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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事,我们也是在这里玩嘛。”房主两眼一会儿看看王大海,一会儿又看看王长江。然后深深地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不紧不慢,客气地回答。
“有件事,与你们商量一下。”王大海笑着说,他没有坐,让大家知道站客难留。
“你不是找王干事有事吗?”房主一头雾水,抓抓头,翻着眼睛问。
“是找他有事,但与你们有关。”王大海想,不能拆台,要拉王长江走,这里的场子就散了,可能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有的人甚至花言巧语说服老婆,难得出来开心地玩一次。
“你找他,与我们有何相干?”房主大惑不解,紧接着追问。
“我的意思,麻将桌上,三缺一,干着急。”王大海平心静气地解释。
“你这话挑明着说,是要王干事走人。”房主声音提高八度,不高兴地说。
“没有办法,有重要的事。不然这样,如果你们愿意,我去找一个人来替补,但又怕与你们不熟悉。”王大海含糊其辞地说。
王大海不好说自己找王长江商量事,再怎么重要的事,不能到明天说吗,然而王大海心中有事,是不能过夜的,经常深更半夜,找人来公司里开会研究,有一次为了玻璃新技术配方,午夜打长途电话到江海,向欧阳傲雪求援。也不能说母亲病重,虽然在麻将桌上撒谎找人,是有些人的家常便饭,但王大海不愿意这样做。尽管扫兴,甚至可能引起大家的遗憾与不满,他相信先难不为难。
在房主与王大海俩人的对话中,王长江始终没有插嘴,不好插嘴,既不能跟着王大海走,也不能赶王大海走,以王大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王长江只好听之任之。虽然低头沉默,但脑子没有停,他在想,王大海究竟为何事而来,是不是母亲有什么情况,每天回家没有发现异常,如果突发情况,王大海不会是这种和蔼协商的姿态。
“我看这样,先暂停一会,等你与王干事把事情说完。”输钱的一个牌友突然开口说道。
输钱的牌友没有埋怨,站起来,想了一下输钱的原因,可能是点儿好背,乘此机会,上到洗手间,拚命地洗手,回来后,在房主的身上摸了一把,看样子房主是今天的赢家,接着又拿起房主的打火机,点上一支香烟,狠狠地抽上一口。脸上露出得意的喜悦,他断定接下来的牌局,风水轮流转,好运肯定要转到他那一方。
“不行,不是一句话的事,还是我等一会,麻烦你们调一个熟悉的人,过来替补。”王大海没有服从输钱牌友的意思,他直截了当地向大家提出建议。
“一个残局,谁愿意来。”房主不乐意地分析,他可能不想再玩牌,见好就收。
“我愿意赞助一包香烟的路费。”王大海掏出一包中档次的香烟,扔到麻将桌面上,积极地鼓励大家去联系,有甜头,不怕没有熟人来替补。
“看样子,是真的有事,我们也不添乱。”输钱的牌友,拿起王大海扔过去的香烟,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然后拆开,发给大家抽,并说,“我负责找一个人,马上可以过来。”
不容分说,输钱的牌友,跑到房主家的沙发旁,拿起电话拨打起来,联系了三四个熟人,他还笑着说,像钓鱼一样,先抛出诱饵,看谁来得快,后来者,对不起,只能坐在旁观席,但香烟还是可以享用。
兄弟连枝各自荣,人生又能得几时为兄弟。王长江没有任何怨言地跟着王大海走出门,他不是因为工作上的失落,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歉意,跟在王大海的身后。不能忘记,那次在德豪公司新厂区厂房封顶仪式上,亲自带走哥哥王大海,以为能从此走上政治生涯的巅峰之路,然而却是一场滑稽的恶梦,现在想起来,简直幼稚得异想天开,被李建国利用,却蒙在鼓里,浑然不知,当时头脑发热,为何带人走,不用法律的准绳考量一番。
“需要我帮什么?”王长江看着哥哥宽厚的背影,他主动起来,关心地问。
“需要你自己帮自己。”王大海坚定地回答,王大海健步走向吉普车,打开车门,兄弟俩人同时坐上车。王大海扭转方向盘下的钥匙,一脚踩下,吉普车箭一样奔驰出去,黑夜里,车前大灯,照得前方一片光明。
第二五三章 风信子前
王大海调制的花雕酒,王长江喝下一丁点儿,耳热酣畅,兴致上来了,发出小感慨:“一生要喝多少杯,才能不会醉。”
“不要让回忆,在风雨中模糊前方的视线。”王大海提醒道,他拿着手中的酒壶,继续给王长江的杯子满上。
“总有一些事情在回忆,每次都说忘记,却疼得无法呼吸。”王长江又端起杯子,饮下一大口,激动地感叹道。
“青春本是无伤的,为什么渲染得如此凄凉。”王大海端起酒杯,陪了一口酒,奇怪地问。
“人生如一趟旅途,没有任何返程的机遇。”王长江伤感地回答。
“我们都有共同的回忆,转过身,长大了,却各自有了自己的故事。”王大海动情地说,他回忆起拖着青鼻涕,拽着他衣角跑的王长江,仿佛就在昨天,如今懂得伤天感地。
“人生越往前,越怀念青春的美好,翻看李萍写的分手信,她的借口,连欺骗都是真的。”王长江微醺,半醉不醉之间,心头放下好多东西,唯一不能忘怀的是在大学时期的初恋。
王长江与李建国的妹妹李萍分手后,眼前看不见生活的色彩,天天穿梭于滨江城的大街小巷,在单位、家、牌室三点之间往返,城市高大的建筑,把阳光挡在天外,到处都是封闭的钢筋水泥,冰冷着思念的温暖,耳畔是市场里叫卖的肮脏,虚伪的夸张,习惯的谎言,污杂的世事,竟然不知哪里是纯净,哪里是甘甜。
王大海从王长江朋友家的麻将桌上,巧妙地接出王长江,直接来到德豪公司王大海的宿舍,途中买了两瓶花雕酒,全部倒进不锈钢壶中,加入话梅与枸杞子,放在炉上,用小火煨半个时辰,兄弟俩人坐在桌旁,面对着王大海从家中搬过来的一盆风信子花,就着一些干货下酒菜,一边饮着温热的花雕,一边敞开心扉聊天。这是王大海精心安排,王长江目前低迷的情绪,必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每个人的电话本里,都会有那么一个永远不会打,也永远不会删的号码。”王大海撇开王长江个人的伤感,从广义的角度劝说,不是所有心灵有感应的人都能走到一起。
“每天走在同一条街道,却在两个世界,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王长江不甘心地说。他无可奈何,有一种说法,死缠烂打,但从一开始就是李萍主动,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活着不是为了怀念昨天,而是等待希望,唯一的希望坚强起来,或许初恋能回心转意,但也有可能,真爱在下一秒等着你。”王大海知道劝说别人都好办,轮到自己,也会不知所措,他只能含糊其辞地鼓励道。
“混混也好。”王长江自嘲道。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力,看破红尘;也可能是王大海劝说坚强起来,他感到前途渺茫,摇着头,觉得没有目标,即使有任务,也在拖,每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小心日子把你给混掉了。”王大海板着脸说。心想,王长江如果像这样无所事事,到人生的最后,必将是两手空空。
王大海拿开酒壶,给王长江的杯子里换上茶水。他把风信子拖到俩人的近处,既然王长江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也要换一个频道,从回忆大学里的初恋,转移到家庭,那片可以反抗、可以憎恨、可以热爱、可以潸然泪下,但却无法选择的宿命出生地化工厂宿舍。
“这是什么颜色?”王大海指着风信子红色的花瓣,试探性地问,看看王长江的神志是否清醒。
“我没有多,把酒拿来。”王长江说话时皱眉瞪眼,舌头有点打哆。
“先回答,再给你斟酒。”王大海端起酒壶,避让开王长江,提出条件。
“妈妈说,如果是开红色花的风信子寓意是:你的爱充满我的心中;如果是开粉红色花的风信子寓意是:永远的怀念。你看这个字条,是我写我贴上去的。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当时哥哥在屋顶上堵漏,姐姐一锹从泥土里挖出来的风信子。”王长江用手抚摸着已经斑驳,字迹不清的字条,他非常清晰地回忆起那个悲痛之夜。
“我查了一下资料,风信子是源于妒忌的浪漫之花,只要点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王大海给王长江斟上酒,饶有兴趣地说起风信子花的故事。
“说来听听,我没有认真地关注过风信子。”王长江紧追不舍地问。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传说,太阳神阿波罗与宙斯的外孙海辛瑟斯很要好,西风神很妒忌,在一次阿波罗投掷铁饼时,西风神把铁饼吹向了海辛瑟斯的头部,血液从海辛瑟斯的头中流出,阿波罗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海辛瑟斯的生命,可是无济于事,在鲜血染红的土地上长出了一株美丽的鲜花,太阳神将其命名为风信子,以纪念好友。”王大海照本宣科,将资料上的原话,讲给王长江听。
“真是一个浪漫的传奇,也有人用来比喻爱情。”王长江兴奋地说。
“这是爸爸显灵了,怕我们一家无主,不能坚强起来,所以变成一株风信子,来到我们的身边,默默地给我们精神力量。”王大海没有看到王长江所说用来比喻爱情的这一章节,他想到爸爸,有感而发。
“父爱如山,总是威严的、沉默的、深远的、坚定的,无处不在。”王长江借着酒意,文绉绉地说。
“爸爸教的‘我是家中梁’手语,还会不会做?”王大海接着问。
“来,我们来共同做一遍。”王长江卷起袖口,神气活现地说。
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人面对面,每人都用右手握拳,拍拍胸脯后,手掌伸直,两只手指尖相连,掌心拉开,成屋顶形,再用右手握拳举起。在做手语的同时,嘴里共同说:“我是家中梁。”,做完后,俩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右手掌,重重地拍在一起,清脆响亮的掌声,在房间里回荡。
可以说,今晚给王长江苦闷的心灵带来温暖。他大学毕业后,满腔热情地追随李建国,不会怠慢李建国的每一声召唤,然而结局却是,只剩下王长江独自徘徊在人生分岔的路口,依然低迷。连李建国的妹妹也绝情地离王长江而去,另攀高枝。风信子前,几杯温热的花雕,又将王长江唤回到天真的童年时代。
“你要从李建国的阴影里走出来。”王大海不失时机地关心着王长江的前途。
“我也不知道,像是无故坠入云山雾海。”谈起单位里的事,王长江无奈地回答。
“难道你被李建国拉下水?”王大海知道王长江是清白的,但还是担心地追问。
“没有,在单位里李建国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廉洁的好领导,即使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带我们去。出事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李建国是一个伪君子。”王长江如实地坦白心迹。
在单位,王长江只有承担办案的义务,跟着李建国一同参加饭局,酒足饭饱,随便找个借口支开王长江,接下来的节目,没有他参加的份,当时心里还牢骚满腹,责怪李建国对他的不信任。现在看来,真是天意在保佑着王长江。也有人在背后讽刺王长江,连领导的小蜜都不能接近,不是说领导的小蜜,就是这些部下的亲娘,只要服侍好领导的小蜜,才能在仕途上茁壮成长,步步高升。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敢站出来?”王大海摆出哥哥的架势,质问道。
“此生没有这个奢望,心寒了,得过且过,还是中庸之道好。”王长江淡然地回答。
“不,有一条路可以雄起。”王大海突然大声地说道。
“什么路?”王长江疑惑地问。
“抓李建国,我安排人协助。”王大海冷静地注视着王长江,严肃地说。
“没有这个权限,按照李建国的级别,归上一级检察院办案。”王长江摇着头,否定道。
“但你有这个权力,做为一名检察官,天经地义。”王大海步步紧逼,不放过王长江。
面对王大海的强烈要求,王长江犹豫不决,他知道对于去逝的父亲与王大海来说,还有冤屈的朱兆有一家,有太多的理由去抓捕李建国,就凭内部已经通报的李建国案情,他也可以将逃犯缉拿归案,送交上级检察部门。
“我向院长汇报一下。”王长江经过思考,决定与哥哥联手。
“不能,必须先斩后奏。”王大海果断地制止王长江的常规做法,进一步提出苛刻要求。
第二五四章 渡尽劫波
“来,干了它!”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杯,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人,各自端起自己的杯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渡尽劫波兄弟在,王大海很高兴,找回了当哥哥的感觉,弟弟王长江终于答应与他联手,对李建国采取动作,他动情地说:“宜将剩勇追穷寇。”
王长江横下一条心,为了弥补对哥哥的亏欠,尤其在王大海坐牢期间,竟没有去看过一回,虽然在客观上,王大海的坐牢,影响到王长江高考时报考国防生,但现在认为一辈子不能饶恕自己,毕竟亲情难以割舍,打断骨头连着筋,人生能得几回为兄弟,不管王大海对错与否。
“过去是带着枷锁跳舞,现在知道活着的意义,不仅为他人着想,有时别忘记为自己。”王长江感慨道。
“今晚算是开窍了,人间正道是沧桑。”王大海进一步鼓励王长江的决心。
“不要标榜自己,你那条道能走出沧桑来。”王长江试探性地反问。他办案接触到不少红顶商人,官商勾结,即使是纯私人企业,也会挂个一官半职,随着领导变动,企业如浮云,一拨一拨地倒。
“王大海与德豪公司是不是个好,得由上帝来判断。”王大海不愿争论,搞企业奉行只做不说,或者多做少说。
兄弟俩人一个在官场,一个在商界,属于两条不同道路上的人,并且在处理事情的方式上存在着很大的不同,王大海认为俩人之间,缺少的只是沟通,今天王长江能跟着他来到宿舍,坐下来喝酒叙旧,至少在王长江的心中还有这个哥哥,在王大海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王长江出现在他的面前,哪怕不一定能帮到忙,但已经站在他的身边,那就是永远的支持。
王大海也有一丝忧虑,如果王长江勇敢地站出来,配合王大海抓捕李建国,送交上一级检察机关,王长江的政治生涯可能要走上一条光明大道,但不排除,王长江与李建国的妹妹李萍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甚至从此形同陌路。
“你可考虑过李萍的感受。”王大海关心地问。他想到母亲方金凤对王长江个人问题的操心,王长江一头埋在单位,没有多少外交,与女孩子接触得更少,痴情的眼里,仅仅看见李萍。而且经常办案养成的职业习惯,与人接触,时常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很少有女孩子主动接近。
“当时催促我带人,去德豪公司新厂区封顶仪式现场抓你的时候,他们考虑过吗?”王长江呆望着酒杯良久,突然抬头仰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李萍知道你去抓我。”王大海不知道王长江到工地去带他走,究竟是谁的主意,他想探出个究竟。
“这是她出的点子,还乐观地估计,只要把王大海带回到检察院,肯定立即得到提拔。”王长江实事求是地说出内幕,他带着一种遗憾,表情惭愧。
“你就大义灭亲。”王大海直截了当地问。
“当时还有一个糊涂想法,如果进到牢里,可能对你还是一个保护,平白无故地得到那么多的资产,不知道哪一天要出事,打劫土豪是人们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王长江直白地袒露当时去的心迹,还带着另外一种想法。
“人头难顶,我没有怪罪,你也不要自责。”王大海安慰道。人在江湖,何况还身在复杂的官场,身不由己,王大海一直也没有提及此事,始终把这个隐痛烂在心中,自我埋葬。
“阴影无法散去,就像我跟着领导好好干,没有想到,奋斗的结果,是一个美丽的错误。”王长江自我反省道。
李建国的出事,对王长江的打击很大,但经过风雨的磨炼,王长江成熟起来,他形成一个观点,凡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再让脑袋长在别人的肩膀上,人云亦云,既要服从,又要独立,两者有机结合。比如今晚,即使王大海需要他出面抓捕李建国,经过自己的大脑思考后,才同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