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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喝无忧的弗里厄自然不会因为一瓶红酒与那人计较,彼此客套了几句也就算了。
一个月后,那位血族再度上门,却发现瓶子还在地上躺着,唯一的不同就是酒已经流干了。
还有什么“弗里厄在脖子上套个面饼吃却只吃前半块因为懒得转动它”,什么“弗里厄一直没有后裔是因为懒得下口”……
所以说,二百五亲王弗里厄决不是行动派,说搬就搬不过因为他冒失而已。
当他看着章桓在自己租的房子里熟练地打包,自己只能干瞪眼站在一旁时,忽然觉得自己好碍事啊。
只见章桓把碗和盘子还有几个炒锅叠在一起,互相之间还用旧报纸垫起来防震,笔记本和小家电等等则先是用棉被和厚被单覆盖,再用胶带把插头固定起来,考虑得面面俱到。
章桓似乎看出对方的尴尬,笑笑解释:“刚找工作那会儿几乎三天两头搬一次地方。”
“工作变动这么频繁?”弗里厄不解。
“便宜房子不好找,”小片警一边微微笑着,一边低头把东西装箱,嘴角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要是有人出价高点,就会被赶出来的,然后只好再找下一个地方。”
房间里忽然静了。弗里厄吸了吸鼻子,默不作声。
“怎么了?”章桓不明所以地抬头,旋即了然而笑:“是不是灰尘太大了?要不然你出去等一会儿?”
“我会回来的——!”
亲王哭泣着推门而出,冲进夜色中,真是血族想跑路,拦也拦不住。
章桓看着被甩得扑簌扑簌落墙皮的门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继续归整物件。
他娴熟地,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所有东西都已经装箱。
看看天色,估计弗里厄今晚也来不了了。
“这家伙,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章桓自语道:“该不是开玩笑吧?算了,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把东西拿出来。”
想着对方毛躁又胆小的模样他不禁失笑,把制服大衣铺在床板上,脱鞋靠在上面准备将就一夜。
“嘀——嘀——”门外忽然响起喇叭声。
“嘀——嘀——”一声又一声,似乎就在自己门外正对着的空地上,还有很轻的、发动机的声音。
章桓甚至能想象到在寒冷的冬夜,两盏车灯照亮一片地面的模样。
因为这喇叭实在是响个不停。
什么样的半吊才能在这个点钟按喇叭?他有些气冲冲地拉开门,看到一辆灰色的兰博基尼,趾高气昂地在自己门口大喘气。
弗里厄坐在驾驶上,另一面的车门一直敞开着。从那家伙红红的鼻子头和满口呼出的白气能看出,车门已经大敞许久了。男人非但不恼,还一脸邀功地看着自己。
章桓深吸一口气:“你这车才能装多少东西?”
“喂,”弗里厄的脸立刻垮了:“我还特意找的Gallardo系列,这种车门可以平开;如果是剪刀门的型号梗放不下东西。”
章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门怎么开和装多少东西有什么关系!你有这钱给我组个面包车不好吗!”
“啊?”弗里厄表示不能理解:“算了,先塞塞看,实在不行驾驶座上也放箱子,我再雇个拖车拉着它。”
章桓:和这种人一起住……天要亡我。
三十分钟后,最后一样东西放进后座。
那是章桓骑着用以穿大街转小巷的二八轮大梁自行车,据说是一辆九手自行车。为了这辆不离不弃的车子,只能敞着右边的车门,随着开车一掀一掀,好像一只开了胶的皮鞋。
“你自己的东西呢?”
“我找人用面包车先送去了。”
“算了,当我没问……”
夜黑风高,一个片警加一个血族亲王就这么开着一辆超级违规的车子,缓速驶向新家。
弗里厄握着方向盘,别提有多得瑟了。
千斤的重担别人扛,自己不仅不用勉强着做些做不来的事,还得到了去别人家白吃白住一探究竟的好待遇。
丑门海给他钥匙的时候说了,如果不是二人世界就不能住进去,否则用水断水,用电断电,睡着觉也会被雷轰至渣。现在,他拉上章桓这个垫背的凑够“二人世界”,他就能在丑门海的住所恣意翻滚啦!
“还有多久?”章桓问。
弗里厄看看四周的环境:“还有三千米左右就到了,别着急。”
兰博基尼,是跑车中的佼佼者,力量速度与霸气的代名词。
千米的距离,转瞬即到。
而能坐在兰博基尼的副驾驶上,和一个英俊多金的年轻男子一起出门兜风,与对方互诉衷肠,也是很多姑娘们心仪的场景,仅次于过去的大家闺秀们所梦想的,“我好想坐在马车里哭”。
此时的章桓就坐在副驾驶上,和一个不仅多金而且英俊的年轻男子一起喝冷风。看着一个凌晨便出门、靠锻炼恢复中风后遗症的老大爷慢慢地超过了他们的车,又慢慢地远去,他忽然觉得很困。
章桓默默地把脸埋在膝盖上。
“今天是周六,我周一还要上班,你快一点,谢谢。”他说。
暮霭渐渐弥漫,一种纷纷乱乱情绪在章桓心底升起。
有什么在面前一闪而过,还有撕心裂肺的声音……青灰色的烟在城市里四处生起,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游荡而来……
似乎又从这绝望恐慌的场景脱离而出,自己穿着墨绿色的雨衣站在雨夜里,有个人放下馄饨的勺子,只是皱了皱眉便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到了。”一个声音忽然在耳边说。
章桓茫然抬头,额头上印出两个浅浅的红印。刚才竟然真的睡着了。
车里的灯一直亮着,橘黄色的,很安静又很安心的光芒。很少有人愿意在夜里开车灯,有一种自己在明别人在暗,可以被随意窥视的感觉。
大概这车玻璃也是特殊材料的吧!他想着,一边往窗外看去,天竟然已经亮了。老天爷,他们究竟开了多久!这种速度,就算违章都可以辩解说自己在散步吧!
他推开车门,弗里厄已经先一步把那辆九手的自行车像捧着祖宗牌位一般,小心翼翼地请了下来——怕一个不小心给他弄碎了。
章桓只当对方上心,颇为感动;只是他不知道,能得到吸血鬼呵护的,必然是真正的古董。
把东西一样一样卸下来,他这才有机会打量自己要住进去的地方。
“不错吧?”弗里厄用手肘捅了捅他,一脸得色。
“又不是你的。”他白了快美上天的二愣子一眼,自己的嘴角也带了笑。
不知为何,这房子给人一种很高兴的感觉。不觉得羡慕,不觉得自惭,只觉得“来了,很开心”。
这房子外表乍一看有点像老北京的四合院。由青灰色的砖砌起的墙合围,门板是木的,中间却有防盗的夹层,一看便是有些年数的老宅子精心重装而成。
走入一看,又完全不是四合院。
推门而入,分里外两重院落,外面一重保留着古制,分东西厢房,通着铺砖的十字甬路,边角摆放石凳石桌,还有一块及腰高的灵璧石。
“可以把自行车停在外院,这样就不怕贼偷了。”弗里厄小心翼翼地把自行车靠在灵璧石上。
“谁偷它啊。”章桓自嘲。
“那是小偷没眼光。”弗里厄摸了又摸光滑得几乎可以照见自己面容的座椅,还有金属位置美丽的沁色,才依依不舍开了第二重门。
里面一进院落很大,格局与外面完全不同。中央盖的是青砖刷粉的双层小楼,楼前竟然有片草坪,而草坪里有一垄地种了韭菜。
章桓笑出声来。
这个城市不是没有更大的房子,有更华丽外观的住宅多如牛毛。
大力铺陈雍容典雅的装修如今在富人中比比皆是。
可是这套住所就是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一切都是以“舒服”简单为标准,多了一些富贵人家没有的东西。比如院子里有个小房子,看起来是后来加盖的。上面挂了个牌子,有一人写了句“以后有狗了用”,被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划掉改成“我的窝”,又被另一人划掉,写着:“杂物室”。
两人抱着几件行李穿堂入室,顿时感觉回到数百年前,甚至是千年前。
“果然深藏不露。”章桓赞叹。他不懂得鉴赏,可是高下之分太过明显。
弗里厄嘿嘿一笑:“自然深藏不露。”他很清楚,他所能看到的一切,仅仅是对方愿意让他看到的一切。
丑门海和瞳雪两个人的私人房间被隐匿起来,看起来就好像只有客房客厅书房等房间一样。
幸亏章桓不研究这些,否则只会更加难解释——这些器物家具,都不是人间的材料。
比如铺满了锦缎棉垫、被当作沙发使用的木榻,使用一种万年暖沉木,取秀木生火之道,只要坐在上面,有可以自动散发热力,绝对是吃饱后蜷着打盹、吃撑了晾肚皮的绝佳用具。
还有那能够容纳无数杯具餐具、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把菜转换到自己面前而不用站起来夹菜的纳弥须青石茶几。
还有很多,以弗里厄对东方玄幻世界的了解只能大体认出几样。
这些物件没有力量无法驱策,所以对两人而言只是比较好看的摆设罢了。
美中不足的是,一台崭新的电动角子机摆在客厅正中央。
“等会儿给扔杂物室去……”弗里厄擦擦额头的汗,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放在客厅有什么用的想象。
“这房子是谁的?”章桓环视一圈客厅,忽然问。这种身家,为何从未听说过,又为什么肯找陌生人住进来?
“我朋友的啊,怎么了?”弗里厄把手里的行李搁在茶桌上,喘了口气:“你见过她的,上次一起吃豆腐脑那个女孩儿。”
章桓蓦然想起那个和自己说“警察大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的姑娘,还掏怀表给自己看……
对了,自己刚才梦中的景象,不就是她眼中倏忽而过的……
“年纪轻轻,家产挺厚实啊。”章桓再度环视四周,联想到对方的年纪,不禁有点赞叹了。
自己这年纪了,一事无成,看看人家。
“傍大款傍来的呗。”弗里厄开玩笑道。
闻言,章桓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半天才道:“除了这一条,你随便说一个。”
“呃……”
亲王绞尽脑汁想了想才说:“路过这里,原来房主不要了送她的。”
“信了。”章桓干脆说道。
亲王:……
丑门海,我忽然觉得对不起你呢……亲王看着天边的云彩想着。
楔子03:当别扭来敲门
有多少鬼;便有多少神。
九天之上;有那诸般神灵,位列瑶池仙界;九幽之下,亦有广众阴灵;归处阎罗殿堂,阴阳平。
所以说堕神私造神系,神魔难辨,颠倒善恶是非;不仅仅是在逆天;也是积蓄一场倾覆平的浩劫大祸。
森罗之处,一片殿堂楼宇背靠阴山林立;殿宇毗连,楼阁耸峙。又有绵延千里的变异妖花,通过接触把鬼魂阴差腐化为异类妖魔,虚影变为真实的血肉,游荡着逼近最后的关隘。
在堕神大军与地府的对峙中间,只剩下一道虚化的弱水,宽九千米,深达万壑,把变异之花与地府隔开。
这最后的屏障,也抵顶不了太多时间。
地藏站在弱水之畔,一袭珠袍曳锦。他看向重重楼台,神情肃穆,手捏轮回法印,开无相因果之门,把地府内不得避入天庭的生灵们全部送入其中。
“这也是不得已的最后选择。”他对为其护法的谛听说。
无相门中的生灵,被送入的是堕神覆灭之后的时空;倘若堕神一日不亡,便一日不入轮回——倘若堕神取代天道,便是永不超生。
大大花神色更冷,目光转向弱水另一侧,沉声道:“来了。”
一个身影犹如闲庭信步,穿过层层妖花来到弱水边缘,声音隔了数千米的弱水犹如回荡在耳边般清晰。
“还以为那个不争气的花神遇到什么险阻呢?不若是被虚化的弱水而已。”那人昂首嘲弄道:“在我堕龙王敖殇面前,没有拦得住堕神大业的事物。”
“区区堕神,便想要翻了天地吗?九天之外的世界,怕他还受不起!”大大花反讥回去。
“受不受得起,不是你说了算的!”敖觞猖狂一笑,数道龙骨斜斜刺出肌肤,膨胀间更多怪刺嶙峋而出,发出嘎吱嘎吱的尖锐摩擦声响。转眼之间,一个人形变成了一条千米有余的龙。
不,应该说“曾经是龙”。在地藏与大大花两人眼中,这条龙的鳞片大部分都已剥落,肢体鬃毛也没有活性,反射着黯淡的死气。凹凸不平的血肉表面曾被雷殛劈得焦黑不堪,处在一种缓慢的腐坏状态。龙尸粗大的尾巴上生着一排巨大、短粗的骨刺,微微一摆就会在空中造成雷鸣般的闷响。
敖殇的人形部分像一个小小的瘤融入龙心的位置,只有一张面孔和两只手臂露在外部。分明是一个活人,被拼接上焦黑色的龙尸,可是看起来就如人的身躯已经被尸体吞噬一般。
嘶哑的声音也不知是从龙尸的胸腔内还是从敖殇的口中传出:“看到没有!这就是力量!”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地藏一脸震惊地看着诡异恐怖的转变。
温和的地藏有个毛病,偶尔会口吃。
所以他总爱说单字,免得万一掉链子惹笑话。比如“善”,“善哉”,“何解”,“无妨”,等等。
“你们都是……都是……都是都是都是……都是……是”地藏口吃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小作坊出品的。”
末了又小声补充道:“手工的,挺好。别自卑。”
就连大大花都很无语地站远了一些。
敖殇肯定是生气了。
龙尸发出巨大的怒吼,森白的獠牙泛着青色的寒芒,在敖殇的控制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出一招龙吸水,被虚化的弱水瞬间被吸走大半。
失去了弱水的阻拦,地府整个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
不复神龙那腾云驾雾神通的龙尸像一只笨拙的蜥蜴一般爬行着,动作却迅猛之极,趟过变异的花朵无法延伸的领域,挟带着千钧的力量向地藏扑了过去。
“我,我们合力,力力力战它!”地藏激动地说,激动得浑身都哆嗦。
“给我老实呆着!”大大花一瞬间化为谛听原身,后退一蹬,巍峨大山一般的躯体矫健地迎了上去,巨口大长,死死咬住了龙尸的脖子;而它的后腿一旋一蹬,利爪已狠狠刺入龙的眼窝!
龙尸的攻击并未因此迟滞,一甩头向缠斗的谛听喷出墨绿色的毒焰。
谛听双眼圆睁,看澈一切的双目中倒映的是究极的毒,是必然的死亡。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大大花仓促抵抗,预想的疼痛与黑暗并未到来。
一团焦黑的躯体从自己面前摔了下去,僵化的双臂仍保持着护在他面前的姿势。
“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疼。幸好没……没,没喷在你身上。”
那团被腐蚀得看不出面容的肉团随着发声露出粉红色的口腔,似乎傻笑了一下。
然后,连那傻傻的笑容也被剧毒溶化了,只留下一滩褐色的液体。
大大花望着那滩水迹,头脑中一片空白。
“两只谛听……挺,挺好。”
“你叫大……大花。”一支温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头。
“你叫……大花。”那手似乎又拍了拍自己的同胞弟弟。
然后是相当苦恼的声音:“怎,怎么办……本来想一个叫大花一个叫小花……啊的。结,结结果……磕巴了,唉。”
后来,这个男人总是和和气气地,和气得无微不至,耐心得有点烦人。
“结巴菩萨,学个鸭子叫给我听听,我去人间给你买瓜子。”自己曾经拿地藏的结巴打趣。
“我我我……我不想学鸭鸭……鸭子叫,”地藏老实地摇头:“大老远的,你也不用给我买瓜瓜瓜瓜瓜瓜……子。”
他说完才恍然大悟,也不介意,微微一笑作罢。
在这种明知永远不会终止的岁月,陪他守在最冷清、离死亡终结和生命开端都最接近的轮回所在,自己却越来越心烦意乱。
“这个是伊丽莎白圈,你把它戴上吧。”男人拿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器物殷勤地往自己手里塞。
自己的心缩紧了。
“还以为灵兽总有些不同之处,”他听到自己冷冷地说:“原来我与那阿猫阿狗也没什么区别。你还当我是谛听吗?”
“大大花……”地藏的目光带了点示弱的可怜神色:“戴上吧……我,我怕你看到自己的伤处难受……”
他的脚踝,已是漆黑一片,虽被静止在异变的开端,却仍然有浓重的死气流转,看上去非常不详。
“是你看着恶心吧?”他尖刻地回道:“我躲远些,省得你看见心烦。”
“人世间那些猫狗不也是么,觉得自己快死了,就独个儿找地方……”
男人半跪□,柔软的、总是不会说好听的话的嘴唇贴在那散发着溃烂气息的伤处,平静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戴上吧,上面有我的同生加持,万一变异无法压制,我也陪你死。”
“如果我们日后被冲散了,我们也可以同生共死。”那可笑的伊丽莎白圈,变成一个铂金的指环,被他小心翼翼套在自己手指上……
“哈哈!我虽是堕龙王,却是堕神先锋万毒之王!九天诸神不过如此!”看到连正神也可弑杀,那镶在龙心位置的面孔疯狂地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