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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不着边地想着，冷漠有力的男低音突兀而至，吓得它浑身一僵，猛然抬头。
顾叙手里也握着一杯大麦茶，上楼前倒的，淡淡的烟熏味道竟然很不错
他背倚着栏杆，一手环胸，一手举杯，好整以暇地呡了口，清淡无波的目光始终钉在牛奶身上，和那双葡萄般似的漂亮眼珠对望。
边长曦说这是他的宠物，他倒没这么觉得，从最初到现在，牛奶都是跟着她的，不过帮她养宠物这个说法不错，他欣然接受。
再者不知为何，这只四不像小动物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也挺喜欢它。
但无论怎么熟悉，怎么包容，有一件事他是难以忍受的。
“出门在外情势险峻，居然也敢私自行动，你这跟班就是这么当的？”
白天牛奶突然蹿出去捕食，他生气不是为了其他，而是这没心没肺的敢把边长曦一个人撇下，看情况，甚至类似的事出现过好几次。
牛奶就和他互瞪着，渐渐还是败下阵来，一赌气起来就把屁股对着他，和以前一模一样，只是棕色的老鼠屁股变成了白花花的一个。
顾叙一怔之下气笑了：“脾气还挺大，你还有道理了。”
“跟我来。”
最后一句话说得清浅。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牛奶歪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扭身颠颠地跟上去。
边长曦第二天一早下楼，就看见牛奶两后肢蹲着。两前肢立着，十分威武傲娇地蹲坐在地板上，顾叙的脚边，毛茸茸的尾巴不时在身后甩动，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竟然类似于它捕猎时那种锐利和傲然。
而顾叙穿着便服，坐在沙发上翻看一份文件，手指修长，侧容专注，姿态优雅安适，牛奶就活似他的守护……狗。
好吧。她想说的是，两个都很高大上的样子。
她惊愕了，放慢脚步：“牛奶？！”
你什么时候有过这样标准的姿势？平时不是趴着就是蜷着，懒得好像身上没一根好骨头。
牛奶咕噜一转头，眼睛一亮。舌头一伸，立马抬起屁股冲过去，气质瞬间碎了一地。
但边长曦下一句却是：“你怎么又胖了！”
“啪”的一声，急要寻求安慰的牛奶壮烈扑倒于地板，气呼呼地翻了个身，不要理她了。
边长曦忍笑把它肥软热乎的身子捞起来，坐到沙发上。拎着它左右看看：“好吧，不是胖了，是长大了一点。一夜之间你变化怎么这么大？”
皮毛变白了，可以说是顾叙给洗的，变丰厚了，好吧。可以是洗吹之后的效果，入手沉了，大概是又吃多了，可这外形变大……
她点了点它变大变宽的柔软耳朵，又掰开它的嘴巴看看大颗锋利了的牙齿。疑惑的目光投向对面的顾叙。
顾叙从文件里抬头：“大概是昨天吸收了不少精血。”
边长曦恍然：“这样啊，怪道我看它总长不大，原来是这样长的。”
需要精血啊，可看牛奶对大多数动物都不屑一顾的样子，这有精血的动物肯定少之又少，那它岂不是要长得很慢？边长曦一边嘀咕，一边偷摸了一把它软嘟嘟暖烘烘的肚边肥肉，小声说：“还是胖了。”
牛奶就对她龇牙。
顾叙在对面很认同地点头：“需要多锻炼，我打算每天带它跑两圈。”
边长曦点了下头，想想不对：“跑步有用吗？”
平时它懒虽懒，但需要它出力的时候，它也跑得很欢实的，也没见瘦过。
顾叙顿了顿，看着瞪大眼睛听着的牛奶：“那，节食如何？”
牛奶就紧张地扭头盯边长曦，边长曦有点犹豫，这小东西很贪吃的，而且为了它的光辉形象，还总在人后偷偷地吃，前天还坐在她的枕头上，一把薯片一把鸡腿吃得好开心。
她一度怀疑它赖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她的粮食库存丰富，而且舍得给它挥霍。
节食不是要它的命吗？
就听顾叙悠悠地加了句：“再胖下去，关节都不灵活了，到了野外……”
边长曦马上说：“那就节吧，先看看效果。”
牛奶一头戳进边长曦怀里，忿忿地拱着，不带这样的，吃点零食有什么错！
顾叙嘴角含笑，须臾又敛住，合起文件递给边长曦：“你看看。”
边长曦接过扫了一眼，立马心思从牛奶身上收回来，坐正双手翻看。
牛奶闹了会见边长曦不理自己，扭头忿忿地瞪顾叙，顾叙目光清澈，表情浅淡，瞥了它一眼，牛奶气得龇牙瞪眼甩尾巴，顾叙起身从厨房里端了杯牛奶和一碟培根土司，放在边长曦面前。
牛奶眼睛都瞪直了，马上眼露哀求之意，十分狗腿地爬过去。
边长曦匆匆看了一遍文件，抬头惊奇地说：“他们研究速度好快。”
昨天那个怪树——前世后来被叫做玄铁树的东西，顾叙拿了一小部分给下面的人，一夜过去，密度、硬度、强度、延展性、导电性等等十几二十种数据罗列纸上，下面还给出了各种分析和使用的意见，其中边长曦惊喜地看到有人提议拿这种材料改造现阶段的枪支，增大其威力。
边长曦看了一下这个提议的署名，叫做洛久庆，这个人她有印象，前世是苏城基地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后来在腾阳基地任职，人是很有才的，但为人比较古怪，人缘不大好，名头还没有瞿益大。
前些日子顾培想要扩大他的工作规模，顾叙索性给他成立了一个工作室，里面有分析各种现象和研究法规条例的，也有钻研新科技的分类，有了分类当然就要招人，因为没有大张旗鼓言明是招技术人才，来应聘的都是一些文职工作者，大家大浪淘沙般地筛选才弄到几个和科研擦边的人。
边长曦把从箭岱隧道收缴的大哥大通讯仪贡献了出来，送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洛久庆在面试，就把他留下来了。
顾叙点头：“下面的提议还要通过开会讨论，选出几个价值意义做大，可行性也可以的，要制定专门的策划案，下一步就是试验阶段，你有什么意见？”
边长曦微笑：“我觉得洛久庆的提议就挺不错的，我们昨天弄到的玄……树有二十四棵，合计有七八吨，也不是所有的部分都能用，再要做测试和实验，能真正投入生产的并不多，像制造车辆、建筑，就显得不够看了，枪支子弹的话，用料会比较省。”
顾叙也赞同这一点，示意她吃东西：“除了枪支，生产刀斧武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都是精细活，阿培说，现在连切割这种材料都很费力，要投入生产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
“唔。”边长曦咬着培根，这才发现其他人都不在，转头四顾，“阿培呢？”
“他现在是热火朝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邱风邱云也不在，阿南陪着武大郎在院子里走路，赵姨刚刚端着早餐去影子房里了，唉，偌大的别墅里人实在太少，很容易显得空空荡荡。
她转了一圈，发现牛奶端端正正地在自己脚边坐着，顿生好奇，怎么一眨眼它又正经了？
顾叙问：“今天有事吗？”
“一会儿给老武和影子看过，要去医院，然后就没事干了。”准备回来种菜来着，再把农场里的物资清点一下，顺便给别墅填充点家具。“你有事？”
“一会儿我要去工厂那边，要不要一起来？”
所谓工厂，就是江城自己人的工厂，是在顾叙硬申下来的那块地基上新建起来的。
在里面，由顾叙麾下的管理小组人员主持，聘请管理人士、设计师、经营专家、谈判人才，等各方面的佼佼者，然后雇佣合适的工人，主要工作是解决江城人民用水用电的难题、下水道改建、兴建楼房、修补旧屋、生产新衣、制作武器、改造旧式家具用器等等，还兼修车、运货等等业务，从外面得到某些变异兽的肉、皮革、骨架和一些食用植物这些东西，也可以送到工厂专门的小部门来处理。
倒不是为了有多少营利，主要是有了这么一个工厂，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一部分人的生活难题，流通了大家手上的资源和公中资源，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和能动性。总而言之，这座工厂就像一个巨大枢纽，不敢说把江城四五十万百姓联系在一起，因为毕竟规模还没上来，但却给了大家一个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活动工作中心的感觉，有生产才有进步，才有生活的感觉，这无疑给了大家一个强心剂，和一个日子在改善的强有力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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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推荐，她是专业的（二更）
边长曦走在手工加工场里，看着闷头做事手下飞快，吆喝起来也分外爽利带劲的女工们，对顾叙说：“你真厉害。”
顾叙毫不谦虚地回问：“怎么说？”
“要是现在是走在大街上，你知道我会看见什么吗？”边长曦笑说，“男的一脸愁苦，女的一脸苦愁，稍微发达能耐点的，拽得只差在脸上写老子最大，横得看谁不爽就直接一脚提出。有点姿色的女性，不是依附着强者，自得自大，就是惶恐不安，生怕什么时候被抢了。孩子们也没安心的，到处捡垃圾乞讨，老人更是过得叫一个惨。”
她叹了一声：“可是你看，这里的人多充实安稳啊。”工作起来那么卖力，脸上笑容难掩，沉稳寡淡的脸色，也是因为有一份退路而底气十足。
这里不仅有女工，还有一些童工，都是勤劳伶俐的人，几乎是以一种感恩的态度在工作。
边长曦眼中流光闪烁，看着顾叙感叹地说：“你给这些人的不仅是一份工作，还是对生活的希望。”
难怪不急着走出去，这么大人数的集体，前进路上积累了多少负面情绪，要是情绪和态度没有调整过来，就冲出去厮杀搏斗，就好像地基未稳就建起高楼，其中存在的隐患是难以估量的，那么多的犯罪黑恶现象，大多来源于这种焦虑和无所适从，只能蛮横粗暴地发泄。
都说攘外必先安内，顾叙无疑是从源头上根治，那么后期的发展和强大，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顾叙心里好像被一只手拨动。
他这种温吞迂回的做法，太多人无法理解，太多人借机生事，他岿然不动不做理会，因为他不想治下频发暴乱和罪恶。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大环境。一个没有太多后顾之忧的后勤部门，与其日后血腥镇压，不如一开始就打好基础，打造良好的风气。
此外。也未必不是怀着给这些人最合适良好的生活环境的心思。
他垂下眼帘掩住了眼里的异动，淡声说：“整座工厂，包括外面的治安队伍，人数不足万，生产带动外围流动人员，合计下来，在这里领取薪水的满打满算仅仅两万五千人，连江城人民的零头都不到。”
“不能这么算。”边长曦很老到地说，“这些人总有家庭吧，不可能一个个都是光棍吧。先算他们一个人身后有两个家人，那么你就等于解决了七万五千人的生计问题。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还不要提其他方方面面的影响，也还没加上你在其他方面做的努力。”
她一脸顾老板你就别再谦虚了的表情。
顾叙笑而摇头。
今天顾叙过来有其他的事，顺道看看情况，边长曦强烈要求参观手工工厂。要“窥一斑而知全豹”，也没让管理人员惊动人，两人在过道里轻快走过，然后在最末的一个车间，里面传出脚踩缝纫机咯噔咯噔的声音，裁剪布帛的清脆声响，一个女人微沉的声音在其中道：“把这里再收紧些。腋窝下面，太松会影响行动。”
“刘姐，这蛇皮太硬，剪刀都剪坏了两把，主要是我怕剪歪了。多了能裁，少了可就不好补了。”一个有些不情愿的女声响起。
“嗯。我看看……”
边长曦在门口停下。
车间里面面积不大，摆着两张工作台，两张缝纫机，靠墙堆满布料，墙上还挂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材料。可以看出是一些兽皮羽毛。
一位穿着知性成熟的女性伏首工作台，握着工具把线头拆开，然后拿笔勾勒线条。
画完之后她招呼一个男工人：“小李，过来，你力气大沿着这条线剪开。”
然后才发现门口有人，她抬头一看立即面容一正，快步迎出来：“顾队长，不知道你来了有失远迎，快进来坐。”
里面的人闻声都看过来，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门口，男的挺拔英俊，女的纤细清丽，都是容貌上佳的人，仿佛令这个小小的车间都亮堂起来。
顾叙他们都认识的，即使有不认识的一听这个称呼就明白这是谁，至于边长曦，倒有很多人没见过，但她的名气甚至还在顾叙之上，大家只要见是站在顾叙身边的女性，除了那位大医生，不做其他人想。
人们都激动了，放下手头的工作工具，肃然站立难掩动容。顾叙摆摆手，示意别紧张，侧首去看边长曦，不知为何她要停在这里。
边长曦给了他一个等我一下的眼神，兴致盎然地进去转了一圈，看看那件被要求改工的衣服，原来是一件马甲，蟒蛇皮的外层，被洗刷打磨得已经非常光滑，里层是一种类似丝绸的白色细滑布料，被细细地缝在里面，如果是贴身穿就不怕扎到皮肤了，边缘缝口也处理得非常精致。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件完工的作品，就是袖口有一些大，重新画的线也就是比原来窄那么零点几公分。
她看看束手站在一边，笑得客气礼貌，目光略略向地面倾斜并不看人的“刘姐”，心里一闷，用一种熟稔的口气道：“刘阿姨，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丝不苟。”
后者一震，抬眼诧异地看了看她，笑容里渐渐多了一份真意：“小曦还记得刘阿姨？”
“当然，我的记忆力可是很好的。”
“呵呵，那时你还那么小。”
边长曦低声：“在我爸妈的灵堂上，我也见到了你。”
她又是微微一震，眼神变得寂寥：“也过去好多年了。”
边长曦又抬高声音：“刘阿姨还在做服装这行？”
“是啊，除了这个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她恬淡地说，“不过挺不错了，在这里有一技之长还是一条出路，我那些老同行，可是空有一身本事，现在都去做苦力了。”做苦力还要抢着去做呢，名额可是很紧俏的。她说着苦笑一下，微微向顾叙欠身以示感激，又问边长曦，“你现在可好？”
“我能不好吗，我的名头可是很响的。”
“响有响的难处，无名也有无名的好处。”她摇摇头，“总之你要小心，照顾好自己。”
边长曦再走出车间，心情就说不出是闷还是轻松，主动地说：“刘阿姨叫刘向洁，和我爸妈是高中大学的同学，小时候到家里做客过几次，那时候我很讨厌她，因为她每次离开，我爸妈都要冷战半天，我还和边旷偷偷讨论她一定暗恋我爸爸。”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随后说“她是一个很敬业也很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剪裁制作方面更是精通痴迷，生平最讨厌走关系，人也淡泊无争，所以事业一直很坎坷，但她从来不急，只要有衣服设计和制作就行了。”
顾叙点头：“看出来了。”
刚刚她甚至装作不认识边长曦，要不是边长曦主动称呼，她这个路人甲是要做到底了。
顾叙回想刚刚得到的信息：“她在东庆路开了一家小服装店，只是生意不大好，要不要我……”
东庆路上有徐家的服装店，也就是边旷好友徐清扬家的生意，那可是曾经江城服装业老大，到了这里也是行业的龙头存在，刘向洁的生意当然会被挤得冷清。
边长曦很清楚这个情况，前世她还在刘向洁的店里工作过两天。
那时她自然还是很落魄的，进了基地，靠着好心人给的两枚白核度过了好几天，找到边家，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多少，除了有个睡觉的床位，穿衣吃饭喝水都要自己想办法，否则饿肚子和穿馊衣服破衣服是唯一的选择。
她那时木系还没恢复，手里抓着边旷给的一阶绿核绞尽脑汁地研究，一边出门找工作，找来找去正好就走到东庆路上，刘阿姨的店正在招助手，管饭不管住，三天一枚一阶白核。这薪水算不错了，所以来应聘的人不少，专业对口的也大有人在，结果偏偏是她被选中。
她当时没有将这个刘阿姨和记忆中的那个对上号，毕竟只是见过寥寥几面，她只觉得这个女老板温和好脾气，只能量量布料递递工具的她居然不但没被嫌弃，还涨了薪水。
不过她只干了两天，一个是木系逐渐恢复了，一个是她发现这么一点固定薪水实在没有什么用。边家的人知道她干什么，有多少收入，那么多少钱她都留不住，所以她辞去了这份稳定的工作，去佣兵大厅接任务，踏上了一条出生入死却可以谋取暴利的道路。
后来她才知道刘阿姨是谁，也知道她为自己破例“走了关系”。
虽然好像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让边长曦记了很久，挺早之前她就想报答她，只是没有一个切入口。
她笑了下：“我确实想帮她，那种帮法的话，她反而会怨我。昨天那个铁狗啊，我把它们的尸体都收起来了，它们长得那么强悍，身上的材料一定有利用价值，尤其是那一身皮。你们手下还没有可用的裁缝吧，我推荐刘向洁。”
顾叙明白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