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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你具体安排，先征求一下她本人的意见。”
张光志得了我的意见，自行办理去了，这件事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我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
张大勇的死对我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冲击，使我对人性有了一种新的认识，“人之初性本善”，每个人都不是十恶不赦的，也不是顽固不化的，潜意识里都希望自己是好人，做一个对他人有用的人，由于成长环境、教育等等问题，人出现了分化，有些人在茫茫红尘中迷失了自己，在物资利欲的罪恶里越滑越深，抱着一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邪恶观念，永远的沉沦下去；有些人则因为人生中的一件小事而幡然悔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前者是因为没有一个契机，失去了改变自己、做回一个善良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的一个机会而已，如何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以悔改、可以赎罪的机会，这是我们这个社会都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如果再给张有义一个机会，他能放下屠刀吗？我陷入沉思，回忆我们交往后的点点滴滴，越来越感觉这是一种我个人的一厢情愿。我发现自己被欺骗了，从一开始，也许是从县城答应帮他办理网吧许可证的那时候开始，他的野心已经在开始萌芽了，到杨柳镇更促使了他野心的急速膨胀，拿到凉水泉煤矿的股权，则让他的野心插上了翅膀……
难道人一旦染黑就永远没有洗白的机会了吗？我回想起在杨柳镇时和他谈过这问题，明确提出要他改邪归正，做回正行，张有义当时虽然答应了，但之后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
是不是已经无法回头了呢？他的组织、手下的兄弟、曾经做过的一些事让他已经欲罢不能了？由不得自己作主了？要不然他就是一直在欺骗和利用我！
人心复杂如是，让我感激到一种深深的颤栗！
现在他就是想回头，机会已经是越来越少了。
杨广成已经结束了对刘虎、洪武的调查，对坪沟煤矿和胡杨煤矿进行了监视，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书记，根据王彪和何益的反映，我们展开了对刘虎和洪武的调查，发现二人的确是带黑社会性质的团伙成员，从抢夺煤矿的过程和手段可以初步这样认定。我们调查了工商税务、煤管局和公证处，证件变更的时间、人员与王彪、何益提供的情况完全一致。我们在暗中监视两个煤矿时发现，刘虎、洪武基本上不到矿山去，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是法人，但具体的经营不是他们，负责煤矿时常管理和经营的是叫李蛟、张鑫的两个人，他们手下各有四名兄弟。我估计李蛟和张鑫是二人的属下，而刘虎、洪武也不是主要头目，很可能是一个帮派中比较重要的两位骨干成员。”
我点点头，“我同意你的分析判断，是不是可以从这些人的行踪上挖出更多的线索？比如他们组织的结构和主要头目？”
“这个很难，我们监视了一个多月，李蛟和张鑫一心一意在煤矿的经营上，一直没和其他人发生联系，估计他们内部有一种秘密沟通方式，这是很难在短时间内侦破的。”他看着我说道，“陈书记的意思，我们可以先把人抓起来，审口供，这些成员虽然穷凶极恶，但精神意志不会有多坚强，特别这个团伙成员热衷于赚钱，人性一贪婪，性格就存在缺陷，而且，适当的时候我们可以上一点手段，相信是可以突破的。”
“既然有把握，就行动吧，有具体方案了吗？”
“有，分两步，一是通过煤管局通知全县所有的煤矿法人代表开会，会场实施抓捕刘虎、洪武；二是以杨柳镇派出所干警为主，煤矿抓捕李蛟、张鑫等团伙成员。”
我提醒道：“要吸取朱从民案子的教训，方案严密一些，准备工作做充分一些，干警的警力要加大，保护好我们的干警，必要时可以开枪。还有，会场抓捕的方案不妥，重新考虑在二人到达时在院内或者引到一个小会议室就他们两人时抓捕，具体方案设计你们可以和李佳明通个气，既要抓住二人，又不能伤及无辜。”杨广成不知道刘虎、洪武是和朱从民一个团伙的，有些大大咧咧。
“陆书记你的提醒很重要，我们马上调整方案。”
我再次叮嘱：“高度重视，要做到万无一失！”
“是！保证万无一失！”
杨广成得到我的提醒，出动了全局所有的干警，还请武警支援了一个连的人马，一处一个排，抓捕工作非常顺利。
煤管局正正经经提前三天发文件、打电话通知矿主开会，指明必须是法人代表，其他任何人不得代会。
开会这一天，刘虎和洪武是一起来的，进入煤管局大院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上楼时，楼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刚刚踏上二楼口，干警从上面出现堵住了去路，二人刚刚感觉不对想回身，下面也是密密麻麻的公安干警，全副武装、子弹上膛，杨广成大喝一声，“刘虎、洪武你们被捕了！”
刘虎很沉着，洪武还想反抗，一看楼上楼下武警也扑了过来，二人知道大势已去，乖乖束手就擒。
两个煤矿的抓捕由于有武警的协助，干警们在王大林和贺所长的率领下，趁其不备，一上去就团团围住，几人吓傻了，不知道警察和武警咋上山的，在愣怔间就被一一放倒，大获全胜。
刘虎、洪武坚持不开口，李蛟去招架不住，这人没武功，就是一身蛮力，禁不住干警自己发明创造的一些动作设计，也就是杨广成所谓的“手段”，一个回合就老老实实交代了。
李蛟知道的不多，他不过是团伙中第三级成员，能知道的就是团伙名字叫“四海帮”，他的直接上级叫郑青龙，刘虎和洪武是挂名的法人代表，二人另有其他任务，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625【四海帮】
刘虎、洪武坚持不开口，李蛟去招架不住，这人没武功，就是一身蛮力，禁不住干警自己发明创造的一些动作设计，也就是杨广成所谓的“手段”，一个回合就老老实实交代了。
李蛟知道的不多，他不过是团伙中第三级成员，能知道的就是团伙名字叫“四海帮”，他的直接上级叫郑青龙，刘虎和洪武是挂名的法人代表，二人另有其他任务，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四海帮？”我重复了一遍。
“李蛟交代的情况可信度很高，这人估计罪案不重，立功心切，希望政府从宽处理。”他得意的笑了笑，“他还交待，四海帮按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金凤排序，是四海帮五虎大将，他的老大郑青龙排名第一，刘虎就是白虎，玄武是洪武，如果是这样，郑青龙会不会就是帮主？刘虎、玄武是二帮主、三帮主？”
陈大虎点点头，“很有可能。”
我现在才知道张有义团伙的大名，明知道杨广成分析推测错误，却无法纠正，暗示道：“现在抓住了白虎和玄武，青龙和朱雀、金凤呢？他们有线索吗？”
杨广成信心十足，“正在提审，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抓紧做李蛟的工作，只要他立功，我们是可以考虑从轻判罚的，如果身上没有血案，甚至可以不提起公诉。”陈大虎对杨广成说道。
“李蛟已经答应协助我们抓捕青龙归案，只要老大落网，朱雀和金凤就不是大问题了。”
“不可盲目乐观，要抓紧，战机转瞬即逝，如果青龙逃脱，事情就很难办了。”
杨广成点点头，“我们下来马上研究抓捕方案。”
想不到张有义倚为肱骨的五虎将转瞬间就摧枯拉朽了，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一点动静。即将实现自己的既定方案，本来可以松一口气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反而有些森然起来，冷飕飕的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一个下午都在琢磨这件事，这种现象是很不寻常的，他越安静，我心里就越没底气。按我的推测，到这时候张有义应该出面找我谈条件了，如果可能，可以将错就错，把郑青龙误认为四海帮老大，抓住郑青龙就可以结案了。
以前面三大虎将的态度，郑青龙也不可能交代出张有义的，只要他真心实意改邪归正，我还是愿意给他提供一条自新之路的。
张有义潜伏不动，难道在策划什么对我不利的举动？或者是有恃无恐，断定我不敢把他怎么样？
这个结果我是反复掂量了若干次，我和他所有的合作都限于两人之间，细节连杨青山也不知道，张有义的手下更不可能知道，搞王大锤、引四海帮到杨柳镇、杀章红松鲁二浑、夺凉水泉煤矿、赶走赵大富……这一切都是一对一，他如果把这一切抖出来，我陆川这辈子甭说县委书记，连人身自由也会立即失去。
这种结局我想也不愿意去想，没有思想准备。但现在的局面已经是骑虎难下，成了死结，如果张有义不愿意向我妥协的话，说明他就是想拿这些作为最后一击的武器！
杨广成伏击青龙失败了，我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大口气，只要青龙没有落网，陈大虎和杨广成就一直会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全力以赴进行抓捕，张有义落在了专案组的视线之外，暂时是安全的，我也暂时是安全的。
郑青龙可能提前嗅到了危险，李蛟带警察扑了空，没立成大功，他自己很沮丧，接连提供了四处有可能是青龙潜伏的地址，都一一扑空，干警在这些地方发现了一些其他线索，就是勒索老板、商场、娱乐场所的证据，以及放高利贷、贩毒的蛛丝马迹，也推断出了这些人的内部分工。
青龙是老大，总负责，白虎负责企业管理，拓展业务，玄武负责贩毒、放水、以及收保护费这些黑帮“传统业务”，朱雀负责执行，打杀、绑架、勒索、威*、恐吓等，唯一意外的是金凤，没有任何安排，按名字推测是唯一的女性成员，杨广成认为是青龙的*，可以什么也不做。
专案组按线索找到徐寿春了解情况，徐寿春得知案件已破，积极配合干警，说了朱雀的情况，杨广成一听，感觉很熟悉，琢磨了半天，认定朱雀就是朱从民。
他兴奋的对我和陈大虎说道：“第一，徐寿春说的相貌和朱从民很相似，我们拿照片给他辨认时，徐老板语气很肯定，一眼就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第二，这些团伙叫四海帮，我们调查朱从民隐身的两个网吧都叫‘四海纵横’，这绝对不是巧合；第三，朱从民干的事和团伙内部分工极为吻合，五虎将的匪号和自己的名字都有一个字是相同的，朱从民朱雀，也说得通；第四，这些人活动的主要地方是杨柳镇，杨柳镇就是四海帮的大本营。”
陈大虎看看我，“陆书记，杨局长说的有点道理。”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杨广成得到我们的肯定，信心大增，继续发挥自己的想象，“两位领导，我大胆推测：金凤已经死了。”
我一点也不惊讶，倒是陈大虎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广成一笑，“我是得到你们的肯定后才敢作出这个判断。”
“哦？你说说。”陈大虎兴奋道。
“我的前提是朱从民就是朱雀。朱雀杀了李立秋，表面看是因为高利贷，现在推测来看，更大的可能是情杀，他是因情生恨。”他呵呵一笑，“这是陆书记从朱从民日记里看出来的，朱从民喜欢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名字就叫金凤，金凤也是李立秋李老板的未婚妻。我们以前一直认为金凤自杀是因为殉情，现在看来，殉情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她是走投无路死的，因为她喜欢的是李立秋，而朱雀喜欢她，李立秋死了，是朱雀杀的，朱雀是组织内部的人，她想报仇不能报，不报仇又对不起自己的情人，所以她迫不得已选择了自杀……我是从日记和金凤这个名字上想到的。”
“看起来有点道理……”陈大虎点点头，征求我的意见。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是你们办案人员一贯采取的方法，去求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杨广成笑着道：“我叫贺所长马上到养生堂去了解一下，也许会有些收获。”
杨广成出去后，陈大虎说道：“杨广成是个干将。”
贺连成到养生堂得到的信息就是金凤会武功，其他一概不知，真实的姓名、籍贯、学历、家庭等等一切，店里的人员没一个清楚。她在世的时候给人的印象是规规矩矩、冷艳、会武功这三点印象，现在回想，才发现金凤的身上带着一层神秘，究竟是怎样的神秘谁也说不上来，就像歌星梁雁翎的一首歌《像雨像雾又像风》。但这更坚定了杨广成认定此金凤就是彼金凤的信心，“三点都符合她的身份”。
四海帮“五大帮主”现在就剩下老大，陈大虎和杨广成全力以赴追索郑青龙！
警察出动，搜遍了先锋县的每一个可能藏身的角落，青龙如突然人间蒸发了，袅无音迹。警察加紧对白虎和玄武的威*利诱，二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像朱雀一样又臭又硬，案件一时陷入停顿。
在市里开会，居然碰上了乔柳，虽然有七年没见面了，她变化不大，依然很风骚。
626【乔柳，乔柳】
乔柳却热情得很，像许多久别重逢的老情人一样，非要找我去一个高雅的场所叙叙别来的“思念”。
由于在大街上，她双手一把拽住了我胳膊，想甩掉又怕伤她面子，不甩掉又怕熟人看见，只得答应她进了一间茶楼，要了一个单间和两杯清茶。
“当了书记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下属了？”她带着薄薄的怒意，眉毛翘翘的。
我连忙否认，“没有的事，我会是那样的人吗？”我趁服务员在场，立即转移话题，“现在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水深火热呗。”她对自己的处境明显不满意。
“怎么回事？”
“唉，我不想搞这个工作了，处处受气。”她眉头紧蹙，看来像真的。
“不会吧，局长也不想当了？”
“窝囊！他妈的。”她忍不住骂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这样说粗口，“有那女人天天吹枕头风，工作没法干了，累死也不讨好。”
她幽怨的看我一眼，一厢情愿的说：“要是你不离开陵水县就好了。”
废话，老子不离开还不得被她榨干？当初决定离开陵水县除了其他原因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陵水县人事关系太复杂了，男女关系尤其复杂，如果不走，迟早得卷进更大的漩涡里。
“别灰心嘛，你是一把手，只要小心不出差错，别人把你也没办法。”
她夸张道，“还敢出差错？天天小心翼翼还找茬子呢。知道吗，我现在睡觉都一只眼睁一只眼闭。”
我嘿嘿一笑，“太夸张了吧？”
她很认真的样子，“哪个夸张？我现在就是过的这样的日子，所以感觉很累。”她异想天开的说道，“不然，你调我到先锋县工作吧？”
我吓了一跳，立即否决：“开玩笑，不行！”
“为什么？江家涛和黄鹂不都过来了吗？”
“那能比吗？江家涛是办事员，黄鹂是自己考上的。”我看她有些悻悻的样子，“要来也可以，考试，我拿一个局的局长位置出来面向全市公开招考，只要你过关，我这里一定没问题。”
她无奈一笑，“你不过是想推口罢了，何必拿这个来做挡箭牌呢，明明知道我这把年纪考试不行了……”
“乔柳，你如果实在感觉难做不如换一个工作岗位，不在一锅里舀饭，他总不会为难你吧？”
“赵书记很难说话，每次见他就像看一团迷雾，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性格、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嘛，我试试帮你说说。”我先找好退路，“不过不敢打包票，能不能办成说不准，没办成你也别怨我。”
她顿时高兴起来，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没问题，只要你帮忙，成不成我都十分感激。”
“想到什么地方？”
“只要是经济部门就可以。”
我点点头，“行，我有时间找赵良德说说。”
“谢谢你。”她端起茶杯和我碰碰。
“别客气。”
她放下杯子，突然像记起似的，低声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张有义恐怕要遭。”
我惊得差点把杯子打倒，“为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有人在调查他。”
我迅速镇定下来，“什么人？”
“是市里的，好像是公安局。”
“知道为什么吗？”
“好像是张老板有采用非法手段销售产品的行为……”她连说了几个好像，见我很关心，进一步说道，“他们找过我了解，我回答不知道，虽然我负责招商引资，但企业如何经营我们哪里知道。”
看来她也是仅仅知道有人调查，具体的情况并不清楚，但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市里插手这件事，局面就由不得我了。
“多久的事？”
“上个月……二十六号，对，就是二十六号。”她担心道，“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所以告诉你一声，不会有问题吧？”
我故作潇洒，“不会，哪里会有问题呢。何况我们只是认识，我引他到陵水县发展企业而已。”
“那就好。”
乔柳拉拉杂杂和我摆谈，度过最初的一点生疏，眼睛和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暧昧，我清楚她的心理，但一则我没有兴趣，二则没有心情，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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