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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帝王系列(全本txt)-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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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谁叫我家里穷呢。穷了就没出息,就跟御茶房里小毛子一样,背时!”刘华长叹一声,“在这当差,钱比内务府是多得多,除了方才说的,就是他妈g的不自自在。不逢年节,不遇赏赐私自吃酒,那板子打得也真狠!”说着又把酒喝干了。
  魏东亭笑着给他续上酒,又道:“当然了,一品当朝太师府,能没点规矩,”刘华久不逢酒,今日开了杯便毫无节制,就又饮了一杯。听魏东亭如此说,盯着魏东亭冷笑道:“规矩,他有甚么规矩!文武百官由他立规矩,大臣府里却由相婆立规矩。要不是老婆管着”谁知他会规矩出个什么模样儿!”刘华虽是一吃酒便红脸,但实际酒量颇大。饮了几杯角渴酒,便反劝魏东亭,“来来!怎么尽让我一个人喝,你也来!”
  魏东亭忙笑着饮了,又斟满了两杯,说道:“喝——中堂是道学先生,还怕老婆?”
  “哈哈!”刘华道,“他信道学?五个姨大太,太太不发话他连边也不敢沾,更不用说愉鸡摸狗了。太大倒是个好人——就这一桩不好——前几年穆里玛抢了个卖艺的丫头,嘿!那真叫绝了!”
  这显然指的是鉴梅,魏东亭心里一动,忙夹过一条鸡腿送到刘华面前,好奇地问道:“怎么个绝法?”
  “那姑娘在二堂下轿,”刘华端起杯来“吱”地一声咽了,撕一块鸡腿嚼着,“一下轿便直奔后堂,送亲的人惊愣了。几个娘姨都没拦住。
  “她自寻门路,在里头转了好久才寻着鳌拜夫人荣氏太君。‘咕咚’一声跪下,一边哭,一边骂,怎么抢,怎么逼,自己怎么有人家,说了个声气绝咽。
  “老婆子气得脸上发青,正好鳌中堂赶来,被那老婆照脸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左一个、右一个糟蹋人家的黄花闺女,死后当心下阿鼻地狱!’又对那丫头道:‘你就在我这里侍候,吃不了他的亏!’连说带骂把鳌中堂搅得发昏,后来把穆里玛也叫上去臭骂了一顿,才算了事儿。”
  魏东亭长舒一口气又问道:“再后来呢,”
  刘华起身倒了一杯西,又给魏东亭斟上,先自喝干了。一边斟,一边笑道:“后来的事谁管他娘的帐,听说这丫环就留在太君的房里,你说他懂规矩?哼,他连皇上都敢糟蹋!”
  魏东亭见他舌头打转转,已是醉了,原打算收场,听到这活,忙又起身给他斟酒,笑道:“中堂是托孤重臣,哪有这种事?”
  刘华却把“重”听成了“忠”,红红的眼睛略带狡黠气,盯着魏东亭噗地一笑,道:“忠臣!忠……我他妈的不为老娘、儿子有口饱饭,才不在那儿着挨刀呢……”刘华的眼已斜了,颓然长叹一声便歪在椅子上不动了。
  魏东亭推推刘华,已是醉得人事不省,便架起他的胳膊出了店。牵上自己的马,一直送到鳌拜府前的一个胡同口。他又摇摇刘华,刘华动了动,抬头道:“不,不行了……改日我请你!”魏东亭见他尚清醒,忙问:“你在府里有知己朋友么?”
  “我……我到哪儿都有朋友!小齐、小曾子…”刘华挣扎着,又有点迷糊了,“叫他们都来!我……不不信灌——灌不倒他们……”
  魏东亭撂下刘华,独自走到鳌府门房间道:“小齐、小曾子二位在么?”那门房打量一下魏东亭问道:“大人认识他们?”魏东亭道:“我不认识,他们有个朋友叫我捎个信儿来。”
  那门房笑了:“我就是小曾子,你说吧。”魏东亭走上前来对他耳语几句,小曾子跺着脚说:“咳,改不了的贱毛病儿!“便跟着魏东亭到了马前,扶下了刘华,背起来,笑着对魏东亭道:“多谢大人关照。要给歪虎碰上,他这顿打挨重了——只好从旁门进去,找间空房子先住下,酒醒了便好说了。”说完便自转身去了。
  经过这斗事,魏东亭想了很多,鉴梅小时聪明他是知道的,现在看来愈发机灵了。入府的这段情况只怕连史龙彪也未必知道呢!陡然间想起鉴梅这些年来竟不给自己传个音信儿,又是心里一凉,如果她与史龙彪当初一样,抱了个“复明”的宗旨,自己又当何以处之呢?听刘华的口风,他的几个朋友和那个甚么“歪虎”不是一路人。从比,倒另有一个主意放在心里了。
  光阴茬苒,转眼已过中秋。京城已是黄叶遍地,万木萧疏。这段时间里,康熙除了每日悄悄溜到索额图府上去听伍次友评讲《资治通鉴》外,便带着魏东亭等一干人走狗斗鸡,讲拳论脚,练习布库骑射,甚至扑萤火虫儿、捉蟋蟀,并不理会朝政。弄得一干正直朝臣哭笑不得,却又暗暗纳闷:“圣学何以日进,当真天与神授?”鳌拜表面上算与康熙君臣修好,遇着不大不小的政务也常进来请示,但见康熙一听正事就懒洋洋的,也就一笑而退。鳌拜有个改不了的习惯,上午处理政事完毕,无论冬夏,中午必要小憩片刻,然后在后园练一趟拳脚,再到书房看书。这天练完功,刚拿起书来,便见班布尔善满面喜色地走进来,双手一拱道:“恭喜中堂!”鳌拜一怔让座道:“我喜从何来?”班布尔善笑嘻嘻地从怀中取出一个桑皮纸包,层层剥开来,“中堂瞧,欲成大事,还得靠它哩!”
  “是冰片?补中益气散?”鳌拜看了看笑道,“这有什么希罕,赶明儿我送你十斤!”说着便好奇地欲伸手拨弄。班布尔善忙挥手阻止:“哎,动不得!”鳌拜不禁愕然,忙问:“怎么,这是——?”
  班布尔善小心翼翼将药重新包好,放在案上。瞧瞧左右没人,他挤眉弄眼地嘻笑着道:“与补中益气散正为绝好的一对,是追魂夺命丹!不过却是缓发,用下去要过七八日才会发作。您瞧,化在酒里不变色——这是好宝贝!”
  鳖拜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件事多日不提,他心中倒也安然,陡然间重新说起,不禁猛地一阵慌乱。班布尔善这种楔而不舍的劲头叫他吃惊。停了一刻方问道:“哪里得来的?”
  “按古书中说的炼来的,”班布尔善坐下眯着眼瞧着鳌拜,“此丹真名百鸟霜。原是道家炼丹投用之药——入山扫百鸟之粪,任你是铜墙铁壁,任你是王子公孙,管教春梦难续!”他得意之至,顺口说了几句《大开棺》里的戏词儿。
  鳌拜心中噗噗乱跳,面上却不肯露出,只淡淡说道:“这个先放在这里,未必使得上。我有更绝的妙计。”
  班布尔善见鳌拜不很高兴,有点扫兴。一边重新将药包好,一边问道:“中堂,你有何妙法,何不赐示一二?”鳌拜笑着说:“我己探听明白,老三每天在索府读书,你瞧,这个机会如何?”班布尔善却沉吟着说:“好是好,只怕他既然敢去,就必有戒备。那魏东亭的武功甚高,又每日寸步不离。暗来不易成事;明来呢?搜抄大臣府邪,也要好生想个由头才成啊!”二人正说着,见鉴梅奉着茶盘进来,便哼住了口。
  鉴梅进来,见两人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抽烟,轻盈地给二位大人面前各放了一杯茶,将桌上纸包顺手收在盘里便欲退下。鳌拜忙直:“素秋,这个纸包你且放在这里。”鉴梅答应一声“是”,便将纸包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班布尔善目送鉴梅姗姗远去的倩影,说道:“怪了,这姑娘走路怎么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一语提醒了鳌拜,心中不禁一惊:“她有轻功在身!”听说那年初来,史鉴梅闯后堂,几个壮妇都拦她不住。自己曾几次调戏她,拉扯之间,似也有飘忽不定之感——他越想越真,由不得怔了一下,班布尔善见他呆呆的,便问道:“中堂,您在想甚么?”鳌拜道:“贼步最轻啊!”
  这句话恰和班布尔善的心思暗合,他左右瞧瞧,凑到鳌拜跟前道:“中堂家政甚严,我是知道的,不过——”
  鳌拜看了他一眼道:“讲。”
  班布尔善踌躇道:“我心里只是疑惑,上次我们在花厅议事,何等机密,怎么会在府内传扬开了呢?”
  鳌拜大惊,忙问是怎么一回事。班布尔善便将自己在柳丛边听到到丫头对话的情形告诉了鳌拜。
  鳌拜咬着牙半晌没言语,良久方道:“这我自有办法,不会有甚么大事。”
  二人接着商议大事。按班布尔善的意思。应该突如其来地搜查索额图府邪。抓住人便杀。然后还可将拭君之罪加在索额图头上,那真叫铁证如山——因为人就死在他家!
  “好!”鳌拜格格一笑,他很佩服班布尔善的多谋善断,但若这么就说赞成,也显得自己无能。于是说道,“如若偷袭不成,你我便成无巢之鸟,离刀下之鬼也只有一步之遥了。所以我想,一是要看准了再下网;二是不能师出无名,纵然万一不遂,也有后路可退。在此之前能除掉魏东亭这小畜牲才是上策!”
  这个策划很周密,班布尔善极表赞同。 
 
  
第二十五章 含讽劝谆谆君王意 寓忠厚悠悠赤子心
 
  秋高云淡,碧空如洗,康熙带着魏东亭和班布尔善策马来至西便门外,白云观已遥遥在望。班布尔善笑道:“万岁,时方寅末,又未逢社会之日,咱们主子奴才三个在这荒棒野蒿中并辔而驰。知道的呢,说我们是去游玩;不知道的还当我们是响马呢!”
  康熙听了这说,勒住了马,环顾四野,果然荒凉寒漠,遂笑道,“响马与天子也只有咫尺之隔,坚持王道,就是天子,进了邪道便为好雄,贼道就成为响马了。”
  班布尔善听了,先是一怔,随即格格笑道:“主子学问如此精进,圣思敏捷,奴才万不能及。”
  魏东亭却无心听他两个说笑,只留心四下动静。远远见郝老四,犟驴于一干人扮作穷苦的刈草卖柴人,散在附近割荆条,知道已是布置停当,便赔笑说道,“万岁爷,前边就到白云观了。”
  康熙搭眼一看。果见山门隐隐地立在云树之中。他翻身下马道,“咱们不做响马了,还是做游客吧。骑马进庙,也不甚恭敬。”此时十几个长随打扮的侍卫带着酒食器皿方才赶来,三人便将缰绳交给一个侍卫拿了,信步向山门行去。
  白云观坐落在西便门外三四里处,原是奉把金元之际道教全真宗派领袖丘处机的“仙宫”,为元比长春宫的侧第。丘处机羽化之后,其弟子尹志平率诸黄冠改此侧第为观、号曰“白云”,取道家骑黄鹤乘白云之意。
  清初兵定北京;西便门外一场大火,使蚁百间殿堂庐舍,连同附近几十户人家的房屋尽付一炬。院中一堆堆瓦砾,一丛丛蓬蒿,显得十分寂静荒凉。仅存下的拜殿和东廊下的泥塑,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按《西游记》故事绘制的泥泥塑吸引着游人和香客。
  班布尔善环顾四周,人烟稀少,心下暗自思索:北京城内有名的庙字寺观,白云观是最破败的一个,老三偏偏选中这样一个地方来游幸,真是匪夷所思。昨日魏东亭前去传旨时,他就猜中了康熙的心思,他倒也想知道,这个娃娃天子到底怎样对待自己。——正在发怔,见康熙已进了山门,在一座错金香鼎旁边上下审视,忙赶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山门上这副槛联倒不错,‘敬天爱民以治国,慈俭清静以修身’。嗯,前明正德皇帝这笔字写的倒是风骨不俗。”
  康熙却不答话,只围着这尊六尺多高的鼎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
  说起这香鼎,也有一段传说。相传当年香火旺盛时,每日只须道童晨起焚香撮火,并不用人力,稍过片刻山门便自行开启。待昏夜时,向鼎中贮水,山门自行关闭。其实就连小道士也并不知香鼎与山门乃是消息相连,人们以讹传讹,深信这白云观道士掌着九天符录,这些庙务全由神差来办。因此,庙虽颓废,这鼎上的错金连最贪财的人也不敢动他分毫。
  康熙以手叩鼎笑道:“可惜没有邀鳌中堂同来,他有拔山扛鼎之力。班布尔善,你倒说说看,他能不能将此鼎移动?
  这话问得太露骨了。原来自大禹在天下九州各制一鼎以来,“问鼎”就成了篡国的代名词。周宣王三年,楚子助天子伐陆浑,兵胜之后,在洛阳近郊阅兵。楚子便乘机询问王孙满大庙中九鼎的大小轻重,意在侵占。此时康熙引出此典来,自然有敲山震虎的功效。班布尔善无书不读,岂能不知此典?只是觉得颇难应对,迟疑了一下才干笑一声道:“这鼎怕有两千斤,鳌中堂来,也未必就能动得了它。”
  “无量寿佛!”三人正看鼎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士从后边太极殿东侧耳房里出来,拱手道:“居士们纳福!难得如此虔心,来得这般早。前边的观宇已经荒芜,后面也还洁静,请进来用茶吧!”三人忙都转身答礼,魏东亭说:“道长请自便。我们先在前边瞻仰瞻仰,待会儿才去后面呢!”
  魏东亭见老道走后,笑着说:“这是朝咱们化缘来的。这里的道士们除了每逢初一、十五社会时,能收点香火钱,平日里难得有香客来。眼见咱几个来了,你们又一身富贵打扮,这牛鼻子哪肯轻易放过!”
  康熙一拍身上,笑道:“不巧,今日恰巧没带钱出来!”班布尔善忙从袖中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笑道:“奴才却不敢同万岁爷相比,走到哪里,也须带点银子。”
  魏东亭道:“可惜太大了,一两银子可买一百三十斤上白细米,全部给出去可能被人疑心。”说着接过银子握在手中,双掌一使劲,“咯嘣”一声,那银子早断成两截。他把大的一截丢还给班布尔善,掂了掂小的道:“怕有二十两吧,这已算得上阔香客了。”班布尔善见他功夫如此了得,心下不禁骇然,更增了几分忌惮。口中笑道:“虎臣这一招,没有千斤之力怕是不成,不过这又不是临潼斗宝,何必如此呢?”
  康熙今日邀班布尔善至此,是专为查考他的。他到底是自己的本家兄长。如还念兄弟之情,互相说合了,也就罢了。谁料这班布尔善只是装痴作呆,觉得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不由心里有些烦躁。便道,“这个鼎看过了。那边廊下捏的有唐僧取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泥塑故事儿,一多半毁了。下余的倒不知怎么样,不如瞧瞧去吧。”
  班布尔善察颜观色,已知康熙之意,心里冷笑一声。他正要说话却见一个小道士过来,手里托着土黄袱面儿搭着的茶盘,上面三杯清茶正冒着热气。遂笑道:“虎臣,应了你的话了,快打发银子吧!”便抽身跟着康熙到东廊下看故事儿。
  这里魏东亭把银子放在茶盘上笑道:“小仙长,茶我们是不用的;你拿了这银子去吧!”说完便欲回康熙跟前;却瞧见伍次友撩着长衫前襟兴致勃勃地拾级而上,在错金鼎旁转来转去仔细推敲。苏麻喇姑随后紧紧跟着,却似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张皇四顾。魏东亭蓦地一惊,回头看康熙和班布尔善正逐个儿品评塑像,便悄然退了过来。苏麻喇姑也早瞧见了,撇下伍次友,装作无心的模样凑了过来。
  二人折至西廊断垣后头,魏东亭小声埋怨道,“我的姑奶奶!这叫办的甚么差使?这边应付着一位混世魔头,你怎么又带了一个大白金星。这怎么办?”
  “你倒说的好!”苏麻喇姑道,“索府的人都调出来在这左近,关防都快出空了。他要来,我是家奴的牌位,能拦得住了?还不快想法子,只顾埋愿呢!”
  魏东亭紧锁双眉,半晌才道:“既来之,则安之。一味躲着不是办法,就索性见见我想也没甚要紧。”苏麻喇姑道:“就怕这位伍先生一嗓子喊出‘龙儿’来可怎么办,”魏东亭笑道:“大不了揭破了——你别出声,机警着点,瞧我的眼色行事。”
  说完,魏东亭便匆匆离去,远远便听康熙连说带笑:“这丘处机也是无事生非,牛鼻子道人吹和尚,写出个‘西天取经’,后人还巴巴儿弄出这些故事来,不伦不类地摆在这三清道场。”
  班布尔善笑道:“是啊,这观将来重修,还是不要这些故事的好。”魏东亭听至此,忙接口道:“说起‘西游’,我还听了个笑话儿。我朝入关,兵临河间府,城里的百姓要避兵灾,走得精光。有个老头子,临出门看了看门神,叹道:‘尉迟敬德、秦叔宝有一个在,天下也不至就乱得这样。’恰好邻居是个三对方的老学究,听了这话,撅着胡子道:‘门神乃神茶郁垒!秦叔宝他们是丘处机老头子胡编乱造出来的,你就信了真!’这老儿不服,搬出《西游记》,那学究又找出《封神》与他争论,一直争到天黑,城门关闭。第二日大兵破城,二位都死在乱兵之中。”
  班布尔善听得哈哈大笑,康熙却远远瞧见伍次友和苏麻喇姑朝这边走来,心里发急,不住递眼色给魏东亭。魏东亭正说得兴致勃勃,瞥见伍次友已经走近,忙故作惊讶他说道:“呀!真是巧,这不是朱表台吗,幸会幸会!”
  伍次友一怔,正要说话,魏东亭转身扯着康熙介绍道:“这二位都在鳖中堂眼前当差,这位是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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