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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只有一个,来就是当父母官的,田大教授可不想半途而废,干脆打起了哈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没想到我还有机会摘这么大一颗桃子。王书记、张部长,您二位尽管放心,吃水不忘挖井人,文建会处理好跟同事们的关系的。”
“空降”干部是一种形象的说法,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干部交流和培养制度中的一项正常内容,也是加大培养选拔优秀年轻干部力度,鼓励年轻干部到基层和艰苦地区锻炼成长,同时注重从基层和生产一线选拔优秀干部充实各级党政领导机关的一种举措。
但除了这些正面作用之外,也带来了一定的负面作用。许多“空降”干部就是为了镀金,干个一两年,还没有摸清下面工作的门路,又被调走了,严重挫伤了地方和基层干部的积极性,也不利于地方的安定和发展。
总得来说,人们还是普遍地认可从基层选拔干部,而对“空降”和”回锅式”的选拔方式批评较多。
经过多年的不折腾式发展,临水已经形成了一种带有局部性的“政治稳定态”,这种稳定态是依靠相对稳定的干部间关系网络来维持的。这种网络如果能够积极顺畅地运转,就能够安定一方,保障一方的平稳发展。如果运转失灵,那么该地方的安定和发展就会出问题。
国有国情,省有省情,田大教授连临水话都不会说,.很难融入传统保持的比较好的临水,更何况他本身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让他担任市委书记,无疑存在着很大的风险。正因为如此,王书记和张部长才会抛出省委政研室主任和社科院院长两个正厅级乌纱帽,试图让他主动放弃。
田文建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王书记彻底没辄了,毕竟不管怎么说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他的面子可以不给,但中央首长的面子却不能不给,不得不淡淡地说道:
“张部长,既然小田这么有决心,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亲自送他去花州上任。”
“好的,下午也没什么事。”
省委组织部部长亲自出马,这个面子真给大了。田文建连忙站了起来,诚恳之至地说道:“谢谢,感谢王书记和张部长的关心,文建绝不会辜负二位领导的希望,更不会给您二位丢脸。”.送你去可不是对你有什么希望,而是要维护组织上的威信。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不等于到了花州也能打开局面。
王书记暗叹了一口气,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冷冷地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那些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但不管你想怎么干,都不能影响到临水乃至花州的经济发展,GDP是硬指标,也是底限,希望你别让我们失望。”
就知道发展发展再发展,却对发展中存在的和带来的问题视而不见,踌躇满志的田大教授,可不会立这个军令状,沉思了片刻,突然说道:“王书记,春节时我家来了很多客人,还有一个三岁的小朋友,大家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爸爸渴了,叫我3岁的小侄女弄杯水来。
我侄女很懂事,马上就从沙发上爬了下来,一会儿吭哧吭哧地抱着杯水回来了,他爹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并表扬了我侄女。我纳闷了,问她爸孩子还没水龙头高怎能弄到水的?”
这小子,真以为他还是党校教授呢,居然给自己上起了课。王书记乐了,忍不住地笑问道:“怎么弄到的?”
田大教授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说道:
“他爸苦思了良久,才痛苦地得出结论:只有马桶!”
王书记的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回味了好一会才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因为这个故事给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上级给下属布置超乎难度的任务时,结果也往往会出乎意料。
田大教授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王书记权衡一番,毅然说道:“算了,既然是试点,那就让你甩开膀子试试,GDP暂不作为考核目标,省得你小子端一杯马桶水来让我喝。”
第二百九十九章 新官上任
…..花州南接闽省的平南,西连西江景德镇,北邻黄山,是三省边际的中心城市。、居临江之上游,控鄱阳之肘腋,制闽越之喉吭,通宣歙之声势,川陆所会,四省通衢,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呀。”
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在平稳的行驶着。小车里,省委组织部张部长正在侃侃而谈,介绍着一百多公里外的那座城市,虽然他刻意回避了当年在花州的任职经历,但还是不经意流露出一种怀念之情。
用空军王荣海副政委的话说,田文建最大的长处就在于肯学习。毫无疑问,来此之情他也做了一点功课,不仅打着研究的幌子,调看了花州市这几年来的经济数据,甚至专门跑到花州市驻京办购买了一本花州地方志,关起门来整整研究了三天。
地质构造属江南古陆南侧,华夏古陆北缘,即跨越两个一级构造单元,中部为临江凹陷地带。总的地势特征为南、北高,中部低,西部高,东部低。境内平原占15%,丘陵占36%,山地占49%。北部为万里岗山脉,西部为怀玉山脉,南部为市内最大的西霞岭山脉……东西宽127。5公里,南北长140。25公里,总面积8836。52平方公里,其中平原1325。48平方公里,丘陵3181。15平方公里,山地4329。
89平方公里。2003年末总人口212。6万人……诸如此类的资料和数据,田文建是倒背如流。
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纸上谈兵,哪有曾先后担任过临水县长、县委书记、花州地委行署专员、地委书记,以及撤地建市后的第一任市委书记张盟重介绍的直观。正因为如此,田文建听得津津有味,还掏出笔记本时不时的记录点什么,连已经抵达了目的地都混然不觉。
“小田,前面就是老城门,保存的很好。
作为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咱们花州这个具有着一千八百年历史的江南重镇是实至名归啊!”
田文建这才回过昧来,连忙把目光投向窗外,因为上午的一场大雨,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洁净,几朵白云在远处飘荡,一轮红日在东方跃动着,而风景秀丽的临江,恰似一条银色的绸带,在山野间逶迤缠绕。
老城门高大巍峨,连周边的护城河依然存在,既是花州的文化背景,也是历史的见证。
田文建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禁不住地叹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然是水亭街,街停水,水亭街上涨大水啊。”
水亭为门内街名,兴许是城门外的卷雪亭,常被水漫,故作水亭。这个典故现在的花州人知道的都不多了,却没想到从未来过的田文建却能脱口而出,这让张部长很是意外,禁不住地笑问道:“小田书记,看来你是真下过一番功夫啊。既然这样,那我想考考你,这座城墙有了多少年的历史?”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连连摇头道:“目前保留下来的城墙始建于何时,连史志上都无明确记载。张部长,您这不是难为我吗?”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尽管比较统一的说法是唐以后才正式建筑了砖石城墙,但史志均无记载,老城墙始建于何时迄今都难以确定。
张部长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示意司机开快点,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始建于何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祖祖辈辈给我们留下的特有的人文景观,是花州的缩影,是花州具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见证。”
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老城墙能如此完好的保持下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由此可见,一剑走天涯的他,想在传统保持的最好的花州,短时间内打开局面有多难。
赶到花州市委已经是下午四点,市委书记陈昌荣主持了常委会议。在常委会上,张部长宣读了省委的决定,田文建也做了简短的发言。接下来,一众常委们纷纷表态,拥护省委的决定,见面会的气氛极为融洽。会后,陈书记在市委招待所设宴款待了张部长与田文建。
老领导的到来,让四套班子领导兴奋不已,在酒桌上表现得都极有风度,恭维之声不绝于耳,所谓同志式的友谊,大抵如此。
在座常委们的笑容虽然灿烂,但只有纪委书记段桂成的笑容最为真挚,让田文建倍感亲切。而其他人的笑容,在他看来,都带着某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和这种层面的人物打交道,自然要小心谨慎,否则被卖了,可面子。”
市委书记陈昌荣虽然身材不高,可嗓音极为洪亮,说话时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势,如果不是额头上清晰可见的一块老年斑,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他已经年过五旬了。
真把自己当逮谁咬谁的主儿了?田文建被搞得啼笑皆非,连忙笑道:“谢谢,谢谢陈书记的关心。”
陈昌荣的言外之意很清楚,那就是临水你怎么折腾都行,但花州的事情你最好别管。尽管他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心腹爱将,但张部长还是有几分不快,毕竟田文建再怎么说也是省委任命的市委常委,同时还是中纪委下来的干部,哪能就这么将人家拒之门外啊?
更何况田文建来临海并不是挂职那么简单,整个试点的过程是要向中央汇报的,只不过涉及到体制问题,他的真正目的只通报到省一级罢了。
想到这些,张盟重干咳了两声,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淡淡地说道:“各位,田文建同志是中央党校最年轻的兼职教授,也是教育部最年轻的长江学者,同时还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党员干部。
抗过洪,立过功,甚至在海外留学期间,都能坚持不懈的与逃亡到美国的**邪教分子作斗争。理论功底深,政治觉悟高,很值得我们大家学习。这一点,参加过中央党校厅局级干部培训的韩柏同志应该深有感触。“常委副市长韩柏连忙站了起来,点头说道:“是,田书记在中央党校的讲话很深刻。
请老书记放心,我们一定会以田书记为榜样,端正思想,加强危机意识,树立正确的权力观和荣辱观,切实履行总书记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要求。”
“田书记,您的著作我看过好几遍,很受感触。真没想到还能有机会与您共事,这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光荣。”书记马东生居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田教授语录”,一脸诚恳之至地表情。
捧得越高,摔的就越重,田文建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连连摇头说道:“让各位见笑了,说句心里话,说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文建初来乍到,还希望各位能多关心、多帮助,也好让我少走一点弯路。”
田文建虽然孤身上任,在花州没有一点根基,但却不担心他们会台前拥抱、幕后踢腿,毕竟隔着门缝吹喇叭,在中纪委干了近一年的他是名声在外,这些地头蛇躲他还来不及呢,就算给他们几颗豹子胆,也不敢背后使坏。
“田书记谦虚了。”
市长古敬斌站了起来,一边给接过服务员手中的酒瓶给他斟酒,一边呵呵笑道:“韩副市长说得对,您能来我们花州工作,是我们花州人民的光荣。昨天去师范学院视察时,丁院长还特意跟我提起了您,说等您上任后一定要聘请您担任兼职教授。
这可是全市教育系统的殷切希望,田书记,作为花州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还希望您不要拒绝哦。”
不管干什么事都得一碗水端平,只要田文建答应了下来,那同在花州的临海机电学院、花州医学院,以及临海经贸大学,无疑会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请他去担任兼职教授。毕竟像田文建这样的知名学者,放眼全省也没几个。
心思都花在教学上,也就意味着没有时间和精力给自己添乱,而且这样的请求他根本无从拒绝,陈书记反应了过来,顿时哈哈大笑道:“田书记,您的授课视频我看过,您的《盛世危言》我也看过,水平很高啊,不愧是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有您这么位表率,我们花州的教育事业,肯定能上一个台阶。”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居然能想出这么个阳谋,田大教授暗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盛情难却,看来我只能从命了。”
“瞧您说的,我们想去讲还没这个资格呢。”
组织部长陈长义插了进来,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说道:“我们家那不争气的兔崽子就在师范学院,我想借机走个后门,请您担任他的导师,不知道田书记给不给这个面子?”
不等田文建开口,张部长便哈哈大笑道:
“好你个陈长义,居然打起了小田书记的主意。不过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们家张浩也要考研了,看来也得给他找个好老师。”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一顿饭还没吃完,田文建已经成了十几个官二代名义上的老师。这并不是恭维,要知道田大教授虽然备受争议,但谁也不能否认他在学术上的成就,甚至连他的推荐信,都比清华北大的那些专家教授更具份量。
有了这个小插曲,晚宴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一直吃到晚上八点才宣告结束。刚送走省委组织部张部长,市委办公室主任、接待李处长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田书记,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与吉市长是隔壁,站在窗前可以望见临江,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尽快解决。””是啊,正好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古敬斌回过头来,一脸热情无比的表情。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摇头笑道:“陈书记、古市长,我的主要工作还是在临水,不去看看我心里不踏实uBil。”
陈昌荣一愣,随即指着月朗星稀的夜空,笑道:“现在都几点了,明天一早去也不迟嘛,今天先住下来,明天我亲自送你上任。”
“市里的工作这么忙,我怎么能让您亲自送呢?陈书记,这就不必了,我现在就出发,反正又不远。”
见田文建决心已定,陈昌荣不再坚持,立马转过身去,异常严肃地说道:“李处长,你送送田书记,路上开慢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等李处长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纪委书记段桂成回过头来,指着宴会厅外的8号车,呵呵笑道:“陈书记,还是我跑一趟吧,反正我明天要去临水,正好顺路。”
田文建是中纪委下来的干部,没有比纪委书记段桂成送更合适的了,陈昌荣微微的点了下头,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好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这并不意味着对田文建这个临水市委书记不重视,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花州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是一名无需市委组织部再任命的省管干部。
段桂威在常委中是较为年轻的了,他与吉市长年龄相仿,部是四十来岁。只是从外表上看,他显得更为年轻些。可能是从事纪检监察工作的缘故,总是板着副连,再加上眉毛极重,让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阴骘,即便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非常安静地坐在田文建的右侧,很是低调,极少说话,但仅从寥寥数语当中,田文建就已经判断出此人绵里藏针,道行很高,也是极为厉害的角色。
“周市长他们正在市宾馆等我们,看样子咱们又得吃一顿晚饭了。”
田文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无气愤地手道:”迎来送往,吃吃喝喝,都快成酒囊饭袋了。照我看公款吃喝也是一种**,虽然钱最终没有落进口袋,但却极大地伤害了人民群众的感情,尤其值得重视,真应该从量刑等方面加大惩治力度。”
段桂威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看来临水干部今后的日子,再也没以前那么好过了。”
“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田文建笑了笑,忍不住地问了句。
“像你这样的人还需要镀金吗?我可不认为一个副厅级京官下来,就为当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那么简单。”
段桂成顿了顿之后,接着说道:“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花州纪委绝不是摆设。”
段桂成说得是正宗的普通话,而不是极其难懂的临省话,这让田文建意识到身边这位,跟自己一样都是外来和尚。
很可惜田文建再也不是担任虎林县代县长时的那个愣头青了,更何况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他可不想介入市里的政治斗争,更不会被人家当枪使。便适时的岔开话题,聊起了花州和临水的历史典故,段桂成显然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不紧不慢地敷衍了几句后,就把眼睛眯上了,做出闭目养神状。
官场上就是排排坐、分分果,田文建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打破了花州官场的“生态平衡”。先不说作为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在常委会上拥有着举足轻重的一票,而且还让了一大批临水干部无法如愿的升迁。
对现在的他而言,首先是站稳脚跟,获得四十八万临水人民的支持,然后才能有所作为。同时还不能使用反**这种激进的方式,毕竟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他这个市委书记基本上也就干到头了。
赶到临水已经是晚上十点,合署办公的市委市政府大院内灯火通明,轿车刚刚停稳,周义等市委领导便迎了上来,一边拉开车门,一边热情无比地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