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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迷情-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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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往那边瞧,就看见在重重的树荫里,在明朗的月光下,在葡萄架的倒影中,有个小仙女,真的,也许是给这环境弄的吧,当时一下就让我想起仙子精灵那什么的了。

听见钢琴声响起来,叮叮咚咚地,声音不大,但是很优雅。然后小仙女登场了,玲珑的身影,雪白的长裙,在音乐声里赤着脚飘然而出,在月光下曼声轻诵。

吟的那叫英文。

“I saw, in gradual vision through my tears,

The sweet, sad years, the melancholy years,

Those of my own life, who by turns had flung,

A shadow across me。 Straightway I was ware,

So weeping, how a mystic Shape did move,

Behind me, and drew me backward by the hair,

And a voice said in mastery, while I strove——

Guess now who holds thee—— Death,“ I said。 But, there,

The silver answer rang —— “Not Death, but love!”

月光斑斑驳驳,透过树叶,洒落在女孩脸上,光和影的交错中,眼神寂寞如水,忧郁伤感,如描似画的脸庞上,有着一丝其名的泪痕。

我愣了,真的愣住了,突然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古老遥远的记忆,让我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嗯,确实——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啊。

最后一句吟诵完毕,琴声停止,女孩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欢笑,声音象银铃一样清脆爽朗,在风中传得很远,她的笑容灿烂明媚,就象月光那样,没有瑕疵,没有伤痕。

我从梦里醒过来了。

“VERY GOOD!”我鼓起掌来,大赞一个。“BEAUTIFUL!”

声音弄得挺大,顿时打破了小院里的静谧。

盛处呆头呆脑地看着我,目光不知所云,他的神情很恐惧,真的。

“很美嘛。”我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纳闷地问,“怎么啦,傻了?你不觉得应该喝个彩吗?你的风度呢?”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进这里来了?”女孩也看见我了。她转过脸来,质问了一个,声音有点诧异,还有点恼怒,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逸兴诗情被我无端打断了吧。

“哦,小姑娘,你好。”我随手朝天上指指,告诉她,“这么好的月亮,良辰美景啊,可不能辜负是吧?”我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所以嘛,我到处溜哒溜哒——”

“这人是谁?!”女孩恼火了,指着我又大声问盛处。“是你带来的吗?”话里指责的意思很明显。

秘书处长大概觉得自己挺倒霉,他埋怨地瞪我一眼,然后结结巴巴地解释,“呃,这位是,沈书记,是来有事的——”

“哦?书记?有事的?”女孩冷冷一笑,视线斜斜地瞟过来,“那就办你的事去吧,要你在这鼓什么掌?”她的表情很轻蔑,“我念的什么,你们这些人,能听懂吗?”

“嗯,那也是。”我摸摸鼻子,微笑,觉得小姑娘这态度挺有意思的。“不过,我倒觉得以你这年龄,念这个不合适啊。”我说,“现在的年轻人,不是应该都在玩RIP玩嘻哈的吗?白朗宁夫人的十四行诗,太老太古典,你能理解吗?”

女孩也愣了一下,转脸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眼。“嗯?”她的样子有点好奇,“你听懂了?”

我笑笑。

“我看见,那欢乐的岁月、哀伤的岁月,我自己的年华,把一片片黑影连接着掠过我的身。我哭了,紧接着,我就觉察背后正有个神秘的黑影在移动,而且一把揪住了我的发,往后拉,还有一声吆喝(我只是在挣扎):“这回是谁逮住你?猜!”

女孩眉尖微蹙,看着我,样子有点疑惑,然后慢慢地微笑起来。

继续向下。

“‘死。’我答话。听哪,那银铃似的回音——”

“不是死,是爱!”最后一句,女孩跟着我一块大声念出来,然后很开心地咯咯娇笑,身子前仰后合,声音真就象银铃在风里摇响。

她看着我,起码笑了一分钟,然后突然回头喊了一句。“外公——”

我吓一跳。“别叫外公,我可当不起,叫老——”

钢琴声重又响起,四周灯光大亮,有人在后边鼓起掌来。

我转脸一瞧——哇,周老板。仰靠在院子角落一个摇椅上,神色平和,面带微笑,样子果真是个慈祥的老外公。

我在心里嘀咕了一下,坐那黑角落干嘛?敢情守这打我埋伏啊?

“小沈书记,才子啊。”周老板遥遥看着我,抚掌微笑,淡淡地说,“果然博闻强记,不错,不错。”

女孩扭头瞟我一眼,然后提着裙子下摆,笑吟吟地奔跑过去,一把抱住老外公的脖子,撒起娇来。“我念得不好吗?外公怎么只说他啊?”

“哦,对对对,琬儿的诗,当然念得更好,都忘记夸你了,是外公不对,呵呵。”老周赶紧赔个不是,呵呵直笑,半点封疆大吏的气概都没有了。

我搔搔脑袋,这才知道,刚才竟然是跟咱汉江省首席小公主对了一诗。

嗯,这位小公主,我听说过。柳琬儿,周氏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家族宝贝,那是颗真正的宝贝夜明珠啊,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到手里怕摔了,难怪先前盛处那么紧张,要是让她不高兴起来,可就是个大大的麻烦事。

我走上前去,跟老周打了声招呼。

“嗯,坐吧。”老板指指面前的椅子,“等你有一会了。”他淡淡地说,“我也在考虑,你应该会来的。”

我笑了笑,耸耸肩。“我想老板你应该还清楚一点,我本来不想来的,这是没办法。”

“明天的会,我不想参加了,想来向您说明这一点。”我又说,“九个常委,我只有一票,我没有决定任何事物的权力,因为所有东西都是我无法改变的,对于我来说,这种会议没有意义。”

“是吗,小沈书记?”老周的样子非常平静,“那你上省城是来做什么的?”

“这是一次错误的行为。”我很直接地说,“我以为可以改变什么,但是我承认,我弄错了。”

老周抬起眼,看着我微笑,“作为一个中央指定的省委常委,省委召开会议,你却拒绝参加,那是什么意思?”

“不用猜哑谜了吧,老板?”我站起身来,不耐烦地挥挥手,“具体情况咱们心知肚明,这里也不是会议现场,没必要弄得那么假,拐弯抹角地,有什么意思?”

“我马上就回长川,然后向中央呈递报告——关于长川遭受的政治打击。”我说,“让上层派个工作组下来,考察情况,协调关系,他们会知道的,我们已经尽了力。”

说完这句,我抬起腿来,就要走人。

“小沈同志,不要那么大情绪,工作嘛,慢慢谈。”老周摇摇手,“关系是可以磨合的,但是需要拿出好的态度来。”他慢条斯理地说,“明天的会议上,我会支持你。”

“哦?是吗?您的真心话?”我停下脚步,好奇地问了一个,“是不是又有条件让我答应?”我说,“如果这样的话,那您还是别带我玩了,放我一马吧,我宁可回去写报告。”

老周凝视了我一会。“坐下。”他又指那椅子。然后停顿片刻,点了点我,“小沈书记——还是太年轻啊。”

突然咭地一声,琬儿轻笑起来,这丫头刚才一直趴在她外公的肩后,眼睛骨溜溜地,在我和老周脸上转来转去,这时候好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知道你是谁了。”她指着我的鼻子,“沈宜修,是吧?”

“哦?”我说,“正是敝人,怎么啦小姑娘?敢情你也是我粉丝?”

“粉丝?你这人也太臭美了吧?”琬儿格格直笑,“这几天,好多人在骂你呢,听都听熟了,汉江第一流氓书记——”

“嗯,小丫头懂什么,乱讲话。”老周抬手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臂,不过没听出他声音里有什么责备的意思。

“人家是这么说的嘛——”琬儿噘嘴。

“呵呵,没关系。”我笑起来,“只不过他们骂得还不够得位,瞧不起人啊这是。要说咱这成色,别说汉江,就是全中国也是独一份,连个盗版的都没有,谁敢啊?哈哈!”

“本来不太象,这么一说就是那么回事了。”琬儿歪着脑袋,很有乐趣地打量我,“不过,你还挺有文化的嘛,嗯,流氓有文化,谁见了都怕——说的是不是你啊?”

老周皱了皱眉头,“女孩子家,说这些不合适。”他朝院子里指了指,“我跟小沈书记谈话,你回房间去吧。”

“一点都不好玩。”小姑娘撇撇嘴,松开外公的胳膊,站起身来就走。经过我身边时,突然侧脸冲我说了句话,“到这来的人都没劲,跟哈巴狗似的,就你这人还有点意思,挺好玩的——”

我哈哈大笑。“讲得真好!嗯,小妹妹,我看你也挺有意思,这样吧,有机会来长川,记得找我玩儿!”

“一定一定!就这么办——”琬儿也笑起来,还想往下说,老周咳嗽了一声,她抬头看看外公的眼神,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开了。

第二部 第一卷 60 不是死;是爱!

我和老周面对面地坐着,都扭过头去,看着小姑娘提着长裙,打着赤脚,蹦蹦跳跳地进了小楼,跟个不知人间忧愁的快乐小天使似的。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我们又一块回转脸,静静地对上了。周老板的嘴角,噙着一抹慈爱的笑意,不过我想那不是给我的,他能够赐予我的东西,从理论上讲,应该不包括慈爱。

“明天的会议,你必须参加。”果然,老周的声音非常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汉江不能出现分裂,那是不允许的,这个政治责任,你负不起。”

“我同意您的看法,分裂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允许的。”我毫不犹豫地接言,“但是不用给我戴政治帽子,我想目前这种现状,应该负责任的,绝不仅仅是某一方,某一个人。”我冷冷地说,“您也必须拿出态度来,负起责任来,否则这种现状将会持续下去,开什么会都解决不了问题。”

“如果没有平衡的法子,要么我下课,要么您下,看起来是这样。”我摊摊手,表示遗憾,“不过中间那条道,不太好找哦。”

沉默了。

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抻抻腰,松驰一下身子,然后也在椅子上靠下。

四周依然安静,月光清朗,普照一片。风沿着院子前的湖泊水面吹进来,湿润温爽,拂面生凉,远远近近树林子里的虫鸣声随风而至,营营织织,悉悉索索。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很美。

突然听到车行粼粼,有发动机低沉的声音,由远而近,打破了静寂,然后吱地一声轻响,在院外停下来。

开关门,脚步声,有人下车了。

转过脸去,就看见一个女人,下颌微扬,昂首挺胸,旁若无人地走进院子来,她的样子高傲冷艳,漂亮,而且有气质。

美女在月亮门前顿住了身子,环首四顾,好象在找人,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停留到我身上,然后她毫不犹豫,朝这方向径直走过来,高跟鞋底踏着大理石地面,发出连串的托托脆响,一声声向我逼近。

最后,她在我面前站定,低下头来,冷冷地瞧了我好一会。

“你——就是沈宜修吗?”

“啊?是我啊,怎么啦?”我抬起眼来,纳闷中。原来真是在找我,而且看起来是要找麻烦的,可我不认识她啊。“找人居然找这来了,你可真够牛的。”我说。

“出来。”她好象不愿跟我多说。“我有话问你。”

我看了一眼老周,老家伙居然闭上眼睛养起神来,手在躺椅扶手上一敲一敲的,不紧不慢,神态很悠然,好象他没准备掺合这事里边来。

我站起身,掸掸衣服,手把头发往后一抹。“出去就出去。”我嘀咕了一句,“还怕你打我吗?”

然后就跟着这女的走出葡萄架下,来到院子中央,她返过身来,眼睛直视着我,目光中有怒火燃烧,好象真要打人一样。“你这个流氓——”

然后她恨恨的声音被打断了,我又听见后边小楼里木楼梯被呯呯嘭嘭地踩得山响,有人从屋里冲出来。

“妈妈——”先前那个小姑娘,琬儿,兴高采烈地扑上前来。

我汗了一个,原来面前这位衣着得体气质不俗的美人,果然就是周老板的女儿周芷韵,省城某证券公司老总——如果说她女儿琬儿是小公主,那么周总应该就是汉江在职正印的固伦长公主了。

周总的名头在汉江上层那是相当响亮,长盛不衰。我不但有听说过,还知道很多关于她生活方面的话题,当然,一些冷门内幕消息的获得,有蓝萱的成绩在里边,她对这位长公主,可以说非常了解。只不过周芷韵人长得怎么样她没说,就告诉我年龄大概已经奔四,所以我在思维里理所当然地把她归类到老女人属。嗯,却没想过,看上去居然还这么年轻,也就三十出头一美少妇的样子,搞得老子差点误会,还以为又是老周的什么——呃,邪恶了。

“别闹。”周芷韵伸出手来,架住女儿的胳膊,躲开她一个热烈的拥抱。“今天的钢琴课上了吗?”

“没上完。”琬儿笑嘻嘻地指着我,“让他给打断了。”

长公主面色一寒,脸转了过来。“沈宜修,你什么意思?”

“意思?”我摸摸鼻子,“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来你家做客的,我怎么知道她在练钢琴?”

周芷韵淡淡地看我一眼,然后一摆手。“琬儿,回去,大人在说话呢,这没你的事。”她说,“再去练练小提琴。昨天的卡西主题曲,第二小节你错了几个音,还有,韵律和感情也不对。”

琬儿噘起了嘴,“真讨厌。”她抱怨说,“那个味道老是出不来。”

“告诉过你琴谱要记牢,多练习,熟练生巧嘛——”

“哼哼。”我冷笑一声,撇了撇嘴,“想必小时候,周姐姐也是这么练琴的?我想那个什么韵律感情,你自己也拉不出吧?还这么误导女儿,可笑啊可笑。”

母女俩同时瞪着我,都恼火了。“沈宜修,你——”异口同声地娇叱。

“是啊,我说错了吗?”我耸耸肩。“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曲子,要我说明吗?”

“电影魂归离恨天,由著名小说呼啸山庄改编而来。在英格兰约克郡的荒原上,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从山盟海誓到背叛复仇,爱恨缠绵至死方休。病重的女主角卡西希望看到心上人最后一眼,却不能如愿以偿,最后在她不爱却爱着她的男人怀中断气,背景音乐的小提琴伴奏,就是这首亚佛雷纽曼作曲的卡西主题曲。”我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哀婉凄惨,绝世的悲剧之恋。”

“作为一个生活甜蜜,不识忧愁滋味的小姑娘,她能理解吗?什么叫凄惨,什么叫悲哀,什么叫痛苦,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生死茫茫,天人永隔?”我指了指琬儿,“我看再怎么熟读曲谱疯狂练习都没有用,因为爱情悲剧的内涵,以她的年龄和阅历,没法懂。”

母女俩对望一眼,目光里有点惊讶的意思。

“是啊。”我得意洋洋地说,“还包括你,周姐姐,你也一样,恕我直言,这些东西你也不懂。”

周芷韵愣了一下,没说话。

“你看见了吗?”琬儿突然笑起来,拉拉妈妈的衣服,“这个人很有意思的——”

“嗯,沈宜修——我觉得你说得不对。”她又说,“虽然你讲的悲惨什么我确实没经历过,但是不代表不能理解,比如说卡丝,在爱情中死去,其实她很幸福,生命一点也不空洞——”

“Not Death, but love!”

“不是死,是爱!”

我和小姑娘又同时喊上一句,然后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是我说错了话,琬儿还是很聪明的,呃,不过你这年龄,还在上中学吧?谈爱情,是不是早了点?”

然后看见小姑娘的神情突然冷淡下来,眼睛望着我身后,抿上小嘴,不再说话。

我一愣,一回头,又看见那个SB小子——楚正,从月亮门里穿进来了,丫换了身马甲,衣着依然光鲜,样子还是很潇洒。他进来的时候,不经意地瞟我一眼,眼神中充满恨意,好象想撕了我一样。

周芷韵双手环胸,伫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和琬儿,一言不发。

哦?呵呵,瞧这情形,原来小乌龟是跟在长公主屁股后头,想到我这找回先头场子的好象?

嗯了,这地儿才是他的真正主场,我想到了老板面前,可不敢那么放肆了。一是没带家伙,二是就算带了也不敢使——我还想多活几年哪。

不过小乌龟倒也没直接冲我发飙,从我身边飘然而过,眼也不斜,就跟没看到我一样。他走向柳琬儿,然后堆起满面的笑容来,英俊的脸庞和蔼可亲。

“小琬,看叔叔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好奇地一伸脑袋,才发现丫身后还有个大盒子。

“当当当当——”楚正把盒子亮出来,打开。“我帮你找了好久。”他的声音很兴奋,“昨儿在苏黎世拍来的,帕格尼尼用过的,大师啊——”

月光下,紫色天鹅绒衬底上,一把造型古朴典雅的小提琴躺在里面,幽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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