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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旗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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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呜……”

迷蝶香味幽幽的自唇齿鼻息间沁入心脾,他的气息层层笼罩着她,中人欲醉。

一抹酡红飞上双颊,她迷蒙着要扭头让开他的唇,他的手却从后面托住她白皙的颈,再不让她逃避半分。醺醺然,眩晕的感觉让她好似漂浮在白云间。

纠缠,辗转,恣意品味她的醇甜,指端抚过那滑如丝缎的肌肤,听她韵律纷乱的心跳声,他有些神荡意驰。贪婪的呼吸着,原来沉浸在她淡雅体香中的感觉是那么美好。时间仿佛凝滞了,他好希望就这样永不放手。

良久,他恋恋不舍的松开她,只看到她水样黑瞳里雾气茫茫,眉宇间梦幻般的沉醉。

“我爱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静谧的夜中,他清越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潺潺溪水般流淌。

身后一片冰冰凉凉,不知何时,外衣已滑落,她的背心紧紧抵着墙边一人高的铜镜。森冷的触感让她陡然惊醒。思及他的吻,他的话,不禁冷汗淋漓。为什么面对他的亲密举动,她想的只是逃,而不是反抗?为什么没有坚决拒绝,任他吻了这么久?为什么只爱段喻寒一人,却能接受他这样的行为?

镜中的自己,满脸的惶然乃至不知所措,一瞬间她不敢看他。

她却不知他此刻也十分震惊。那种男女间痴缠的情话,他从来都不屑,刚才怎会脱口而出,还说得那么真挚自然?或许他该离她远远的,好好静一静。儿女情长,不是他要的,他只是渴望拥有她而已。

“厉冽会随你一起去牧场。遇到任何危险,拿这个令牌给他,他会照你的吩咐召人来帮忙。”

定了定神,盛希贤冷静的一一交待。

她低头接过令牌,那令牌还带了他的体温,触手一片暖意。

“我走了。”

“等一下。”

“什么事?”

他回望的眼神,那般清冷霸气,她几乎疑心刚才所感所听不过是幻觉,霍然住口。

“想说什么?”

见她欲言又止,他不觉放缓口气,清亮的双眸多了些柔和。

“谢谢你。还有,我不是司马烈的女儿,我根本没资格拥有烈云牧场。”

她说得极清楚。

细长的凤目突绽放出晨曦般耀眼的光,他纵声大笑,“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

她想告诉他,不要企图通过占有她,来控制牧场?告诉他,他想达到一统武林的目的,得到她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对他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月色如水,映得她肌肤如冰似玉,眉与眼,美得不近情理,美得渺茫。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间,所有的笑意全收敛起来。就算他说爱她,就算他付出怎样的真情,怎样对她好,她还是一心想推开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对她好?

黑裳如鹰翼飞翔,终溶入无边夜色中,她呆立窗前,竟有些惘然。

翌日,司马晚晴和司马冰、江如画乘马车先行,段裴二人及厉冽紧随左右,封三等带了假段喻寒的骨灰跟在后面,匆忙赶往牧场。

第19章:曾经沧海

一路上,司马冰因寻回娘亲,悲痛之情渐渐淡化,总算又能笑出声来,其余人等却均是心情沉重。

司马晚晴除了和冰儿逗乐,其余时候甚是严肃,和封三等分析胡天下一步作为,话不多却说在关键处,封三等对她不觉刮目相看。论思维缜密,虑事周详,心机深重,若假以时日,要她做另一个段喻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始终不及他冷酷狠辣罢了。

刻意的,她避免和段喻寒目光相撞,更避免和他单独相处。那黑眸中无边无际的情深爱重,她已无法欣然承受,更恐惧每次见他时为之悸动,痛苦的爱恨煎熬,有如万蚁噬心般难受。

她的心情,裴慕白最是了解,每每用“传音入密”说话开解她,后来索性悄悄教了她施展“传音入密”的法子,让她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和他畅所欲言。如此,她倒没那么抑郁寂寞了。

而厉冽,除了入房休息,几乎时刻都随在她身侧,密切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她也不以为意,只做视而不见。

这日午饭后,众人稍事休息,她耳边又传来裴慕白“传音入密”的声音“段喻寒身体尚未恢复,就急着赶到云来居,这几天没服药又忙于赶路,我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只怕是体内淤气未散,血气不足,精神体力都大为虚损。”

她的心猛的一沉,随即若无其事的答着“他一向身体底子好得很,死不了,随他去吧”“小晴,你变狠心了。”

裴慕白一叹。

“他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不想对敌人太仁慈。”

“他之所以失去武功,全是因为经脉受伤还强要替你解浪蝶的毒,才会错过治疗时间。你知道吗?”

耳际有些嗡嗡作响,她忆及那日床单上的斑斑血迹,豁然明白。用力咬了樱唇,乃至渗出丝丝血印,她仿佛只有借血腥之气才能抑制满腔的悲伤。他既然当日做的阴狠毒辣,如今又何必为她付出良多?她宁可他象报复司马烈那样对她,那她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杀他而后快,强似此刻心痛如绞,却遍寻不到止痛的药。

她默不作声,裴慕白知她必定心软了,又道“去年龟兹国向皇上进贡了十颗玉祥百花丹,据说可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知是否能治好他的经脉。我已跟外公写信说了,要他向皇上讨来,不日应该就能送到。”

“慕白……谢谢你,那药……还是不必了。”

遥遥的,看到段喻寒在外面和冰儿玩打弹珠,冰儿高兴得咯咯大笑,她忽觉得疲惫不堪。

“他说有正经事跟你谈,约你晚饭后见一面,你看着办吧。”

裴慕白不再多说,加入打弹珠的行列,三人玩在一处,十分融洽。

她怔怔的瞧着他们,忽觉有人看得自己很不自在,回望时,原来是厉冽。心头蓦地划过湖边那掩了漫天烟霞的玄衣人影,匆忙上了马车。

垂了帘子,一下午都心神不宁,直到当晚,在客栈附近的山头上看到段喻寒,那颗心才安定下来。

依然是普通侍卫装扮,戴了面具的脸不过是普通人的容貌,可他就那么随意立于风中,素袂飒飒,乌丝飘飘,愈显得菁华内敛,神韵独秀。四周夜雾飘渺,万千灯火阑珊,仿佛都在为他而徘徊闪烁。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不会、也不该居于人下,段喻寒恰恰是这种人。

“你终于肯来见我。”

他悄然一笑,却极目远眺,不看她。

“有什么要说就快说。”

她站到他身侧,淡淡的开口。

“你信任封三吗?”

“他不值得信任?”

她狐疑的反问,据她观察,封三确无不轨之心。

“我当年蓄意报仇,封三完全蒙在鼓里,什么都没参与。他只是最后按我的吩咐,找来证人揭穿你的身世。所以,你不必恨他。此人稳重可靠,谨慎细心,时常有所创见,是牧场难得的人才。不管是对付胡天还是管理牧场,你都尽可以放心用他办事。”

他平静的说着,表面上是替封三说话,却有交待后事的意味。

胸口酸楚得厉害,她竭力保持生硬的口气,“当年的事,你是主谋,胡天是从犯,还有个姚四娘,是吗?”

“是。”

他的声音略有沙哑,还是极清晰。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无需为封三担心。”

当年之事迅速自脑中闪过,凉飕飕的笑意飞上她的唇边,“至于你、胡天和姚四娘,必须还死者一个公道。”

他默然不语。她继续冷冷的道,“还有事吗?”

他摇摇头。

她径自转身就走,行到半路,思及他始终不曾看她一眼,有些不安,终忍不住回头望去。远远的,他的身影那么落寞孤寂,仿佛连带了满天繁星也黯淡下来。蓦地,身影剧动,倒了下去。

心一颤,飞一般掠过去,她慌慌的扶起晕厥的他。他的手冰冷如铁,血珠自鼻翼滴滴答答的落在她衣襟上,殷红一片。狠狠掐下他的人中穴,他却毫无反应。贯注内力至指尖,猛戳他膻中穴,通常此举会使人剧痛无比,立刻清醒,可他恍若全无知觉,还是昏迷不醒。

心杂乱而无力的跳着,她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小心剥下他的人皮面具,那每日在心头萦绕数次的面容,真真切切的显现出来。五官一如既往的精致绝伦,却清瘦了许多,容色蜡黄,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将他背靠树放好,十指紧扣,掌心对掌心,把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他奇经八脉。半柱香工夫,终于听得他喉头咕噜作响,忙轻拍他的背,一口淤血激喷而出。漂亮的眼睛缓缓睁开,但目光滞涩,好似神智不清。眼白处布满血丝,怪不得他刚才不肯面对她。

他毫无生气的脸,让她胆战心惊。轻抚那挺秀的眉,不知不觉,热泪簌簌而下。

咬咬牙,匆忙用手帕抹去眼泪。她尽全力托了他的腰,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施展轻功,静悄悄的回了客栈。看看四下无人,带他闪身进了裴慕白的房间。

“他怎么了?”

裴慕白见状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把段喻寒放到床上躺下,他却一阵剧咳,殷色的血直喷出来。

“寒,”

她低声叫着,已是泪水盈盈,再说不出半个字。纤手紧执了他的手,好想把自己的精神和热量都传给他。

裴慕白轻拉她起身,“别急,先请大夫来看看。”

又道,“厉冽在客栈找了你半天,不知有什么事。你衣服上都是血,赶快回去换了,给他发现不好。”

“嗯。”

她心中一凝,伤心之余警觉陡生。再担心段喻寒,也不能让厉冽看出破绽,否则他报告给盛希贤,只怕段喻寒死得更快。

推门四顾,外面空无一人,连忙回了自己房间。刚脱下血迹未干的外衣,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一扬脸,看到镜中的自己泪痕宛然,竟有些陌生,不由怔了一怔。

镜中影子一闪,身后赫然多了一个厉冽。他居然不等她开门,直接从窗户进来。

“出去!”

她此刻只穿了薄薄的丝质小衣,正是春光乍泄,急急的掩了领口,向他怒斥道。

厉冽背过身去,“你刚才去哪里了?”

“不敢劳烦厉护法费心。”

迅速拿了件外衣穿上,她不冷不热的道,“但不知深夜倒此,有何要事。”

厉冽下午忙忙的离开,回来就急着见她,必定有重要事吧。

厉冽也不言语,把手中包袱往桌上一放。她缓步过去解开包袱,顿觉眼前一亮。里面叠了一件似银似雪的衣衫,密密织就,却瞧不出是什么质地。

伸手轻触,柔软如丝棉,温暖如春风,她心中一动,脱口而出,“这是仙灵软甲?”

双手贯注擎天无上心法的内力,使劲一拉,寻常衣衫早已粉碎,那衣衫却毫不变样,果然坚韧异常,非同凡响。

她惊讶的看向厉冽。厉冽难得的笑了笑,“没错。”

闻名天下的仙灵软甲,据说刀枪不入,且有护心之功效,练武可以事半功倍,历来被尊为武林至宝。厉冽拿来,难道是盛希贤要送给她?这东西自然是举世无双的宝物,更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可她若收了,岂非欠了盛希贤一个大大的人情,会让他有更多幻想?

她干脆的把包袱系好,推到厉冽面前,“请转告宫主,他的盛情,晚晴不敢当。”

厉冽没料到她会断然拒绝,脸色微变,温言道,“就算你用不着,司马冰穿这个却是再好不过,这软甲在任何时候都能保他不受伤。”

“不用。冰儿我会保护。宫主的好意,晚晴自会铭记于心,但这软甲晚晴受不起,请收回吧。”

她毫不犹豫的再次拒绝。

厉冽眉梢浮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你当然受得起。”

语调满是暧昧,好似知道她和盛希贤之间曾经怎样的亲密。

双颊一阵发热,镜中的她如美玉生晕,娇艳尤胜桃花。微微侧了脸,她肃然开口,“厉护法最好不要乱说话,否则,就算你在圣武宫中身居高位,晚晴也不会放过你。”

一缕寒光从厉冽眼里迸出,随即迅速化于无形。他嘿嘿的笑了,“多少女人全心希冀的,你偏偏不要?真不知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骂你愚蠢。”

“我怎样,不劳厉护法关心。”

她不屑的直视他。

厉冽死死的盯着她,半晌才道,“软甲你不要,就亲自送还吧。”

蓦地转身就走。

“等等。你把东西拿走。宫主若有所介怀,你把这信给他就是。”

她叫住他,自己的包裹里拿了封信递过去。那信她早就写好,一直不知该不该给盛希贤。今晚的事,她知道盛希贤对她尚未放手,她只得坚决的送出那封信。

厉冽停步接了信,忽然说了句,“真奇怪,你那两个侍卫旧识,居然有一个完全不会武功。”

她的心不由漏跳半拍,怎么厉冽早就注意段裴二人了?脸上却依然是冷冰冰的,“厉护法果然观察细致入微。可惜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点意义也没有。”

双手抓起包袱塞到他手上。

厉冽深深的望了镜中的俏人儿,那般美丽,却那般倔强坚决的拒绝,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啊。转眸间看到她冰冷的目光,他迅速推开手边包袱,飞出窗外,只丢下一句,“软甲既已送出,不管你要不要,都不会再拿回来。”

她此时大半心思惦记着段喻寒,竟没注意厉冽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俯身捡起地上的包袱,指尖莫名的一片寒意。盛希贤对她付出的,是否也是不管她要不要,他都要逼她接受呢?

给他的信里她只写了十四个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盛希贤应该明白其中的含义。只希望他能体谅她,希望他明白感情不可勉强。细想起来,他那样高傲的男子,是不会强迫她的吧。

急切的,她想去陪着段喻寒,但思及厉冽适才的话,她不得不强迫自己留在屋里。在床上辗转反侧至清晨,终于趁众人收拾东西准备起程时,悄悄溜到裴慕白那里。

一夜过去,大夫也来诊治过,开的药也服了,段喻寒依旧不曾醒来。呼吸声竟极轻微,几不可闻,仿佛已濒于死亡边缘。

“不许你这样吓我,你答应过的,不会要我再为你担心。”

昔日他中了天下第一暗器后生死未卜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拉了他的手,趴在床沿无声的抽泣。

“可惜我的大还丹从前救你时用完了。”

裴慕白也很焦急。她心念电转,猛的跳起来。大还丹,固本培元、增强体力的第一良药。裴慕白没有,封三他们也没有,但是圣武宫未必没有。

冲到门口,却又驻足不前,她犹豫片刻,还是奔了出去。一问之下,下人说厉冽又离开了,似乎是走东边的山间小路。

施展轻功飞速追去,隐隐的,透过茫茫晨雾,她看到一个人影御风而行,“停一下,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那人回转身来,凝重的黑在白雾中有些迷迷蒙蒙,慑人的气势却丝毫不减的压过来。

一瞬间,她脑中有点混乱。居然是盛希贤?他怎会在此,厉冽呢?对着她最想避开的人,她只想转身就走,然而段喻寒的影子在心头晃了晃,她还是决定留下来。抬眼看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开口。

“究竟什么事?”

走近来,他看到她眉宇间丝丝凄楚,居然是从未有过的楚楚可怜,不免有些讶异。

“你……看信了吗?”

他这样的心平气和,她反而忐忑不安。

“你的字法度严峻,风神质朴,深得颜体的精髓。”

他对“曾经沧海”的话避而不谈,只是悠哉的笑。她摸不透他想怎样,只盼他是决心放手才这样平静。

“有什么话你说。”

他很少见她如此踌躇。

她定了定心,小心的开口,“我想问你有没有少林寺的大还丹。”

“大还丹?你要那个做什么?”

他实在想不出是谁受了重伤,要大还丹来医,还让她如此紧张。

“你有的?有就借我好不好?”

听他言下之意,倒似确实有,她欣喜之余忙道。

“仙灵软甲你都不要,怎会要我的大还丹?”

他若有若无的笑着,语调略带讥讽不平。

她咬了咬嫣红的唇,依然坚定的说,“仙灵软甲我不敢收。大还丹呢,你若真的有,请你借我一颗,我以后自然会还你这个人情。”

他灼热的目光在她倔强的小脸上逡巡不去,良久才道,“你要,我就给你。不过,你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作为回报。”

她对他的抗拒,昨晚他看得一清二楚。他只疑惑,她是为了谁来向他求药?

她惊疑不定的望着他,一时间无法回答。

他忽而哈哈大笑,“帮我做一件事不是很难,我不会借机要你嫁我的。”

“我答应你。但是帮你做的事,不可以违背仁义之道,不可以伤害别人。”

虽讨厌他轻薄的口吻,但听他那么说了,她还是放心不少。

他玩味的瞧着她严肃的脸,“这个自然,你大可以放心。至于大还丹,我没带在身上,稍后会命人送来。”

“多谢。”

不管怎样,他肯伸出援手,她还是感激他。

“不必谢我,你记得自己的承诺就好。”

“晚晴告辞。”

既有了希望,她此刻只迫切的想回去看段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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