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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说的那个男朋友，不会指白恒吧？”陈怡莎盯着边长曦的脸。
可惜她脸上什么都没有，很平静，风轻云淡：“嗯。”
“可是他不可能回来的。人家在太平洋那一岸！”
“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看她不咸不淡的陈怡莎都为她急。以前在大学里混沌也就算了，她那个大伯好恶心，环境好恶劣，都想着，先毕业。毕业再说，那么她老是捧着前男友的照片发呆，也算是一种安慰。可现在都天高任鸟飞，良人已出现，她还沉沦在过去是想干嘛！
她气得瞪眼，淑女形象都不要了：“我就问你吧，顾叙对你怎么样？”
边长曦望她：“你这语气好有妈妈级的气势。”她认真地想了下。“仁至义尽。”
顾叙对自己的确算得上仁至义尽了，完全兑现当初不刨根究底的承诺不说，还给她超额的敬重和礼遇，他为她所做的，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她也承认，在顾叙手下做事。说真的，很舒服，是那种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的安全感，比一个人没着没落的要好多了。
所以投桃报李，能为他做的她都会努力做到。她想要延续这种类似于合作的关系。这其实跟感情无关。
“就这样？”
“不然呢？”
陈怡莎表情就忿忿，却又不好意思说开。
边长曦知道她要讲什么，直接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他喜欢我么？我也怀疑过这点，然后我思考了很久。”
她开始摇头：“顾叙对我好，毋庸置疑，但他真的是喜欢我吗？未必。”她冷静地说，“他对我好，无非是三个理由，一个，我独身一个女人，看在别人眼里着实有些辛苦，同时我又不娇气，不刁蛮，不要求额外照顾，既是一个不错的搭档，那么多给予几分关照又有何妨。
“第二，则是我能力不错，放眼整个苏城基地，我不敢说首屈一指，但至少和我比肩的木系不会有太多，在江城方面则是妥妥的第一，顾叙他需要我。”
她笑了一下：“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男人，对自己的同伴和属下的安危，非常关心，替他做事的人，必将得到他的重视。我不过是恰恰在这个范围内罢了。”
好吧，她也承认，范围是在这个范围内，但他给予自己的关心照顾完全超出了给别人的。
但也很可能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她并不清楚他和邱风等人的相处方式，过命的交情，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第三，我曾经救过影子，并且现在又救了一次，这次还包括武大郎。试想，最初如果没有这份恩情在，他不可能对我诸多容忍，便不会有后来的事，而我的能力和性格，缺一个，无论是足够坚强却无能可欺，还是实力强大却骄横无礼，都不会有今时今日他对我的态度。”
可是这些理由加起来，就等于喜欢了吗？
边长曦摇头：他很理智，如今根基未稳，重任在肩，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处理，那么艰难的漫漫长路要走，这个时候开始考虑谈情说爱？她是万万不信的。
这是她想了一天的结果，不应该的，顾叙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要说他付出这么多，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就是为了追求一个女人，那他也不是顾叙了。
陈怡莎怔然，随即简直义愤填膺：“你不接受人家的心意就算了，你还扭曲歪解！”
边长曦叹气：“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解我了，我的意思是，还不到那个程度。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感情，你看看我，作为一个异能者还算成功。可作为一个女人，很值得人追求吗？”
陈怡莎这才注意到，边长曦的语气一直很淡，这句话甚至还充斥着一种沉甸甸的死气。如同古井无波，又洋溢着冷淡的自嘲。
她恍然，原来她是太不自信。
于是搜肠刮肚地找她的优点：“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怎么知道顾叙是怎么想的？而且长曦你身上还有很多吸引人的地方，你这么善良……”
“善良？”边长曦像听到最大的笑话，语气猛然激烈起来，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她，“我善良？你不会觉得我当了大医生，救了几条命。这就叫善良了吧？”她凉薄地笑了下，“那些人可是我主动去救，赶着去救的？我要在顾叙这棵大树下乘凉，便得有所付出不是吗？木系的最大贡献就是救人不是吗？我治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都是他们给安排。治好了全部换做了政治意义的不是吗？”
她摇头，她不排斥这个工作，但不代表她就乐在其中。
不，她的确乐在其中，每个人都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她的存在价值之一便是治愈能力，她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是能顶大用的，所以她高兴，她欣然。
这就跟劳力去工地搅水泥拿工钱一个道理，劳力的存在价值是他可以靠力气挣钱，她的价值是可以靠异能救人，劳力就善良了吗？不。那她边长曦就善良了吗？当然也不。
善良是一个主观词，它取决于做这件事的出发点和心意，她永世也难以以那种高尚仁慈的救世主般的心情面对众生，她考虑到的永远只是自己的利益。
就连对人好，对陈怡莎、对林蓉蓉、对赵姨和其他人好。也是因为他们曾经对自己好过，当初救乔氏基地的一行人，除了避免麻烦的原因之外，也是存着给顾叙多开条路的心思。
否则一个路人甲，她理他作甚。
所有的付出，都是基于利益，都是一种交换和筹码。
这样能叫善良？
这样冷漠算计的她，又有什么吸引人的。哪怕有时候笑得再天真，行事再欢撒，她骨子里依旧是这么一个腐朽势力自私苍老的人。
真的，这么一想，顾叙又喜欢她什么呢？即便现在有些兴趣，得知她的真实性格之后，恐怕会相当失望吧。
陈怡莎一时语塞，心里直觉不是这样的，但又想不出来反驳的话，只好努力地从另一方面劝解：“可是至少已经有好感了不是吗？感情是需要经营的，现在看来，你对顾叙是最合适的，他也是你身边最优秀的，为什么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边长曦仰起头，迎着灼亮而又惨淡的月华，容颜淡淡目色泠泠：“因为我不想改变。莎莎，曾经那样地喜欢过一个人，他没有辜负我，没有背叛我，没有伤害我，只是暂时地不在我身边，所以我就可以忘掉他，重新开始了吗？”
她呢喃着，转头看到陈怡莎目瞪口呆的样子，忽而失笑：“好了，说笑的，我又不是情圣，白恒再好，也未必就值得我眷恋一辈子，可是莎莎，你看这世界，如此繁忙，如此荒诞，每天都在重复着生离死别饥寒丑陋，你有没有觉得累？我累，可是累了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想念，有那么一段曾经值得纪念，心慢慢地就可以平静，可以放空了。好像就此死去，也可以带着微笑，安息九泉。”
“在身边活生生的人，却未必有这个作用。”
“你也说，感情是需要经营的，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要耗费多少心力，会生出多少摩擦，得到的结果会不会反复？如果，如果到了最后人心易变怎么办？无论是我变还是他变，中间这样艰辛亲密的过程又该情何以堪？”
“可是回忆却不需要经营，它藏在心底，永远不会改变，只有它，永远不会背弃我。”
“所以我真的不想改变。”
若说不曾对顾叙动过心，这是假话，但动心不代表喜欢，更不代表要将一辈子捆绑在他身上，生死皆由他。
前世为什么弃他而选择诸云华？面对诸云华，她只需要动脑子，而不需要动感情，因为她从头到尾知道那个男人无法走入她的心底。
顾叙不同，他强势而优秀，像一柱最强烈的阳光，透射到心底最腐暗的角落。和他在一起，无论是从他的角度，还是自己的角度，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都很难保持心的宁静，他会一点一点蚕食过去在她心里的影子，取代白恒在她心里的地位，然后占据她所有的情感，主宰她所有的理智。
从第一次心动，她就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她接受他，就等于决定把命交给他。而若不到这个程度，那么和一个人过又有什么不同。
左也是错，右也是错，她没有勇气，唯有压抑自己，唯有远离他。
前世是如此，今生最初也是如此。只是缘分这东西实在难测弄人，既然逃避不是办法，就以最自然平常的态度去接近吧，即便偶尔会有失神会有挣扎，但她相信自己的自控能力。
退万万步，就算顾叙这里的纠结不存在，她难道真的能放弃白恒？
当初父母死后，她以为这世上只有边旷和白恒最重要，现在她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第二个了。
真的，从最初，她重生而来，就没想过要在情感的世界里做任何改变。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矫情也好，活着已经如此不易，她所求的不过是心灵的安稳和清净。她已经如此疲惫，又如何敢再交出自己的心？
陈怡莎看着她孤独冷气的身影，眼角眉梢有一个瞬间是几欲满溢而出的苍凉与疲惫，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她很坚强，宁愿依靠回忆支撑度日，却不愿意依靠身边现成的人。可她又是如此畏缩，宁愿龟缩在回忆里终老，也不敢试着去相信一个人，追逐一份已经隐约在望的幸福。
或许她是对的，顾叙并不喜欢她，至少没有表现出多少，不然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ps：
感谢排行第柒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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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终于把这一段带过了，最初设定这个角色的时候，没有给她这么多复杂的感情，写着写着，这个人就有了自己的性格，会有自己的纠结和无奈，方方面面的理由，一句话根本解释不清。
也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去琢磨一个人的心理。
虽然，会有亲不大喜欢吧。
之后就进入情节，毕竟还是末世文的背景，情感线只是其中一条线索来着。
ps：台风过境，温州受到影响，我们这边这个落后小镇区域性地断水断电断网，偶家不幸三者皆中，这章是跑到亲戚家传的，电脑都在这里充电，所以不能保证之后的更新准时啊，亲们见谅/（tot）/~~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邻居，御医安季柏（二更）
陈怡莎充当知心姐姐失败，反被边长曦说动，两人坐着一起忧郁叹息，不知不觉，边长曦又跑去种地，摘了个西红柿塞给她，一边摆弄着土豆苗，一边问：“总说我的事，你呢？”
“我？”陈怡莎就叹气，“老早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雷氏集团的二公子追求我吗？”
边长曦遥遥回忆，没印象了，但也没有打断她。
“两家都希望我们结婚，但我不喜欢那个人，太轻浮了，仗着自己是雷系异能者，到处开桃花，说是要我嫁给他，但其实就是要我当他的情人。”陈怡莎生气得脸都涨红了，哪里还有知心姐姐的样子，完全是需要宽解和帮助的小女生姿态。
边长曦却动作一顿，雷系啊，这个厉害。她忍不住回想顾叙是什么时候变成雷系的，结果同样没印象，前世她对他的了解太少太肤浅了。
她问：“后来呢？”
“你知道，现在异能者越来越多，到了基地之后，水也能拿来买卖，要不是我还有顾队长给的工作，恐怕在家里早就没什么说话的份了。”
最初陈怡莎这个水系是被家族当宝贝的，但到了基地，第一是水不再有价无市，听说还有人在搞什么发明，要循环重生水，当然那个人就是瞿益。第二，现在更受重视的是那些攻击性异能，毕竟没几个人会像顾叙那样，到现在还在料理“家务事”，没出去开疆拓土。
陈怡莎地位的一落千丈，可想而知。
算算时间，莎莎出事就在未来一两个月，但肇事者好像并不姓雷。
“所以，你要扛不住了？”
“那也没有，要我去讨好那个雷耀，不过是希望和他打好关系，我那个表妹找了个机会先爬床了。自然就没我的事了。”陈怡莎嗤笑一声，又变得万分沮丧，“但我爷爷气恨我不懂事，转眼又给找了一个对象。这次是个官老爷，地位是高了，条件却更差了。”
一个糟老头子！都五六十岁了！满口黄牙，看人都色眯眯的，听说还有一些变态的嗜好。
陈怡莎知道的第一时刻简直气得发抖，难道她的作用就是以色侍人？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最让她绝望的是，她爸好像也同意了。
边长曦理解地点头，每个人都有那么点烂亲戚，所以她才说陈家的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长曦，你下次出门带上我吧。我算是看明白了，老是这样我一辈子都要被控制着，我本来还想着，再不行，卖卖水也能过日子。但他们又说我丢人，我就不懂了，买水还能比卖肉更可耻？”
出门？
边长曦看看她，照实说：“外面很危险的，你恐怕应付不了。”
“跟人组队呢？我不会拖后腿的。”
边长曦有些为难，事实上，带着一个没什么作用的人在队伍里。本身就是一种拖后腿。野外战斗，很少有团队会特意带上一个纯辅助的水系，除非是有特殊情况，这个水系就相当于一个水库。
所以当日边薇出现在红日批发，她就觉得很好笑。
因为边薇就是一个纯辅助的水系，就是说。除了放水什么都不会，没有任何技能和武力值。
木系、空间系、水系是公认的三大辅助系异能，组团野战，带上木系是必须，能有个空间系是最好。水系就显得可有可无，每个人自带一两瓶水就够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比较轻松，辅助系基本是女性居多，女性又天生不擅长战斗，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纯粹的辅助，陈怡莎是这样，林蓉蓉也是如此，边长曦都分别给她们讲过如何发掘攻击技能，但愣是不开窍，她也无奈得很。
像邱风，虽然也是水系，还是觉醒才一个月的，但据边长曦所知，已经颇具火候了。
能打的辅助系，才是最吃香的。
看边长曦这样，陈怡莎也塌下肩来：“算了，我也就是说说，但我这件事你要帮我想想办法，我真不想变成糟老头的二奶，我会死的！”
“恩恩，我知道，我会帮你的。”
两人看看已经很晚了，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就收拾一下回到别墅里面，陈怡莎和林蓉蓉住一楼客房，边长曦还是在三楼，路过顾叙的房间，她暗暗想，以后要换个房间，挨得太近不是找不自在吗？
离开别墅她倒是没想过，那太刻意了，“搬家”这种事她干过一回，再干一会真的很打脸。
……
一早，陈怡莎和林蓉蓉就走了，但餐桌上已寄回坐得满满，大家都在，难得地人员到齐。
气氛有些异样，边长曦有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大概是做贼心虚吧。
她入席，早餐时粥、蛋、土司、牛奶，外加一种赵姨自己烤的面饼，任由选择搭配。
边长曦吃多了工业速食品，对手工制作的食物比较有爱，取了一张饼配粥，酥黄香脆的饼，里面夹着肉末和菜干，非常好吃。
顾叙已经吃完了，擦过嘴问：“今天什么打算。”
“先去医院，把这两天积累下的事都做掉，研究一下其他病种的治愈方式。”边长曦咽下食物说，“然后去趟工作室，昨天弄到点东西，不知道江之焕用不用得上。”
其实是想看看空间器和通讯仪的进展。
这两个案子基本可以说是她发起，现在她准备跟紧点，要在五个月内发明出来并从中取得利益，这样对顾叙才有意义。
她看了他一眼，坚毅的五官清冷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其实，不只是一点点抱歉的。
这个人对自己好，自己不领情不说，还当众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心里一定会气恼吧。
她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饼，她果真是太自私。
“有事吗？”她问。
“有。”顾叙说，“今天要去阅兵，就是江城的十万军队，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正式交接指挥权，军队里有很多残疾重伤的士兵，我们已经派遣一支木系，但严重的情况他们未必能应付。”
“嗯，我明白了，什么时间？”
“你不用太早过去，我让人跟着你，等从工作室出来，就让他送你过去。”
边长曦想了想：“还是忙完了医院的事就走吧。”
江之焕那晚点去也没关系，反正她也没弄到羊脂玉，其它玉石就是拿去试一试，看进展的话，同样不急于这一时。
顾叙点头：“都行，你自己决定。”
看着他们正常到极点的交谈，其他人都感觉有些怪异，好像有哪里有点不一样了，又潜意识里觉得，这两人不该这样不冷不热的。
要么再热一点，吵几句，要么再冷一点，别扭地冷战一下，这才是正常的不对吗？现在这样，到底是有没有情况嘛？
其中以邱云最为纠结，碗底都要给他戳破了，要不是邱风频频的眼神警告，他就要大嘴巴问出来了。
顾叙说完了话，就要下桌，这时赵姨进来说：“顾队长，外面有客人，说是隔壁别墅昨天搬进来的，希望能进来拜访。他自称孙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