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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对不起,我太大声了。”张永弟感到自己的失态后赶紧说。
“不用和老师说对不起,是老师应该跟你说对不起才对,都怪老师,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冯老师声音低沉,透着无奈沮丧,张永弟打断的说:“没有,老师你对我很,我爸走时,你是第一个给我爸上香;我扭到脚,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长辈;我被打时,也是你第一个到医院看我;我被抓时,也是你第一个来看我的。老师,你知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师,没有一个老师能比得过你,我经常对自己说,如果将来有钱了,一定给你盖一幢大楼。”
冯老师眼眶湿润,右手抓着张永弟说:“小弟,来老师这住,不用跟他们在一起,老师供你吃饭,供你上学,不用再去收破烂了,不用再一个人过。”“老师,谢谢你,你的一片好意,我铭刻于心,老师,不用再劝我了,有时间我去看你,我走了。”张永弟害怕自己再待下去,说不定真的会答应冯老师。
三十八章
张永弟笑着走进肥佬的餐馆,看到老皮他们正喝着荼水,闻着饭店的香气,想起了自己收破烂生涯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拉开椅子坐下后,老皮倒着茶问:“破烂,他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这么高兴?”“没什么,只不过问我好不好而已,这么多老师,冯老师对我很好的。”张永弟感激的说,老皮笑笑说:“整个农场,就冯军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老师,哼,其它都他妈的是混饭吃,误人子弟的。”
张永弟想不到老皮对冯老师的评价这么高,还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那你刚才干嘛不叫他,他不是教过你吗?”老皮晃着茶水笑着说:“他们看到我都厌了,有什么好叫?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呀。”
“要一份梅菜扣肉,等下送过去给我。”一个中年男子在门口粗着嗓子对着老板娘喊。“我靠,修表佬的声音这么大,像捶鼓一样。”老变指着门口说,张永弟呷了口茶说:“人家个头大,声音肯定大了。”“人大有吊用,还不是给老吊收拾得服服帖帖。”张永弟一听,知道老吊去年曾用木棍把修表佬打破头。
“老吊,你那时候干嘛要和他打呀?他那么大,你也敢打,如果给他抓到,你不脱层皮才怪?”修表佬也是外省人,五大三粗,宽额大脸,老吊与他相比,就好像猴子与老虎。
老吊啧啧的说:“我妈拿手表给他修,不到一个星期又不走了,我帮我妈拿去给他修,他还要收钱,我不给,就同他吵起来,吊毛就推了我倒在地,我看到他大,单挑肯定搞不过他。我气起来,回去找了一根竹棍,把前面搞裂一点点,再把两块刀片叠在一起,夹在里面,用绳子绑紧,露出一半的刀片。”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下刀片宽度。
“等到晚上,我就躲在他回家的路上,我用衣服包住脸,等他来了,就偷袭。本来我想对住他的脸打的,划他个乱七八糟,见不了人的。后来想想又算了,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最后就用竹棍从后面用力打了几下头就跑,不过还是给他认了出来。他也是奇怪,没去报警,而是去找我妈要了一百块钱的医药费。我爸拿棍子打了我一顿,我就又去找修表什么要回五十。哼,他说他不给我,我指着他说,下次木棒就换刀了,死不死也不关我的事了。他吓得半死,乖乖掏钱,现在他见到我就怕。唉,我那时候太笨了,应该等到一个月后才去报复,而且要化妆好才行。”
张永弟听得也是心里泛寒,他报复的手段太可怕了,并且是懂得审时度势,而不是一昧的蛮干。对付弱者他可以明着来,像报复骗他*子的妓女;对付强者,他就来暗的,像对付修表佬。绝不能与老吊这种睚眦必报的人结怨,如果结了,一定要斩草除根,这种人只要留口气给他,那你的末日就算是到来了。
这时,菜一件件的上桌了,张永弟坐的位置可以看向大门外,周世荣和黄连素正从大门前走过,张永弟脑子轰的一声,满脸怒火,身子不由的站起来,嘴里饭粒也掉了下来,“破烂,怎么了?”老皮拉着张永弟的手问着。
张永弟慢慢的坐了下来心里想着:“张永弟呀张永弟,一个月的舒适生活,你就忘记了仇敌了吗?”嚼了嚼了饭,嘴上说:“没什么,只不过看到黄连素和周世荣而已。”“喔,想报仇呀,很难哟。”老吊笑笑的说。“是呀,人家有钱有势,康哥都要给人家几分面子,我拿什么去报仇?”张永弟沮丧的说。
老吊拍拍肩膀说:“哈,说笑地嘛,想报仇还不是分分秒秒的事?”张永弟骂说:“你就说的倒轻松,你会,那教教我。”老吊夹块猪肠放进嘴里嚼吞后,才缓缓说:“去买把汽枪,五十米之外躲着射击,他们能捉得到才怪。”老皮骂着说:“竟出些糟主意,里面起码几百个漏洞,人家先查仇敌,再查枪源,马上就现行,蠢得要命。”老吊不理,再夹块猪肠。
老变却接过说:“要不学老吊,大的做不了,就做小的。买块肉包,放上老鼠药,从后门走过时,就扔给进后院,毒死那只大狼狗,让他气几天也爽,这主意怎么样?”老吊连忙拍手说:“这主意不错,晚上走过去,谁看得到?破烂,等下就去买老鼠药。”
张永弟偏头问:“怎么样,老皮?”老皮点头说:“可以是可以,就怕里面有小孩子捡来吃?”老吊轻敲桌子说:“那就换生猪肉就是啦。再说,晚上了,哪还有什么小孩子在外面,即使是在外面,也会有声音,我们也可以听到?”张永弟点头说:“那就这样决定吧。”老皮想了一想说:“我看,你最好还是跟康哥说一下再做比较好。”
老吊这时插上嘴说:“要不我们请几个黎老去黄连素那喝酒,反正这些黎一喝醉,我们挑拨一下,他们肯定就闹事的,老皮你认识的黎老比较多,这交给你,怎么样?”老变拍手说:“这样不错,到时候搞大起来更过瘾,黄连素肯定就不敢再开店了?”张永弟摸着下额轻声说:“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老皮摆摆手说:“别把人家黎老当傻瓜,人家都跟你一样,都是父母生的,等人家醒酒过来,到时候你死都不知怎么死了?我看,还是毒那个狗可以做一做?”这方案被否决了,张永弟拔下一条胡子说:“那就问康哥后再做。不行,就再等一段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就不信找不到方法。”
老变说:“老皮,听说周世荣的老婆是给他戴绿帽是不是?”老吊兴趣盎然的接过:“好像是,我好像听谁说过周世荣老婆跟以前那个厂长睡了,周世荣才升上指导员,后面才升上副所长的。”老皮拿着筷子转了两转才说:“人家是这样传闻,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以前那个厂长没带家属来的时候,最先是住在招待所,周世荣老婆就是每天早早就买早餐送过去,然后帮人家收拾房间,还帮厂长洗衣服,这个倒是真真的。”
老变摇头说:“哇,拍马屁拍到这样,真是不怕人家笑。”老皮笑骂说:“有什么怕人家笑,给你笑两句又怎么样,你能当饭吃嘛?起码现在人家是副所长,谁见谁都要打声招呼,人家老婆是工会主席,每年工会发东西搞游园,人家都可以搞一笔,你行么?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人家有本事,有能力,你行么?你还小,不知道这社会的复杂咧。”
老吊赞同的说:“老皮说的对,会拍马屁的人才升得快。看看黄昌杰,人家是真枪实弹打越南回来的,可到现在还只是个普通干警,什么都没有当。周世荣算什么呀,不过就是从学校的老师调上机关来当公安而已。”
张永弟曾听腰果说过,他父亲是有杀过两个越南兵,还用子弹壳焊成一辆飞机和一辆坦克带回来做记念。后来读到了《越南战争》,才知道“猫耳洞”里的人民子弟兵是这样的伟大,才真正理解明白昔日学的课文——《谁是最可爱的人?》
张永弟一愣的问:“周世荣是老师呀,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哟?”老皮夹着菜说:“是中学的老师,教过我哥。听我哥说,以前在学校,也是很爱打学生的,不过,他写的字是很漂亮的,很受女孩子欢迎。”老吊笑说:“那他不是容易搞师生恋了?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皮摇头说:“人家都已经结婚了,搞什么师生恋?当时,有几个老师都给调上来了,他们运气好,哪像现在?不是警校出来的,不得当。”
老吊撇着嘴说:“还不是看你有人没人?如果我爸是场长,我随便都可以当个科长,谁敢说我?我不让他下岗才怪。”老皮啪的一拍筷子说:“唉,讲到这些当官的,我最恨那个鸭屁股罗桓朋的拉?我哥说,如果罗桓朋不是早几年死了的话,直接就拿zha药去炸掉他全家,妈的,这吊人不知搞我家多惨?”老变说:“鸭屁股罗桓朋,是谁呀?”张永弟也是没印象,轻声的问:“他对你们搞什么了嘛?”
“罗恒朋是以前在行政办管房建的,现在他家是搬到县上去了,跟我爸是同村的呀。九二年的时候,人家工家不是搞了最上边两片楼么,有一些干部就搬上去,原来的房子就空出了二十间。我家房子又小了,兄弟姐妹挤得要命。我爸看到了,就提了一点东西去给罗恒朋了,说是老乡帮帮忙,分一间给我们,这鸭屁股收东西了,教我爸说去找别人拿钥匙住进去先。好,黄昌杰不是搬上去了,我爸就去跟黄昌杰拿钥匙,高高兴兴的把我们兄弟姐妹的东西都搬进去,包上厨房就有两个房间,很宽呀,爽得要命。”
“才住五天,鸭屁股就把我爸送的东西还回来,说房子可能工家要收回去,说我爸只是工人,不是干部,没资格住?我爸说,我都住进来了,你们还真想来赶我走呀?明天,就有人来通知我家搬出去,说不出去,就叫警察来执行了。”
说到这,老皮食指敲着桌子气愤说:“我们只好被迫搬回去,给人家笑掉大牙,丢人呀。住我们的房子是一队统计员的儿子,我操他妈的,这统计员在连队干工,在连队都有好房子,又宽又大,还上来来抢,我爸跑下去跟统计员吵了一顿,可有吊用。后面又有七八户工人搬进去住,我爸一看,人家工人,我也是工人,干嘛我没有?再去找鸭屁股,鸭屁股说是场长安排的,他也没办法。妈个逼,场长哪管这个嘛,实际上是每个人都送五百或者八百给他,他自个安排的,我们家没钱送他,他不帮。”
“我爸知道后,跑到他家去骂,你忘恩负义的家伙,几百块钱就把心给狗吃了,你当初上来,是在谁家吃饭的?你病倒的时候,是谁送你去医院的?是谁带你去找领导,你才有干部当的……反正骂了很多,他威胁我爸说,再骂就叫警察来抓,我爸一砖头就把他窗口打破,他锁住门都不敢出来,我爸丢人,他也丢人。嘿,不过这社会是看钱不看人的,这吊人还能升当科长,真是没有办法。后来几次分房子,都是没我家的份,我爸说不抠去求这种人,后面自己努力赚钱,自己建瓦房,就是现在我家住的这个。他前几年得肝癌死了,比我爸死得早,我哥当天放鞭炮庆祝,我爸说老天有眼。”
老吊说:“我家住连队就没什么。”张永弟想起父亲办户口的事,想说出来,又觉得莽撞,还是不说的好,等自己有能力了再问林什么君的事,便同仇敌忾的说:“操他妈的,这些贪官怎么没人来抓?”老皮喝酒说:“难,主要是这地方小,他贪谁知道,谁来抓?我们去告,没有证据,谁会相信你?官官相护,天下乌鸭一般黑,没办法。”
三十九章
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天气很好,大家吃过早饭后都忙碌起来。
张永弟看到酒鬼他们陆续搬出了用具放在手推车上:炒菜用的铁锅,锅底开了一个直径五厘米的小口。一个大铁碗,面宽一手扎半,高度一手扎,碗里放了一个圆形的罐头盒,盒底板已拆掉了。四块近两米长半米宽的灰褐色毛巾。两块槽板,一块三面有两寸高隔板,一块只有两面,每块宽零点三米,长一点五米。一根五十公分的实心小棍,直径大约三点五厘米。三副等差的梯形小架,最高的有一米二左右,低的四十公分。
氰化池的北面十米处有一条小溪沟,水面宽一米,只淹到小腿部,水缓缓向前流,清澈见底,没有一只鱼,水底可见到灰黑色的氰化沙。沟边随处可见氰化沙东一坨,西一坨的乱扔,周围的杂草都是一片枯黄,可见氰化沙毒性有多大。
“破烂你来拉,老吊和老变你们扶,我们先推过去。”陈皮扛上一把棍子和铁铲说着。
来到小沟边,张永弟和老吊卸货,老变先搬几块大石头过来,排列围截着小沟的水,再拿过铁铲,铲着石头前方的沙泥,垒在石头上,慢慢的开成一道膝高的墙面,把上方的水围垒堵截成了一个小积水塘。墙底面下还插着一根短水管,用来放水,免得水量过多,淹漫过墙面。
陈皮走到塘旁边,在石头下方,用四根长棍和四根短棍横竖绑成一个四方架,离水面近一米半,再把铁锅就放在架上。然后用三梯形的小架间隔的从高到低顶住两块长槽板,两块槽板尾处三十公分上下相叠,成倾斜四十度滑坡,槽板下方离水面三十公分。用两块长毛巾铺满槽板,陈皮讲解的说:“毛巾的正面一定要铺在面上,如果铺了反面,就拦不住金沙了。”
铁碗放在槽板顶,与铁锅间隔三十公分,实心小木棍从锅的小口直抵碗底,罐盒就套在棍底,陈皮拔了一把草放进罐盒里,圈住小棍。张永弟看到一问,陈皮说:“放点草,粗金就被草拦住,不容易流掉,这跟挑水时放叶子进桶的道理是一样的。”
老皮他们走了过来,酒鬼提着三个大红盆和一个小盆,老皮提着两个水桶,毛皮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老皮拿过一只桶走到塘边,打了两桶水从锅顶冲下,陈皮用手顺着槽边划了一下毛巾,让毛巾紧贴槽边后,一桶水又冲下,陈皮蹲下看着水说:“可以了,这水跑得平衡了,开工了。”
张永弟回工地拉回来沙袋后,酒鬼扛到架子旁边,双接过老皮手里的桶,倒水进锅里,陈皮拿起一个小碗挠着沙粉倒进,一碗沙半桶水,锅里就是不断的冲水冲沙,水沙顺着棍子向下流,又不断的从碗里溢出,顺着毛巾留到沟底。
张永弟算是看明白了,小棍子起到一个阻量顺滑的作用,老皮指着叫喊:“破烂,你和老吊去把房里的沙全部运过来。”
张永弟推着车问着老吊说:“这么多沙,要冲到什么时候?”“可能到晚上就完了。”老吊拢过张永弟的肩又说:“你昨天赢了这么多钱,过两天我和老皮带你去和察镇,你要帮我付钱,康哥可能要过几天才发工资。”
张永弟昨晚同酒鬼他们打麻将,赢了六十块,便笑笑说:“你不是说明天要搞氰化池,后天要找金矿,还有时间去玩呀?”“晚上去搞两炮哪用多少时间,不用三个钟头就可以回来了。”老吊笑着说。
张永弟笑说:“如果这两天我没输,那就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三十块,我就不去了。”“不去?你刚开苞,不会不瘾吧,现在有女人你都不玩?”老吊揶余的说。张永弟低头看看了自己身上衣服说:“我们去了,谁看矿?”老吊指着说:“酒鬼看就行了,他都跟康哥四五年了,放心啦,就几个钟头,以前我和老皮都是这样的。”
张永弟还是摇头说:“休息两天再说,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去县城,我想去买两套衣服,不然以后都不敢跟你们一起出门了。”自己手上还有两百来块钱,应该够了。
“康哥发工资就去,晚上就可以开房带小姐,说不定还能见到你的阿春呢?”老吊一脸猪相说着。“阿春?原来在县城,但见到又怎样?大家只不过都是互利而已。”张永弟心里想着,又说:“你说过夜,那矿,还是要酒鬼看呀?”
老吊摇头说:“不是,是你看。”“我看?”张永弟笑了笑,这话他还真的说得出,他们柔帐温春,酥骨销魂,自己却来独守工地,冰板寒床。“到时候我们给你五十块,想吃什么,我们跟你带,以前老变也是这样。”原来是有钱拿的,算了,谁让自己是新手呢?张永弟安慰的想。
“干嘛不去抠妹仔,老是去找鸡婆干鸟,浪费钱?”张永弟不解的问,“妹仔,哪有这么好抠,十天半个月能有一次都不错了,再说,抠来抠去还不是那几个黎妹,玩得又不过瘾,还不如鸡婆刺激,给你吹吹萧什么的,农场的我们又抠不到?”老吊叹着气说。
张永弟知道,农场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会跟老吊老变这样声名狼藉的人,无奈之际他们也只能专抠黎妹了。
“等不搞矿了,康哥到班抱镇去摆牌九,到时候妹仔就容易抠了。”老吊带着期盼说,“那要什么时候才不搞矿?”张永弟说,“这说不定的,如果找不到氰化沙和金矿就不搞了。”“我听面包他们说过,好像你被瘦青打过,干嘛打呀?”张永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