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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她多少有些酸溜溜的，觉得自己被边缘化了。
可她也只是偶然这样想，并没有真的介意。反而苏秦还认真听他们的谈话，认为这对自己也是很好的帮助——她不是一直想用阵法制作各种现代器具吗？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她好好学习，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渐渐听得多了，苏秦也发现阵法这东西并不是如她想象般复杂，而是那种如果你不懂就听起来云里雾里，如果你懂了，回头去看原来不过就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
最让她惊讶的是，很多阵法的变化、推算，暗合着她所学过的数学知识，只是在这个世界中，数学并没有发展得很完备，没有体系化。
有了这个想法，苏秦从苍穹世界的“私人图书馆”里取出了一本又一本的基本数学书籍，并将其中的定理，概念与三人所说的阵法基本联系在一起。
经过她这一番努力，再在三人聊天的时候，苏秦竟然能时不时插上话，并且还说得很到位。又因为她的思路与传统阵法思路不同，常常能破除迷雾，起到点石成金，让人豁然开朗的作用。
三人对她的悟性和转变都很奇怪，尤其是小打劫。不过因为他和苏秦整日都相处在一起，也发现了她抱着数学书阅读的行动，并猜到其中联系。
苏秦没有掩藏，而是笑着告诉他们，因为在她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从小受到的教育与其他人不同，有一门叫做数学的知识。她之前并不知道阵法与数学有什么联系，但是听他们说久了就发现原来很多阵法的规律都在数学中有所总结，是以才有许多特别的见解。
听她这么一说，小打劫立刻就央求着她把数学书给自己看。苏秦开始还有些为难，因为这些数学书所用的阿拉伯符号，现代汉语对于他来讲都是从来没接触的东西，就算他看了也看不懂啊？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小打劫的聪慧和学习热情。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在苏秦的帮助下学会了这两门“语言”，并可以自己阅读数学书籍。
他知道的阵法知识比苏秦广泛，是以一边阅读，一边又有很多发现。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一读起书来就没了节制，什么吃饭睡觉全部抛在脑后。他们这种阶段的修真者虽然身体强健，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一段时间，但到底还不能完全脱离这种世俗生活。于是就发生了之前苏秦命令他吃饭的那一幕。
这不小打劫的声音刚落，就听虚空之中，一个苍老却略带顽皮的声音响了起来：“对对，小打劫你快点吃，吃完了再给我念几段书。你说的那个什么排列组合，什么数数儿的方法真有意思啊。”
苏秦听到这里，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了。
哎，她身边的这些老老少少都是阵法迷啊。
说起排列组合，其实跟中国古代的术数文化也颇有渊源。我们的九宫格，在现代的西方社会还有大量的人在研究，写各种论文，并且以此脱形出了离散数学。而离散数学本身又是现代计算机技术的基础学科之一。
苏秦并不了解这些，也不需要了解。她对数学的兴趣和功底都一般，阵法也是初学者，顶多能提供一些奇异思路，但真要做起事儿来就没什么用处了。
是以等小打劫看懂了那些数学书籍之后，苏秦又下岗了。
“哎，我还是去修炼吧。”想到这里，她便盘膝而坐，进入了吐纳境界之中。
等她几个周天运转结束，感觉修炼到了一定瓶颈，今日若再炼下去不但不会有提升，反而会因为急功近利，灵气转化淬炼过多而引出祸事。
苏秦于是收功，停了下来。
她见小打劫已经不再说话，而是自顾自地读着书，并且用苏秦给他的纸笔写些奇怪的符号。
左右也无它事，她便坐在原地说道：“郝辉，你还在吗？”
“当然在。”一个略显轻挑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我又能去哪里？”
苏秦听了他的话，重重叹气，说道：“是啊，也不知道这辈子，咱们还有没有机会走出这阵法，走出这森林。”
郝辉是一个月前不小心踏入阵法的另一个修真者。他对阵法也颇为精通和敏感，一旦察觉不对之后，便停下脚步。这才能让小打劫他们及时发现他，并且给他警告。
从此之后，郝辉便成为了被困在阵中的第五名修真者。他平时不善言谈，在小打劫他们讨论阵法的时候，很少说话。但是若有人问他问题，他却不会拒绝，都一一回答。语气虽然轻佻，但有问必答，态度还是好的。
后来苏秦偶然发现郝辉对于修炼和提升境界方面颇有心得，能点破自己在修炼时的一些迷思和误区。她这一年来虽然看了不少书，接触很多修真者，但到底没有遇到良师益友，能给她的修炼以指点。
于是苏秦便缠上了郝辉，常常将修炼中总结出来的问题拿出来问他。郝辉也都会一一解答，从不拒绝。
“郝辉，为什么我现在已经是练气五层了，问什么却觉得对灵气的控制还不如原来顺畅？”苏秦问道：“记得四层的时候，我驱动灵气从丹田到指尖，也不过是一瞬息的功夫，可是到了五层反而要磕磕绊绊……”
听了她所说的，郝辉立刻道：“这并不难解释，不过告诉你了，你要用什么报答我啊？”
苏秦气恼：“大不了，再欠你一顿饭好了！”
“苏秦，你已经欠他十几顿饭了吧？”小打劫突然插嘴。
苏秦更是不快，说道：“叫我姐，听见没？”
小打劫才不理她，做了个鬼脸，便转回去继续看书。
“郝辉，你不想说就算了。”苏秦赌气道。不过她也知道郝辉的性格，多半是在跟她开玩笑的。
果然，只听那边年轻清润的男声响起：“怎么会不想说？我还等着出去以后好好吃几顿你做的大餐呢！天天听小打劫形容，可是馋死我了。”
顿了一顿，他立刻解释道：“其实你说的这个现象并不特别。很多修真者都会有这种体验。尤其是刚刚开始修真的人，往往只注重了境界的提升，却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积年累月之后，就会莫名其妙地走火入魔。修真者往往已经爆体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苏秦仔细听他讲才明白，修真的过程是炼化灵气，寻求天地人三者的统一和和谐共存的过程。具体说来，就是积累人体内的灵气量，炼化人本身的杂质、杂念，达到升华为仙的目的。
在炼化的时候，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灵气。可以说一个修真者的境界越高，能力越大，其体内灵气也就越发充裕，能在短时间内调动的灵气就越多。可是很多人只注意到了积累灵气，却没有同时修炼这个容纳灵气的丹田和**。
“我明白了！”苏秦到底是通透，被郝辉三言两语一说便参透其中关键：“就好像用管子运送水一样。水就像是灵气，管子就是人体内的经脉。灵气越多，就是水越多，对管壁造成的压力也越大。如果只一味地增加灵气，而不加固管壁，管子就要爆炸了！”
“哈哈哈，这位苏小道友的说话用词总是这么奇怪。”这时候倒是葵老插话进来：“管子、压力……这些词都很少听人这么说啊，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有道理。”
苏秦听了，脸上一红。她才意识到现在这个地方恐怕还没有什么水管，给排水系统，流体力学，物理压力这些恐怕更是没人懂得。她说的这番话，在他们听来确实是够奇怪。
“也是我们那里的说法啦。”她只好含混地说道。
有了这种觉悟，苏秦便在郝辉和其他修真前辈的指导下巩固丹田和灵脉，以达到真正练气五层的水准。
当大功告成之后，她躺在地上和郝辉聊天，“郝辉，你真是个好人。”
“怎么突然这么说？”郝辉问她。
“一开始听见你的声音，觉得你特别冷淡，声音也冷，而且让我有很不好的感觉。”苏秦说道：“但是接触多了，才发现原来你还是挺耐心挺热情的。尤其是愿意回答我这么多问题。”
她说完这话，郝辉那边沉默良久，道：“我也不是总这样的。”
“是吧？可能我们都是在这阵里困得太久，太无聊了。”苏秦道，“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此生此世还会有这一天吗？”
“……”听了她的话，郝辉沉默不语。
却在此时，雁姑突然道：“先不要管出不出的去了，这天地死生轮回阵之中暴戾之气不断增加，已经煞气化形，恐怕要爆阵了！”
28 煞气化形
煞气化形、爆阵、戾气……这些词对于苏秦来讲都是新鲜未曾接触的事物，就好像他们这些修真者对压力，管道一样陌生。
她是好发问的人，尤其是大家都知道自己修真知识少，修为又最低，她也就毫不隐瞒。只要有不懂，就立刻问。而另外四人也会及时给她解答。
于是……
“煞气化形？这是什么？”苏秦好奇问道。
“所谓煞气，便是指的凶邪之气。”葵老答道：“任何人的体内都有煞气，但是对于正常人来讲，煞气的不压正气，便表现出来平和，端正的面貌。正所谓邪不干正。而当一个人鬼迷心窍或暴怒之时，煞气便会增加，出现邪压倒正的情况。而煞气本身是一种如同真气，灵气一般不可捉摸，不可看见的东西，只能由修真者感悟、体会。但是当煞气异常浓烈的时候，又有可能被人看到，这就是煞气化形。所有煞气之中，人因枉死时出现的煞气是最浓烈的，也最容易化形。恐怕这阵里的煞气就是因为阵法杀了太多的人而来的。”
苏秦惊讶道：“那不是很危险的东西？”
“当然危险！”葵老继续说：“化了形的煞气还有可能修炼出本体意识，成精成怪。一旦如此，后果不堪设想！”
“老头子你就别扯了，赶快想想办法！”雁姑打断了他。
葵老听了，无奈道：“哎，你我都困在阵中，自保不及，又如何能有什么办法？若这煞气当真积聚得越来越多，触动阵法本源，引发爆阵，那你我也就只能葬身于此了。”
接下来苏秦并没有问什么，因为她已经从他们的对话中推测出一二来。
直到此时，苏秦才又真正开始担心自己身陷阵法这件事。可以说之前小打劫每次变阵都能让她安然无恙的本事，使得她几本已经忘了，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杀阵了。
“小打劫，你不是说这阵法静止的时候，你是可以参透它的吗？”苏秦问道。
小打劫看了看她说：“有的时候能，有的时候不能，也要看情况。”他见苏秦又想说话，赶忙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趁阵法静止找到生门，那样我们就能逃出生天？”
苏秦赶忙点头。
小打劫叹了口气，道：“这天地死生轮回阵若真这么容易，也不会将如此多人困在阵里，不会积累到足以化形的煞气了。”
看苏秦仍旧一脸懵懂，小打劫简单总结了三点：
第一，这个阵很大，非常大。想破阵的首要条件是查阵，这么大的阵，每次变阵都要查阵，所费精力何其巨大；
第二，阵法虽然典型，却变化万端，并非凡人所能体悟。只有偶尔的一些确定形态曾有人记录研究过。小打劫能推测出生门的，多半是这些被记录过的确定形态；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即便推测出了生门，一旦他们向生门移动，便会引发变阵。
“听你这么说，我们是根本毫无生机了？”苏秦绝望地问。
小打劫却道：“不，如果能彻底参透阵法，摸出变化规律……”
“行了行了。”苏秦摆摆手，“我知道了。”
彻底参透阵法，谈何容易。
这时候葵老咳嗽两声，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那就是你在变阵换位的时候，恰好走到了生门上。”说完这话，葵老嘿嘿一笑。
苏秦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和晴天走在大街上突然被雷劈中两次的概率差不多大吧？不！说不定比那个还小！
说了半天还是原来那个样子：生无门，死有路。苏秦感到分外颓丧。
这时候，倒是葵老和雁姑说起话来。
“嘿，雁婆子，你见着这煞气化形了？”葵老问道。
“当然是看见了！”雁姑高声答道：“就擦着我旁边过去。幸好这煞气化了形，也要遵守生死门的约束，不能任意横行，不然我恐怕早就被它吞噬了。”
“也不知道这阵法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煞气。”葵老感叹，“要想积累到这些煞气，得死多少人呐！就是杀阵也没这么能杀人吧？”
说到这里，苏秦也插话进来，“我刚刚也是想不通这点。按理说这阵法不就是杀人的阵法吗？结果还会因为杀人多了，而煞气化形，再等其膨胀到一定形态引起爆阵？这会不会有些自相矛盾啊？”
“不矛盾不矛盾，怎么矛盾呢？”葵老急忙道：“你这小娃娃思路忒古怪了。”
他说了半天，却也没能解开苏秦的疑惑。正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郝辉开口道：“天地大阵最讲究平衡，既是杀阵，亦为生阵。”
“这样？”苏秦楞了楞，仔细一想，随即明白了其中道理。
所谓平衡就是有阴有阳，有生有死，有杀有生。杀阵将踏入其中的外来者斩杀，却保护了原本在这丛林里生长的各种奇珍异兽，奇花异草。苏秦他们进入丛林深处一定地带，就看不到多少灵兽，也找不到想找的灵植，或许就是因为他们被天地大阵保护了起来，所以才不为人所见。
是以说这阵法是杀阵，是很片面的说法。而它既然不是杀阵，自然也就不能真的滥杀无辜，盲目杀人，当其被迫杀人所产生的煞气增多之后，阵法便会察觉到其中异常，以爆阵来守卫自己原本的平衡。
小打劫此时突然道：“为什么这么偏僻阵法会有如此多人丧命于此？”
“这阵在这里也不知道多久了，也许开天辟地就存在，就算再偏僻也有不计其数的修真者死在这阵法中了吧？”雁姑不屑道：“如此累积，有这些煞气，有什么奇怪的？”
“不！不对！”小打劫站起身来，说道：“正如郝大哥所言，天地大阵将就平衡。就算之前真有杀一些人，但是尚在平衡之中，即便有煞气也会在岁月流逝之间，被这大阵消化掉。而现在，有这么多的煞气，显然是大阵不再平衡了。说明突然间，大阵杀人的数量剧增——问题就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小打劫说的很有道理啊。”葵老缓缓道：“我们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可都没想过这个事情呢！”
“我是为了找一种叫做葶苎的灵草才来万象森罗的。”苏秦率先说道：“七华派广发告示说要大量收购这种灵草，而且价钱不低。而打听之下大家发现这种灵草就在万象森罗。据我所知，有不少修真者都因为这个进了丛林。”
小打劫接着说道：“我也是为了找东西进来的。是柳成元召集的。”
“柳成元？是南海丹修一脉的柳成员？”雁姑追问。
“正是。”小打劫点头道：“不过进丛林不久我就与他们失散了……”
这时葵老沉声道：“我是来杀三头蟒的！”
“我也是！”雁姑一听，高声叫了起来。
“莫非雁婆子你也是得了云方派的恩惠，才来万象森罗的？”
“那倒不是，我是被一个旧友委托，她等着三头蟒的蟒皮炼丹救命。”说到这里，她突然一顿，道：“不过我倒是听说了，这个旧友似乎和云方派有渊源……”
这时候苏秦突然道：“你们说的云方派可是那个神秘的云方派？”
“没错。”葵老郑重答道：“你说你是看到七华派的告示进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七华派也是受云方派庇护和资助的许多宗派之一。”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众人心中行程，却大家都沉默没有做声。最终，还是苏秦颤颤巍巍地道：“难道，这些人都是云方派引进万象森罗里来的？”她见识过顾家惨遭灭门的场景，一点也不怀疑云方派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很有可能。”葵老说道：“可是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这还不简单！”小打劫抢着回答：“就是为了破阵呗！云方派的人肯定是看上这林子里的东西了，但是因为这天地死生轮回阵的关系，他们不能进来取，就想了个方法用人命去堆！堆出这些煞气之后，因为天地大阵必须平衡，所以阵法一定会被这煞气逼到爆阵……”
他说到这里，大家也就明白了。
“小打劫说的有道理。”葵老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雁姑那边也是如此。
唯独苏秦愤愤跺脚，脸色难看起来：“这个云方派，根本就是邪派！草菅人命，毫无道义可言，简直就是冷血怪物！他们怎么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太可怕了，太可恶了！”
她骂得起劲，骂得痛快，骂完一连串之后发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但是等她骂完之后，却发现周围一片沉默。连小打劫和赖赖都是眼神奇怪地看着她，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苏秦心里咯噔一声。她毕竟是穿越来的，和这世界的观念格格不入。难道她刚才的话出了什么错误，太惊世骇俗了？
“苏秦。”小打劫终于开口道：“你的想法，果然总是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