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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野花开-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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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吹拂着,丽春咬着的纸开始飘动起来。

    “丽春!”丽春的耳边响起了声音,丽春在梦幻中微笑着,“小泥鳅在喊我么?小泥鳅知道我千年之后还会约会他么?”丽春的脚用力抖了抖,喉咙一下紧缩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快看!树下……吊着……”稚琳和雪儿几乎同时出声,两人冲了过来,寨王在最后一个跨步,冲到树下,一把抱着丽春的脚,往上衣送,“雪儿,快,放任下来!”

    后面的人陆续赶到了,雪儿和寨王,还有稚琳都用手探了探丽春的鼻子,他们三人无力的摇了摇头。

    三军和水仙也过来了。

    寨王抓住三军的衣领,一拳打去:“你这个糊涂蛋!你叫丽春去死!”

    三军“啊”的一声倒在地上,雪儿一把抱住寨王:“你疯了!那个父亲真想让自己女儿死?”

    水仙跪在丽春的身体哭起来:“丽春啊!你怎么这样惩罚阿妈!你这不是要掏阿妈的心吗?丽春啊!你这是把阿妈的心掏出来切成碎片啊……”

    杨群也哭起来:“丽春啊……你知道……我多么……喜欢你……啊……啊……”几把电筒照在丽春的身上,小泥鳅跪在丽春身边,看着她嘴里喊着的纸片,上面写着“小泥鳅,我爱你一千年!”他拍打自己的胸口,也嚎啕大哭起来。

    稚琳擦着眼泪,抱着雪儿,雪儿抽泣着拍打着稚琳的肩膀。

    三军爬着到了丽春的身边,哭喊着,“丽春啊!阿爸糊涂啊!阿爸叫你死,你怎么真死呢!丽春啊……你这不是……让阿爸……一辈子……不得……安宁……么……啊……”

    “你哭什么?啊……你去死……啊……你害死……我的女儿……你怎么……这么……心狠……叫丽春……去死……啊……”水仙转而对三军又抓又打起来。

 03757:你让她哭吧!

    0357:你让她哭吧!

    三军任由水仙又抓又打,他自顾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

    一时间,哭声在山寨的夜空中盘旋着,久久不肯散去。

    雪儿拉着水仙,哭泣着劝说着她。稚琳也哭着,但她边又边劝说着杨群。

    小泥鳅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他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还在面前欢声笑语的丽春,一会儿竟然跟自己阴阳两隔。

    寨王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他看着三军,“人死不能复生,都给我想开些吧!三军,你把丽春抱回去,明天下午准备出葬吧!”

    三军哭着抱起丽春,边哭边往回走。

    寨王跟在他身边,生怕他因悲伤过度而摔倒,小泥鳅跟在他的后面,哭着走几步,蹲一下,他跟丽春亲近了三次,体力不支,又悲伤过度,走路已经很艰难了。

    寨王让寨子里的一个后生扶着小泥鳅回家,不要让他再去三军家了。

    稚琳扶着杨群,寨王说:“稚琳,你和丽荣送杨群回家。”

    雪儿扶着水仙。水仙一路哭着。

    丽春被三军抱着回到了家门前。寨子里的习俗,死在外面的未满六十岁的人属于“短命鬼”,是不能进家门的了。

    寨王早吩咐人从三军家里拿出了床单铺好在三军家门前的空地上,三军将丽春放在床单上,水仙又跪在丽春面前大哭起来,“丽春啊……你这样……走了……丢下……阿妈……阿妈的心……也死了……丽春啊……啊……你不想想……阿妈……养你……这么大……心疼着……你啊……你走了……阿妈……心上……插了……一把刀……你好狠心……在阿妈身上……插刀啊……”

    雪儿和几个妇女劝了好久,水仙依旧哭着,嗓子哭哑了,泪水哭干了,她的哭声的才慢慢停止下来。

    稚琳和丽荣送杨群回到家后,也来到了水仙家。雪儿对稚琳说,“明天酒楼停业一天,你上午再酒楼守着,来电话订餐的,你给说明一下。”稚琳应答一声,她知道雪儿是怕她这个场景里更加悲痛。

    寨王对王会计说,“辛苦你,晚上把明天主事的主要人员安排好,上午该干什么干什么,下午出葬。”王会计应答一声,着手安排了。

    山寨里有着“短命鬼,短命埋,上午死,下午埋”的习俗!凡是“短命鬼”,上午是不出葬的。

    寨王安排好一切后,让大家回去睡会儿。当然,寨子里留下了几个人陪着三军他们一家子人。

    雪儿让水仙让睡会儿,声音也嘶哑了,别自己又弄出病来。

    水仙沙哑着声音说,“雪儿,你回去睡会儿,我不睡,我要陪着丽春。我只能陪她半夜半天了,我不能让她孤单啊!”说着,水仙又哭起来。

    寨王王会计安排人煮面条,让守夜的人吃碗面条,王会计说已经安排好了。

    寨王见雪儿还劝着水仙,走过去对雪儿说:“你让她哭吧!她哭着心里也许还受些,你也回家去休息会儿。”说着,寨王拉着雪儿也回家了。

    水仙坐在丽春身边,开始沙哑着声音哭诉起往事来,“丽春啊……你可知道……阿妈一把屎来……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啊……你就这么……走了啊……啊……你一岁不到……会叫阿妈了啊……啊……阿妈是……好高兴啊……啊……”

    水仙从丽春出生一直到长大,慢慢地哭诉着,哭一会儿,拍打一下地,她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了,“丽春啊……想你才十岁啊……啊……你会帮……阿妈煮饭炒菜了啊……你是那么乖啊……洗衣……熬猪草啊……啊……”

    半夜已过,山寨里依旧回荡了水仙沙哑的哭声,山寨里好多女人,睡不着,虽然睡在床上,却时不时的用手擦擦眼泪。

    杨群躺在床上,时不时地抽泣着,小泥鳅躺在床上,拿着面巾,哭一会儿,擦一会儿,他哭累了,哭着,哭着,睡着了。

    水仙最后也哭着睡在了丽春的身边,三军怕她着凉,拿了一件衣服盖着她。

    天亮后,小泥鳅一家赶到了三军家。

    水仙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说话已经没有句数,她看着杨群她们,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一句不说。

    杨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不说话。

    寨王给欧镇长电话,简单地说了丽春的事。欧镇长在电话里“哦”了几声,寨王没感觉出他的悲伤,也没听到他说其它的话。

    寨王挂了电话,骂了一句:“这个**出的!”

    吃过中饭,半下午的时候,开始出葬了。

    水仙又是一场哭,她哭着拍打着棺材。棺材上路后,水仙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了。

    夜,来临了,整个山寨慢慢地静了下来。

    山寨的天空中依旧挂着明月,依旧有着星星。月光洒在山寨的山岭树木上,星星眨着鬼眼似的看着山寨。

    水仙疲劳悲伤过度,早早地躺在床上,但是,她却还是睡不着。丽春在她面前奔跳着,嬉闹着,微笑着,哭闹着,她面前的丽春,一会儿一个样。

    三军躺在水仙的身边,他想安慰水仙,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跟傻子一样。

    雪儿跟寨王说着丽春的事,无限感叹。雪儿的心里是悲痛的,然而,她说丽春的时候,说不了两句话,便会深深地叹息一声。

    寨王见雪儿如此,岔开话题,说点别的事。雪儿没有回答。一会儿,雪儿起身去洗澡睡觉了。

    稚琳没有心情看书,她躺在床上,想着丽春,想着小泥鳅和丽春在自己面前调情,丽春机灵,活奔乱跳的样子。

    小泥鳅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他的脑海里到处都是丽春奔跳的影子。

    小泥鳅闭着眼睛,回忆着跟丽春一起的日子,回想着丽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小泥鳅想到头天晚上丽春说的话时,才意识到,丽春说的很多话,跟平时都不同。其实,丽春不止说话,动作也跟以往有很大的区别。

 03头58:爱到白头到老吧!

    0358:爱到白头到老吧!

    小泥鳅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什么被喜悦冲昏了头。特别是丽春跟自己分别的时候,要目送自己,直到看不到自己才回家。这一反常,当时怎么只觉得是对自己的关心。自己为什么不多想想,为什么不偷偷地不返回去送她?

    小泥鳅在自责中迷糊着睡熟了。

    夜更深了,也更静了。

    风儿轻轻地吹着,山野中的树叶在风声中发出哗哗的声音。

    月光给树林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

    山寨中偶尔有猫头鹰发出的几声叫声,让山寨显出幽静的同时,带着一种诡秘的色彩。

    半夜已过,山里的空气里夹着一股凉气,睡在木屋里的人感觉不到这股凉气。但只要走出木屋,凉气便会钻进衣服,贴紧肌肤,让人感觉凉凉的。

    人行走在山间的路上,你会觉得这凉气带着阴森,会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山寨里的人都处在了睡梦中,疲劳的水仙也不例外,她也沉睡了。三军在她身边,也睡着了。

    “小泥鳅!小泥鳅!我还有气呢!你们怎么把我埋在土里了?小泥鳅!小泥鳅!快来救我!小泥鳅!我爱你!我等不了一千年!我等不及了!你快来啊!来救我啊!”睡梦中的小泥鳅“啊”了一声,坐了起来。

    小泥鳅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丽春从棺材中伸出手来,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去救她,让自己把她拉出来!

    小泥鳅下床,穿上衣裤,拿着一把锄头,开了门,朝着丽春的坟墓跑去。

    月光照着小泥鳅奔跑的路面,将小泥鳅的身影拖在后面。

    小泥鳅感觉不到深夜的凉风,他没有恐惧的感觉,他奔跑着,他要去救出心爱的丽春。

    丽春还没死!丽春还有气!我要救她!小泥鳅的脑海里响着丽春的话“小泥鳅!你快来啊!来救我啊!”他的疲劳没有了,他的悲伤也没有了。

    小泥鳅一口气跑到了丽春的坟墓前,他想也没想,挥起锄头挖起来。

    月光依旧亮亮的,星星依旧眨着眼睛。

    小泥鳅挥动着锄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丽春没死!丽春还有气!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锄头发出了一种不同的声音,那是锄头碰着木头的声音,小泥鳅激动了,挖到了,挖到了棺木!

    小泥鳅想拿起锄头再挖的时候,一时却拿不出锄头了。

    小泥鳅蹲下去,开始用手扒呀扒,他扒开了散土,看见锄头吃进了木板。小泥鳅拿着锄头使劲地摇了摇,锄头出来了。

    小泥鳅想挖开棺木旁边的泥土,将棺木盖子打开,想了想,那样不行!想挖烂棺木,让它透气!

    小泥鳅挥起锄头,再次挖下去,拿着锄头把子摇了摇,拿出来,又挖,棺材盖子终于烂了,两指宽的空隙,在月光下,小泥鳅看见了丽春的衣服!

    “丽春!我来救你了!你等着我!”小泥鳅说着,开始将棺木上的土挖走。

    小泥鳅挖得一身汗,棺木终于全部露了出来。

    小泥鳅将锄头的铁片,挖进棺木的盖子的结合处,用力地撬着,四周撬了一会儿,棺木盖子终于松动了。

    小泥鳅终于将棺木盖子打开了,他弯下腰,说:“丽春,别怕!我来救你了!”说着,他用了力气,把丽春抱出来,放在了草地上。

    “丽春,你醒醒!你没有死!我来了!我来救你了!”小泥鳅摇着丽春,喊着丽春,然后,除了小泥鳅的声音,夜里没有其它的声音,丽春只是在小泥鳅的摇晃中动着。

    小泥鳅坐在草地上嚎哭了起来:“丽春,你为什么骗我呀!你不是说你没有死!你不是说你还有气,让我来救你吗?我来了,你怎么不理我呢!”

    小泥鳅哭了好一会儿,止住了嚎啕哭声,他看着月亮,看着星星,他朝着天空哭泣着说:“月亮,星星,你们看见了的,我跟丽春是真心相爱啊!我们真心相爱,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星星啊,月亮啊,我不要丽春爱我一千年啊!我只想跟丽春今生今世相爱啊!”

    小泥鳅对着月亮和星星说了,又回头看着地上的丽春,他俯下身子,摸了摸丽春的脸蛋,她的脸蛋凉凉的。

    小泥鳅又给丽春拢了拢乌黑的头发,他看着丽春乌黑的头发,突然出了一个念头:丽春,你独自走你,你不陪伴我了,我让你的青丝陪伴我吧!

    小泥鳅想到这里,他从丽春的一束黑发中分出一小束来,拉直了,放在草地上,然后,拿来锄头,他拉着一小束放在锄头上锋利的地方,拉着青丝的两端,慢慢地拉锯式地拉动着。

    月光下,小泥鳅慢慢地拉着锯,想着跟丽春的点滴,他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

    星星眨着眼,看着小泥鳅,星星弄不明白,大家把丽春放进土里,让她睡觉,小泥鳅怎么又把她从土里刨出来呢?

    小泥鳅把丽春的黑发用锄头锯下了一小束,他拿着锯下一束头发亲了亲,然后将它打成一个活结,装在了自己的衣袋里。

    小泥鳅将丽春的头发装好,用手摸了摸,确定头发在里面,拿出手来,又重新帮助丽春梳理起头发来。

    小泥鳅边梳理着丽春的头发,边跟她聊着天。

    “丽春,你爱我,你也别犯傻啊!丽春,有了困难,有了阻力,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丽春,你告诉我,他们实在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私奔啊!丽春,镇里不是有人外出打工了吗?我们可以私奔出去打工啊!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凭借我们的双手养活我们呀!你怎么这么傻,丢下我,独自走了呢?”小泥鳅,说着,说着,泪水又下来了。

    小泥鳅哭泣着继续跟丽春聊起来:“丽春,你真是傻呀!你说要爱我一千年,我们一生一世都还没爱过来,怎么想着那么遥远的事呢?你可知道,一千年是多久啊!那是多么漫长的煎熬啊!丽春,你醒来吧!我们这生这世先爱到白头到老吧!”

 03梦59:丽春托梦给我的!

    0359:丽春托梦给我的!

    小泥鳅跟丽春说着话,说到动情处,他忍不住哭起来。他哭着说,说会儿哭,他哭哭说说,说说哭哭,顾不上凉风的吹拂,对周围的一切都不管不顾,树叶的声音,猫头鹰的叫声,夜间的诡异,没有让他感到害怕。

    “丽春,你说让我来救你,我来了,你却不理我。丽春,你托梦给我,梦里,你伸出手来,我信了,我跑着来救你啊!丽春,你为什么不像梦里一样,伸伸手呢?”小泥鳅握着丽春的哭泣着说。

    “丽春啊!你不干傻事多好啊!我们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啊!你为什么要独自走,丢下我伤心流泪呢?丽春啊……”小泥鳅哭泣说着,突然感觉到丽春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点了一下!

    “丽春!你真活着!你真是让我来救你的!”小泥鳅感觉到丽春的手动了一下,对着丽春惊喜地喊起来。但是,丽春依旧没有回应他。

    小泥鳅明明感觉到了丽春手指在自己手心点了一下啊!她怎么又不理自己了呢?小泥鳅用手指在丽春的鼻前探着,他感觉不到丽春的呼吸。

    小泥鳅不甘心啊!丽春刚才点了自己的手心,这绝对是真实的,不是梦!怎么办?叫寨王?叫雪儿来?不行!他们都试过了的,他们会以为我疯了!再说,这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丽春呢?

    微风吹来,小泥鳅感觉到了一股凉意,小泥鳅才想到,山间的深夜是很阴凉的,自己怎么忘记了给丽春取暖呢?

    小泥鳅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丽春的身子上。这一动作,让小泥鳅心里一惊,丽春刚才手指点了我的手心,她还活着!她是不是在上吊的时候已经听见了大家喊叫,心急抖动了双脚,心气突然被堵住了,而没有真正的死去?

    小泥鳅想到这里,双手在丽春的胸前按了按,然后俯下身子,对着丽春的嘴开始吸气吐气。

    小泥鳅正在一吸一吐着,他光着的背上突然有手指滑下。丽春的手指!

    “丽春!你真的活着!你真的托梦让我来救你的!”小泥鳅惊喜地握着丽春的手,感觉到了她的手比原来热了,他再次把手指放在丽春的鼻子前,小泥鳅惊喜地喊起来:“我的丽春活着啊!丽春!丽春!我是小泥鳅啊!我来救你了啊!”

    丽春的呼吸很微弱,她没有回应小泥鳅。但是,小泥鳅真切地感受到丽春的呼吸。

    小泥鳅赶紧抱起丽春,朝着家的方向跑着。

    小泥鳅抱着丽春跑了一段路,估计喊声能惊醒寨子里的人了,他停了会儿,让自己缓过气来,大声朝着寨子里的木屋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来就丽春啊!丽春还活着啊!”

    小泥鳅喊的时候,感觉丽春的手又点一下自己,他更激动了,更大声地喊起来。

    小泥鳅的声音划破夜空,传进了山寨的木屋。

    “小泥鳅疯了!”杨群用力推了王建一把,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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