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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河水缓缓流淌,扯带着两岸山色漂向远方。
小鸟看着蹲在河边涮洗衣服的村长婆,心中缓缓荡起一股莫名的思绪,说不清,道不明,就是感觉漂漂挺幸福,有个每天让其穿的干干净净的娘,而自己的娘又在何方呢?
“哎呀,我的裤子!”村长婆猛地站起来,指画着随河水缓缓飘荡的一条黑色裤子急得直想哭,“刚买的吆!二十多块呢!完喽!”
小鸟站起来看看正漂向远处的裤子,二话没说,摘下书包,扒掉外套,脱掉鞋子,跑到岸边,看准裤子的方位,一个猛子扎下去,追上裤子,一把抓住,冲村长婆摇摇……
村长婆长长的舒了口气,赞道:“野鸟,你的水性不错呀!”
小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嘿嘿一笑:“六岁就会了!”
村长婆突然一皱眉头,急喊:“鸟儿,赶紧上来!水凉!当心着凉呀!”
水的确很凉,初春的河水刚刚化冻,冰凉刺骨,但小鸟感觉很惬意,很痛快,因为他从村长婆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柔和关切,这是一种慈母般的爱恋……
小鸟快速的游到岸边,起身,风一吹,不由得直打哆嗦,喷嚏接二连三的从鼻子里往外顶,本来就“四季常青”的鼻涕更如同打开水闸的湍流哗哗而下……
村长婆赶紧让漂漂拿过来小鸟的外衣,给他披上,自责道:“鸟儿,你这回肯定得感冒!这样吧,赶紧跟俺回家,给你打一针感冒药预防着,再喝碗热姜汤,或许能扛过去。”
小鸟打着喷嚏连连摇头:“别了!别了!都说你打针贼疼!还是饶了俺吧!”说完,从漂漂手里接过鞋子登上,拎起书包,哆哆嗦嗦的往家跑……
村长婆看着小鸟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继续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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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迎着风一溜小跑赶回家,门却锁着。他上牙碰下牙的打着寒战,正不知该怎么办,突然看到钱草正骑着自行车由夹道口经过,眼睛一亮,赶紧追过去……
钱草来到家门口,停下车子,掏钥匙开门,猛不丁就发现浑身湿透的小鸟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捂住心口,责问:“你这是咋了?掉河里了?”
小鸟哆嗦道:“摸……摸鱼去了!”
钱草赶紧打开院门让他进来,嘟囔:“怪不得你学习笨,整天不干正事,能会个啥?”
小鸟道:“娘,你……赶紧让俺上炕暖和暖和吧!忒冷了!”
钱草一惊,诧异的看着小鸟,羞涩道:“你……你喊我啥?”
“娘!亲娘啊!这时候谁……谁能给我温暖,谁就是俺……亲娘,不,比亲娘还亲娘!”小鸟飞快的跑向屋门……
钱草暗叹:这小东西要是把嘴上的功夫用到学习上一半,那还了得?可惜了的,就是不开窍……
小鸟对钱草家并不陌生,直接奔向瞎老太温暖的大炕……
——其实,自打李四有死在这所院子,钱草就再也没在这儿住过,搬到村东头娘家去住了,一来她害怕这所死过人的凶宅,二来可以更好的照顾母亲,只是时不时回来照料一下房子。而去年,弟弟钱军回家探亲时,母亲执意不肯在东头住了,非要搬到这里来,说是树挪死,人挪活,这样可以多活几年。姐弟俩实在拗不过她,只好找人重新翻修了一遍房子,如了老太太的愿……
——自从钱草重新搬回来,小鸟就没少往这边跑。他倒不是喜欢串寡妇门,是因为钱草做的饭菜可口,又很喜欢他过来一起吃,另外钱军经常托一些复原的老战友来探望母亲,好东西自然不会少带,钱草又没有儿女,一个老太太并吃不了多少东西,也就便宜了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曾听蔡椒不止一次的向他提过小时候要是没有钱草的照顾,他一个光棍根本就没法养活他这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家雀!虽然后来钱草为了避开村里人嚼舌头,几乎不跟这爷俩往来,但小鸟还是在蔡椒的讲述中对钱草有了一种亲切感……
——自打李四有事件后,钱草似乎根本就不在乎村里人的看她的眼光和议论了,再次搬回来,她很主动的对蔡椒爷俩好,蔡椒虽然还是有些拘束,但小鸟知道个啥?谁对他好,他自然就对谁好,再说真心对他好的,除了老光棍蔡椒,还能有几个?
小鸟站在炕前飞快的脱身上的湿衣服……
钱草挑门帘进来……
小鸟一把捂住自己的东西,羞臊道:“出去!”
钱草撇撇嘴,退出去,幽幽道:“小屁孩,还知道害臊?”
小鸟道:“你是女的,俺是男的,看了会长针眼!”
“谁告诉你的?”钱草笑问。
“村里的孩子都知道!”
“给!”钱草从门帘外递给他毛巾。
小鸟接过来,擦拭着湿凉的身子……
“是小鸟吗?”钱草妈大声问。
小鸟走到她身旁,凑近她的耳朵,奋力喊道:“你怎么知道?听见了还是看见了?”
钱草妈哈哈一笑:“闻见的!”
小鸟打着哆嗦喊:“你……真厉害!”
。。。。。。
第八章 蜕变
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
此刻小鸟算是彻底领略到了。
钱草妈心好,知道小鸟在水里泡了一遭,急需暖和缓和,二话没说,就让他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小鸟泥鳅一般滑进被卷,暖烘烘的热度袭来,令他不住的打哆嗦,随即喷嚏接连响起,不仅仅是冰冷的身体遇到温暖的条件反射,更重要的是被卷里那股馊馊的、腻腻的、酸酸的,只有老太太脚上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令他一时难以适应……
“真……很……唉!不管了,先暖和暖和再说!”小鸟嘟囔着蜷缩进被窝,身子筛糠一样的打颤。
钱草看着小鸟哆哆嗦嗦的模样,发狠道:“活该!再让你皮!”
小鸟抖擞道:“有……钱难买俺……俺愿意!”
钱草懒得理他,走到厨房翻出块老姜,切碎,又找来红糖,开始熬姜汤……
姜汤熬好,小鸟却睡着了,红扑扑的小黑脸上,两条鼻涕就像两根水晶棒亮晶晶的垂在嘴唇上,立马就要过界,滴落到半张着的嘴里……
钱草摇摇头,掏出手绢,轻轻的给他擦拭掉,爱怜道:“真是个野娃儿!”
小鸟转了个身,嘟囔:“不吃咸菜,吃……吃鸡蛋!”
钱草噗嗤一笑:“吃鸡蛋?美得你!咸菜倒是现成的,你自己就能造!”
“草儿,咱家不是还有点心吗?拿出来让小鸟吃。”钱草妈大声道。
钱草没说话,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转身出去做饭。饭菜刚做好,就听见蔡椒在街上大声吆喝小鸟回家吃饭的破锣嗓子在敲,钱草皱皱眉头,想了想,把饭菜端进屋,回身走到院里,来到墙边,伸着脖子听动静……
“这小混蛋,真是野的厉害!”不多时,蔡椒骂骂咧咧的走进院子……
“大哥,大哥。”钱草喊道。
“有……事?”传来蔡椒惊异的声音。
“小鸟在我这呢!睡着了。我……”
“这个小混蛋!”蔡椒嘟囔道,“哦!你……让他赶紧回来吃饭!”
钱草一笑:“他睡得正香呢!就让他多睡会儿吧!一身的水,衣服还没干呢!我……”
“啥?”
蔡椒不再说话,咚咚的脚步声奔向院门……
一会儿,蔡椒急匆匆的奔进院子,怒气冲冲的捋着袖子找小鸟……
钱草赶紧拦住,道:“他正在俺娘炕上睡着呢!你这样过去,吓着孩子俺不管,老太太的心脏一直不好,她要是被你突然一惊,有个三长两短的,俺可跟你没完!”
蔡椒一愣神,挠挠头皮,嘿嘿一笑:“俺……俺就是气小鸟这娃!你说他……”
“是他椒子哥吧!快……快屋里坐。”传来钱草妈因为聋才特有的大嗓门。
蔡椒脸一红,没应承,站在原地打转转,不知如何是好。
钱草坦然道:“大哥,俺知道你是好人,也是这村唯一真心对俺好的人!”
蔡椒一惊,不知所措的看着钱草……
钱草道:“俺出事那几天,地里的活都是你帮俺料理的吧?就是平时那些撬棒秸、拔棉花柴之类的重活,也是你偷偷帮着干的吧?俺心里有数,就是一直没对你说……”
“爹,爹,你为啥爬墙头看人家洗澡啊?那……那有啥好看的?你说……你说……”突然传来小鸟断断续续的呼喊,把蔡椒臊得立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钱草倒是没啥大反应,小跑着进了屋子……
“爹,你……告诉俺……俺娘是谁?”小鸟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说梦话。
钱草伸手一摸小鸟的额头,回眸跟进来的蔡椒,急急道:“烫得厉害!发烧呢!”
“活该!再让他不知道好歹,这样的天去玩水!”蔡椒恨恨道,但还是快速的摸了摸小鸟的额头,“坏了!很烫!”
“不行!他这是受凉过度,发高烧呢!得赶紧找大夫瞧瞧!”钱草焦急的看着蔡椒。
蔡椒不住的点头,身子开始发抖,嘴里嘟囔着这小子从小就没吃过药,咋说并就病了呢?你说……唉,这可咋办好?咋办……
“赶紧吃饭吧!”钱草妈猛不丁蹦出一句。
“好冷啊!爹,再盖上条被子呗!”小鸟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往外挤话……
钱草看看蔡椒因为着急不知所措的模样,吼道:“还不赶紧去找村长婆?”
蔡椒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着头,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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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婆拿着药箱子跟着蔡椒一路小跑来到钱草家门口,停住,咬着牙盯着满头大汗的蔡椒运气……
蔡椒这才想起她和钱草的恩怨,一拍脑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我……这……那个……这个……”
“孩子要紧!”钱草这时来到近前,一把拉起村长婆的手就往屋里带……
村长婆咳嗽一声,甩开钱草的手,长长的喷出一口气,哼了一声,紧随其后进屋来到炕前,伸手一摸小鸟的额头,嗔骂:“小野鸟,让你不听俺的话,这下老实了吧?”
蔡椒和钱草不解她的意思,相互瞅瞅,看着小鸟冷汗直流的小黑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村长婆道:“这娃儿是受凉了,先打一针退烧药试试,最好再用咱农村的土法子搓搓火酒,发一身汗,应该问题不大。”
蔡椒连连应允。
村长婆拿出针药,配好,让蔡椒按住小鸟的身子,瞅瞅小鸟肥嘟嘟的屁股蛋子,一笑:再让你说俺打针疼,手起针落,大拇指下压,一管子药水缓缓注入。随后,村长婆又教给蔡椒打火酒的方法,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
蔡椒原本想让村长婆费费心连火酒一马给打了,但想想人家在此地确实没办法多呆,也就不好强留,跟在她身后相送。
村长婆边走边说:“打完火酒,灌他一碗热姜汤再盖上被子捂身汗出来,就差不多好了!明儿,要是还不见好,就上我那儿再补一针!”
蔡椒连连称是,把村长婆送出院门,赶紧回屋去给小鸟打火酒。他奔进屋子一看,钱草已经按照村长婆的办法,端着半茶碗点燃的火酒给小鸟搓了。他长出一口气,歉意道:“都……都怪这娃儿……”
“跟孩子有啥关系?”钱草把茶碗放下,端过旁边的姜汤,试试温度,用小勺喂小鸟喝,“那是她自己想不开!”
“小鸟没啥吧?”老太太问道。
钱草大声道:“没啥!馋鸡蛋馋的!”
“哦!那就多给他煮几个,没娘的娃儿,可怜哦!”老太太意味深长的感叹。
钱草把一碗热姜汤给小鸟喂下去,给他盖好被子,看看神色平静了不少的蔡椒,一乐:“看把你急得!先前还以为你要狠狠揍他一顿呢!现在倒好……”
蔡椒摇头一笑:“麻烦……麻烦你了!”
钱草舒了口气,看看桌子上的饭菜,道:“为了这小皮孩,都还没吃饭呢!俺去热热。”
“不用了!不用了!”蔡椒连忙推辞,“俺做好了,这就回去吃。等……等小鸟醒了,你喊俺一声,俺……俺弄他回去!”
钱草看看蔡椒紧张的样子,叹了口气,道:“随你吧!不过小鸟就先不用动他了。有我照顾,你放心吧!明天,看看情况再说就是了!”
蔡椒想了想,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钱草看着蔡椒的背影,抿抿嘴唇,摇摇头,大声道:“娘,咱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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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蔡椒敲开钱草的门,急问:“小鸟没啥吧?”
钱草打了个哈欠,垂首不语。
蔡椒看看钱草的表情,急匆匆的奔进屋子,挑门帘一看,小鸟正坐在桌子旁吃面条,贼香……
蔡椒擦擦脑门上的汗,凶巴巴的盯着小鸟,吼:“还有脸吃!”
小鸟看看他,没说话,夹起一个荷包蛋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蔡椒闷哼一声:“饭桶!除了吃,还会啥?”
要是以往,小鸟绝对会立马回敬你几句让你哭笑不得的俏皮话,而此刻,他瞅瞅蔡椒,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一样,埋头吃面……
蔡椒大惑,看看小鸟,再瞅瞅钱草,皱着眉头道:“这……这孩子不会是被烧坏了脑子吧?本来就不灵光,这下……更白瞎了!”
钱草噗嗤一乐,看看正在擦嘴的小鸟,拿过一件她连夜缝制的褂子,递给他:“鸟儿,试试。”
小鸟穿上新褂子,左右看看,笑道:“爹,放心吧,俺比啥时候都明白!”
不错,小鸟确实比任何时候都明白。
王麻子却有些犯糊涂。——小鸟平时连八加五都要掰着手指头再加上脚趾头磨叽半天方能喊出一句:你再说一遍!而今天,一连问了他十几个问题,他竟然对答如流,毫不打肯。王麻子扣扣鼻尖上的麻坑,眨动灰蒙蒙的近视眼,盯住小鸟,足足有三个小时,等小鸟诺诺微微的喊道:俺……要上厕所,他才恍然大悟道:开窍了!开窍了!这娃的榆木脑袋终于被俺给凿开了……
小鸟开窍了!
不知是村长婆的退烧药起了作用,是钱草的火酒在作祟,还是那碗姜汤有灵性,再或者就是捂出的那一身大汗疏通了他的血管和神经,总之,自从一场突如其来的发烧之后,小鸟就像换了一个人:不禁脑袋开了窍,灵光异常,就连长相,言谈举止也开始蜕变……
简言之:以前四季如春的两管鼻涕悠然不见了,一开始他自己都感觉到奇怪,还是身不由己的重复吸鼻涕的动作,慢慢的发觉很多时候仅仅是把别人的屁味吸进来,一狠心,就把这个动作解除了;两只鼓鼓的水泡眼就像被针挑了皮,渐渐下陷,恰到好处的镶在眼眶里晶晶闪烁,眼皮随眼珠回落之后,皱起,成了有型的双眼皮,刀刻一般;蒜头鼻子像被支架支起来一样渐渐高耸,挺直,傲然耸立;厚厚的嘴唇像被钳子拉着一样展开,嘴角翘起,不笑自带三分喜悦;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黑幽幽的皮肤也像在牛奶里泡了半年一样光滑白皙起来……
蔡椒看着钱草不言不语的给自己倒着酒,摇着头感叹:“鸟啊!要不是你逐渐逐渐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打死我也不信,你就是以前那只鸟!你要是突然出现在老子面前,跪下给俺磕头喊爹,俺也不敢认啊!嘿,都说女大十八变,你丫带着把儿啊,咋不到仨月就出落成这个样儿了呢!不对,你丫那东西还在吧?”
小鸟瞪了蔡椒一眼:“爹,你咋说话这不着调呢?”
蔡椒呵呵一笑:“你小子以前还不跟俺一个德行?怪了,怪了,现在连话也少了呀!咋了,连五脏六腑也大换个了?”
小鸟淡淡道:“爹,话忒多,没劲,还容易得罪人!你看大舌头……”
“混账!咱爷们能跟那逼养的一回事么?”蔡椒愤慨的一蹲酒杯。
小鸟赶紧扮个鬼脸,笑道:“那是,那是,咱爷们是谁?”
蔡椒长舒一口气:“这就对了!来,你也喝一个!”
小鸟赶紧摇头:“爹,还是给你省着吧!俺吃鸡蛋就行!”
第九章 问题
若人言:潘金莲痴迷武大郎,却无法得到满足,因爱生恨,茶饭不思,坐卧不宁,后,痛定思痛,芳心一颤,毒毕其身,成千古恨事,你可相信?
若人言:慈禧生平极尽简朴,垂帘听政英明果敢,割地划土乃为中华,媚外求安实属方略,听信谗言,陷害忠良,霸权宫廷,是造福华夏之举,你可相信?
狗屁!
你一定会破口大骂,恨不得多长出几颗獠牙来撕裂如此信口雌黄之辈的喉咙,扒其皮,扯其筋,碎其骨,饮其血,寥解心头之恨。——金莲何人,慈禧啥鸟,在众生心中已成定论,无须辩驳,无须多讲,事实为凭,历史为证,已经像马恋上驴一准生骡子一样成了定理。但,若生活中平平淡淡的一个人一夜间突然就像换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