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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任何人听到他的案子,在感到好笑和不可思议的同时都会对他的这种固执感慨良久。
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个看上去愚昧无知,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人,居然把李林给阴了。
李林说着说着,越看越来气,越看浑身抖的越厉害。最后他狠狠地把烟往地上一扔,对姚康说:“你把小平给我揪过来!”
小平吓的连都白了,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李林伸手就是一个耳光,很快,他的脸颊就明显的红肿起来。
“没想到啊!?搞了半天你当了炮手了?那个新来的所长是你爹吗?你他娘的那只狗眼睛看见我让正平全跑了?又是那只眼睛看见我让别的号地跑了?”李林暴跳如雷的骂。
小平紧紧地抱着脑袋哀号:“哥,我没看见。我是害怕我们要是不招的话,我们都得挨打啊!你看那个新来的所长刚一来就把你都给打了,要是不按他说的说,下一个轮到我们怎么办?”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哥,求你别打我啊!真的没想出卖您,那种时候我要是不说,其他人也会说的。”
“放你娘的屁!”站在他身后的姚康上去就是一脚,“老子平生最恨这点炮的了!你别看我跟林哥没几天,但我觉得他够仗义!老子今晚上不把你大肠砸出来,我就不是你爹!”
这时号里另一个杀人犯罗浩也给小平重重的一脚:“你他妈的这儿哪是怕被管教打,分明是对抗审讯、反对改造!你这种无中生有的货除了满脑子对抗社会主义专政制度,还能想其他的不?行,你不是怕被打吗?你爹我今天晚上给你舒舒筋骨,告诉你我打死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李林一招手:“行了别打了,晚上慢慢的过场。明天开始,其他人吃饭,那个小平不给吃!姚康,撕条秋裤给我把脚镣裹上,这他妈磕的痛!”
李林伸手拽拽脚上的镣:“这个新来的也太狠了吧!刚进门就给我们个下马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他妈做了几条人命呢!我看咱们得找梁所反应反应了!”姚康也趴在他的脚边:“操,我怎么觉得秦寒、商贾的镣都没这么大呢?林哥,疼不疼?”
李林苦笑着摇摇头:“裹得挺厚的,疼倒不疼,就是走路太累。脚上挂这么大的铁家伙,要是跑步肯定比沙袋还好用。”坐在旁边的罗浩龇牙一笑:“林哥,我看你要是挂个一年两年的出去,你可是练出水上漂的功夫啦!”李林狠狠的在罗浩身上拍了一巴掌:“放你妈的狗臭屁!你咋不挂两年呢?”罗浩当即缩了回去,一脸委屈地说:“我这不是看您的心情不好,想逗逗您么?”
李林还要骂罗浩,被梁海军一把拽住:“行了林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得聊聊这个镣的事儿了。算算接见的日子没几天了,一见到你爸妈,不把家里的老人给心疼死啊!”
李林一摊手:“那你说咋办?你要是能想办法把我脚上的镣让管教下了,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梁海军拿起床上的一个烟盒,边弹烟灰边说:“林哥你看,咱们号里算下来谁最有面?无非就是你了。小平在咱们号里就是个闷屁,连跟他说话的份都没有。但是你可不一样,你是张所长眼里的骨干,咱看守所的重要犯人,甚至可以说是看守所的名人了!那个王所为啥一进来就先把你打倒?这不明显告诉院里里的人,张所以前的那一套都作废吗?这样一来,我们就都知道了这个王所不吃张所那一套,以前的所有格局到他那里就得全部洗牌!往大了说,他这是对监队里的犯人进行再教育、再管理;说小了,就是看着张所年纪大心软,打算夺权呗!”
“他不就市里派来的一个临时常务副所长吗?过了这阵子,他不还得走?”李林摇摇头,“再说了,看守所这个地方是所有警察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哪儿也不能去,晚上值班连个盹都不敢打,他当了所长又能怎么样?我现在就一个想法,这是屠富家里人跟他套上关系了。”
姚康凑过来:“啥关系?”
“球关系!”李林瞪了他一眼,接着对梁海军说:“你看,屠富要是被砸上一个唆使他人脱逃的罪名,那他杀人的时候肯定就不是神经病了。你想啊!到现在他装傻大家都快相信了,结果他做了这个事,你说是个长脑子的人能相信他是个疯子?但是如果把这个事儿砸给我,那屠富就没事儿了。等过段时间周正平要是真的判死刑枪毙,那就是死无对证的事情啊!谁能知道屠富到底给周正平说了些啥?”
梁海军一摆手:“没那么简单,警察又不是吃素的,能不来问屠富和周正平?我觉得这件事如果按照你那么说的话,顶多就是帮屠富拖延一点时间。我估计,他家里到现在还在赶紧给他做犯罪时的精神鉴定吧!”
李林不耐烦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算了算了,不想是为啥了。反正到头来这事儿也安不到我身上,我们瞎操个球心?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让老子的镣尽快摘下来。”
大家七嘴八舌,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一直商量到睡觉都没说出个所以然。姚康气的大骂:“操!什么东西嘛!人家姓王那是王侯将相的王,他姓王是王八犊子的王!”
罗浩也附和说:“就是,还文明执法呢,动不动就打人,他以为自己长得壮就是泰森呀?”
“你们瞎吵吵什么?一天到晚尽说些没用的。都关机!”李林不耐烦地说。
梁海军这时接了一句:“嘿!你别说,泰森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他泰森了!”
对于梁海军的嘲讽,李林毫无兴趣,唉声叹气地躺在床上,现在好了,由于脚镣和手铐之间连接的钢丝绳太短,他连睡觉都无法躺平。再加上热乎乎的被窝里几个铁家伙紧贴着皮肤,那种感觉我知道,确实难受,连翻身都困难。
钢丝绳的作用是让犯人弯着腰,无法攻击、无法逃跑。我都已经慢慢的习惯了,我教他怎么脱下外面的裤子,怎么翻身方便。梁海军看到大家都睡下了,亲自站起来,冲着姚康和罗浩一招手:“走,给小平做饭去!”这两个人都是好战分子,一听到要“开饭”,当即眼冒绿光,跳着从床边到了小平边上,一把把他扯到马桶边。
我赶紧一把拉住梁海军:“军子,今晚上可千万别动他!”
“为啥?看守所里混,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点炮就得砸,何况还点林哥的炮,还他娘的是无中生有的炮!”气呼呼地看着早已抖成一团的小平。
我偷偷的用眼睛看了看窗外岗楼上武警巡逻的方向:“军子,那个泰森今晚上值连班,明天早上九点才下班呢!而且他今天刚把林哥治了,为啥没按惯例把小平调到其他号里?就是想看着我们打他,他肯定给楼上的武警打了招呼了,就等着我们动手呢,然后他忽然出现把我们全逮住!到时候他一问,小平一答,林哥这罪不是坐实了?咱们不是全军覆没了?”
梁海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说咋办?”
我把他拽过来,伏在他耳朵上说:“军子,我觉得小平人还不坏,咱们是不是该给他吃就给他吃,该给他喝就给他喝,让他明天自己在张所和泰森的面前告诉他们是冤枉林哥的,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是说他良心发现?你能相信这个杂碎能吃你这套?”
“我信!”我坚信地点点头。埃!我他妈就是爱相信人。
“我不信!”梁海军一摆手,“你说的这个倒是个办法,但是肯定不能让他就这么过了。该走的过场必须得过,否则我们一院二号还有没有规距了?!”说着,他挣脱我拽他衣服的手,径自走到姚康和罗浩身边耳语一番。很快,他又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
看到大家都躺好,姚康站在监仓的过道中间宣布:“说一下啊!今天晚上头班本来是罗浩和周正平的,但是周正平颠了,所以我和罗浩代替他。其他人现在睡觉!”众人都知道一场风雨要来,赶紧点头,倒头便睡。
姚康接着操着官腔:“这个,为了让值班工作顺利、有序的进行,今天晚上伟大的龟儿子小平跟我们一起值班!其他人睡觉,没叫你们起来,谁都不许起来!谁要是敢抬头看一眼,当场弄死!
说着话我偷眼看到小平已经完全吓傻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姚康和罗浩,用他那一口独特的山区腔祈求:“莫打我,求你们咧……”姚康嘿嘿地笑:“我们说打你了吗?今儿晚上军哥特别吩咐不能打你!”小平看上去像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梁海军把手中的烟头狠狠地砸在小平的身上:“高兴个球!说不打你,没说不给你治病!”
“啥……叫治病?”
“问你个锤子!你病重,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久经战火的我很清楚梁海军口中的“治病”的意义,在三院这种“舒筋活络”的事很常见。
在以前的看守所里,打人的目的就是直接把人打到起不来为目的,打得越重越好。只要不死,什么问题都好解决。甚至就算是打死了,有些时候也会把这样的事情“内部消化”掉。但是自从出了刘三军的事以后,所里对牢头狱霸打击的力度越来越大,因此打人的目的也从打伤人,逐渐地变成打倒人的尊严。
有很多人的意志是坚强的,如果你仅仅给他身体上的打击,那他肯定不会服气,刘三军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但是如果你想别的办法把人的精神击垮,把人的尊严彻底揉碎,那么他自然会心服口服地服从管理,他会从心底开始了解只有合群才可以获得在看守所中的“舒适生活”。
当然了,这样的办法对早已丧失尊严的人是无效的,比如刘贵,他就是一根橡皮筋,你怎么拽它怎么跟你走,但是一松手还是会回归原位。唯一让它一直听话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拽断它。
而现在,我们还不能彻底打倒小平,因为我们还需要他帮李林解开镣铐。而且一旦今晚打倒,明天泰森就能知道我们是不是打了他,到那时候这个房间里戴镣的人就更多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只能先击碎他的尊严,在他尊严尽失的时候,我帮他挽回一些颜面,这样他就能心甘情愿的为李林洗清不白之冤。
上面的这些话是梁海军偷偷告诉我的,他跟我耳语的时候,姚康和罗浩正像两只野狗围着猎物一样,目光凶残地盯着小平。
窗外的武警不可能一晚上都在我们这一动不动的。晚上大概十二点,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值班的武警就会在巡查道上看各个监仓的情况,先是我们这一边,然后是三院那边。这样就构成了一个大概十分钟的实时监控疏忽时间。
而且墙角的马桶位置也是一个监控死角,无论你在这干什么,只要不整出大动静,都不会惊动正在巡逻的武警。
姚康先站了起来,他假装上厕所,没脱裤子蹲在了马桶的上面。接着,他冲小平一招手:“来吧!你是自己爬在我的面前呢,还是让罗浩把你砸倒?”
“哥,求你们了,不要啊!”小平哀求道。罗浩上去就给他一个耳光:“你他妈的点炮的时候咋不说不要?你给我快点!早点完事我还想睡觉呢!”
小平还想祈求,没想到还没张开嘴就被罗浩一把扯到马桶上趴下,顿时,小平的祈求变成了“咕噜噜”的动静。
“饶命……饶……饶命啊……哥……哥哥……我真的……真的不行啦……”这时李林给了我一个眼色。
我赶紧爬了起来,在梁海军的帮助下,下了床走到马桶门口:“康娃,罗浩,先停一下让我问几句话”
罗浩停下手:“大哥快点你最好快着点,我们可只有十分钟时间。”
我蹲在地上问:“我就一句话,你能帮林哥跟王所说说,你是因为害怕才说的林哥唆使的正平逃脱吗?”
小平如小鸡叨米般点头:“一定一定!我肯定明天一早就跟王所说!”
“那你听见的林哥说逃狱的事情呢?”
“都是我听错啦……”他哭号着,“谢谢你帮我求一下情吧!我真的知道错啦!”
我点点头,冲着姚康和罗浩一摆手:“算了,咱们不就是为了把这镣摘了吗?他都答应给王所说了,那就算了吧!”
姚康有点不解恨地说:“这种逼人就得治!点炮是一条,扭曲事实又是一条!别人根本没做的事儿硬说做了,这不是指驴为马吗?”
“是指鹿为马。”我笑着更正。
“都一样,”他一甩手,“大哥你也别心软,被人冤枉的滋味儿我太知道啦!今儿我一定要砸死他!”
梁海军坐了起来:“行了康娃,日子长着呢!慢慢收拾,别一下子砸趴下!再说了,胖子说了,面子能不给吗?”姚康这才恶狠狠的在小平身上啐了一口,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小平已经完全不行了,呛得满嘴满鼻子都是臭水。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对李林说:“大哥,明天一定告诉王所我是冤枉你的……”
配合完了这场戏,我又觉得于心不忍。我看了看肮脏的马桶,又看了看狼狈的栓小平,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李林旁边才小声说:“唉!咱过分了。今天白天他已经知道是冤枉你的了,明儿早上张所来了跟他解释解释不就好了吗?这又是何必……”
李林冷冷的一笑:“你真不是属于牢里的人啊!这个地方,你不治他,他就得反过来治你!”
第二天早上张所还没来来上班,梁所就先进了院子。原来梁所一进门就听说二号昨天砸了一个重镣,连是谁都没问就急匆匆地跑到号舍,门还没完全打开,他便看到了弯着腰拖着脚镣的李林。
“咋啦?你个坏怂是不是又闯祸了?”
李林一下子变的愁眉苦脸起来,他跟一个怨妇一样的扶住姚康的肩膀,几乎带着哭腔对梁所说:“梁所,你可回来啦!你要给我做主啊!”
梁所一翻白眼:“有话会好好说吗?咋回事儿?”
李林没回答他,径自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给他展示昨天被泰森留下的那几个指印:“您看看被打的,我娘看见还指不定有多心痛呢!这哪还是看守所啊!这分明是中美合作所啊!我比江姐还惨啊!”
“放屁!”梁所气的差点给李林一巴掌,“别他妈在这丢人了,有事赶紧说,没事我他娘走了,哪儿有闲工夫跟你扯着闲淡?”
李林这才站直身子:“梁所,昨天你一走王所就来了。他说正平脱逃是我唆使和策划的,而且还把号里人全部做了隔离式谈话,结果王小平那个瓜娃说害怕被王所打,就在谈话时承认确实是我唆使的。这不,不但给砸上镣了,还打人。你看给打的……”李林又要诉苦,结果梁所没等他说就大吼:“关机!”
李林不说话了,梁所看了看他脸上的那块淤青,嘴里还嘟囔着:“周正平那个事情不是他和屠富都承认了吗?怎么现在又出新想法了?”
梁海军在一旁搭腔:“谁说不是呢?可昨天你一走,李林就被带到管教办公室了。王所给他好顿打!”梁所点点头:“王小平呢?”
小平赶紧从后面站了起来:“报告所长,我在。”
“说说咋回事儿?”梁所长坐在床铺边上问。
还没等小平说话,罗浩和姚康就一并回过头去紧盯着他,小平看了看这两双可以杀人的眼睛,定定心神说:“报告管教,昨天王所来了之后就问是不是李林让周正平跑的,他当时脸拉的特别长。我害怕他打我,就在谈话的时候承认是李林让周正平跑的。我本来以为其他人也会这么说,而且单独谈话,别人也不知道谁说的……”
“你看见李林教唆了吗?”
“没有……”
梁所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那他妈的你是傻的吗?你没脑子吗?所长怎么会打你?你就不怕号里这群杂毛打你吗?”
小平吓的说话都含含糊糊:“所长,你让我跟王所再说一下吧!李林是冤枉的……”梁所气坏了,上前就给小平一巴掌:“你真是瓜娃啊!你那去法国的怪想法都把自己害成这个球样子了,咋就不长记性呢?”
罗浩在一边挺着胸脯评论:“这样的瓜娃,打死最好!”
“放屁!”梁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已经打过他了?”
“没有没有!”罗浩赶紧摆手,“我就是昨天晚上问了问情况,让他帮林哥洗清冤枉咧,梁所你看我哪儿像个打架的人啊?我才来几天呀?这小平发起狠来能弄死死我!”
“弄死你?我看弄死你更好!省的给我惹事儿!”梁所回头看看李林,“具体啥情况我去问问王所,你先在号里盘着。”
李林赶紧点头致谢,梁所边走边嘟囔:“给死刑看护挂这么大的镣,不是成心想出事嘛!” 梁所走之后姚康开始盘在铺上骂小平,刚开始说的还有些道理,说什么点炮还算是你有积极改造的态度,可以理解,但是给别人身上泼脏水就是错误的,就是抵抗专政机关改造的行为。到了后来,干脆云山雾罩的扯出一大堆我们谁都不知道的,他自己惩恶扬善的“英雄故事”,夹杂着漫天的脏话教育小平。到了最后小平都听得越来越迷糊,差点就靠在马桶上睡着。当然,他使劲瞪大困倦眼睛的动作没逃过姚康的眼睛,几秒钟的时间,他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