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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周兰兰想和她再说些什么,可又感觉没有意思,正这个时候,胡碧奴把电话打到了周兰兰的手机里,说想约见她。周兰兰放下电话,心中自我沉静了一下,感觉有些尚且不了解的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了。
16 诘问
海因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是胡碧奴始料不及的,王雅平的变节就更是她所想不到的。这个郊区出来的高中生,当年是那么胆怯,那么内敛,那么卑微。王雅平因为家里穷困,只能辍学了。有一天,她一个人在黄昏的海边,坐在礁石上傻呆呆地发愣,正巧胡碧奴路过,是胡碧奴把她从海边领回来的,随后的几年里,她把她培养成了一个很有能力的事业女性。
胡碧奴对她确实不薄,给她在城里买了住宅,配了专车,让她做了自己的秘书。她对王雅平这么好,说穿了也是想培养个贴心人在身边。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独来独往,妹妹玉奴跟她的关系总是不远不近的,让妹妹玉奴给她帮帮忙,想都不要想。这让她感到了格外的孤独。王雅平也确实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很快,海因公司的许多业务她都熟悉了,并且时不时地在关口上给胡碧奴支上那么一招。这让胡碧奴很欣慰,以为这个帮手是上天赠赐给她的,后来,就逐渐地让她了解了公司的经营内幕,并且把许多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办。
胡碧奴发现王雅平对她不忠诚,仅仅是前些天,她刚从南亚的跨国公司回来。因为鹿一鸣要和她分手的事,使她的内心非常烦乱,身体也疲乏,她没有惊动任何人,一个人来到了海因公司的办公室。那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要是往日,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可是,那天她进来的时候,却发现王雅平正在她的房间里,在她的电脑上弄着什么。平常她的电脑根本不让任何人动,王雅平明明知道这个规矩,却趁她不在偷偷地看她的电脑,这有些让她起疑。见她突然出现,王雅平显然也吃了一惊,她急忙关了电脑,表情上极力掩饰着尴尬,眼睛中闪过了一丝惊惧,连忙起身和她打招呼。这一刻,胡碧奴把一切都看在了眼睛里,心中愤恨,表面上却没动声色。
“奴姐回来了,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
胡碧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朝王雅平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王雅平迟疑着离开了,门关得很轻,可是,在那一刹那,两个人的心,彼此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胡碧奴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她打开了文件看了看,那里面记录了鹿一鸣和许明达的交往,记录了东海市许多官员从她这里拿走的黑钱,也有海因公司在国内外的一些不能示人的秘密。文件还在,可她知道这些文件的秘密性已经不存在了。王雅平这个丫头,为什么侦察她,她的目的是什么?胡碧奴越想越可怕,如果这些秘密被泄露出去,完蛋的就不单单是许明达一个人,鹿一鸣和她胡碧奴,还有东海市和南海省的许多官员,都得牵连在内,不得善终。
在落地灯昏黄的光晕中,胡碧奴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在那一刻,王雅平的生命前途,就被胡碧奴给设计了,她知道不能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因为,她活着就会使许多人无法继续活下去。
胡碧奴打了王雅平的手机,让她回来一趟。为了不惊动她,刻意轻描淡写地说让她陪自己去吃夜宵,之后又给还俗打了电话。还俗是她的一张王牌,这个人因为流氓罪被判过重刑,两年前和云虎从监狱跑出来之后,自己起了个外号,叫还俗。他是胡碧奴用自己的美色和金钱把握并且可以随时驱遣的一个杀手。从那之后,他就在东海的表层生活上消失了,通过云虎操纵着一个小集团。一年前,就是他按照胡碧奴的意思,杀掉了周兰多,现在又要派他的用场了,她让还俗立即来她办公室,处理掉王雅平。
“让她从楼上掉下去,做得利索点儿。”
还俗在电话中没有说话,他每次接受胡碧奴给他的任务时都是这样,他是个习惯沉默的男人。这种男人,让胡碧奴感到力量的支持,或者说,让她更感觉可以信赖。胡碧奴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后放下电话,离开了办公室,一个人回了浅水湾涛尾路的别墅。
从鹿一鸣的离开,到王雅平的死,到许明达的失踪,这些天来,胡碧奴的脑子都快炸了。按说,鹿一鸣划归在她名下的海因公司,在这场风暴中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因为这个海因公司是个新组建的公司,而且一开始就在她胡碧奴的名下,这可能是鹿一鸣的高明之处,一方面给胡碧奴一个财富依靠,另外一方面,在关键的时候,他鹿一鸣就会把海因公司当作他掌握的东海实业集团公司这艘万吨巨轮上的一个可以逃生的救生艇。
可是,胡碧奴独立经营海因公司这两三年中,虽然没有直接做什么犯天条的买卖,要说她干的是完全干净也是不可能的。胡碧奴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她的胃口比一般的男人都要大,她的想法,有时候让鹿一鸣也不得不另眼相看。这三年来,海因公司的业务迅速发展起来,不但在全国的部分省市有了分部,就是在东南亚和在欧洲也已经有了相当规模的子公司。实际上,早在一年前,胡碧奴就已经和许明达有了默契,海因公司也有许明达的秘密股份。不过,这秘密股份只有许明达和胡碧奴两个人知道罢了,连鹿一鸣也被隐瞒了。如果许明达不说,胡碧奴不说,这个秘密就会永远保持下去。
可是,一年前,妹夫周兰多酒后说他知道海因公司有姐夫许明达的股份,结果因为这句话,周兰多丢了性命。现在,这个秘密除了她胡碧奴,还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周兰兰,一个就是许明达,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偷看了她电脑的王雅平。胡碧奴不希望许明达落在公安的手里,实际上,她也在寻找许明达的下落。本来她想果断地做掉周兰兰,当她了解到许明达在潜逃前曾经约见过周兰兰,脑子灵光一闪,让还俗先撤了。她的目的很明显,是想通过周兰兰找到许明达,正如周兰兰想通过她来找到许明达一样。可见,她的目的,是要先一步做掉许明达。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爱尔兰咖啡,身体陷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面,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中流连着,心思却不停地往下陷。她的身体看上去十分慵懒,可她的内心,却在迅速地思谋着眼前的事体。
第一,既然她决然地做掉了妹夫周兰多,就不怕再做掉王雅平,做掉了王雅平之后,杀人就不再有那么多顾及。第二,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许明达,然后让他和周兰兰一起,也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这样,她和海因公司才可以安然无恙。现在,王雅平大概已经从海因大厦的三十八层上下去了。还俗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周兰多就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到现在仍然是公安那边的悬案。收拾一个王雅平这样的小女人,对于他来说,摧枯拉朽。胡碧奴已经告诉还俗,做掉王雅平之后,让他出去躲避一阵子。她知道,只要还俗能从国内出去,由她亲手制造的这两个命案就将石沉大海,就将永远成为不为人知的疑案。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还俗做掉了王雅平之后,又捎带着洗劫了银行。
此刻,胡碧奴正在盘算着即将面对的困难,一夜没有睡着,眼看着天快亮了,她仍然没有睡意。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了困倦,刚要闭眼睛睡会儿,还俗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完成了你交给我的活,银行那案子也是我做下的,我想找个地方藏一段,你得设法让我和我的兄弟出去。”
还俗的话,让胡碧奴深为震惊。
“你怎么能这么干?杀了人,又去抢劫银行,你不想活命了!”
还俗的声音,透着不合适宜的沉稳,听上去有些阴郁。
“这种时候,你说这些话有用吗,下面的事,就看你的了。”
说完,他把电话给挂断了。
胡碧奴愣怔了一下,意识到事情必须得抓紧办,如果还俗落到了公安的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胡碧奴准备出门去安排还俗外逃的时候,有消息告诉她,说还俗手下的一个兄弟,已经落到了公安的手中。她无法联系还俗,不知道还俗现在的情况。她如坐针毡,为还俗准备了可以躲藏的地点之后,就焦急地等待着还俗的消息。可是,这个还俗一直再没有给她消息,电话打过去,无法接通。她让人去公安那边打听,回来说,目前还没有还俗落网的消息。这让胡碧奴的心一直吊着,现在的她,突然就无法预料将来了。许明达没有了下落,还俗没有了下落,眼前的周兰兰,或者能帮着她找到许明达的下落,可还俗的突然失踪,着实让她烦乱不安。
许多天过去了,她仍然无法知道许明达和还俗这两个关乎她命运的人,到底藏匿在何处。她很少出屋,除了中间和刑警队说明了王雅平的一些情况之外,几乎没有离开过涛尾路的别墅。
妹妹胡玉奴好像已经从周兰多的死亡制造的悲伤中解脱了出来,整天在她自己的房间里面写小说。自从周兰多死了之后,胡碧奴可能是出于愧疚的心情,把妹妹接到了这座别墅中来和她同住。她去东南亚的时候,就动员妹妹和她一起出去散散心,可胡玉奴说自己不想动,整天蜗居在家,立志要把她看到的东海写在长篇小说里,要把她认识的东海留在历史里面。胡碧奴无奈,自己去了东南亚,回来的这几天里,妹妹都沉迷在她的创作中,看她的情形,完全是个成熟的作家似的,神情非常专注,对于她这个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姐姐,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连看也懒得看一眼。胡碧奴因为心中对妹妹有愧,也无奈于她,就任由她了。
想不到,在这个清晨里,妹妹玉奴破天荒地起得特别早,在宽敞的客厅里,坐在她的对面,眼睛里面很有几分神采,竟然对她笑了笑。
“碰到麻烦了?我知道,你已经碰到麻烦了。”
她说话的口气,让胡碧奴有些讶异,听她说话的口吻,好像她早就预见到了今天的状况。
“小玉,有话好好和姐说,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
胡玉奴笑了笑,那笑容很灿烂,可是,分明有种刻意的嘲弄在话语里面隐藏着。
“许明达跑了,就连你的傍肩鹿一鸣也那么无情无义地离开了你,你能不心烦嘛,我知道你烦心死了。”
妹妹的态度让胡碧奴如坠云雾之中。
“小玉,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见姐姐烦心你就这么高兴吗?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姐姐?”
胡玉奴忽然整肃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眼睛盯着胡碧奴看,目光中仿佛含了热毒。
“兰多死了,王雅平也死了,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胡玉奴的话,让胡碧奴浑身一震,不禁暗暗想到,难道这一切玉奴都知道了么?再一想,不可能,性情温软的胡玉奴,总是对许多事情都表现得麻木,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她从来都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的态度,一副娇弱的样子,又没有什么心机,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多呢。她胡碧奴做事向来谨慎,回想她指使还俗做掉周兰多和王雅平的那些细节,感觉十分机密,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内情,难道世上真有天眼?现在听她这么说,胡碧奴没有搭腔,只是迎着妹妹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可胡玉奴却不再说话了,仍然用眼睛盯着胡碧奴看。她们俩姐妹,就这么默默地对视了良久。
“你罢手吧,不为别的,就算为你自己想想,”胡玉奴顿了顿,然后语气凝重神情感伤,眼泪在眼圈里面转,“周兰多死得那么无辜,王雅平也死得那么无辜,我总感觉这些事情跟你不无关系。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可我也不是个傻子。”
胡玉奴的话,让胡碧奴听傻了,她想不到,妹妹已经怀疑到那些事情是她做的。此刻,在她面前,胡玉奴仿佛是个神灵,她这个自认为比妹妹精明得多的姐姐,此刻在妹妹面前,就像一张任何秘密都没有的白纸,原来她做过的一切,仿佛都在妹妹的注视之下。
胡碧奴把目光游移开去,从沙发中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抱着自己的肩头,往这个城市的远方望去。那苍蓝的天空,天空中的悠悠白云,远处海岸线传来的涛声,还有这个城市沐浴在正午阳光中的倩影。这一切她都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仿佛有些要忘记,仿佛有些想不起。可是,坐在她身后沙发中的妹妹,这个孪生的妹妹胡玉奴,让她突然间感到十分陌生。她那柔和的目光,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凌厉了?她平常低语说话的口吻,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强硬了?她胡碧奴做过的那些事情,连神鬼都不一定知晓,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是被我杀的,怎么沉静了这么久?她怎么也想不到,妹妹的城府会这么深。现在怎么回答她?怎么面对她?怎么和她解释?无论怎么说,周兰多毕竟是自己的妹夫,是妹妹深爱着的人,如果她有一天真正知道了内情,知道了那些事情就是她这个做姐姐的干的,她会做出什么呢?她会对她怎么样呢?
胡玉奴没有再说什么,她看着胡碧奴的后背,不想再说什么了似的,脸上有一丝痛苦的影子,一闪即逝。她站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客厅里突然空旷了起来,一阵酸楚袭上了胡碧奴的心,感到对不起妹妹。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停止了,眼下的情况,非常不利,必须设法找到许明达和还俗,找到这两个关系到她生死的人。
她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单位看看。保姆贺美珠出去买菜,还没有回来,她走到妹妹的房间门口,轻声说自己要去公司。
“玉儿,晚饭别等我了。”她顿了一下又说,“有些事情不是你应该乱想的,你不能靠着你的想象,就把姐姐看成是个坏女人。”
她迟疑了一会儿,没有听到胡玉奴的回答,就转身离开了。她心中十分着急,准备先联系一下周兰兰,看看有没有许明达的消息。
17 微末小民
吴是有受的枪伤不是很重,子弹是从肋骨的间隙穿过去的。这让他不由得很感慨,他有点儿自豪地对外甥女说,穷人全靠着穷命运,有时候,穷人就得靠着一点儿的幸运,才能活得下去。
“月儿啊,你说我怎么就糊涂了,许书记怎么就是个坏人了呢?当年,我找你爸爸借钱给你表弟交学费,你爸爸不肯借给我,还挤兑了我一顿。我从你们家出来,大清早的,我就坐在马路牙子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没有办法啊,那叫没有活路啊。就是那天早晨,许书记溜达到了我跟前,他让我起来,把我领到他的家,让她老婆给我弄了吃的,也借给了我一笔钱,还给我安排了工作,让我在医院里面上班。这么好个人,怎么就成了腐败分子了呢?”
听着舅舅的话,江月感到眼眶有点儿发热。这么多年,舅舅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先是下岗失业,之后是病了多年的舅妈去世,这些苦难,让他这个一没有能力,二没有依靠的人,实在是无法应付。许明达做市委书记的时候,偶然间在马路上碰到了落魄的舅舅,给了他一些救济,那仅仅是一个市委书记做出的亲民爱民的姿态,或者说,是他做市委书记对一个落魄的下岗工人表现出来的怜悯之心。可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普通市民,和这个市的最高领导者,在那个清晨的一次邂逅,就让这个老实本分的市民感激终生。而那个最高领导者,仅仅是周济了他一下,仅仅是凭良知良能,给他安排在市医院的太平房里去看尸体,就是这么点儿的恩惠,就让这个市民对他感激涕零。江月在给舅舅削苹果,她听着舅舅念叨着许明达的好处,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一种复杂的感情,使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眼泪掉在了苹果上。
“舅舅,你别说了,你好好躺着休息吧。”
吴是有挣扎着要坐起来,江月怕他的伤口受不了,赶紧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嗔怪地制止了他。
“你别乱动,伤口弄裂了,可就有你受的了。”
吴是有咧着嘴,艰难地对着外甥女笑了下,辩解说伤口没有那么疼了,老这么躺着也不舒服。
“躺两天我就想回家了,也不能老在医院躺着,这得花多少钱啊。回家再躺两天,我就得上班去了。现在和以往不一样了,许书记倒了,没有人再会看他的面子照顾我了,要是把这份工作弄丢了,可就没有办法活了。这年月,像我这样的人,找个饭辙不容易呀。”
这个时候,舅舅还在担心花公家的钱。江月的心中有许多话在横着,她不知道怎么说。她转过脸去,不敢再看舅舅,是担心舅舅看到她潮湿的眼睛。从记事起,她就没有在大人面前掉过眼泪,尤其是在过着苦难日子的舅舅面前,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舅舅,钱的事儿啊,你就别担心了,治病要紧。在这次抓捕工作中,你也是出了力的,我们队长说了,医药费刑警队里会负责的。你就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