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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家里怎么办?”
“苏三山的股票现在在哪?在你手里还是在办事处?”
“本来是在办事处的,刘阿姨刚才都给我带过来了。”邱清荷指了指放在床脚的皮包,“听刘阿姨话里的意思,如果没有特别好的原因,家里是希望我在回去之前把股票都卖了,说是亏点就亏点也不打紧。”
“在你这就好办,主动权在我们手里!”沈放还从没看过这个时代的股票是什么样子,走过去打开拉链从里面抽出一张苏三山的股票,只见票面正中央印有黄州鸡鸣寺的图案,上方则是“苏临三山机电股份有限公司股票认购证”的字样,整张股票可谓美伦美央。
手里捏着股票琢磨了一阵,抬起头来看着邱清荷,“亏点就亏点,还真亏他们有胆气说这话,这样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将来出了事以为一死了之就解脱了吗?明天先找地方把股票收好,我们再赶回去看看那两个不要命的老家伙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他可是你爸爸……沈放,要是万一——”
“应该不会!真出了事,他们早就风风火火地跑上海来了,还能气定神闲地让刘阿姨来传话?”沈放想了想也觉得有些不放心,“实在不行就把翡翠拿到刘文羽的赌石俱乐部卖了,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正文 第【019】章 试探性谈话
第二天坐火车回家,路上邱清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无论沈放怎么逗她说话,总是闷闷的,实在被沈放纠缠不过,才勉为其难地露出一丝一点的笑容,好不容易熬过这个白天,晚上到了黄州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和沈放鬼鬼祟祟地在东钢厂里转了一圈,确认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也没什么传闻之后,才和沈放分了手,安心地走了。
对于爸爸和姚齐理近乎荒唐的举动,沈放的困惑始终没能解开,他恨不得跟爸爸把话挑明了说,可效果未必就比自己在暗中要好上多少。
回到家不仅爸妈都在,姚齐理夫妇还有姚玉竟然也都坐在破沙发上,正热闹地笑谈着什么,其乐融融的场面让沈放在窗外看了也不免心中暖意洋洋,毫无防备就走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喊了一嗓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迎接沈放的自然是好一通臭骂和姚玉的暴打,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直闹腾了大半个晚上,批斗会才勉强收场,姚玉出门之前还警告沈放,没有二十块钱鸭掌的精神损失费,以后他就别想在东钢这一片混。
夜,终究是要沉静下来的,劳累一天的妈妈也没力气收拾残局,草草洗了睡了,爸爸点了根烟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回到沈放屋里竟然在床边坐了下来。
沈放也没睡着,觉得有股凉风拂在脸上,翻过身见爸爸正拿了把蒲扇在给自己扇风。
“热得睡不着吧?改天让你妈去买台电风扇去。”夜色中看不清沈筠的脸,只是那声音却没有往常的疲倦,“怎么,脚被蚊子咬了?要不要在床脚再点盘蚊香?”
“没事,我皮厚着呢,蚊子叮不动,呵呵……”沈放翻身坐了起来,“没去参加考试,又偷偷跑到上海溜达了一圈,呵呵,我还以为吃一顿皮带肯定跑不了的呢。”
“你这小子,你哥上了高中后,什么时候看我还用皮带抽过他?”沈筠拿蒲扇敲了一下沈放的脑袋,微微沉吟道,“你也长大了,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爸妈也不好总管着你,偶尔到外面见见世面也好,黄州的格局还是小了些。不过下次可别偷偷往外跑了,免得你妈穷担心,那两天可把她急坏了,就差让我去公安局报案了。”
“嗯,下次再出去我一定先打报告。”
沈筠笑了笑,放下蒲扇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石林抖了一根出来,点上吸了两口才轻声说道:“你是不是跟邱清荷很熟?爸没别的意思,你也别误会,那姑娘年纪虽然还不大,但为人处事都还算有分寸,只是你们毕竟男女有别,这样偷偷摸摸一起跑去上海,外面闲言碎语多了,对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
“啊?爸爸你知道我是跟清荷去地上海?”难怪在上海打电话回来时爸爸虽并没有太多诧异。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去了哪了。
“有人看见你们在二马巷外面上了出租车。手里都拿着行李……你哥高三没毕业就敢领着女孩往家里跑。你倒是更出息。高一就跟人私奔。呵呵……这是找到我办公室地家伙说地。你们两兄弟还真给我长脸……”
听出爸爸口气中并没有太多责怪。沈放算是放了心。像这么开明地父亲。在那个时代非常少见。也要多谢哥哥沈霖给自己打了预防针。没有他那些被人传诵地壮举。爸爸未必可以这么坦然地接受。
“爸。你当时就不怕我是真跟别人私奔吗?”沈放笑呵呵地问。
“就凭你?不是我这当爹地小瞧你。邱清荷这姑娘整个黄州市都未必找得出来第二个。她能看上你吗?八成是被你缠地没辙。又被你这鬼灵精给骗了。才带你去上海地吧?”
“哦。你儿子就这么差劲……”
“不是你差劲,是你年纪小她太多!”沈筠笑着敲了一下沈放的脑门,“你呀,别因为从小和姚玉一块长大,她又成天男孩子打扮,就觉得她不漂亮……你看看你姚叔叔,还有付阿姨,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长相,你现在不把姚玉看住了,等她长大了,有你后悔药吃的。”
“呵呵,还是爸爸有远见,几年前就给儿子定了这门娃娃亲……”沈放顺着杆子往上爬,“爸,我们家有那么多钱吗?”
“什么那么多钱?”沈筠神色一敛。
“好像,你跟姚叔叔给了清荷姐两百多万炒股吧?这几天在上海,我们尽说股票的事情来着,都没怎么到外面好好玩玩。”
沈筠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就知道邱清荷是聪明有余、谨慎不足,被你这鬼灵精缠上,什么话都得给套出来。说吧,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不是那天晚上问我认不认识邱清荷,你就已经知道了?”
“谁让你跟姚叔叔在院子里神秘兮兮地说了大半天,我只隐约听到邱清荷的名字,自然找上门去问个究竟了!爸,那么多钱究竟从哪来的?”沈放把谎话给说圆了,免得爸爸怀疑是邱清荷找上的自己。
关于沈放跟着邱清荷去上海的事情,沈筠跟姚齐理曾经商量过,也都觉得只能是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让沈放无意间听到了,“这个你别问,总之这件事你得藏在心里,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妈妈在内,明白吗?”
“我知道轻重……”沈放稍微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爸,炒股要是赚了钱,打算用来干嘛?能不能给我买辆山地变速自行车?”
“想得美,真赚了钱也是要用到别处的,咱们自己一分钱也不能要!”沈筠厉声说道,“你不去考试也好,在外面胡闹也罢,爸爸都能原谅你,可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咽进肚子里去,否则害了爸爸不说,还会害了你姚叔叔!”
“哦……”没问出个所以然,沈放有些颓丧,转念又想到卖股票的事情,“回来的路上,清荷说要把股票卖掉,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是你和姚叔叔的意思……”
“邱清荷有没有跟你说股票赚了还是亏了?”沈筠沉着声音问。
“没有,她只说苏三山目前已经有了启动的迹象,若是能再等上半个月,可以赚好大一笔钱。现在如果卖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沈放在为邱清荷明天的说客工作埋下伏笔。
“是吗?”沈筠沉思了片刻,低声道,“股票这东西我和你姚叔叔也不是很懂,听说最近好像很多人都在亏钱,所以想是不是先退出来做点别的。”
爸爸能跟自己说这么多,已经让沈放非常意外了,没想沈筠似乎谈性很浓,接着又道:“你二叔不是一直在黑河那边做生意吗?听他说现在从俄罗斯倒卖铜铝回国内,利润很大。”
我怎么把二叔给忘了,一路上居然还在琢磨爸爸和姚齐理的打算!沈放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刮子,脑海瞬间将九十年代中俄边境倒爷的发展历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猛地惊醒,几乎脱口而出,“爸,做生意,资金的流动性很差,不像炒股票,想买就买想卖就卖,资金可以迅速回笼!如果二叔那边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货物都积压在仓库里不能脱手,那这钱可不是一星期两星期能回得来的。”
沈筠也愣住了,半晌才道:“看来我跟你姚叔叔的考虑还是有欠周详的地方……放子,看不出来,你是真的长大了,脑子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好使……”
正文 第【020】章 挪用公款的真相
想是邱清荷并没有跟她妈说五十万存折的事情,隔着老远还能听见她妈跟别人吵架的声音,沈放今天被姚玉压着去了学校,第一堂课的铃声还没响,沈放就已经偷偷跑到了学校外面,七转八绕地就到了二马巷,跟邱清荷碰了个面,稍稍交待了一会与姚齐理见面时要注意的地方之后,就在她家对面的小店,跟王癞子下了一整天的象棋。
出乎意料之外的,邱清荷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只说姚齐理和沈筠的意思是还要再商量商量,让她先在家等着。
觉得自己昨晚上那句话还是起了效果的,沈放便提议跟邱清荷一起上楼去见见她妈妈,免得她一天到晚跟那些上门求亲的家伙吵架,要实在急着拿钱给弟弟治病,就由沈放先垫着。
邱清荷毕竟脸皮薄,自己那五十万的存在还不好意思跟家里讲呢,又怎么敢带沈放上楼去,听着妈妈杀猪般的吵架声,心里更是烦得不行,干脆拉着沈放躲进了王癞子小卖铺后面不到十平米的露天院子。
邱清荷跟王癞子的关系沈放感觉不是一般的好,王癞子见着她就跟见着亲孙女一样,简直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别瞧棋盘上的字儿还没怎么动,二人其实已经对坐下了十多分钟,王癞子屁股上就像有钉子似的,压根就坐不安稳,要么给邱清荷拿雪糕汽水,要么给邱清荷拿零食水果,到后面不知从什么地方居然翻腾出一身素白色镶着紫色线边的旗袍,死皮赖脸地央着邱清荷到里面屋里去换上出来看看。
在原来那个不管是做菜吃的还是**用的都找不到放心肉的时代,沈放早已炼就了一双火眼晶晶,所以要说看女人的眼光,他不是一般的苛刻挑剔,但他还是打第一眼见到邱清荷便给摄走了魂魄,当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缘故是因为记忆深处那雨夜长跪的悲凉身影。
邱清荷穿好旗袍从里屋出来,乌黑顺滑的长发盘着用银簪固定在脑后,原本雪白细腻的肌肤有些桃红,一双水汪汪湖泊般纯净的眸子也跳动着少许羞涩,旗袍光滑的丝绸紧紧裹着她诱人的娇躯,显得是那么性感妖娆。
想她应该是头一次穿旗袍,带着几分询问和胆怯看向沈放,哪里知道沈放早已被这种沉淀了几个世纪的古典美所震撼,除了木头般立在那瞪大了眼睛,再没有丝毫别的反映。
旗袍绝不是给邱清荷量身定做的,那衣料、纹路、刺绣乃至线脚,都有着沉甸甸的历史沧桑感,可穿在邱清荷身上却无比融洽,让沈放在刹那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仿佛重生在了民国时期,正和一位凄美绝伦的大家闺秀约会在苍凉老宅中。
“漂亮吗?”邱清荷久等不到沈放的意见,笑嘻嘻地问。
“漂亮,漂亮……”回答的却是王癞子,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一边笑着说,一边却老泪滂沱。可惜在场的两个人居然都没注意到他,他们只是静静地相互望着,彼此都在对方眼中寻求着一个问题的答案。
沈放忽然叹了口气。苦笑着低下头。害得邱清荷脸蛋煞白拧身就要往屋里走把旗袍给脱下来。
“你干嘛去呀?”沈放被王癞子在后脑勺拍了一掌。耳朵里哄哄作响。赶紧屁颠屁颠地追上去。“不会想要脱下来吧?这么漂亮。脱下来可惜了。”
“哼。哪儿漂亮了?漂亮你看了还在那叹气?我才不要你讨巧卖乖说些我喜欢听地话……”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说这些。邱清荷固执地走进屋里。这才躲在门后嘀咕。
“呵呵。那你脱下来也好——”沈放嬉皮笑脸地凑到邱清荷跟前。瞧她要发作地样子。急忙握着她地手轻轻捏了捏。“你脱下来我才好分批买回去呀。你若是穿着这旗袍。我只能把你当不食人间烟火地仙女供着。哪里还敢痴心妄想娶你当老婆哦。”
邱清荷脸刷地红了。此情此景此时此地。差点就忘了沈放地真实年纪。幸好沈放那双色迷迷地眼睛提醒了她。“那你还是一辈子把我当仙女供着比较好……小色鬼。一双贼眼又不老实地瞎转悠什么?再看。再看小心我叫小青来收拾你!”
白素贞吗?别地都能达标。就是。实在太媚了些!
旗袍最终还是脱了下来,跟那银簪一块照原样用绸子抱好捧着还给了王癞子,王癞子也没说什么“既然穿得这么好,就送给你”之类的话,让沈放好生后悔多此一举,他还想没事就鼓动邱清荷穿上到外面蛊惑众生去呢。
因着王癞子没遂了自己心愿,沈放在棋盘上就显得比白天要暴力凶残了好多,三下五除二杀得王癞子丢盔弃甲,还抽空把苏三山贴牌造假的事情给邱清荷说了,只要爸爸和姚齐理那边一拿定主意,他和邱清荷肯定就要立刻回上海,苏三山贴牌造价未必会被报道出来,但沈放觉得还是有必要先给邱清荷打下预防针,免得突然听到这个消息,自己又恰好不在身边,邱清荷冲动地做出什么傻事来。
抱着汽水瓶小嘴咬着吸管,邱清荷本来正和王癞子同仇敌忾谋划着怎么拼个玉石俱焚,一开始还真没听明白沈放话里的意思,直到盏茶功夫这棋刚被将死,她就像恍然大悟般猛地站起来,想要说话嘴里还有汽水,一紧张差点就给呛死。
“咳咳,咳咳……”左手握着汽水瓶指着沈放,右手在胸口拍了好半天,邱清荷咳得满脸潮红,勉强缓过气来,“你,你刚才,说什么?苏三山贴牌造假?不是开玩笑的,吧?”
“没跟你开玩笑,是真的。”太阳快要落山,院子里略微有些黑了,却被夕阳映得一片朦胧的殷红,沈放望着邱清荷白皙美玉般的脸庞,“他们贴牌造假估计也是最近是事情,短期内还不会被曝光,对苏三山的股价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你也不用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现在苏三山的股价已经跌了那么多,再被这件事从后面推上一把,恐怕再来一个腰斩都不为过!”邱清荷惶急地说着,“你,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还要我坚持持有苏三山?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呀?”
沈放神秘莫测地笑了起来,“在哪儿跌倒,总不能就在那儿趴着吧?苏三山贴牌造假是肯定的,但有主力不停吸纳筹码也是毋庸置疑的吧?这里面还有文章可以做,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啊?你就指望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力?”邱清荷闷闷呆了好半晌,忽而自嘲地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不明白自己究竟发得什么疯,为什么你说的话,我总是会忍不住就去相信呢……”
这时对面的王癞子忽然说话了,“天差不多也黑了,你们肚子都饿了吧?清荷,帮爷爷到外面买点卤肉回来,再买瓶好点的白酒,我跟沈放好好喝一杯。”
“他还是学生呢……”邱清荷犹豫不决地站起身,还想说什么却发现一老一小两个人都跟入定了一样看着彼此,居然都不说话,只得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夜幕终于拉开,院子里黑乎乎只能看见夹在指间明灭闪烁的香烟,王癞子沉默了足有盏茶的功夫,咳嗽了两声掐掉烟头,“有些事情清荷这丫头看不透,却瞒不过我这快要入土的老家伙,你爸爸跟姚厂长他们现在做的,可是要脑袋的事情,偏偏还把清荷给扯进来……”
关于爸爸和姚齐理挪用公款的事情,沈放不清楚王癞子了解多少,应该都是从邱清荷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吧,含糊不清地答道:“谁说不是呢,可有些事情我这当儿子的劝不了,也不知道怎么劝,毕竟,我年纪比清荷还要小五六岁。”
第一次见到沈放时,王癞子就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除了老成稳重之外,眸子里还有股异于常人的讳莫如深,他觉得有些话跟邱清荷讲未必有用,还不如告诉沈放,总好过自己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去年厂里发生的重大安全事故,不知道市里领导出于什么目的,一直给捂在被子里,那些在事故中伤亡的工人家属,据说只拿到一笔数目小的可怜的抚恤金……一年来,几乎每隔个把月就会有人到厂里闹事,可最近两个月,那些生活窘迫的家庭却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接受了那个残酷的现实……”
沈放眼前骤然一亮,猛地抬起头,“你是说,有人给了他们承诺?”
“是的……再想想清荷现在在做的事情,是谁给了他们什么样的承诺,稍微用用脑子也能才得到!说句实话,你爸爸和姚厂长的勇气和担当,让我打心眼里佩服,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好汉子!”
沈放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脑子里轰轰作响,他一直困惑不解的谜团终于解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