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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耗子上半身捆得像个粽子似的。然后罗警官将绳子的另一头牢牢系在了他的三轮摩托上,接着冷笑一声,轰开了油门……
只见三轮摩托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那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的符咒。
随着摩托车的发动,耗子的身体猛地向前一坠,直直的就扑到在地上,一时间烟尘滚滚,哀嚎惨叫和摩托车的马达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操场的上空……
耗子整个人在地上一下横一下竖,变换着各种姿势和方向,为了不让脸部被地面摩擦到,他只有奋力地将头努力地扬起,即使是这样,仍然避免不了突然变相的摩擦。
我目睹这一切,曾经自认为已经很坚韧的神经还是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我的妈哟!难道这就是我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将要面对的吗?与其这样,那还真不如一死了之。
最令我胆寒的是,即使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那几个监护恍若不闻,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们,眼神中警告之意毕露无遗。回看身边的人,只有少部分露出不忍之色,更多的人目不转睛的地盯着这一幕,甚至还露出了激动欣喜的笑容,就好像在欣赏天桥上打把式卖艺的。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的人,将会比看守所还要冷漠,还要残忍……
“你问我但是啥感觉?说实话,我当时顾不上感觉。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我眼前翻转,一会儿看到这个人的脸,一会儿看到那个人的脸。肚子里翻江倒海。身体转成各种姿势,就像我们小学学过的那片著名课文:秋天来了,一群大雁向南飞,一会儿排成一字形,一会儿排成人字形……我没其他想法,谁让我嘴欠呗!我就担心一件事:我这么帅,会不会毁容啊?幸好我护得不错,他又开的又不是很快。真如周星驰说的那样:幸亏我拼命地护住脸,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
很久以后,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耗子这样说道。
摩托车在操场上转了一圈,猛地停了下来,罗警官走到耗子身边用脚踢了踢他,观察了一眼说道:“怪不得这么二,原来生命力比较顽强。”说完他走到摩托车旁解开了绳子,跨上车后冲着监护喊了一声:“有啥问题到医务所去瞧瞧,据说是我让去的。还有,把绳子收好,那可是违禁品,不要出什么事故!”说完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操场上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耗子的呻吟声,即使隔着老远,依然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我很担心。真想过去扶他起来,看看他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我最终没有敢移动步子。
看着倒地的号子,一股深深的悲哀占据了我的心,这种镜头我以前只有在电视上看到,那些蒙古人经常将汉人拴在马后,就这样拖着飞奔取乐。今天,在这个现实中的21世纪,在这个口口声声说着文明执法,人性化管理的警官地方,我居然真实的看到一场只有在游牧时代才能出现的惨景!更加令我悲哀到心寒的,是这些围观者的麻木。即使我不知道监狱规定,我也可以断定,这种行为绝对是不允许的!但是监护好像见怪不怪,围观的人也没有一个敢于提出质疑。但我回头一想,我自己都懦弱的选择了沉默,还能要求别人什么呢?
没有人管耗子,任凭他在地上翻滚呻吟。几个监护赶紧抓紧时间给我们现身说法。陈勇面色阴沉,扫视我们一圈缓缓说道:“大家都看见吧!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会让管教股的罗干事如此生气,罗管教这人对犯人很好的,但是我也大概听出了一点端倪。所以我警告你们,纪律!一定要遵守纪律!如若不然,他——”说着陈勇猛地一指耗子,声音提高了八个调:“就是你们的榜样!”
大家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恐怕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就是祈祷那种折磨不要落到自身上吧!
陈勇好像很满意这种万马齐喑的面,点点头道:“很好,我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问题和理由,到了监狱,到了入监组,你就先忘了自己过去。牢记身份意识,自己的身份是犯人。对于各种规定和要求,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在执行的过程中慢慢理解!”
说完这番话,他才招呼几个监护过去查看耗子的情况。
耗子看样子伤得不重,都只是一些擦伤,只是衣服几乎都破完了。不过这不要紧,很快他就会换上监狱统一配发的囚服。看来那个罗警官并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的事儿了,速度控制得很好,既让你承受了皮外之苦,又不会伤及你的根骨。
虽然号子的伤并不严重,但是他的那副惨样,确实让人看着不寒而栗。只见耗子土头土脸,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的衣服是好的,到处都是窟窿眼,整个人就像是一个从硝烟滚滚的战场幸存下来的战斗英勇。这个苦头吃得让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的样子收敛了不少,一双大眼睛再也没有灵动狡黠的光芒了。
我心里正在感慨管理的严酷,就听见操场上传来了一阵嘹亮的骂声。
“吃人不吐骨头的法西斯啊!我操你妈!”
“见不得阳光的狗骨头啊!我操你妈!”
“中国最大的黑社会啊!我操你妈!”
“你们这些穿着黄皮的狗呀!见了上级是哈巴狗,对待犯人是狼狗。话说的像孔繁森,丑恶的嘴脸像和蚱鸱溉讼裉┥ �
我们大惊!谁这么胆大?不要命了,敢这样骂警察?大家寻声望去,只见操场的另一头几个犯人护着一辆三轮车走来。车上坐着一个身着便服,头发长的像艺术家一样的人,正在破口大骂。骂词打着滚欢快地从他双唇间翻滚而出。听着就透出一种成千上万次的纯熟!
看他的装扮不知道是警察还是犯人、说是警察,那他咋可能这样骂自己?说是犯人,那他胆子也太肥了吧?身边几个身强力壮的犯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制止。而且看着也不像个精神病,神情正常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几个监护看到这人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赶紧带着我们回到院子里。进了院子很久,依然还可以听到他那余音绕梁的骂声……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个犯人。而且,大有来头!
到入监组的第一天就是在忙忙碌碌和战战兢兢中度过的。新环境和陌生的人,令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无时无刻不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好自己倒霉。
但是到这里第一天,我就觉得王思明给我说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说,有可能是错的!因为我发现十分监区这些号称监狱犯人素质层次最高的教师和监护,其实都是他妈些烂人!
从操场回来后,耗子被罚站在垃圾桶里反省,九月份的天气说是秋天,其实中午还是有点热的,耗子歪瓜裂枣般地站在那个半人高的大桶里,一脸的无精打采,好像对那刺鼻的气味没有一点反应,任凭绿头苍蝇成群结队的在他身边环绕,他也置之不理。恐怕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一句阿姨,就会招来如此无妄之灾吧……
我冷眼旁观,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队上的人心眼不怎么好,说没有同情心都是轻的,很多人纯粹是幸灾乐祸,还要落井下石。
本来那个垃圾捅生意很一般,毕竟十分监区新老犯人加起来也就100来号人,一天没有几个来倒垃圾的。可是自从耗子被勒令站进垃圾桶反省后,来倒垃圾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到了最后甚至有点接踵摩肩,络绎不绝的味道。
来的人都是手里提着小筐,到了近前。先是看看耗子,然后开心的一笑,将手里的垃圾倒进桶里,接下来的人又是看看他,接着一笑,然后倒完走人。耗子就像一只大熊猫,还是粉红色的那种稀有品种一样被人欣赏着。
渐渐地,我感觉到这些人有很多是故意的,我甚至亲眼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犯人,从对面一间挂着‘教研室’牌子的房子里出来,手里提着筐,里面放了几个用过的墨水瓶子和废纸。刚出门,看看耗子,又看看手里的筐,想了一想,从里面拣出那几个墨水瓶,放在门边,然后来到耗子身边,将垃圾倒进桶里。刚回去没一会儿,眼镜又出来了,在门口捡起那几个墨水瓶子放在里面,又一次来到近前,倒进桶里……这他妈简直是捉弄人!人性啊!怎么会如此卑劣?就这些人我不禁有些愤怒了。这样做,和自己手里的垃圾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反观耗子,他好像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任凭垃圾袭来,经过大家一个中午共同的努力,到最后垃圾已经慢慢地要从桶里溢出了,耗子半个身子被埋在垃圾里,显得特别的滑稽和可怜。也真难为这些人呢,到哪去找的那么多的垃圾啊?估计为了照顾耗子,今天很多人恐怕将平时积攒下来没有舍得仍的东西全扔在这了!
陈勇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忿,阴笑着对我地说:“怎么?觉得这样对孔浩很不公平?你是不是想去替他?虽然我也很想让你去,但可惜,你没有办法替换他,监狱规定不能拉帮结伙。”
我气气地将头转过去,根本不想理他,但是我的理智又告诉我,目前为止,这个人得罪不得!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后头,到了下午吃饭前,放哥来到了入监组,他对陈勇说:“陈组长,今天周四,下午是吃肉的时间。伙房今天把中秋节剩下的肉全给做了,所以多给了一桶肉一桶汤,我和老妖两个人没有办法抬啊!你把你组上身强力壮的给我找一个,去和我把肉整回来。”
陈勇闻言笑笑说:“我还以为按照监狱的一贯作风,中秋节吃过肉今天的肯定就给扣了,没想到政府也发善心了。”说着他看看我,向放哥道:“这个是个大个子,让他和你去。”
放哥也是一声大笑:“哈哈!我也没有想到啊!估计是今天入监组第四期开张了,所以政府大发慈悲吧!”说完他瞅瞅我,皱着眉头向陈勇道:“你让他和我去?这人一看就不像是个干活的,他能行吗?”
文±陈勇挥挥手:“没问题±心±,人家行伍出身,别说两桶菜了,就是扛个人也没有问题啊!”±阁
走出十分监区,放哥对我悄悄地说:“我巴不得他让你和我一块呢!只是我要说要你,他一定又会换人,我要说你不行,他肯定非要让你来!”
我奇道:“那是为啥啊?”
放哥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监狱改造,明枪很少,都是暗剑。勾心斗角的学问大了,你以后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想起早上的问题,我赶紧问他:“放哥,你说这个积委会是什么意思啊?积委会副主任又是什么呀?”
放哥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现在知道这个对你没用。再说了,各个队上情况不一样,你只要记住,在我们分监区,别说是我这个副主任,就是积委会主任,那也是和陈勇互相给面子的。这家伙,在干部那儿说话管用,是我们指导员的红人!”
“哦!”我有点明白了。走了两步我又想起一个问题。
“放哥,你说我要留在十分监区好吗?这里到底怎么样啊?”
放哥倏然停住脚步,望着我说:“小兄弟,虽然我不知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但是我跟你讲啊!你跟我说没有关系,不要和其他人讲啊!不然有人会收拾你的。”想了想又说:“关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说,我情愿去生产中队和那些没有文化的粗人呆在一块,也好过这里,这些人表面上看,个个他妈的自命不凡,人模狗样,满嘴的仁义道德,监规纪律,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个个都不是吃亏的主,小气计较的要命!你没听说嘛?最是无情读书人!就怕流氓有文化!别的知识分子我不知道,反正进监狱这些人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墨水全部拿来玩心眼,搞斗争,尽出些其他分监区没有的怪事儿,所以这些人在我看来,都是一伙伪君子,就像岳不群!更他妈坏!”
换做今早我一定会认会是放哥自己没有文化,所以讨厌这些人。但是经过今天倒垃圾的事儿,我现在有些相信放哥的话了。
这天下午接下来发生的事儿,令我大开眼界,也更加坚定了我的这一认识……
说话间我们就来到伙房,有一个同样别着“值日”字样袖章的老头已经早早推着一辆板车等候在那里。看着我问放哥:“就是他?”
“嗯!快好啦吗?”放哥应了一声,径自带着我向操作间走去。
操作间里烟雾缭绕,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肉香的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看来放哥和这里的犯人很是稔熟,一路上不停地和伙房的犯人打招呼。有两个看样子像是组长模样的犯人见到放哥,笑道:“狗日的还不放心,还要亲自转进来看看?”说着一甩手扔过来一只香烟。
放哥接住点上道:“老子肯定不放心,我们好不容易有点盼头都让你们给吃到肚子里去了。”
甩烟的人哈哈大笑:“看你说的,你能在乎那一点?东西拿上的吗?”
“瞧你说的,我能和你比吗?一个星期就这么一次,我肯定在乎!”说着,放哥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个铝盆,交给了对方:“我咋能不带着家伙啊!把啥忘了也不能把这个忘了。”
那个人一挥手,正在操作的一个犯人赶紧跑过来接过盆子,到锅台上去了。
我清楚地看见,就在放哥递盆的一瞬间,盆底别了两盒金白沙。我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放哥对我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伙房的组长,你叫蔡哥和杨哥就行了。”说着指着我给对方说:“这个是我一个小兄弟,姓秦,今天刚入监。以后要是分到你们伙房来了,你们给多照顾一下。”
那个甩烟的好像是姓蔡,闻言连连摆手道:“别到我们伙房来,我们这儿又脏又累,整天都是一味儿。还是你们队好,干净轻松还体面。你想想办法,给他点拨一下,入监教育结束后想办法把他留在你们那吧!”
放哥哈哈大笑:“你挖苦我的吧?谁不知道我们队在整个分监的名声那可是臭了大街啊!”
另一个叫老杨的也说:“就是,个人理解不一样,有的人图个畅快,和那些文化人呆在一块憋得慌。而有的人他想体面,想轻松挣考核。关键是看人家自己怎么想了,人啊!追求是不一样的!像我和老蔡的要求就是混刑度日,多吃点好的,把身体保养好。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抽了口烟,他又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队上那些人确实——我可不是骂你哟!确实一个个都是衣冠禽兽,要换作是我,我情愿到一对去抬铁水,出苦力,也不愿意在你们那里呆着!”老杨的话说得放哥确实有点重,放哥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好半天才讪讪地说:“你说的也是,你也不看看我们队上那些人都是干什么进来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当老师强奸自己的学生,一个个干的那都不是人事。像我们这些杀人放火的,跟他们比起来,人要直的多,最起码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总之一句话,呆在十队,累!”
“你他妈不要再这里五十步笑百步,赶快端上你的肉滚蛋吧!”老杨哈哈大笑,从刚才那个人手中接过那一盆肉塞到放哥怀里骂道。
放哥带着我从操作间出来,菜桶已经在车子上装好了,老妖和他两个人推着车子,让我将两桶没装上的菜提上,和他们一道回了分监区。
监狱开饭果然很有特色,新犯人和老犯人分成两个部分,先是哇啦哇啦地背了一阵象唱歌一样的东西,我没有听清楚,好像是监规纪律方面内容。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陪伴我贯穿我整个服刑生涯的《服刑人员行为规范顺口溜》。
背完顺口溜,又唱了一首歌,因为歌要比顺口溜舒缓的多,所以我大概听清了是这样唱的:
失足教训永远要记牢
站起来跟党阔步走正道
努力学习
积极改造
遵纪守法
服从管教
遵守社会公德
讲究文明礼貌
党的政策暖人心
我们决心改造好
美好前程
阳光照耀……
当最后一个耀字还在院子上空回荡的时候。前排的人已经始报数了。短促有力的报数声中,每一个报完数的人都蹲在了地上,这也是和看守所大不一样的。
清点人数无误后,就开始了我们在监狱的第一顿饭。
在监狱吃饭是要分席位的,十个人围成一个圈,圈内就是菜盆和汤盆。唯一和老犯人不一样的是,他们吃的米饭是用铁质饭盒事先蒸好的,而我们则是打在饭盆里。每个席位都有一个为期一周的生活小值日,负责到生活大值日处领饭菜,几乎是和我们在部队新兵连时的规矩一摸一样,这都是开饭前就交代好的,所以在监护的指点下,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
由于我有过服役的经历,所以就被安排为我们席位第一周值日的人。我看了看,真是冤家路窄,李文华偏偏就和我在一个席位。
由不得我多想,饭菜的分发已经开始了,但是这个时候我却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儿,只见放哥拿着一杆秤,将每一个席位的菜盆一一过秤,然后添添减减。
正在这时,有个负责打菜的老犯人说话了。
“哎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