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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小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先生。”赵厅长笑吟吟地把邹天明迎进了书房。
邹天明觉得今晚赵厅长跟平时不太一样,平时不苟言笑,今晚他连鱼尾纹都多挤出了几条。每到招标会发布之前,或者有什么忙要他帮的时候,赵厅长就是这副尊容,邹天明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要发财还是要进贡了。
介绍完两人的身份,赵厅长客气地说:“二位都是我的知己,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这次的招标是个大项目,来找我了解情况的人也很多,包括你们二位。”
邹天明嘴上挂着笑心里却寻思开了:这老鬼就算要索贿,也不能找两个人挑明了公开说吧,也不知这位白发翁什么来头,能被老鬼如此看重。
“我就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十几个亿的工程,标底最后是我来拍板。我这个人你们都了解,最讲公平,所以不论新朋友老朋友机会均等。要想拿到这个标底,就要看你们的诚意谁更重一点了。”赵厅长慢条斯理地讲完,端起茶杯喝上两口。
沉默片刻,邹天明和老韩互看了两眼,虽然明白了彼此是竞争的关系,却都没参透赵厅长的意思。
“伯父,您的意思是……”邹天明按照平时的惯例这样称呼着。
赵厅长摆摆手,不让邹天明叫得那么亲热。
“我的意思是在正式招标会之前,咱们三个人来一次小招标,招标的对象就是这次的标底,价高者得。”赵厅长正色道。他心里有数,真正靠谱又有经济实力的,又不会举报自己这一套的,当属邹天明和“老黄”了。
“实话实说吧,二位对我都很不错,我对二位也很欣赏,如果我随便把标底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公平。没有得到标底的一方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怪我,难免要伤和气,所以,我想了这个办法。竞标者只有你们二位,时间只有三天,你们各自准备一下吧,离正式的招标会也只有七天了。”赵厅长说完就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先告辞了,三天后再来拜访。”老韩笑眯眯地站起来跟赵厅长握了握手,先出门了,就像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状况。事实上,他也的确提前知道了赵厅长的目的。
“伯父,您早点休息。”邹天明见赵厅长居然没留他,强压住心中的不快站起身来。
客厅里,赵美琳正从楼上下来去厨房倒水喝,邹天明马上笑脸迎上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让我去接你。”
赵美琳假装没听到,对他不理不睬,这让他更忐忑了,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莫非前阵子跟甄欣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公司里可是有她的眼线……正想着,忽然楼梯上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亲爱的,我只要清水就好。”
邹天明闻声看去,只见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楼梯上冲着赵美琳微笑,心中大惑,这小白脸是谁?管谁叫亲爱的?
“知道了,你乖乖等着,我就来。”赵美琳冲小白脸摆摆手,遥掷一个媚眼,让邹天明看得鸡皮直冒,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她这样温柔过。
“美琳,他是谁?”邹天明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大声问道。让他更担心的是赵厅长分明听到他的话,却无动于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没有维护他的意思。
楼梯上的单子凯听到这话,很有风度地回避了,只留下一句:“我先上去了,要是有事随时叫我。”言下之意,如果邹天明敢欺负赵美琳,他会马上下来帮忙。
“他是我未婚夫。”赵美琳自顾自地倒着水。
“他是你未婚夫,那,那我算什么?”邹天明气急败坏,今晚的事已经够意外了,没想到赵美琳又弄出个未婚夫来,本来在赵家就不算稳固的地位眼看着要岌岌可危了。
“你算前男友吧,怎么,有意见?”赵美琳急着上楼去见情郎,恨不能一脚踢飞邹天明这只挡路的臭虫。
“这几天我工作忙,没打电话给你,也没去上海接你,是我的错。你要是有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说,咱们不斗气好不好。”邹天明强压住怒火,腆着脸赔不是,心中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真的是赵美琳跟自己斗气,也许这一次也会像从前一样,哄哄她,送点东西就过去了。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邹天明,现在我就正式跟你说清楚,咱们分手了,以后我的事你别管。”赵美琳端起水杯,头也不回就往楼上走。
邹天明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他宁可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为了讨好赵厅长他才追求赵美琳,为了这个女人,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钱财,两年了,实在是不容易。他知道赵美琳不喜欢他,但只要在赵厅长身上捞到个大工程,自己的心血就算没白费,眼看就要到收获期了,距离招标只有一步之遥,半路杀出个白头翁。这才几分钟,又冒出个小白脸。回想刚才赵厅长看他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劲,心中骂了一声贱人,只要能拿到这个工程,来日方长,看咱们谁玩得过谁。
“我一直都有这个自信,我才是最适合也最配得上你的人,我会等到你冷静下来再跟你谈这件事。”心里一套面上一套本就是邹天明的拿手好戏,说完这些他还若无其事地跟赵厅长道别,并且坚持使用曾经的称谓: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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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天明回去后并没有偃旗息鼓,而是一边在交际圈里打听老黄的来头和身家,一边绞尽脑汁考虑该给赵厅长的“个人招标”投入多少。
赵厅长是个很贪心的人,那张五百万的彩票才换到了一笔七千万的城区道路翻修工程,这一次可是十几亿的大项目,如果按照上次的比例来肯定不行,这还只是赵老鬼的第一关,就算真的吞下了这个工程自己也没那么多钱垫资,当然得贷款,那就要牵涉到银行,如此一来还有上上下下各方面的关系要打点,那些也都是投入。算来算去,他最多能接受的也就是两千万了。想到这里,他恢复了自信,白头翁初来乍到,怎会了解赵厅长的胃口。
第三天很快就要到了,邹天明认认真真地把两千万这个数字写在了纸上,装进信封放在保险柜里。
每次去行贿之前,他总要去吃顿好的。大概是潜意识里不喜欢吃亏,即便送钱出去也不亏待自己,所以每次都会点些好菜。这天傍晚,他照例去了阿一鲍鱼,从办公室开车去阿一鲍鱼的路上有三个红绿灯,大概一刻钟的车程。此时正好是下班和放学的高峰,路上有点堵,餐馆里客人也不少,服务员忙得不亦乐乎,从他走出办公室一直到点完菜,一共用了半个小时。就在邹天明等菜上桌时,梁融已用一把掏耳朵棍一样的专业工具,轻轻戳了几下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早在梁融进入邹天明公司的第一天,就在他办公室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那只信封的下落他了如指掌。接驳解码器后,电子保险柜很快就被开启,里面除了信封外,还有一些文件和现金,文件中居然还有这几年来的秘密账本,里面记满了邹天明行贿的对象和时间,并注明了用于某项工程。
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梁融给所有的文件都拍了照,然后又放了回去。进门之前他已经备齐了手套头套和口罩,不会在现场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梁融大功告成时,邹天明才刚刚吃完第一只鲍鱼,汁浓味美,领班因他是熟客特意送了两个冷盘,令他心情大好。
两个小时后邹天明酒足饭饱,带着信封来到了赵厅长家。
“我这人做事最公平,这两个信封请你们同时打开,摆放在桌上,失败的一方,也就不要怪罪我了。”赵厅长露出狡黠的目光,看着在座的一老一少两位客人。
这是属于他的游戏,他的话就是规则。在他的注视下,邹天明率先打开了信封:两千万。但他万没想到是,老韩手里的白纸黑字地写着:两千两百万。
“胜负已分,小邹,你可不要怪我呦。”赵厅长说完,满意地握了握老韩的手。
“不好意思了邹律师。”老韩面露喜色,转身告辞。来到大门口时,司机过来帮他拎包,今晚“小黄”没来,由司机送他前来。
那司机戴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看不清面目,只能隐隐见到此人蓄着极漂亮的络腮胡,走下门口的台阶时脚底一滑,不小心撞上了邹天明,就在他失去平衡快要摔倒的一刹那,飞快地伸出手在邹天明身上搭了一把。
邹天明心情已是极端恶劣,被司机这么一搭身体立刻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只觉眼前一黑,怨气顿生,本想责怪几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恍惚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就连赵厅长道别时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
这几年来,他用在赵家的钱也不止两千万了,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赵家根本就没把他当过人看。逢年过节的例行孝敬自然免不了,好几年过年都没陪过自家父母了,忙着帮赵家采购年货张罗年夜饭。平时的各种消遣更是随叫随到,打牌桑拿叫小姐,只要他在场就全是他买单。这些也都忍了,每个想在赵厅长身上捞点好处的人都是这样做的,但让他难忘的是去年肾结石住院,人还躺在病床上,赵厅长就叫他过去凑牌局,他忍着刚做完手术的剧痛硬是去了,只不过错放一个炮,就被赵厅长骂得狗血淋头。这一切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能得到今天这样的机会,可他姓赵的居然翻脸不认人。
邹天明无比深刻地体会到了得不偿失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想死。
等他从那巨大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让他清醒的是一通电话,一通来自老黄的电话,改变他命运的电话。
这个老鬼想干什么?他不是已经得到了标底吗?难道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
带着疑问,邹天明按下了接听键。
第十二章 功德圆满(1)
A
邹天明做梦也没想到,运气又从天而降。
老黄在电话里告诉他,有生意跟他谈。
邹天明的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宿,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着没,每根骨头都透着痛。可这点点痛算得上什么,老黄的语气让他感觉自己还有戏,也就没再多想,匆匆出门了。
潮福城是福州城内人气极旺的老牌茶楼,装修一般价钱不地道但口味地道,邹天明是这里的常客。周末的上午九点半,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如果不是老黄先到,等位子也要半个多小时。
凤爪,杨枝甘露,流沙包,金沙鲮鱼球还有一个烧鹅拼叉烧,老黄一个人已经开始享用美味了。邹天明一看东西都合胃口,只添了份虾仁肠粉,两个人并不寒暄,很快就进入了主题。
老黄毫不隐瞒地说最近生意不太好,回国其实是躲债的,熟人介绍认识了赵厅长,还得到了他的青睐。小投标的数字其实是乱写的,歪打误撞地居然比邹天明的价钱还高,他根本就拿不出两千多万,更拿不出钱去运作十几亿的大工程,唯一的赚钱机会,就是把这个得到的标底转手卖掉。如果邹天明有心要这个标底,现在就可以谈价钱,如果邹天明不想要的话,他就联系其他朋友,反正标底他是用不上了,也不打算参加竞标。
邹天明不动声色地吃着东西,心里已经乐坏了,闹了半天这个豪客老黄只是个提篮子的,转了一大圈,最后生意还是落在自己手上。他本就怀疑老黄的来历,现在正中下怀。
“给老赵的钱是在招标成功后,工程项目款到位才支付的,我现在缺钱周转,希望能在招标会之前拿到钱,只赚个时间差。”老韩喝着普洱茶,缓缓道来,“我相信老赵的眼光,他选择你我进行交易,你肯定也是信得过的人,所以第一个想到了你。”
“想要这个标底的人很多,我们不过一面之交,你就这么信得过我?”邹天明狐疑地看着老黄,还是有点不确信这天大的好事居然真的落到了自己头上。
“坦白说,我的生意出了些状况,那些合同很烦人,交你这个朋友当然是想今后请你帮忙。邹律师的大名我来福州的第一天就有耳闻,一直想跟你认识认识,这次的标底我就半卖半送吧。”老韩掏出雪茄,递过一支给邹天明。
那是货真价实的古巴蒙特鱼雷,每盒价值数千,邹天明当然是识货的,心里琢磨开了,这老头豪爽出名,周转不灵还抽这么贵的烟,真是个老败家子。难不成这老败家子还想要我一千万,那怎么行,现在是他求我,不能让他定条件。律师最擅长的就是谈条件,邹天明很快找到了还价的借口:“你说的是要现金,而且在招标会之前拿到,这可有点困难。”
邹天明说搞工程的人最需资金周转,很多项目都是自己先垫资的,不仅要购买原材料,支付运费,还要发工人工资,大部分资金都在账面上流动,就算是全省实力前十位的承建商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一千万的现款。那些人都做不到,他也不可能做到。至于另一个条件就更不可能了,如果老黄给出的标底有问题,那他不是要吃大亏。
老韩当然知道这只是邹天明在讲价钱,只有真心要交易的人才会讲价钱,所以这单生意十有八九可以做成。
两个人喝了一上午茶,直到中午时分才把事情敲定:邹天明付给老韩三百万,不是现金,而是支票,如果在招标会当天下午四点半他不电话取消的话,老韩才可以兑现。如果邹天明拿到的标底有问题,那这张支票就会作废。
三百万,比起老韩开出的一千万足足少了七百万,比起赵厅长要的两千两百万来只算个零头,邹天明心想这可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昨晚的失落和此刻的兴奋程度是成正比的,不,还多出许多,没让赵老鬼赚到自己的钱就轻而易举地得到标底,简直大快人心,爽啊。他走出潮福城时步履轻盈,像是踩在棉花上。
老韩看着他洋洋得意的背影,满意地一笑。
B
招标日终于到了。大会议厅里坐满了各建筑公司的承建商和政府工作人员,还有媒体记者。主持人照例介绍坐在主席台上的各位领导,以及此次参与招标的各公司。
赵厅长坐在主席台正中表情庄重,俯瞰着台下的熟人们,却没发现老黄。他到哪去了,昨晚还在电话里说今天肯定是第一个到场,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迟到。赵厅长心中不快,却正好看到邹天明坐在前排的位置上对着自己古怪地笑。
主持人已经介绍了工程项目的有关情况,接下来由招标人代表,也就是赵厅长当众宣布评标定标办法。公证员负责核查各公司提交的投标文件和有关证件、资料,并检视其密封、标志、签署的情况,一切都像平时的招标会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最后,主持人开始唱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直到唱标结束,老黄的公司也没派一个人来。眼下赵厅长也不好打电话过去质问,他开始烦躁不安,如果老黄不能顺利得标,那两千多万他一分钱也拿不到。在统计过最后的标价后,邹天明的公司以绝对黑马的姿态顺利出线,每一个数字都神奇地接近标底,了解邹天明和赵厅长关系的人们无不投去复杂的目光。
赵厅长显然也感觉到了这些目光中的质疑,谁也不会相信这次他跟邹天明真的没关系。他脸色难看得紧,直觉老黄的不出现一定跟邹天明有关,这小子手段辣得狠,九成九是他把老黄给逼走了。
就在大家鼓掌祝贺邹天明公司的成功得标时,会场上的投影机莫名其妙地自动开启,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那是梁融拍摄的人物照和视频,构图完美画质高清,连邹天明嘴角没刮干净的须根都清晰可辨。
掌声戛然而止,所有走神的聊天的看热闹的人们全都被屏幕上的画面给吸引住了,男主角的生猛的和平时的斯文判若两人。邹天明咆哮着让秘书去关闭投影机,那个可怜的女人上蹿下跳急出一身的汗,可投影机怎么也不听使唤。他慌乱中跑到大屏幕前试图挡住那些图像,可无济于事,那些不堪的画面全都投射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
有人开始偷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记者们更是举起了所有摄像机,明天的头版头条,还有这月的奖金全都有着落了。
每个人都把目光聚焦在邹天明身上,却没人注意到他身边有个胖胖的保安,手里捏着的正是投影机的遥控器,他正在欣赏邹天明惶恐不安直冒冷汗的表情,这是每次骗局中他最有成就感的部分。
当大家亲耳听见邹天明狠毒地辱骂赵厅长和赵美琳时,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震惊、诧异、还有幸灾乐祸。赵厅长脸色难看之极,美琳当初就不该跟这个混蛋来往,真把赵家的脸都丢尽了,他的手在颤抖,哆哆嗦嗦地掏出速效救心丸吞下,稍微冷静后立刻召来保安让他们去关闭投影机的电源。
保安们去了好一会儿,可就连整层楼的供电都切断了,还是不能阻止投影机的运行。梁融做事最稳妥,早在改装投影机时就预防着他们会切断电源,所以把投影机的电源改接在一个蓄电池上。这时镜头一晃,更令人震惊的画面出现了:
“我的意思是在正式招标会之前,咱们三个人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