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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笑红尘-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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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天知道欧阳紫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突然觉得像是被人猛地一巴掌掴在脸上,火辣辣的,原来一个人的优点竟也是一个人的缺点。

窗外,夜已拉起幕,星已点起光,夏日楼下的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卖小吃的,烤羊肉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这一切在这个陌生的异乡里充满着陌生。

欧阳紫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这时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的手已是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也放在了自己的心头,欧阳紫转身,见任飘萍眼中无限爱怜温柔,‘嘤’的一声,扑在他的怀里,伏在他的肩头,竟是失声的痛哭起来。

夏日里身着单衣的欧阳紫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盈盈一握的酥胸紧紧地贴在任飘萍的雄健有力的胸膛上,任飘萍已是呼吸有些急促了,甚或有些慌乱不知所措,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安慰欧阳紫而来的本意。

不远处的常小雨看似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刀柄上的流苏,谁又知道他的心中是不是正在记挂着那活波可爱敢爱敢恨的紫云呢?是啊,当常小雨回到雅静阁时,就已经没有了紫云的消息,是以当任飘萍在怡香院问及紫云的下落时,他只能无语,无语中的思念和伤感是不是要来的更浓一些呢?

燕云天此刻颓然地顺着墙滑坐在千人踩万人踏的地板上,他的鼻子底下便是那油腻的污渍一片,可是此刻的他竟似突然没有了洁癖,素日里集千般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他的眼中的世界似乎突然间变了脸,把他的狠狠地摔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从高处,比今日的沙丘还要高十倍的高处。

哭够了的欧阳紫含娇细语:“弄脏了你的衣衫,回头我便洗去。”任飘萍看向欧阳紫,正是泪痕尚尤在,笑靥自然开。

心情豁然开朗的欧阳紫忽然笑道:“店家,过来!”

躲在一边的店主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但还是从僵硬的满脸肥肉里挤出了僵硬的笑容,三步并着两步,生怕得罪了这位姑奶奶,道:“来了,客官,有什么吩咐?”

欧阳紫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店家,吩咐道:“准备好四间上好客房,还有照顾好马儿,剩下的当做赔偿你今日的损失了。”

那店家自是开心得连那僵硬的笑容都立时变得自然了起来,道:“谢谢,谢谢,谢谢姑奶奶,小的这就差人准备去。”说罢,屁颠屁颠地走了。

欧阳紫又喊道:“店家,别忘了,给你们燕爷弄干净点,我看他有洁癖。”原来在城门口茶馆欧阳紫已是注意到这点了,只因她自己也有洁癖。

店家似是一愣,道:“好好好,都干净,都干净。”

燕云天适才见欧阳紫拿银票给店家,已是有些坐不住了,本来说好自己做东的,只是一时觉得有些难为情,现在欧阳紫又如此关切自己,顿时便再也坐不住了。径直走向欧阳紫,道:“欧阳姐姐,小弟一向自视甚高,年少轻狂,想来是惹得姐姐伤心了,小弟这里给你说声对不起。”

欧阳紫此刻心情好极了,眨了眨眼睛,微微上翘卷曲的每一根眼睫毛似是在跳跃着一首欢快的曲子,道:“无妨,本姑娘迟早会查明此事的,只是希望你帮助治好任大哥的伤。”她心中叫了无数次的任大哥此时呼出竟是如此的自然,竟是连她自己也不觉。

燕云天道:“姐姐放心,这事包在小弟身上。”说完这句话时,燕云天的目光里伤悲一现,瞬间即没,心道:“于欧阳紫而言,任飘萍算是我手中的筹码,可是于自己而言,任飘萍手中的筹码岂不是欧阳紫吗?可是,于谁而言,自己又是谁的筹码?”

欧阳紫闻之倒是很意外,喜道:“真的!是不是要治好任大哥的伤就必须要那‘伤情花’?”

燕云天笑道:“不错。”

此时常小雨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不知这伤情花要到哪里去寻找?”

燕云天道:“伤情花自是生长在‘伤情谷’,而伤情谷则位于腾格里沙漠的腹地。”

任飘萍笑:“燕兄弟,尽管我很讨厌欠人情,但是看来这次我非得要欠你一个人情了。只是这伤情花真的容易得到吗,如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中原各地药铺便能买得到,我们也不必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了。”

燕云天尚未回答,就听常小雨大声道:“对对对,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连一家赌场都没有,我已经整整十天都没有摸过骰子了。”同时扮成一脸痛苦状,五官全挤在一起,十分好笑。

一伙人都被常小雨逗得笑着直不起腰来。燕云天忍住笑,道:“我们先不说伤情花的事,走,任大哥、常大哥,我带你们去一处地方,保证乐不思蜀。”

欧阳紫眼珠一转,道:“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带我去?”

燕云天挠着头,吞吞吐吐道“厄厄厄……赌场啊,女孩子也要去吗?你若是不怕别人笑话,那就一起去吧!”

欧阳紫黑的眼仁多白的眼仁少的妙目向上一翻,道:“好啊,你们两个去吧,任大哥,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说着便上前去拉任飘萍的手。

常小雨和燕云天一惊,似是未曾料到欧阳紫还有这样的一面,常小雨笑,拉着极不情愿的燕云天径直扔下任飘萍去了。

更吃惊的是任飘萍,他从来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一个未婚女子这样的落落大方,不,应当是大胆,她这样分明就是已婚的女人拉着她的男人不许他去那风花雪月之地。任飘萍几曾遇见过这样的场合,就这么的莫名其妙的不知所措的被欧阳紫拉了去。

任飘萍一直被拉到适才二人相拥的窗畔前。任飘萍的脸上有着那无法描述的表情,有痛苦,又幸福,有莫名,又理解。

于欧阳紫而言自己适才是第一次被一个异性的男子如此温情的拥在怀里,她亦是如此忘情的一泣,在她的心里,自己已是任飘萍的女人,而任飘萍已是自己的男人,虽然有些可笑,可她却是认真的。所以一个女人又怎能让自己的男人去那种地方呢?

欧阳紫已是看着任飘萍,含情凝睇,微微嗔怒道:“你以后决不能再去那种地方,知道了吗?”

任飘萍苦笑,道:“我求你了,你把我杀了吧!”说完,任飘萍已经向门外跑去。

欧阳紫似是未料到任飘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向前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望着任飘萍远去的可爱又可恨的背影,眼中恼怒之极之后是一片茫然,心在伤,难道他真的是那风流薄幸之人,抑或他真的像风一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又要悄无声息地去,再或者是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人在伤感的时候总是多情的,可是在多情的时候岂不也是最容易伤感的吗?

不知何时,那店家站在了欧阳紫的身前,道:“姑奶奶,不要胡思乱想,一个人自由惯了突然有了人管,他自然会不习惯的。”

欧阳紫一愣,无语,心道: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吧。

店家是来告诉她一切已准备停当,欧阳紫便去了房里,只是躺在床上,瞪大着眼,对着天花板,默望。

任飘萍来到街上,他的确是不习惯,不习惯被束缚,失去了自由的他就不再是他了,只是奇怪欧阳紫那样管束于他时,他却也于念闪之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的家一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否是对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家。

街上的行人还不算少,小贩们有气无力的招呼着过往行人,只是这里的夜里居然有些冷。街上的酒香扑鼻,几乎每个烤羊肉的摊位上都摆放有一坛坛自酿的美酒,随风飘动的酒香裹着一阵阵诱人的肉香,当然还有那一拐弯就是那风月之地的脂粉香气和旖旎迷醉的歌声。

不知为何,任飘萍并没有去那种地方,只是随便就坐在离‘赛江南’酒楼不远的一个摊上,要了一些当地时令的水果香水梨、金丝枣等和一碗当地的黄酒,便慢慢地品味起来,他在想,于自己而言,欧阳小蝶就是别人手中的筹码,可是欧阳紫、燕无双、常小雨、紫云、柳如君、第一高峰、欧阳尚晴等人难道就不是别人手中对付自己的筹码吗?

夜风渐猛,寒意渐长,此刻的任飘萍心中不禁想起了欧阳小蝶还有燕无双,还有第一高峰,三人俱是下落不明,而自己却深受重伤,命不在握,不禁一叹,人生无常,陡生寒意。

第六章 燕赵

摆摊的老张头很是健谈,见任飘萍是外地人,随口道,道:“小兄弟,来中卫是探亲还是访友啊?”

任飘萍回过神,呵呵一笑道:“大爷,为一些小事而来,你在这里有些年头了吧?”

老张头笑呵呵道:“是啊,年轻的时候也去外面闯过,现在老了,看你是个江湖人吧?”老张头吧唧一声就着烤羊肉的火炉猛地吸了一口自制的旱烟,悠悠然吐出一个浓浓的眼圈。

任飘萍一笑,道:“大爷,好眼力啊!想请教一个问题,沙子会发出响声吗?”眼睛却是留意起老张头的那根烟杆,那烟杆长约莫六十八公分,玄铁打造,烟锅较之平常的要打上一倍多,烟嘴竟是上好云南翡翠所制。

老张头哈哈大笑,却是被一口烟呛住了,‘咳咳咳’了好久,任飘萍便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捶着。老张头终于可以说话了,道:“你说的是沙陀那里啊,不是每天都会有的,天气好的情况下从沙丘上向下滑,便可听得见。”

任飘萍这才明白为何今日白天那燕云天从沙丘之上滑落时的阵阵钟鸣之音,道:“难怪了,大爷对这里很熟悉啊。”

张老头笑着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你这么谦虚体贴就好了,也不用我老头出来受罪了,你不知道,年轻时便落下这关节炎的毛病,天稍一见冷,就疼痒难受的不行。”说着又往火炉边坐近了些。

任飘萍笑,又问道:“听说二十年前,在腾格里沙漠里有一干人马叫什么‘燕赵三十六骑’?”

那张老头忽然不笑了,上下打量着任飘萍,又一低头,目光深邃,朝腾格里沙漠方向的无尽的夜空望去,回忆道:“当年也有一个外地年轻人,也是一个江湖人,来到这里,手里拿着一块银制令牌,问了老夫和你现在问的同样的一个问题,只是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年轻人,那年轻人姓任。”

任飘萍,惊,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胸前缝在衣衫夹层里的那块和今日燕云天腰间一摸一样的银制令牌,那金箭,那银枪,那弯刀……

正色,任飘萍问:“大爷可知那人是何方人士?”

老张头自是看出任飘萍的紧张,道:“老了,当时老夫倒曾是问及,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来自燕赵之地。”

任飘萍面显疑色,嘴里不自觉的念到:“燕赵?”心道:燕赵不是直隶(今河北)吗?,京畿重地。

老张头继续说道:“燕赵大地北控长城,南界黄河,西倚太行,东临渤海,自古以来,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燕地刺客荆轲,”

任飘萍想不通便再也不想了,随口接道:“更有那‘当阳桥头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的涿郡名将张飞。”

老张头突然压低声音道:“小兄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提起‘燕赵三十六骑’,现在的人几乎已是淡忘了它,或者说它只是一个传说,不知你为何问及此事?”

任飘萍淡然一笑,道:“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大爷若是不愿说也就算了。”说罢便欲起身离开。

老张头急忙拦住他,说道:“小兄弟莫恼,且听我慢慢道来。”

任飘萍似退实进,便又坐了下来。老张头这才打开话匣子,一边吧唧吧唧抽着旱烟一边娓娓道来。只是老张头所说的和龙门老人所说的相比并没有更多的新鲜内容,只是有一点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那便是当年的燕赵三十六骑的老巢正是有着伤情花的伤情谷。

听完故事谢过老张头的任飘萍又买了一些金丝枣包了给常小雨他们拿回去。

夜已很深了,回到赛江南,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任飘萍几欲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静坐于椅子之上的人不正是自己适才还挂念于怀的燕无双吗?

任飘萍喜道:“燕姑娘,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咦,我送予你的那支发钗怎不见你戴在头上呢?”

燕无双笑道:“哦,忘记带了,这阵你还好吗?”

任飘萍,笑,道:“不好!”

燕无双幽怨道:“自嵩山少林一别,公子似是有了新的红颜知己了。”

任飘萍转身背对燕无双道:“此话何意?”

燕无双道:“难道公子真的不知我对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吗?”

‘心’字说完,燕无双忽然出手。

任飘萍长笑,身形展开,已是闪开,道:“阁下终于忍不住了?”

‘燕无双’道,“你早已知道我不是燕无双?”说话的竟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手上却并不慢,转瞬间已是三掌拍出。

任飘萍笑道:“我从来就没送过燕无双发钗。”任飘萍脸上虽笑,可是心中实在已是笑不出来,因为那‘燕无双’这三掌奇诡迅疾,表面看来没有什么变化,却是用上了内家功法中的“截、切、劈”三字诀,可若仅是这般,任飘萍也不会吃惊,因为任飘萍出招拆招时,‘燕无双’的那三掌出手后竟又是完全不同了。

那第三掌却用的是‘杨家枪法’的‘戳’字诀,‘戳’已至任飘萍的胸口,任飘萍于咫尺之间再展身形绕到了‘燕无双’的背后。

可是任飘萍却在苦笑,那‘燕无双’的左臂似是柔若无骨,竟反向从‘她’的左肋下穿出。

现在,‘燕无双’的左手就卡在任飘萍的咽喉上。

‘燕无双’在笑,冷笑,道:“真不知我那宝贝孙女看上你什么了,中原武林中难道就再没有人了。”

任飘萍对‘燕无双’的话已是置若罔闻,就是‘燕无双’是么时候走的也居然毫无察觉,这一战,任飘萍任飘萍居然连对方的三掌都接不下来。

任飘萍已是茫然,就好像那‘燕无双’的左手仍然卡在自己的咽喉,木立当场。

这时,门开了,燕云天看着木然而立的任飘萍,与此同时,欧阳紫也冲了进来,道:“任大哥,你怎么啦?”

任飘萍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反应,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道:“对不起,吓着你了。”然后一屁股颓然无力坐在椅子上。

欧阳紫再问:“怎么了,任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任飘萍无语,右手一握欧阳紫的左手,原本他是想安慰为自己受惊的欧阳紫,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欧阳紫当然也感受到了,可是她突然不再慌乱,竟是用自己的右手紧紧握住任飘萍不住颤抖的右手。而任飘萍的手也不再颤抖,任飘萍吃惊地看着欧阳紫,'。 '竟然有那么一丝感动。也有一丝震撼。

有时候,女人要比男人坚强的多,只是女人不说而男人又不愿意承认罢了。

欧阳紫不再问任飘萍怎么啦,看向还在门口一直不语沉思的燕云天,破涕为笑,道:“喂,燕云天,常小雨呢?”

燕云天道:“任兄,适才之人是不是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你?”

任飘萍道:“你看见了?”

燕云天道:“没有,适才回来时,见你窗户里闪出一个人影,待我追去时,只看见一个背影,拐了一条街,就追丢了。”

欧阳紫道:“你们在说什么呢?对了,刚才我在房子时,突觉人影一闪,好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只觉昏昏欲睡,直到方才才醒了过来。”

任飘萍道:“厄?”又道:“你怎知我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呢?”

这话是说给燕云天的。

燕云天很少忧愁的阳光的脸上此刻竟是无比的忧郁,思忖良久,一字字说道:“只因为他是燕赵。”

任飘萍更是不解,欧阳紫问道:“燕赵,燕赵不是地名吗?”

燕云天面上闪过一种异样的表情,道:“不,燕赵是一个人名,一个二十年前沙漠里人人都知道的人名,一个腾格里沙漠真正的主人,‘燕赵三十六骑’的真正主人。”

第七章 诡谲沙漠

任飘萍不语,燕云天也不语。

欧阳紫却道:“这么说点我穴道的人就是‘燕赵三十六骑’的首领燕赵。”

没有人回答她,任飘萍却在咳血,这次咳得很厉害,时间也很长,似是要把心咳出来一样。燕云天看了一下任飘萍手中洁白的手巾上殷红的血迹,道:“适才妄用功力,伤势加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取到伤情花。”

任飘萍笑道:“无妨,对了,小常是不是输得只剩一条内裤了?”

燕云天道:“我离开时他的银两好像输光了。”

欧阳紫却是听不进去这些,道:“任大哥,你真的不要紧吗?”又道:“我看任大哥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就在你隔壁,若是有什么需要,你便敲三下墙。”说罢,强行拉任飘萍去床上休息,又对燕云天道:“你也休息吧!”

燕云天似乎还想对任飘萍说什么,却是被欧阳紫推搡了出去。

夜色如水,寒意正浓,这个沙漠边的小镇已是完全进入了梦乡。

这夜在此刻竟是如此的寂静,有风吹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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