说来自有其含义。嫣儿,你下山后,好好体会体会吧。”
林嫣喃喃说:“师父,孩儿已经明白了!阅尽世间七情六欲,才能勘破这种种束缚啊!唯痴者能悟啊!哈哈,我明白了!爱恨情仇,是非对错,都是人心的一把锁,沉于其中,人就永远无法超脱!只有来去无挂牵,我心才能得自在啊!”
她说着说着,又大笑起来。忽然,胸口一阵气一冲而上,一股腥甜之血喷然而出,有几滴溅到了她的手镯子上!
忽然,那手镯光芒大作,照得树林中如同白昼。林嫣一愣,定神一看,手里飞出一个玉符。她伸手接过,那玉符里面,清清楚楚地现出许多字迹来。
“余自机缘偶合之下,得晋金丹大道。今日,大道有成,是用三昧真火炼成十枚空间手镯,里面各有—片玉符。吾后辈弟子,如能晋人先天之境,并悟得自由自在之心,随那七情六欲郁结的胸口之血喷出,便可看到这片玉符。”
原来如此,林嫣想,若虚观这么多年来,出了这么多天才横溢的弟子,早就晋升到了先天之境,却还是无法见到祖师留下来的秘诀,原来差的是红尘历练后的自由自在之心!上千年的秘密,一朝得解,她心里不由转过成千上百个念头来。
她呆了一会儿,继续看下来:“第一卷金丹大法。”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字,约有五六千个。再到后面,写着“第二卷炼丹炼器功法”,下面也有上万个字,再后面,写着“第三卷奇门阵法” ,下面也有上万个字。再往下,就没有了。
林嫣看了看四周,心里想,离船来还有两年多,我何不利用这段时间,把祖师留下来的功法学—遍?
想到做到,她挑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洞,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潜心修习起来。
林嫣这一练,便是两年过去了。两年时间里,她牢记了金丹大道的六篇功法。除了第一章她还不是很明白外,其余五章,她已理解得差不多了。但要说到完全练会,直到金丹大道,那就还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年的体会了。祖师尚且在玉简上面写着,自知天道无边,金丹大道并没有完全领会透彻。而她自己,就有更漫长的路程要走了。
两年的修炼,她也是刚刚比一般的先天高手高明一点点而已。第二卷和第三卷的内容,她也记得差不多了。但是除了几个初级阵法外,其他的她还不能使用。
不过,林嫣发现了她当年初到这个大陆所收集的宝石,居然可以帮助启动阵法,和修炼功法,这让她足足兴奋了好一阵子。
算一算,林嫣担心会错过回到东方大陆的船,便动身往南珑城的方向走去。她依旧一身黑袍,施了水魔法的蓝眼睛。这一下山,还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到处是兵荒马乱,一路经过,她不知见到了多少白骨,多少人无家可归。
她如往常一样,专挑人迹罕至的地方跃行。如此走走停停,也用了十天时间才到胡伊,离南珑城只有半天路程了。她细细一算,大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到了南珑城,虽然是战乱时期,这里还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
不过,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一身杀气。街道上来往的人,大多成群结队,店铺林立,繁华程度与往年的诺顿、皇都并无二样,只是出入的人少了几分平和,多了几分警惕而已。
林嫣到码头打听了一下,知道必须等到五六月间才知道有没有东方大陆的船到此,那些人说,如今的东方大陆也是战火纷飞,没有多少乐土,所以他们也无法知道这次的远航船是否会准时到达。
见还有时间,林嫣便琢磨着到黑市去换点黄金用。她一路打听,得知就在这个南珑城,便有着全大陆最大的市集。
林嫣慢慢向南垅城最繁华的东街走去。这东街在整个大陆,也是颇有名气的。几千年来,无论外界风雨如何,何人称帝,何人称王,它始终傲然挺立。累积了这许多的繁华财富,便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底蕴。
转过一条小道,林嫣来到一处高大的圆顶建筑之前。此处便是整个西方大陆最有名的拍卖行一一聚灵门了。她打量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大门直进,便是一个大厅。偌大的厅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林嫣一愣,见到一旁有个小楼梯,便走了上去。到了二楼,大厅里也空空的。
林嫣又向里间走去,刚走进去,只见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打着瞌睡。她看了看四周,除了这人,周围还是空空的。
她放重脚步,见那人还是没有动静,便重重地“哼” 了一声。这一声中含有一丝内力,是佛门的狮子吼功。
那人一凛,猛地睁开了眼睛。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嫣一番,半天才开口道:“你来干什么?”声音嘶哑难听。
林嫣压低声音说:“我来卖几样物什。这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那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嫣一番,翻了翻白眼,说:“且等一下,我去叫人来。”说罢便顺着楼梯向三楼走去。
不一会儿,一个清悦的声音说:“那位客人请上三楼来吧。”
林嫣爬上楼梯。这三楼内厅的装饰却极为豪华大方,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一身华服,面目极其俊朗,正在那里等着她。
见到林嫣,他咧嘴一笑,现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请坐!”
林嫣说:“我有几样物什,听闻聚灵门是第一大拍卖行,想请你们帮忙。”
那人收回目光,仔细注视着自己的手指甲,缓缓说:“什么东西?”
林嫣伸手,把十颗魔兽核和两颗魔力水晶放在桌上。她的魔兽核只剩下二十颗了,魔力水晶还有无数,这两粒是其中最小的,饶是如此,也有婴儿小指大。
青年取过那两粒魔力水晶,看了一看,对一直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瘦削中年人说:“叫杜汉来一下。”那人应声退下。
青年端详了一会儿,才幵口说:“你的魔力水晶,待会杜汉来了能给你定价。至于这魔兽核,我只能给你五万金币,如何?”
林嫣淡淡地说:“魔兽核什么时候降了这么多价?”
青年抬头看了看林嫣,笑道:“看来你不知道这几年的世道变化啊。如今各国战乱不休,人间的冤气、死尸气刺激了魔兽的成长。现在的魔兽核并不如以前太平年间那么难得了,自然价钱也低了不少。你这些魔兽核,如在三年前,每一颗只怕都在二万金币以上,可是现在; 只值五千金币了。”
林嫣暗忖:那些人都说这个聚灵门做生意还算公道,难道他说的真是实情?
这时,那瘦削中年人带了一个老人过来了。这老人极矮极瘦,靑年见他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杜汉叔,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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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坐定,不等青年开口,一把抓过那两颗魔力水晶,慢慢看了起来。他对着光看了一阵,又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什,慢慢地照了起来。片刻后,他开口道:“极品魔力水晶,纯度九点七。”
说完他放下魔力水晶,看向林嫣,说:“这两颗估价在二十万金币以上。”眼睛一转,又指着桌上的魔兽核,“这个就不值钱了,给你五万金币。”
林嫣没有想到这个魔力水晶这么值钱,两颗就能换四十万金币。她抬头看向三人,说:“十五万金币,其余的换成黄金,可否?”
青年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你是要拍卖,还是就按四十五万金币卖给我们?如果拍卖的话,我们要抽一成的佣金。”
林嫣沉思了一会儿,说:“就卖给你们吧。”
林嫣离开聚灵门之后,便向亚芡公国的西北方向走去。她略略打听了一下,那里的华浓山,是整个大陆上魔兽出入最多的地方。她心里挂念魔兽肉的美味,便想打一点放在手镯里。
这华浓山的可怕之处在于,山上一年四季笼罩着黑色烟雾,不管是人还是普通的野兽,没有很好的防护,几乎是不可能在这里存活。所以,虽然这里有着无数的魔兽,除了个别自视甚高的人,一般人不会选择到这里来猎取魔兽。
林嫣来到华浓山,飞身而起,看了一眼望不到边的丛林,还有其中厚如黑布的烟雾,她略顿一顿,便闭住呼吸,纯用先天之气流转全身,向森林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她就深人了丛林中。
又走了半个时辰,林嫣便看到了地上不时出现的兽迹和粪便。她有过对付魔兽的经验,所以心里平静得很。她跃上树枝,从一棵树跃上另外一棵,轻盈如舞蹈。这时,她听到了声响,便停了下来,看着那个方向。
不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了一群很像野猪的兽类,林嫣数了数,足足有二三十只。这些野兽体型比牛还要大,一双双眼睛里火光闪闪。林嫣手里早就拈了一把松针,见它们靠近了些,右手一扬,几十根松针从它们的眼睛刺入,透脑而过。
那些魔兽嘴张开,喷出一大堆黄色的尘雾,接着很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林嫣跳了下去,把它们的魔兽核全部取出,都是成人拳头大的蓝色晶体。然后,林嫣把它们的兽肉也收到了手镯里。
不到一个月时间,林嫣便收集了近二百头魔兽的肉,取出的魔兽核也全都品质较高。她算了算,这些足够多了,便打算回去。她出了华浓山,飞速向南珑城跑去。到了码头,她又走进这里最大的酒楼一一醉云楼。刚一进去,她就看到里面坐着三个东方人,不由心里一喜。
她没有马上上前,而是先跟侍者要了间房,在房间里装扮了一番。她换上男装,把脸修整了一下。她照了照镜子,看到里面的人修眉俊目,气宇轩昂,还残留了一分林嫣的面貌,也称得上俊美儿郎了。
林嫣刚下楼,就发现人群稍稍寂静了一会儿,那几个东方人更是一眼就看到她了。一见她东方人的面目,他们心里就生了几分好感。
林嫣径直走到几人面前,对他们抱拳施了一礼,说:“几位老兄,一看便知是故乡来的人,小弟见了真是颇觉亲切,不知可否坐在这里,一同聊聊?”
当中一个三十来岁的黑皮汉子说:“当然,当然!难得在这个地方遇到故乡的人,兄弟快快请坐。”
林嫣坐下来,迎上那黑皮汉子打量自己的目光,说:“小人姓李,叫做李言,言语的言。几位老哥可是刚刚坐船而来?”
那汉子笑道:“正是!今年春来得早,我们就起身早了一点。兄弟是什么时候来的?”
林嫣笑了笑,说:“小弟是十年前跟父亲来的,如今父亲病故,吩咐小弟带着尸骨还乡。”
几个人点点头,一个虎头虎脑的汉子说:“兄弟小小年纪就在这异地他乡过了十年,也真难得。”
林嫣笑了笑,面带愁容,说:“父命不可违。再说,久离故士。,乡情难耐啊。”
坐在林嫣旁边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可惜现在中原到处战火纷飞,唉,这西方大陆居然也是如此,真是没有个湥Ь驳囟!�
黑皮汉子说:“休说这些。不管如何,南越还是比其他地方好得太多,你还算是有福气的。”
林嫣问道:“小弟离开故土时年岁太小,许多事不懂。请问现在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皮汉子说:“现在啊,到处都是帝,到处都是王。南越算是其中比较好的了。不知兄弟故土何处?”
林嫣说:“开封。”
“开封啊?”
林嫣的心跳加快起来,她有心想问详细一些,见几个汉子并不乐意的样子,心里暗忖:急什么?管它现在什么样子,我是非回去不可的。
林嫣说:“对了,相见便是有缘,兄弟还不知几位大哥的姓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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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汉子说:“我叫刘文。”
接着,指着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说:“这位是李城冰李兄弟。”
又指着虎头虎脑的汉子说:“他叫王孟。”
看来这个李城冰是个有些地位的人,不然的话刘文也不会独独对他用尊称。
几人聊了片刻,那刘文说是要去购置一些货物。林嫣刚得到大量金币,正打算把它花光,便要求一起前去。她气质高华,长相俊美灵秀,几人心里也有仰慕之情,便欣然同意了。
林嫣就跟着三人东转西转。这些人最感兴趣的是这个大陆的各种魔法用具,魔法船是他们最想要的,但是太大了,也太贵了。她暗暗留意了一下,准备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来买一些香料、玻璃,特别是镜子,听他们的口气,这在东方是相当值钱的物什。还有魔核,果然,东方大陆并没有魔兽存在。
林嫣跟着他们,每样都买了一些。到了晚间,她又独自出门,买了许多湥⑹卟恕⑺掷吹铰裟Хù牡胤健�
她白天看上了一梭小型的可乘三人的箭船,稍还了一下价,便以四万金币买下。
见林嫣对这些各式各样的船很是好奇,在其中穿来穿去,没有想走的打算,老板便走上前,问道:“这位大人,您还看上了别的船没有?”说罢便滔滔不绝地向林嫣介绍起来。
林嫣听了半天,却一样也没有动心的。
老板急了,想了想,说:“大人,我那里倒还有一只。”
见林嫣看着他,他顿了一顿才说:“这船甚是奇妙,可以在水面上行,也可潜下水去,里面可容十人。”
他这么一说,林嫣立刻有了兴趣。
老板领着林嫣穿过他们的储物仓,一直来到一个上了锁的小房间。房门一开,林嫣一眼就看中了里面这只造型极其华丽的银白色船。她走上前,敲了敲,还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老板说:“这是有‘鬼斧神工’之称的造船界第一个罗列的最后一件作品,全部是用魔兽骨做成的,是当今唯一一只可以潜下水的船。”
林嫣问道:“多少钱?”
老板见她问到价值,心里一喜,说:“十二万金币。”
这时,忽然冲进来一个少年,约十七八岁。他叫道:“老板,这船不能卖。”
老板气得脸都青了,骂道:“你这愣小子,还不快滚出去,你懂什么?”
少年说:“老板,师父曾经交代过的,你不能欺骗客人。”说罢,他看向林嫣,说:“这船有个缺点。”
林嫣问道:“什么缺点?”
少年不理老板铁灰的脸色,说:“这船一旦驶动,所需要的魔核量极大!婴儿拳头大的魔核,只够它行驶十个时辰!”
林嫣问道:“那魔力水晶呢?要儿小指大的―个可以驱动它多久?”
少年说:“可以用一年!我师父说,这魔力水晶越是高级,所消耗的就越少。他这也只是猜测,因为没有办法试验。”
林嫣说:“十万金币,我买下来。”
一听林嫣要买,那老板一张老脸都笑开了花,还不等他开扣答应,少年又说:“我师父说,最少也是十二万金币!因为他当年用了这么金币才做成的。”
林嫣想了想,取出十二万金币交给他。然后吩咐老板把两只船单独放在指定的仓库,她过一会儿回来取。
买好其他物品后,林嫣回来把船收入手镯里,高高兴兴地回到了住处,继续准备着几天后的东方之行。
出发这一天,林嫣到得很早。她还是那一副男装打扮,看到她,李城冰只是一笑,很含蓄。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