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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说的,狱政科的同志就是专门搞监管的,我那是配合你的工作啊!”那个被称作老李的警官一脸的笑意。
吴警官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说了一句:“那个犯人名字我记下了,回头我下个单子到你们队上,我要扣他的分。”
老李微微变色:“你想咋扣就咋扣,你就是关他禁闭严管我都没意见。”
吴警官见话说成这样,也就不多说什么,点点头带着我们继续向医院走去。
我走在最后一个,经过那个老李警官身边的身后,我清楚地听见他向着吴警官的背影啐了一口:“呸!小屁孩,你还没当科长呢,牛逼什么吗?老子参加工作的时候还没你呢?什么玩意儿!”
我跟着队伍缓缓前行,心里想着我刚才看到的这一切——犯人如此害怕警官,基层警官袒护自己的犯人,看不惯科室警官的做派,当着犯人面就要针锋相对。看来监狱是和看守所大不一样啊!还有,他们刚才说的那个扣分,不知是什么分?我以前在看守所听进去过的老油子讲过,监狱有什么考核,那个对于犯人来说比金钱还重要!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这个?
带着疑问我们一路前行,向右转过一个弯,又过了一道栅栏门,就看见一个大操场。操场上到处都是正进行队列训练的犯人,穿着整齐的囚服。“一二一、立定、齐步走”的口令声充斥着操场的每一个角落。听着这熟悉的口令声,我一时恍然好像又回到部队……
操场的另一头就是挂着大大的红十字的医院。吴警官将我们带到门口,回身扫视我们一圈。目光定格在刚才那个和人攀谈的犯人身上。
他缓缓开口:“你是区看守所的?”
“是的。”那人一点也不慌张。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他,年纪很轻,就是个20岁出头的样子,目光闪烁,透着年轻人特有的活跃与无畏。
“叫啥名字?”
“孔浩!我外号叫耗子!”那个人呵呵一笑。
“我没问你外号,到监狱来也不能叫外号!”那个吴警官沉吟了一下又说:“你们区看守所名气很大哟!你们那里管理相当混乱,出来的犯人都很不好管,所以我们监狱的警察对你们区看的人影响都不好……”
“就是因为不好管,才到这来让你们管啊?监狱不就是专门管人的吗?”那个叫孔浩的一脸的纯真。
“嗯……那个……”吴警官一句话被孔浩生生的噎了回去,好半天才又说:“我说着话的意思,是让你注意点,你们不懂规矩刚才和人攀谈,不知者不罪,所以我就不说你了。但是你要自己注意,这里不是看守所,太冒标了小心哪个干事队长收拾你!”
“噢,我知道了,谢谢警官。”孔浩连连答应,还给警官鞠了个躬。
吴警官显然对他的这种态度很满意,点点头,从医院叫出一个犯人带着我们进了医院,他自己只是在门口等着。
检查很快,也没有什么项目,监狱医院条件也很简陋,无非就是身高体重做个登记,然后量量血压心跳,问问有无病史,再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皮肤病。这些都是在一个科室进行的,负责检查的两人都是犯人,囚服外面罩着白大褂,一副医生派头,看着一点也不像犯人。
有一个好像认识李文华,和他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就走到我身旁问道:“听李文华说,宋超死的时候,你就在身边?”
我点点头。那个人接着道:“我叫王思明,是宋涛的同案,你跟我讲讲具体情况,我想了解一下。”说完就带我走进旁边一间小屋。
我简单的和王思明讲了一下当时的情|文|况,他听了以后显得很唏嘘,默然良久后说道:“嗯!我知道了,看在是一个看守所过来的份上跟你说件事。到了入监组作登记的时候,你把你的文化程度报高些,|心|会有好处的。”|阁|
我闻言惊道:“那看守所送过来的档案,和判决上面都有啊?”
“你就说你进看守所的时候不好意思,故意说低了。对了,你是什么文化程度?”王思明问我。
“大专,不过是在部队函授的。”我如实回答。
“嗯!那就够了,你既当过兵,又是大专文化,那就不用虚报了,入监组需要素质相对高点的人。既然你是这个情况,那你入监教育就好好表现,争取结束后被入监组留下来,那里条件要比生产中队好得多!”
“入监组有什么好?”我不明所以,赶紧请教王思明。
“嗯……这个好处多了。咱们监狱目前主要从事玛钢,也就是水管管件的生产。只不过这几年销量不行了,所以附带一些外协生产,就是机械加工,和防护栏还有铝合金门窗的安装。这些分监区都是要干活的!”王思明喝了口水继续道:“而入监组属于分监第十分监区。十分监区和主监的六分监区主要承担两个监区的文化教育,禁闭室和严管队的监护,百货站采购,监狱报印刷,还有整个监区监督岗,也就是我们说伟的小哨工作。很轻松的,都是品活!当然,这两个分监区也有从事生产的,十分监区是做家具,六分监区是织手套。但是毕竟大部分人都从事的其他辅助性工作,你要是留在十分监区,那就肯定是从事入监教育工作,根本不用干活,明白了吗?”
他说得过于繁琐,我一时之间还不能够完全消化,但是我听明白了一点——监区的犯人从事的工作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要是能留在十分监区,我就很有可能不用干活!
早就听说监狱的活儿很辛苦,一直害怕吃不消。要是这样的话,那能留在十分监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这就成为我进监狱的第一个具体目标。主意已定,我就起身对王思明说:“谢谢指点,我记住了,争取吧!”
王思明笑道:“你也不用谢我,咱们毕竟是一个看守所过来的,你混好了说出去大家脸上都有光彩。我和你说了几句话就发现你不是一般人,将来一定会在监狱混得很不错的,到时候也互相有个照应。”
“那是一定的!‘我连忙点头称是。
“对了,聊得这么投机,我再跟你说一点,入监组有个警察叫老白,你以后在入监组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那人不错,你就说和我认识,他一定会帮忙的。至于你们关系咋处,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暗自在心里记下。我想有个熟人关系总会会好一点吧?但是一点改造经验都没有的我哪里知道,监狱的水太深了!就是因为这个老白,让我后来苦不堪言……
接下来,我们一行人又来到放射科进行了透视检查,就是看看有没有肺结核什么的。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我们一个个轮流站到X光机后面进行检查,在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感觉到冰冷的仪器贴着肌肤,心中突然腾起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到这时我才知道,虽然我一直都请强装镇定,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无时不充满了对于新生活,新环境的恐惧……
整个检查进行的很顺利,看来今天来的人身体都不错,谁知就在检查即将结束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我们前面检查完毕的人正在走廊里等着,就看见那个负责给我们做检查的犯人疾步从屋子里走出。过了一会那个吴警官和他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一边走,那个犯人一边给吴警官汇报:“这个犯人的腹部出现的这个情况,和上次那个人一摸一样,我不敢擅自行动,所以跟您汇报一下。”说着两人就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我们听见屋里传来怒骂和训斥声:“你那些花招还想到这里玩,比你狡猾的我们见多了,实话告诉你,你这一招用晚了!去年就有一个人……”
随着骂声,被检查的犯人让吴警官给揪出来了,我一看又是那个孔浩!之间吴警官一手抓着他,一手提着一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的细线,线的的另一头系着一块锡箔纸揉成的小团。上面沾满了花花绿绿的胃部溶液。
从吴警官的训斥,和孔浩的交代中,我很快就听懂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孔浩在看守所是混的还不错,根本不愿到监狱来,于是就从身体检查上打主意。后来不知是听谁给他教的,用一根质地很坚实的细线系住锡箔纸吞进肚子里。这样检查的时候,从机器上看就像是有一个洞,对于这种穿孔型的病症,监狱一般是不会收的。但是锡箔纸很难消化,所以就用线系着,另一头系在牙齿上。
但是我们亲爱的孔浩同志流年不利。估计是他运气不好,因为就在几个月前。3分监区已经有一个犯人用这样的方法,企图装病抗拒劳动改造。结果被同分监区的人检举了。所以孔浩的计划也就不幸流产了……
这个时候我才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人,看不出来啊!在他貌似单纯憨直的外表之下,竟然包裹着一个狡诈多变的心。看来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这话真不假。这家伙别看年纪轻,也不是个善男信女啊!
经过这么一个小小的风波,时间略微耽搁了一下,等我们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吴警官将一沓子表格手续交给张所长和区看守所那个带队的警察,就头也不回的进了办公楼。
车向郊外开去,不长时间就倒了分监门口,分监的大门和围墙明显要比主监差了一个档次。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庄严肃穆,令人心头的沉重感去了不少。
门口早就站了一个男一女两名警官,好像是在等着我们。
我们下车后眼睛都是一亮!这个女警好青春,好靓丽啊!姣好的面容,她大概20出头,匀称的身材,配上一身警服。和她背后的监狱背景构成了一副反差极画面,给人带来强烈的市视觉效果!就像是在荒漠上突然看到一点绿色那么令你心头舒畅……
见我们的到来,她很有礼貌的上前和张所长,梁所长分别握手,笑盈盈地说:“我姓曼,叫曼洋,你们叫我小曼就可以了。我是分监管教股的,我已经接到小吴的电话,专程在这里等你们进行交接手续的。”
就在我们纷纷惊叹于她的美丽和仪态时,突然传来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阿姨!我想问你个事!”
这他妈谁啊?谁这么大煞风景?故意的吧!这么年轻管人家叫阿姨,见过这么青春靓丽的阿姨吗?
我们心里咒骂着回头望去。我靠!真想给他来记扫堂腿啊!居然又是孔浩!狗日的又要刮什么妖风?
“请问这里能打电话吗?”说话间只见孔浩前行两步,脸几乎都要凑到曼警官脸上了,逼得曼警官后退两步。旁边那个男警官一声怒喝:“往后站!有一点规矩吗?”
孔浩恍若不闻,直勾勾地盯着曼警官继续追问:“阿姨,请问这里能打电话吗?”我都担心他的唾沫星子会不会喷到人家脸上。
曼警官皱皱眉头,表现出很是厌恶的神情,但还是耐心地回答道:“不可以的,虽然别的地方个别监狱已经有了亲情电话的举措,但是目前在我们监狱还没有实行。”
“噢。”听见不能打电话孔浩没有我们预料中的失望,只是又进了一步,一脸纯真地问道:“那您能帮我打一个吗?阿姨,我看你人不错!”
这句话一出,就连聋子都能听得出来,有调戏的味道在里面了。我暗暗赞了一声,哥们胆子真大!真是老鼠日猫屄——找死啊!
果然这一下曼警官不乐意了,用手里的表格捅着孔浩的胸膛逼他退了回去。然后正色道:“不可以,你站好,不要再说话!”
孔浩退回原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着曼警官憨憨地笑了一下,表情显得无比天真,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也看出来了——这家伙绝对是个演员!
那个男警官忍无可忍,估计还没见过这样的,终于爆喝一声:“狗日的!没有王法了!等会儿有你好看!”
我不禁深深地为孔浩的命运担忧,不知道接下来将有怎样的惩罚等着他。可是看他却是一脸地从容,整个一个无所谓的二愣子的造型。
张所长将手里的表格全数交给曼警官,然后走过来一一拍了拍我们的肩膀说道:“记住我说的话!争口气,即使不为自己,也要为仍然关心你们的家人!不敢再犯错了,教训深刻呀!你们看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湖南常德那个抢劫案主犯张军,够厉害的了吧?杀了多少人,犯了多少案,最后还不是让警察给逮住了?所以说,安心改造,好好做人,才是正途!”
说完这些话张所长他们就挥挥手,登车离去了。看着远去的囚车,想起张所长对我的关照,一时间心中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我自嘲地笑笑,看来一年七个月的看守所生涯,还没有完全的改变我,我依然还是有些感性,这对于我即将开始的改造生涯来说,也不知是祸是福……
曼警官给我们一个个做好物品登记,就通知楼上的武警让我们进入监狱大门。
我们并不是一快进去的,原因很简单,里面根本没有任何警察来接我们,全是由监狱大门里侧两个戴着黄袖章的犯人领着一一进去,看着他们黄袖章上的字我知道,这大概就是王思明所说的监督岗了。嗯!看来是挺不错,就是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时不时接接新来的犯人,既威风又轻松。
估计是害怕犯人暴起袭击监督岗吧!所以我们是一个个被带进去。曼警官和那个男的也不急,就那样站在门口闲聊等着。只是时不时瞟孔浩一眼。
我几乎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就在我站在他们身边,等着狱门开启的时候,我听见那个男的对曼警官说:“太气人了,你不要劝我,我今天非要收拾这个王八蛋!竟敢对我们监狱女警察不敬!吃过饱饭没挨过饱打的家伙!”
曼警官还在劝那个男的:“算了,又没有干嘛!何必呢?”
“那不行,我先去办公室打个电话,和小吴了解一下,看是什么情况……”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因为我已经踏进监狱的土地,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改造生涯从这一刻就真正开始了!
一进门,我就知道为什么曼警官他们即使愿意站在门口等也不愿进来的原因了。因为条大通道实在是太长了!大路两边种着花草树木,枝叶之间隐隐可听见一些机器的轰鸣声。
我艰难地拖着四个包前行着,那个监督岗是个老头,背着手在前面走着,完全没有帮我一把的意思。不但如此他一边走还一边骂:“你他妈的,狗吃屎还要选个时候,你连狗都不如,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早不来,晚不来。开饭的时候你来了,耽误老子吃饭,这么重大的责任你付得起吗?”
我真想跳起来给他一个无影脚,操你妈的!老子喜欢这个时候来啊?我有做不了主,这怨我吗?都他妈是犯人,狗日的不帮忙,还给老子说风凉话。你他妈猪鼻子里插葱——装的什么象(相)啊!
但是这不是在看守所,我摸不清行情,不敢轻易造次,还是低调为妙。所以我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拖着包袱紧追着他的脚步。
“你看你那个怂样,拖几个包袱就累成那个俅势子!还犯罪呢,你真是我们罪犯界的耻辱!”老头见我步履蹒跚的样子,又开始骂我了。
我忍无可忍真要雄起,这时刚好来到一个路口,从岔路上走来一个戴着白袖章,上面写着‘值日’二字的人,见到我就问那个老头:“老狗子,这个是哪的?”
那个被唤作老狗子地答道:“你们那的看守所送来的,就这一个了,你是不是回队上啊!要是回队上就帮我捎回去,我也懒得走了。”
那个人说着一口南方普通话:“没问题,交给我了,我直接把他带回队上交给入监组。”
说着那个人过来一把抓住我的包袱:“走吧!我帮你。”
我滴娘亲哟!我心里感叹来着,还是有好人啊!
那个人提着我的包袱问道:“L县来的?”
我点头称是,并连忙道谢。
“不用谢,我家也在L县,但我不是那里的人,我叫谢子放,外面的兄弟给面子,都叫我放哥,不知你听过没有。”
我闻言大惊,怎没没有听过,龙飞给我讲过,放哥是L县四大金刚之一,城南一霸!浙江人广东人的带头大哥!
我万万没有想到,进来第一天就碰上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我很奇怪因为听龙飞给我介绍的情况,放哥应该不是那种刀头添血的黑社会大哥,他之所以打打杀杀,只是想为他们外乡人创造出一个平稳的生意环境而已。怎么他也进来了?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放哥笑笑说:“我的案子很简单的啦,三年前和人回家乡接了一批服装,数量比较大,结果后来发现货有问题,卖方百般抵赖。我一怒之下就带人把他的厂子一把火烧了,还重伤了两个人,所以给判了个无期,因为我的家人都在这边的啦,于是就拖了点关系,到这边服刑来了。怎么?你没有听说过我的事情?”
我摇摇头:“没有,其实我是Q县的,只是案子犯在L县了。所以很多人和事我并不是很熟悉。”
“哦!原来是这样啊!”放哥继续问道:“那你在L县认识谁?”
“我只认识龙飞,他是我哥们。”我回答道,估计他肯定认识龙飞,小鱼小虾说出来别辱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