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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是黄昏了。
“你好了再过来找我，我先去看看精市的情况。”
见千叶治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千叶桃子叮嘱一句，便将他扔在了骨科，徒留下发出不满抗议的他。
“喂喂喂，桃子你怎么能这样——”
手术还没开始，网球部的正选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手术室门外。
“精市，不会有事的。”千叶桃子握着他的手，声音带上了几分连她也没有察觉的颤抖，“我等你回来。”
幸村精市微笑着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网球部的众人：“真田呢？”
柳莲二朝他举起外套，说道：“真田在这里。”
“等我回来。”
幸村精市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轻声道。
所有人默默地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室的门关上，看着“手术中”的灯亮起——
这样的等待，无疑是一种煎熬。
在焦虑等待的同时，柳莲二一直用收音机时刻关注着比赛的结果——
只是，关东大赛的总决赛，立海大附中却落败了。
片刻的沉寂过后。
“比赛输了，怎么可能？”切原赤也最先打破了沉默，紧握紧紧握起，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慨和激动的情绪。
丸井文太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从墙壁上滑坐到地面上：“副部长竟然……”
这一个消息，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竟然输了。
“真田学长他……”千叶桃子也十分无法置信地喃喃出声，她猛地抬头看向柳莲二，“柳学长，真田学长的对手是谁？”
不过话音刚落，她就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就算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她也不认识吧！
柳莲二摘下连接着收音机的耳机，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是青学一个叫越前龙马的一年级新生。”
“越前……龙马？”千叶桃子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是他？”
“哎？千叶学妹你也知道那个人？”仁王雅治有些惊讶地挑起眉。
所有男生的目光在一瞬间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千叶桃子点了一下头：“就是九条社长前一段时间总是挂在口边的那个小学生。”
松井理绘也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
从美国回来后的好一段时间，九条橙每天都在她们耳边叨念这个名字，害她们想不知道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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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由拆台引发的黑历史
半个小时后；真田弦一郎脚步匆忙地赶到了医院。
还没来得及调整因为奔跑而变得急促的气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幸村呢？”
丸井文太和桑原杰克垂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仁王雅治从椅子上站了起身，神色凝重；但是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真田……”柳莲二看向他，低哑的声音从艰涩地溢出，“幸村目前还在手术中。”
切原赤也上前一步；迟疑出声：“副部长；你真的……”
只是柳生比吕士见状；赶紧将他拉了过去，阻止他将要说出的话。
“……”
真田弦一郎一时沉默了下来。
“很抱歉；我让大家失望了。”
良久，真田弦一郎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走廊窄小的空间荡了开来，敲击进每一个人的心里，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压抑。
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谁也没有将内心的焦灼不安显露出来——手术室外的走廊又再次被揪心的沉默淹没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手术中”的指示灯终于灭了。
随着手术室的门打开的那一刻，站在手术室外等候的所有人立刻动身围了上去。
从手术室中走出的主治医生总算带出来一个令人安慰的好消息。
幸村精市的手术很成功，不过他目前还处于麻醉状态，目前还不能探病。一切还要等幸村精市清醒过来后，再进行一遍详细检查，才能彻底确认他目前的状况。
在医生的劝告下，在场的人都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去了。
在离开之前，千叶桃子回头望了病房的方向一眼，黑眸微黯。
“走吧，桃子。”松井理绘伸手拍了拍千叶桃子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千叶桃子点了点头，转过身跟上了她的脚步。
翌日，金井综合医院——
真田弦一郎站在幸村精市的床边，看着已经苏醒过来的他，歉然地说道：“很抱歉，幸村。”
他顿了一下，又保证道：“但我们绝对会在下次的全国大赛上一雪前耻的……”
“请你回去，可以吗？”幸村精市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语气冷如极低寒冰，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一贯的温和。
真田弦一郎猛然一怔。
幸村精市没有抬头，他费力地攒紧了被子，手上暴出的青筋令人心惊，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然爆发：“我不想再听到什么下次下次了！”
“……”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下来，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后，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宣泄般的嘶吼从紧紧关闭的房门里传出，扯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所有人都难过地低下了头，被自己所制造的阴影笼罩。
“学长，精市他……”
安顿好前来复检的千叶治也、刚来到幸村精市的病房所在的楼层，千叶桃子听到的就是这一样一阵声音。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攒紧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心情，她快步走了上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几位学长。
仁王雅治朝千叶桃子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用动作代替了言语告诉了她清晰的答案。
“我们先回去吧，让幸村好好冷静一下。”
片刻后，真田弦一郎沉声开口道。他压下了帽檐，转身离去。
其余的人也保持着沉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千叶桃子犹豫地跟上了队伍，不过在进入电梯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突然从电梯里退了出来，离开了队伍。
“千叶学妹，你去哪里？”刚要按下了关闭键的柳生比吕士愣了一下，抬眸看向了她。
“我……突然像治也还在复检，我要去找他。”千叶桃子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她找了这样一个挫劣的借口，“学长你们先回去吧。”
“那我们先走了。”柳生比吕士朝她点了一下头，按下了键。
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千叶桃子叹了一口气，转过身。
但是，她并没有前往骨科去找千叶治也，而是往原路折返。
在幸村精市的病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千叶桃子好几次想敲门进去，但都鼓不起勇气来。
在门外徘徊了许久——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了上前，闭上眼睛举起手正要敲门——
却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开了。
“精、精市……”
千叶桃子的心突地跳快了半拍，她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紧张出声。
“桃子，你还没走吗？”一抹怔然之色隐入了幸村精市淡无光彩的紫眸中，他垂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语气淡然地开口说道。
这样冷淡的幸村精市是千叶桃子从来没有见过的，不过她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个上面。
“呃，我……”千叶桃子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飞快组织着语言，看着自己的脚尖，像一个做了坏事被抓包却不敢承认的孩子一样解释道，“其实我是陪治也过来复检，他昨天把腿给摔了，我刚好路过所以……”
叮！
却在这个时候，这一楼层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
“桃子，可以回去了吗？不是说马上就行了吗？等了好久了，我肚子好饿——”一个没精打采的声音传了过来，千叶治也驻着拐杖一蹶一拐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刚到了嘴边的话语全部被冰封住一样，千叶桃子刚刚组织好的言语全部变成了被扔到回收站里的垃圾了。
无数匹神兽在她的心里奔腾而过。
掀桌！千叶治也这个家伙，是专门来拆她台的吗？
想到这里，千叶桃子忍不住回头瞪了千叶治也一眼。
千叶治也被她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由紧张地问道：“怎、怎么了？桃子，我刚刚说错了什么？”
这个笨蛋弟弟！怎么还不明白？
“没说错什么，不过你听错了。”千叶桃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极力隐忍着提醒道，“我说了，你饿了就到楼下买东西去吃。”
可是千叶治也仍然没有会意，他睁大着眼睛，依然一脸困惑不解的表情：“啊？不是吧？你刚刚明明说——”
“我明明就是这样说的。”
千叶桃子打断了他，又快步走了上前，将他推进了还没关上门的电梯里。
“等等啊！桃子，不是你让我——”
“还不快去！”千叶桃子压低声音威胁道，“再啰嗦我就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让你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喂，桃子，你怎么能让我一个病人——”
千叶治也抗议的声音终于消失在被关上的电梯门后。
送走了千叶治也，千叶桃子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幸村精市了：“抱歉，精市，我……”
“桃子，你越来越凶了。”站在病房门前，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幸村精市终是忍不住用指节抵唇，轻笑出声。
“所以，你这是嫌弃我了吗？”千叶桃子怔了一下，皱起小脸，抬眸看向他。
“……”
只是下一刻，幸村精市唇边的笑容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她，鸢紫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有不明的情绪在流淌。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错觉。
千叶桃子下意识低下了头：“干嘛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有……”
猛地，他伸手抱住了她。
“……精市？”
“桃子，刚刚我听见医生说……我以后都可能没有办法再打网球了啊。”耳边是他的声音，一向温和的声音掺杂着几分沙哑，模模糊糊地连成了完整的句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
“真是讽刺呢。”幸村精市合上眸子，声音里带着难以压抑的痛苦，“明明跟真田说好了，我会回去的，会一起实现三连霸的梦想……”
“……”
千叶桃子知道，现在的他是需要一个倾听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出声打搅他，而是继续安静地聆听。
“……网球就是我自己，没有了网球，我就什么都不是了吧。”他自嘲出声，“刚刚大家一定对我很失望。”
停顿了片刻，他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千叶桃子，声音略有些含糊：“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没用，桃子？”
“不，只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会忍不住想打断你的腿——”千叶桃子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了嘴巴，纠正道，“抱歉，我说错台词了。这两天被治也气坏了，老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
“不过，这句话现在用在你身上也挺合适的。”
“……”
这一瞬间，幸村精市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纠结和复杂。
“咳，我们扯回正题吧。”
千叶桃子肃正了神色，抬眸看向神色复杂的幸村精市：“其实我想说的是，精市。既然只有30％成功几率的手术都能成功，为什么要惧怕那个只是‘可能’的事情呢？要知道，几率只是可能的话，成功率还是很大的。现在手术已经成功了，证明你的病还是有痊愈的可能性。而且，你还没开始尝试呢，为什么这么快就觉得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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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由机会引发的黑历史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精市？”
千叶桃子看着幸村精市问道。
这一刻，他的脸容藏在灯影下，带着说不出的冰凉意味。
幸村精市没有说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缓缓张开；又收拢合上；重复了好几遍——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此刻做起来却很是困难。
手术后；他的神经变得没有以前那样灵活了。
可是……
幸村精市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在害怕什么？
以后再也不能打网球吗？——不；医生说的是“可能”，只是可能而已。他当时，为什么那么快就感到绝望？
最后幸村精市发现；连他自己也弄不清原因了。
医院的走廊上，空气中弥漫的消毒药水有些浓，让一直在等待幸村精市的答案的千叶桃子有些不适应地揉了揉鼻子。
等等……消毒药水的味道？
吸了吸鼻子，千叶桃子脑中灵光一闪，她好像能猜出大概的原因了。
“是因为在医院住久了，那种对住院的恐惧的心理越来越重，以至于心底产生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吗？”她看向幸村精市的侧脸，开口猜测道。
“……”
“还是……”说着，千叶桃子抬起头看向前方雪白的墙壁，抿嘴一笑，“你在害怕出院后，我要给你讲鬼故事？”
幸村精市轻怔，抬头开口解释道：“不，我……”
千叶桃子终是忍不住笑了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止住了笑，再次看向幸村精市，表情又重新变得凝重。
她缓缓开口道：“如果连你也放弃了，那真田学长他们……还有一直在等你回归的人，该怎么办呢？”
“桃子……”
复杂的情绪，化为一抹神色，积淀于幸村精市的紫眸里。。
叮！
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再次打开了。
“桃子……”千叶治也略显得幽怨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中，“可以了吗？什么可以回去啊？”
像是故意似的，说完这句话后，他翻出了一个干面包坐在两人不远处的座位上啃了起来，不时用怨念的眼神看向她。
千叶桃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翻出手机，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桃子，如果忙的话，你先和你弟弟回去吧。”幸村精市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身，轻声说道，脸上有清浅的笑意露出。
“可是……”
千叶桃子也随着他站了起身，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你说得对，还没有尝试的事情，为什么要放弃呢？”幸村精市微抬头，看向走廊窗外一望无际的蓝天，眼中亮起了自信的神采，“我一定会回去的。”
他这样说道。
这句话，似是对自己的激励，又像是清晰地告诉别人——他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我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
千叶桃子微微一怔，嘴角随即露出了暖人的笑意。
看着眼前自信洋溢的他——千叶桃子知道，她认识的那个幸村精市，又回来了。
微风轻抚，蓝天白云，树影闪动，到处渲染着属于夏天的气息。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就宛如千叶桃子的心情一样，晴朗无云。
“桃子，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嘛。”
走在前往金井综合医院的路上，松井理绘侧头看向自己的好友，有些好奇地问道：“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有吗？”千叶桃子疑惑地回了她一句，“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你今天整一天嘴角都是上扬着的。遇到了什么好事？说来听听嘛。”松井理绘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大概……如果那也算是好事的话。”想起那一天在医院里的对话，千叶桃子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向上翘起。
“我猜猜，是因为幸村学长的手术已经成功了的事情吗？”
“也不算是吧，是要比手术成功更要好的事情。”
“这样啊……”松井理绘低头沉思了一下，决定还是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于是转移了话题，“不过，说起来，你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了。”
“哎？怎么了？”千叶桃子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松井理绘用十分平常的语气说出一件让千叶桃子觉得十分不平常的事情，“就是在幸村学长刚住院的时候，大家都猜测你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他甩掉，然后另寻新欢。”
千叶桃子忍不住嘴角抽搐，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理绘，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很像！”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松井理绘一脸肯定的表情，给出这样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
千叶桃子：“……”
好吧，其实她在立海大附中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个“人渣”来着！
当千叶桃子和松井理绘到达医院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幸村精市的病房里集合了。
推开门的时候，恰好听见柳生未空带着几分稚嫩却清脆好听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精市哥哥，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样想不开而放弃接下来的治疗。”柳生未空看着幸村精市，一脸惋惜和不爽的表情，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那样桃子姐姐就是我的了。”
“小空！”柳生比吕士立刻喝止了她，“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快跟部长道歉。”
柳生未空哼了一声，十分傲娇地撅嘴道：“我才不——”
“不会的。”幸村精市淡淡出声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不容摧毁的坚定，说着他抬眸，对上了刚进门的千叶桃子的视线，一抹温柔在紫眸里化开，“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