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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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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窗外一片森林,最后那家人全部都死了,森林里有鬼……

  王大海用手捶自己的脑袋,他想自己是怎么回事,左思右想,找不到答案。靠在床头抽完一支香烟,可能是在去部队的途中,翻山越岭时,在悬崖前,那一次惊险的刹车,给他造成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散去。王大海随即自嘲道,还常常吹嘘,牢都坐过,这个世界上对于王大海来说,就没有什么可怕的,然而,一时半会睡不着觉,分明是恐惧心里还没有放下。

  真没用,睡觉都不会。王大海甩掉烟蒂,用被子蒙头睡觉,然而,不一会,他听得很清楚,有人在敲窗户的声音。他立即爬起来,走到窗前,他想拉开窗帘,窗帘只拉了一半,可能是窗帘大概年久老化,使劲一拉,刺啦地阴森一声,窗帘拉开一个长口子,垫起脚跟拉,总感觉窗帘拉不好,多拉了几次,突然感觉有个硬物,戳在腹部,用手一摸,吓了一跳,怎么有一根棍子插在窗格子中间,仔细察看是一截朽树枝,以为是小孩玩耍,留下的恶作剧。

  王大海重又回到床上,这次是真的睡不着觉,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撕长口的窗帘,不规则地摆动,是人还是鬼,他冒出荒诞的想法。难道山崖上的鬼附身,跟着他回到宿舍,即使鬼来到滨江,也会水土不服,作怪不了。还是人,李建国已经出手,但又一想,太幼稚,李建国的人不会用朽树枝动手,要用肯定是铁棍,或是刀枪。不论是什么,再去检查一次,王大海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再去摸朽树枝,已经不见了,他还以为是幻觉,但回到床前,身后清晰地听到外面的狗叫,又听见嗤嗤咯咯声,可能是路人,抬头还是看见窗帘在动。

  事不迟疑,抓起床头的电话,王大海第一个想法,打话给在公司值班的杨民生,通知他立即赶到窗户外,检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怎么拨打,电话里没有一点信号,用手掌重力拍打,仍无一点声音。这下子,王大海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大声地对着窗户骂一句,你是人还是鬼,窗外没有一点回音,骂两声,他没敢骂第三声,骂多了,没有反应更麻烦,以为里面的人胆小怕事,就可以直杀进来。

  站了一会,王大海突然感到身体无法动荡,两脚似灌进铅水,负重千斤,无力提起,脑袋浑浑噩噩。他咬着牙在提醒自己,要么在梦境,要么身体虚脱,要么是真的现实,不管是哪一种灾难,难道不去还手,就这样败下阵来,这不是真正的王大海。他将手指放进口中,毅然决然地猛然一咬,立马见效,清醒过来。王大海仔细地四处察看,电灯是亮着的。电话里是没有信号,可能是坏了,需要维修。窗帘撕开一个长口,风吹着在摆动。一切正常,但那一根朽树枝确实存在,随后又消失。

  王大海举起靠在门边的洗脸架,当作攻击武器,慢慢地走近窗户,刚才抽出朽树枝的位置,镇定地喊话:“我已经注视你很久了,赶快现身。”

  “快开门呀!”一声慌张的低音,从王大海背面的方向,大门外传来。

  

  第一八六章 大事不好

  

  王大海从那边窗户前,调转方向,轻步悄悄地顺墙摸到这边。他头皮发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淌着细汗的手心,抓紧洗脸架,牢牢地抵住木门,一双探索而紧张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王大海警惕地问:“到底是人还是鬼?”

  “还有时间开玩笑。”门外传来低沉的男音,被急促的敲门声淹没。

  “你是谁派来的?”王大海弄清楚有人在敲门,排除鬼的嫌疑,他情绪放松下来,保持戒备地问。

  “自己找来的。”外面的男人停止敲门,提高嗓门回答。

  “要干什么?”王大海放下手中的洗脸架,活动一下酸胀的臂膀,小心翼翼地问。

  “快开门,有紧急的事。”外面的男人不耐烦地答道,接着又将木门拍得山响。

  “你是谁?”王大海听着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不能辨别出是谁,他仍不放过,贴近门,谨慎地追问。

  “我是小瘦子。”外面的男人对着门缝,焦急地回答。

  “半夜三更,把我吓一大跳。”王大海抱怨道。他打开门,让与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秦军进来后,接着,探出身子,伸头向外四处搜寻一番,依然如故,放心地重新把房门关严。

  王大海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稳定下来。他在脑中回放刚才的一幕幕,感到今晚的自己,身心疲惫,情绪有点无厘头。谁说男儿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谁说男人没有脆弱的一面,只不过那一面是背向阳光,再强的男人也应该有疲惫的权利。男人有征服世界的雄心,有驾驭天下的气魄,上刀山,下火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知疲倦地勇往直前,男人不喊一声累,从不当众掉一滴泪,也许这就是男人的脆弱,辛苦打拼,只不过造就一身铁皮囊,骨子里竟如此弱不禁风。

  秦军感到奇怪,王大海既没有叫他坐,也没有问他,有什么急事,看上去无精打采,神情有些恍惚。他崇拜的阳光海哥形象,怎么几年老总当下来,荡然无存。秦军也想到另外一种可能,秦军是不受欢迎的人,因为,当年王大海坐牢回来不久,王大海与苏跃富俩人智斗的时候,秦军曾背叛王大海,向苏跃富指认王大海的女朋友,使得刘春花遭遇无端地绑架。这件事不亚于拿刀去戳王大海的心,如果说不痛恨,天下还能找到如此宽广胸怀的男人。后来秦军发现苏跃富自私贪婪,他常常在暗中给王大海收集重要情报,现在不管王大海对秦军是否接受,秦军都死心塌地地追随王大海,再也心无二意。

  “海哥,你还在恨我。”秦军忐忑不安地问。

  “怎么有权利恨你,这个世道,谁有钱有势,谁就是老大。”王大海无精打采地回答。

  “海哥,看你的精神头不对呀,身体是不是有点发烧?”秦军愣愣地问道。他站在房中间,王大海没有发话,不会移半步。

  “没有感觉到。”王大海用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冷冷地回答。

  “自己的手,感觉不出来,让我来帮海哥摸一摸。”秦军关心地说,他主动上前,伸出干瘪的手掌,放到王大海的额头前,等待着。

  “没事,发烫的感觉还能摸不出来。”王大海不情愿地回答。但他也不好当面拒绝秦军的一片好心,坐在床沿,给秦军检查。

  “可能是烧已经退了,我摸到一手的冷汗。”秦军收回他的手,两手相互搓着沾得潮湿的掌心,对王大海解释。

  “冷汗不是烧出来,而是刚才吓出来的。”王大海想到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苦笑着对秦军说。

  “海哥现在有钱了,是不是时常当心强盗入门抢劫,所以吓出一身冷汗。”秦军不知道刚才室内发生的一切,他按照常人的理解,猜测道。

  “如果有鬼从窗户钻进房间,你怕不怕。”王大海没有说明真相,而是反问道。

  “家里一无金银财宝,二无娇。妻美妾,不怕半夜鬼敲门,即使进得门来,把我这个瘦子刮一刮,刮不到几斤肉,骨头也不搭称。”秦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答王大海。

  “可能是我的幻觉,但回到房间时,就感到阴气很重,窗格子中,开始伸进一根棍子,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把棍子抽回去。”王大海回想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给秦军详细描述。

  “一根什么样的棍子?”秦军好奇地问。

  “一根朽树枝。”王大海答。

  “具体从什么方位伸进来?”秦军继续追问。

  “就从这个地方,刚才拉窗帘还发出奇怪的刺啦声,阴森恐怖。”王大海引着秦军走到窗前,指着撕开长口的窗帘,和下面的窗格子说道。

  “海哥,现在真的变得疑神疑鬼,胆小如鼠。”秦军噗嗤一笑,咯咯地说。

  “这不是鬼是什么,即使在仙霞关的悬崖受到惊吓,绝没有产生神经错乱,否则,我一个人怎么能够将吉普车安全开回滨江。”王大海理直气壮地说。他自信问题出在窗外,而不是窗内。

  “是小瘦子鬼干的好事。”秦军用手指着他的胸前说。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一点,伸一根朽树枝进来干什么?”王大海对于秦军的举动,迷惑不解,迫不及待地问。

  “海哥,我已经找你两天,白天黑夜往你的房间里找人,因为窗帘挡住视线,无法看到房间里是否有人,我又没有千里眼的神功,所以,就随便找了一根树枝,从窗格子中的缝隙伸进去,挑开窗帘,才能看清楚房间里面的情况。”秦军一五一十,不敢有半点含糊,如实说出从窗户伸进树枝的用义何在。

  “为什么又要抽回朽树枝?”王大海接着追问。

  “树枝已经放在窗格子中两天时间,刚才我看见海哥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睡觉,树枝再也派不上用场,如果继续放在窗格子中,拉窗帘碍事,我就随手抽出,扔到花坛里。”秦军如实回答。

  “原来是小瘦子鬼在窗外捣鼓,使我在房间里虚惊一场。”王大海恍然大悟,指着秦军说,他情不自禁地发笑起来。

  王大海心中的一团迷雾,因秦军的到来而烟消云散,经过俩人的交谈,他心中一个恼人的结被彻底解开。王大海的精神顿时变得轻松愉悦,原来是自己在吓唬自己,既没有仙霞关的鬼附身,尾随着来到窗前。也不是身体虚弱,产生幻觉,颠三倒四。更谈不上是李建国派人下毒手,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在作怪。于是,他招呼秦军坐到椅子上,高兴地说:“那次在厂房封顶仪式上,感谢你及时通风报信。”

  “我曾经一时糊涂,被苏跃富骗昏了头,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永远对不起海哥,不管怎样弥补,一千次,一万次的通风报信,也不能消除海哥心中的伤痛。我不求海哥原谅,只求海哥再一次相信我,接受我每一次送过来的情报,绝对不会有假。”秦军从椅子上爬起,扑通一声,双脚跪地,两眼闪着泪花,哽咽着对王大海表忠心。

  “我这里来去自由,你如果执意要走,我不会怪你负心,只想到我吸引力不够。如果你想来,我也欢迎,不计前嫌,一切看着未来,继续合作。”王大海拉起秦军,语重心长地劝说。

  “海哥,那次在新厂区,我来迟一步,否则,不会受到一夜的痛苦煎熬。”秦军重新坐到椅子上,带着歉意说。

  “如果早来一步,情况就不一样吗?”王大海接着秦军的话题,有意地问道。

  “至少海哥可以跑反,到深山老林里躲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以后,再杀一个回马枪。”秦军伤感地回答。他想到那天在新厂大门前的石桥旁,王大海被警车带走时的情景,虽然消息通知到王大海,但是王大海还是没有逃脱。其实在秦军火速赶到王大海身边的时候,警车还没有到达新厂区主厂房封顶仪式现场,王大海完全有时间可以脱身。退一步说,即使警车到达现场,在兄弟们的掩护下,王大海也能金蝉脱壳,但为什么不走,束手就擒。

  “跑得掉和尚,跑不掉庙,王大海也不是社会上的一个马仔,可以随便躲躲藏藏,现在应该说是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影响的人,明人不能做暗事。”王大海从容不迫,平静地说。

  “你想作大丈夫,可是李建国阴险毒辣,在做小人勾当。我这两天急着找海哥,是我一位跟李建国玩得比较好的老大,说李建国已经派人对梦影记者泼硫酸。”秦军松了一口气,终于将他得知的这个重要情报,如实告之王大海。

  “大事不好,他们什么时间实施作案。”王大海如坐针毡,急迫地问。

  

  第一八七章 不敢前行

  

  面对王大海的问话,秦军竟然一时不知道回答,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点,傻傻地看着王大海心急如焚的样子。此刻,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床头柜上的闹钟,有节奏的“滴答滴答”声,撞入心扉。撕开长口的窗帘,不屈不挠地摆动,缝隙中,不时刮来阵阵凉风,冷冷的,让人不禁打一个寒颤。突然,秦军“啊哟”一声尖叫,手中红色的烟蒂烫到指头,痛得手乱甩,俩人的心随之猛地惊跳不已。

  “明早八点,报社上班时间,他们的人动手。”秦军从发愣中缓过神,急忙回答。

  “如何下手?”王大海警惕地问。

  “在梦记者上班的必经之路,突然袭击,把硫酸泼到脸上毁容。”秦军解释道。

  “你的消息可靠吗?”王大海紧接着追问。

  “与李建国玩得铁的一位老大说的,上次警车到新厂区带海哥走的消息,就是那位老大透露。”秦军肯定地回答。

  “看样子,李建国的兔子尾巴长不了,已经在狗急跳墙。他们为什么选在白天,人群集中的场所。”王大海若有所思地问。

  “我的那一位老大说,他们之所以这样干,扬言要给记者们一个震慑,胡编乱造,诬陷好人,看看是怎样的下场。”秦军接着介绍他所知道的具体情况。

  “真是贼喊捉贼,胆大包天。”王大海气愤地怒斥道。

  秦军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让王大海无法平息,他一阵阵地在房间里徘徊不定,从急速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他难以平静的情绪,不断地积聚着,膨胀着,像是快要喷薄而出的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王大海在思考,退还是进,如果采取退的办法,通知梦影调整上班路线,避开埋伏袭击的地点,但是,躲得过初一,难逃十五。即使安排专人保护,这几天严加防范,侥幸没有受到伤害,然而总不是长远之策,他们要想真的下手,终会有机可乘,防不胜防。

  如果想省心,可以采取上报,将已经掌握的信息向公安部门报案,迅速破案,抓捕欲实施犯罪嫌疑人,中断他们的犯罪行为。但是此种方案,有两种不利因素,一是打草惊蛇,引起他们更加疯狂的报复。另一个因素就是李建国在公安系统多年的经营,树大根深,庞大的关系网,以及互相利用的利益链,很难做到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有效的打击。弄不好与报社刊登失物招领启事一样,公安一旦介入,就要落入李建国的掌控之中,最后不了了之。

  既不能躲避,又不可以报案,怎么办?犯罪嫌疑人大多数是从愚蠢开始,以懊悔而告终,只知道为主子卖命,从来不会考虑会造成什么苦果。王大海深知,凭他目前的力量,没有办法终结这场丧尽天良的伤害恶行。难道坐以待毙,不行,不能在沉默中受到伤害,必须在沉默中积极应对,奋起搏击,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李建国要出手,对王大海来说,不能不接招,有来不往非礼也,一个防守反击的方案在王大海的心中形成。

  “是否知道谁去动手?”王大海情绪激动起来,认真地问秦军。

  “知道派谁去干,海哥是想花钱把他们搞定。”秦军立即回答。

  “他们的老大出手多少钱?”王大海想摸清底细,试探性地问。

  “事成之后,这个数。”秦军伸出两根手指说。

  “两万。”王大海不清楚道上的行情,猜测地说道。

  “不是,一共只给两千。如果海哥出手两万,他们肯定会收手。”秦军笑着回答。

  “他们收手,李建国不会善罢甘休。接着再派更加凶残毒辣的恶狗,疯狂地咬你。”王大海否定秦军的说法,明确地指出,李建国会不择手段,接二连三地派出凶手。

  事不迟疑,离他们动手只有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必须马上行动,王大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回到房间时,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一扫而光。对于王大海来说,任务是他最强大的强心剂,迎难而上是他力量的源泉。

  从热被窝里,把陶勇拖出来,他还没有睡醒,冷得瑟瑟发抖,上了吉普车后,抱紧自己的衣服,缩在后排座位一角,若无其事地呼呼大睡,继续他的美梦。

  吴兵与他的南湖老乡在一起,推牌九赌博,正在兴头上,被强行拉下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稀里糊涂地跟着王大海上了车。

  吉普车往梦影住的宿舍方向开去,王大海没有去过梦影住的具体楼层,不知道是哪一间哪一号,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雪夜,吉普车在快到梦影住的宿舍前的街道上,一头撞到埋在冰层下的交通水泥隔离墩上,把梦影撞飞出车外,不幸中的万幸,梦影只是手臂骨折,经过住院治疗,虽然康复,可是遇到天气变化,受伤处隐隐地有酸胀的感觉。说得不好听,王大海与梦影撞出了缘份,俩人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建国捏造罪名,逮捕王大海的阴谋破产,不敢派人对王大海进行暗算,因为王大海在滨江的声望如日中天,如果派人暗算了王大海,肯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李建国难脱干系,属最大嫌疑。再说王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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