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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笑了笑,章宁宁接话道,“嗯,张镇长,我们也没啥事,就在水里多呆了会,呵呵,水里很多鱼哟。”
张志军笑了笑,“这水还是不错的,很干净就是不能往深里去,很危险,前几年曾经淹死过几个孩子。”
正说话间,一个50出头的农村妇女面带笑容走出张家的正屋来,主动向周南打招呼,浑然不顾张志军那阴沉下来的脸色。
“您好周书记……”
这妇人虽然穿着陈旧,但浑身上下的衣服浆洗得非常干净,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干练。周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是扭头望向了张志军。
“周书记,这是我姐姐张志娟,就住在靠山村……”张志军有些无奈地说着,暗暗瞪了自己的姐姐张志娟一眼。
周南是何许人,一看就知道,张志军的姐姐张志娟找上门来,肯定是有求于自己,而八成是遭到了张志军的强烈反对。
周南笑了笑,主动向张志娟伸出手去,“你好,张大姐,咋,找我有事?不要客气,有事就说。或者,跟老张说也成。”
张志娟恭谨地陪笑着,撇开自己那目光几欲要“杀人”的弟弟张志军,咬了咬牙轻轻道,“周书记,俺是有个事情想要求周书记哩……”
周南淡淡一笑,“你说。”
章宁宁一看有事,就主动扯着宋晓琳,两人回了房间关好门去换衣服,两人游泳完只是套上了外衣,里面湿漉漉的泳衣还穿在身上,不换下来怪难受的。
“周书记,她静瞎扯,您别听她的……”张志军赶紧阻拦道,“大姐,你赶紧回家去,别在这里跟周书记添乱,周书记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管你家的那点破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小莉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
张志娟瞥了张志军一眼,不高兴地道,“你有啥本事啊,你能办得了?我就是想求求周书记,你老挡着我干嘛。”
“周书记……”
“张大姐,你有啥事就说吧,你是老张的姐姐,咱们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呵呵,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帮你解决。”周南笑了笑,就在院中的一个藤椅上坐下。
“周书记,谢谢您了。就是我家的那丫头,在海都上大学,就是海都大学——今年刚刚毕业,想要留在海都工作……”张志娟厚颜笑道,“俺听说您是从海都来的大领导,您看能不能帮我家这丫头找个活干哟。咱们县里太穷了,孩子好不容易考出去,俺不想让她再回来受苦。”
“哦。”周南沉吟了一下,然后才淡淡道,“行。这事儿我记着了,你过后让老张把孩子的基本情况给我说说,我抽空找海都的朋友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单位帮你问问。但是,张大姐,我可不能打包票呐,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听周南答应下来,张志娟感激地连连道谢,心里欢喜着离开了父母的院子。张志娟一走,张志军就尴尬地恭声道,“不好意思,周书记,我大姐没什么文化,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她说话没有分寸,您别见怪。”
“呵呵,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没事,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解决了。”周南笑了笑,主动岔开了话题去,“老张,你通知下好了没有?”
对于周南来说,这不过是一件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了让张志军更加努力为自己工作,他也不会吝于帮他的姐姐这点小忙。
不要说办事了,只要周南没有当面回绝张志娟,在张志军看来,这就是周书记给了自己偌大的面子了。他感激地笑了笑,“周书记,我通知到了,明天上午10点钟,各村的支书和村主任都会过来,马镇长也说会赶过来。”
“对了,周书记,我跟邱书记通了一个电话,邱书记说,县纪委把孙文革的老婆带回来了……”
周南眉梢一扬,没有客套直接就切入了正题道,“市里领导什么态度?县里领导怎么说?”
张志军压低声音道,“据说市里领导非常生气,冯书记都拍了桌子……完了,县委张书记今天一大早赶到市里去开会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孙文革的案子有关。”
周南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向屋里行去,“不管他,孙文革的事情不是我们镇里能左右的了的,记住我的话,如果下一步市纪委下来调查,你跟邱书记说说,一切照实汇报就是,不许瞒报,更不能夸大其词。”
“明天的现场会完了,我们直接回去。”
当天晚上,周南四人在山脚下的大水泊岸边自己烧烤,算是晚饭。
工具、烤炉、调料等是张志军从县城里带来的,而大块新鲜的羊肉以及鲜鱼都是现成的,张志军的兄弟两口子已经提前将晚上要烧烤的羊肉和鱼肉都用葱姜蒜和各种调料腌制好了。
皎洁明亮的月光下,烧烤的炉里木炭火苗一明一暗,而香喷喷的烤肉或者烤鱼香气弥漫在湿润的夜色当中。
吹着清凉的山风,喝着冰镇好的破,吃着绝对天然无污染的烤肉和烤鱼,背向青山、面对一望无际波澜不惊的水面,耳边时不时传来寂寥的蛙鸣和鱼跃翻腾水花声,是何等的惬意。
晚上在水泊边烧烤,这是早在来之前,张志军就设计好了的“规定动作”。
对于周南和章宁宁来说,这是一种别样的体验,感觉异样的美妙。不在于吃什么,也不在于烧烤的味道如何,但这种感觉是在城市里找不到的。
章宁宁的心情非常愉快放松,看向周南的眸子里便多了一些温柔似水的东西,只是当着宋晓琳和张志军的面,表现得很隐晦罢了。
“周南,过几天我们再来一趟吧,感觉真棒。这地方有山有水,空气新鲜,环境优雅,如果能在这里修建一所房子,每年夏天过来住上几个星期,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情。”章宁宁笑着将最后一块烤肉咽下肚去,恋恋不舍地咂了咂精巧的小嘴,提议道。
“欢迎章总常来,靠山村距离县城不远,章总随时可以来。只要章总提前给我打个招呼,我随时给章总安排好。”张志军在一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插话道。
“谢谢。我肯定还会来的。”章宁宁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我决定了,下个月初,组织我们天空集团宁山公司的员工来靠山村玩两天,白天爬爬山游游泳,晚上吃吃烧烤和全羊,嗯,就这么定了。”
“就是住的地方不好解决哟。”章宁宁笑了笑。
“没问题,章总,住宿的问题你不要担心,我父母家的房子可以住七八个人呐,如果还住不开,我弟弟家的房子也可以腾出来,还有我大姐家——”
张志军大包大揽地答应下来。在张志军眼里,章宁宁可是宁山镇和宁山县好不容易请来的大财神爷,为了镇里的经济发展,给章宁宁当几次后勤大总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周南笑而不语。
章宁宁突然歪头瞥着周南,轻轻道,“周南,到时候我也请你来啊,别跟我说没时间。”
“嗯,没有问题。”周南有些回避着章宁宁幽深温婉的眼眸,扭头向张志军笑道,“老张,这里的村民有没有空余的院子?我看我们镇上完全可以租下来重新拾掇拾掇,以后镇里再接待外面来的客人,可以上这里来。”
张志军一怔,旋即恭谨地笑了笑,“周书记,有的,只要领导同意,过两天我就再来一趟,落实一下周书记的指示。”
周南不置可否地笑着,突然脑子里浮起一个念头:要不要真的拉一笔投资进来,充分开发利用一下靠山村的天然资源?
他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他回头来望着章宁宁,见章宁宁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远端的水面,就笑吟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宁宁,怎么样,是不是有投资的想法了?如果有,那咱们可以往深里谈一谈哟。”
章宁宁抿着嘴轻轻一笑,“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你看看,这山脚下地势非常开阔,那边可以建一座度假村,投资不需要太大,不需要搞成星级宾馆,简单实用就成。这边,可以让当地的村民开几个小型的农家乐小饭馆……同时,还可以建一个大型的养鱼场,把这片大水泊全部利用起来。”
“我估摸着大概初期投资有个500多万就足够了,可以提供200个就业岗位……只要宣传到位,每年从春季到秋季都不会断下客流,生态餐饮旅游完全可以发展起来。”
“但是,需要把路修好,需要对这片山林水面做一个整体规划修整。”章宁宁静静地望着周南,“你也不需要到处拉投资商了,只要你承诺把路修起来,给我们政策支持,我就能做主、做这个项目。”
“一言为定。我回去之后,等市场物流项目的开工典礼完毕,我就去找县委张书记要钱修路。实在不行,也可以找找市里,从市里争取一块交通补助。”周南哈哈笑着伸出手去,跟章宁宁温软滑嫩的小手握在了一起,“希望我们继续合作愉快啊”
“周南,我怎么觉得你这次请我上靠山村来玩,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道呢?你是不是早就打好了这种主意,想要从我们天空集团身上揩油啊。”章宁宁撅了撅嘴,嗔道。
周南叹了口气,“宁宁,我也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这个想法也是临时起意……你发现没有,在我们海都,像这种没有经过商业开发和环境污染的原生态地区,已经没处找了。”
“是啊,海都找不到这种近乎原始的世外桃源了。不过,周南,要是进行商业开发,用不了两年,这地方的天然味道其实也就荡然无存了……”章宁宁有些感慨地说着。
周南沉默了一阵。他扭头望向了山坡上靠山村里那星星点点的灯光,叹息道,“我知道。但是,这里的老百姓太穷了。在发展和环境之间,只能无奈地选择前者。与其守着这一片宝库穷死,还不如……”
周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晓琳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刚才帮着张志军将烧烤的工具装到了车上。见到宋晓琳的身影,周南就没再往下说。
宋晓琳脚步轻盈地走了过来,手里却捧着一包东西,章宁宁回头笑道,“小宋,你拿的啥?”
“章总,周书记,还有些破哩,我看咱们就统统消灭了算了,正好晚上也睡不着……我这里有很好的下酒菜哟……你们猜猜看,这是啥?”
宋晓琳调皮地眨了眨眼。
跟着周南出来这一趟,感觉跟周南和章宁宁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所以宋晓琳也就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了。
章宁宁跳起来窜了过去,咯咯笑着就凑了过去,看了看,讶然道,“小宋,这好像是知了猴啊……呀,我以前在饭店里吃过一次,味道倒是还不错。”
“嗯,这是张镇长姐姐刚才炸好了送过来的,周书记,章总,这是张大姐的丈夫昨晚刚从那边的槐树林里抓的,非常新鲜……尝尝鲜吧”
说着,宋晓琳就将一个粗瓷大碗摆在了周南面前的帆布上,周南瞥了一眼,果然是油炸的知了猴。90年代末期,这个东西在城里算是个稀罕玩意,但在农村却是寻常的野味。
周南朗声一笑,坐直了身子,“好,小宋,去叫老张过来,咱们尝尝鲜,顺便把这些破都干掉。”
……
……
这两天大概是章宁宁这一生喝酒最多的时候了。昨天下午她陪着周南和张志军喝了三瓶破,今天晚上又喝了四五瓶,直接破了她从不喝除红酒以外酒水的惯例。
宋晓琳也喝了不少,但宋晓琳的酒量很小,几瓶破喝下去,就醉意朦胧撑不住提前回去休息了。张志军跟周南对吹了几瓶破,然后就借着酒意跑到村委会去打电话,一一落实明天的现场会事宜。
周南前前后后喝了七八瓶破,也有了几分醉意。倒是章宁宁的表现还算是正常,除了脸色红润一点以外,基本上没有醉酒的反应。
周南晃荡了一下,站直了身子,然后笑着伸手拉起了章宁宁,两人一起慢慢离开大水泊上了坡向张家的院落走去。
进入村民的定居点之后,因为村里树木茂密,明亮的月光被遮蔽住,天色便有些黯淡下来,隐隐看不清路径。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进着,却不料突然从一棵树下窜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猛然向两人冲来。
是一只家狗,两只眼睛如野狼一般冒着森森的绿光,在黑漆漆的夜色当中煞是吓人。
章宁宁惊叫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就转身抱紧了周南,翘起腿,整个娇柔的身子吊在了周南的身上。
那只狗本无伤人意,只是两人路过惊了它。
狗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不多时就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三两声低低的犬吠从远端传来。
章宁宁的腰身很柔软很丰满也很有弹性,浑身上下发散着一股清幽的体香。她伏在周南肩膀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夏天,两人穿得本来就单薄,这么紧紧得拥抱着肌肤相亲,难免就都有些意乱情迷。
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有了情动的征兆,章宁宁瞬间便觉得浑身火热无力,想要从周南怀里挣脱出去,却没有一点力气。
她霞飞双颊,慢慢抬头来痴痴地凝望着那张近在咫尺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的、年轻沉稳、棱角分明、却同时充斥着儒雅气质的面孔,眼眸中的一抹柔情再也控制不住、也隐藏不住。
她咬了咬牙,猛然就勇敢地抬头凑了过去,主动吻住了周南的嘴唇。
还没有等周南反应过来,她的香舌早已试探着、笨拙地探进了那最深处,两舌摩擦碰撞的瞬间,一股电流从两人身上同时滑过,她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起来。
喵呜喵呜
一只不知道是家猫还是野猫的可恶的小家伙,很没有情调、很不识时务地从邻近的柴火堆里冒出来,又窜向了远处,带起一丝风。
章宁宁面红耳赤地使劲从周南的怀里挣脱开去,垂着头向前跑去。但没跑几步,她就又猛然停下身子,回头来娇柔地嗔道:“走啊,你傻了啊,快走”
宁山镇辖13个自然村。第二天上午,从九点钟开始,就不断有宁山镇所属的其他自然村的支书和村主任赶来靠山村。而宁山镇镇长马忠零,也在九点多坐着镇里的吉普车赶了过来。
张志军站在靠山村的村委会门口,招呼着众人。
马忠零下了车,匆匆走过来大声道,“老张,周书记呢?”
“马镇长,周书记还没有下来,他说马上就下来。”张志军呵呵笑着,跟马忠零握了握手。
马忠零瞥了一眼站在靠山村村委会院中、正在由靠山村支书罗大亮陪着说话的一群村支书或者村主任,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老张,周书记怎么突然想起来在靠山村召开什么现场会?会议什么内容呢?”
张志军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周书记只说要我通知开会,却没有说要开什么会。领导心思难捉摸,我也不敢多问。”
……
……
周南独自一人大步走下了山坡,向靠山村村委会走来。宋晓琳留在“家里”陪章宁宁,今天这种场合,章宁宁自然不方便公开出现。
眼看着周南神清气朗地从坡上走下来,马忠零和张志军赶紧一起并肩迎了上去。
周南走进村委会,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老马,老张,人都到齐了吗?”
“都齐了,全部到齐。”马忠零笑着回道。
周南沉默了一阵。然后才扬了扬手朗声道,“同志们,今天突然叫大家到靠山村来,咱们开一个现场会。”
“好吧,时间有限,咱们也就不说废话了。大家跟我走,我们先一起转一转,看一看。”说完,周南率先就走出了靠山村村委会大院,身后跟着马忠零和张志军,再往后就是一群摸不清头脑的村干部。
众人边走边窃窃私语,靠山村村支书罗大亮夹杂在人群中,面色狐疑地琢磨着,他也搞不清楚周南这闷葫芦里到底是卖的啥迷*魂*药。
周南先去山脚下的大水泊边停留了几分钟,又沿着卸带众人去看了下面的十几座养鱼塘,然后才慢慢转了一个圈,沿着山坡向上,顺着靠山村的村路,将靠山村转了一个遍。
很多村民都拥挤在家门口,好奇地看着周南领着一群镇村的干部像观山景一般从村里走过,哄笑着。
在靠山村支书罗大亮家的小洋楼面前,周南停留了几分钟。然后在靠山村中心小学校的门口,又停留了几分钟。
最后才脚步加快,向村委会大院行去。这个过程,用去了大概40多分钟的时间。
周南跳上了院中的一个青石台,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治下的这一群年龄不一神色不一的村干部,掏出烟来点上一根,然后眯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台下的议论声慢慢大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了,周南一直没有说要干什么,这些没有多少“修养”的村干部,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张志军在一旁呵斥着,“嚷嚷什么?都给我闭嘴认真听周书记做重要指示”
别看张志军在周南这个县委常委面前毕恭毕敬,但在村干部面前却是威风得紧。
周南猛然睁开眼睛,抬头望了望头顶绚烂的有些刺眼的烈日,又低头来俯视着一众村干部,目光平静而凛然。
“跟我走了这么一圈,大家有什么感想?有没有同志愿意出来谈一谈?”周南朗声道。
台下一片无言的静寂。
周南笑了笑,摆摆手道,“靠山村是咱们宁山镇里比较贫困的一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