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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极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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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里剧团,下里巴人。村里的三麻子也去演了,下里巴人。都去看吧,下里巴人,下里巴人下里巴人!忿忿地想。

  面前都是书,龇牙裂嘴,但都是书。那锣鼓咚咚锵锵。于是更加忿忿然。便哗哗地翻书,阴云愈加堆得厚,眉也锁紧。书上写:

  〃……达蒂埃·诺埃米身穿一件长长的衬衣,面朝满天的星斗背诵祈祷经文。她袒露出柔软的胸脯承受着黑夜的怜悯。椴树簌簌摇曳的声音……和它散发的香味……一齐涌向天上……的银河……〃

  孤单咬人,终于看不下去,推开书出来。草堆跟前,狗见了,摇尾过来。对着狗,狠力就是一脚。狗惊跳开,愣愣地看。用力一跺脚,狗又一惊,夹尾穿进黑处去。孤单咬人。看看天,一条银河白蒙蒙的,锣鼓已经不向,二胡却听得见,断断续续,还有笛子。一个粗喉唱起来,像驴叫,肯定是三麻子那驴日的。

  下里巴人!骂着,摇摇头,叹息,最后还是灭了灯,慢慢地踅去了。脚步声在路上响得很孤单。

  已经开演。两面屋,两面人,围得紧紧的,最外面,大板凳围了一弯墙。圈子中心男唱女唱,汽灯光全被围到天上去。人后黑黑的。来回走几趟,见人裆里有黑东西钻出来,直起身就听哗哗水响。是小孩。他妈的小孩。叹一口气。不得已,便张张,在一人后站定,对一瓣屁股拍了拍。被拍的回过头来,对暗处看半晌,才看出人来,便惊讶。

  〃嗬,没在家写书吗?你也来了?〃

  〃嗯,嗯,来了。〃

  〃正演得带劲儿,快上来!〃

  〃有什么带劲儿的,其实,都不过是些下……〃

  还是踏上了凳子。汽灯照得眼眯。人全苍白了,演戏的都涂了脸。一眼就瞧见三麻子,只会唱几句拉魂腔的家伙,下里巴人。还有马干林,文化站长。看那神气劲,真动笔写起来,差远了!连外国书都不看的,说人名儿长,难记。下里巴人。演的是〃母老虎上轿〃,太臭太臭,下里巴人。

  猛然间脸转向一边,不笑,没有表情。这正是人笑的时候,人兴奋的时候。马干林向人堆里看,很得意。有什么意思呢?真不见吗?就有人不笑,也没表情,脸对着野地里哩。

  男的又唱起来,女的又唱起来,人堆里爆出笑声。欣赏水平真低,真低!想。脸仍对着野地里,远处都黑黑的,又深又远,没有底。眼睛的余光自然看着马干林,看那得意劲,神气劲。忽然非常恼怒,不信一个人站在那儿。马干林就看不见。马干林也没什么了不起。不错,那会儿成立剧团,还来问过参加不参加呢,当然是不参加。下里巴人的事是不干的,要干干大事,堂堂的男子汉,高中生,这不是玩的,干不成也于。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伟大领袖的教导,一笑。就是不干下里巴人。总之马干林没什么了不起。远处的夜黑黑的,没有底,深渊般没有底。

  汽灯暗下去,有人就出来打汽,呜刺呜刺。又是马干林,不信你马干林真看不见,一个大人站在这儿看不见吗?有什么了不起?真写起来,你差得远哩。忽然想到三麻子的拉魂腔:〃满肚子文章呀不能充饥。〃眼里起了火来。狗日的,全是些杂种!想,跟着恨恨地下了板凳。

  〃怎么,不看了么?〃

  〃不看了!〃

  〃又回家写书?〃

  不再答理,恨恨地往回走,一路看黑黑的夜,不时往地上狠踢。回庄进屋后,忽听到哪儿咝咝响,秉灯环顾,响在缸中。细看是一只鼠,小小的,一身细毛,慌慌地在缸底跑,见了灯光,拼命往上撞,一撞一摔,绝望。忽然心动,狗杂种!恨恨地骂一句,飞起一脚,缸哗然而碎,再看老鼠,后腿拖着,两眼惶惶地看人,伸手轻轻提起,寻一鼠洞放下,鼠慢慢拱进去,拱进去,最后还剩一尾,停了停,连尾也缩进不见了。鼠的心跳留在手指上,很急。于是茫然。

  屋里静极,夜仍在外面抖着。心里真难受,难受,真想死,死!

  某某人

  夜黑,深,也惨白。雪漫漫地铺着,有山河村庄,都来了又去了,全向后旋,一式地惨白和黑。云凝在天上,愁且重,且死寂,很远,无边无际。

  火车嗑嗑噔噔地运行。铁轨直直的,两边被雪挤住,越远越细,似乎挤得不见了,一个冰锥,从车门外的扶手上悬下来,很尖,很直,在风中呜呜地响。它已走过几千里,或许还要走几千里。风挟着寒气,推它,它却不断;又确乎渐渐增粗,并且下垂,直直地威胁到下面的一只手臂。小站上有灯闪过。冰锥白晶晶发亮。那只手臂动了一下,啪地一声,冰锥断了,在车厢上撞了一下,掉下地去。一个声音恶狠狠地咒骂:〃他妈……〃没骂完,下半句被风噎去了。

  有车对面驰过来,照见这人,脸冻着,帽耳高高飘起,两手裸着,死死地抓着扶手。他肩上,一前一后悬着两个大包,都是装尿素的蛇皮袋子,袋内是竹笼,笼内是毛蟹,正宗的大毛蟹,个个三四两以上。这种蟹,运到广州那边就五十多块钱一斤,他没运过那么远,也从没卖过那个价,他卖的是十七元一斤,一斤赚十元整。干过几趟,都是蹲车门这法子。车上不给运活鲜,要不然,一张票打到广东,这两袋一百多斤,该要赚多少?只是差一着,没想到死。

  风呼呼地割着脸,也割着手。悔不该丢了手套,在偷进车站的那会儿,在开车前扒上车那会儿,手套就丢了,看见它们掉在雪地上了,一前一后,手掌的一面全朝上,没来得及捡,那会儿捡起就好了。一双手套就要把人毁了?

  有几次,他试图腾出一只手拉下帽耳,可一松手,风就推着身子和口袋,让他猛一陷,险乎掀他下去。他几次心跳肉颤,感到恐惧像兽,一口一口地咬人。

  他放弃一切再动的念头。天光昏暗,火车穿刺夜幕,风对准头颅,像锤子,一锤一锤砸得他昏。〃要顶住,要顶住!〃这话反复重复,几遍几十遍,渐渐不能再说,嘴舌硬了,身手全麻木。忽然脑子一亮,想到扔下毛蟹。扔了它!扔了它!死已张开大口,来了。要躲开它。可是扔不掉,无论怎样也扔不掉,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慌慌地伸手,风又让他一陷,几乎摔下。天地都转,转得他全垮了。他歪过头,用牙咬连缀口袋的绳,狠狠地咬,咬不断须得拼命咬。于是狠狠咬住,挣,挣,挣。嘭然一声,一股血腥味冲到了嘴里。崩断了门牙?滚他妈的崩断了门牙。仍旧咬。忽然停住,呆望雪夜旋转,觉得一切若梦。莫不是梦吧?恍惚片刻,又疯狂地咬,直到绝望。

  脑子里有河流过,漂起一块块黑物,全让人毛骨悚然:一块恐惧,一块悔悟,一块痛心疾首。想到妻小,想到庄邻。死了为啥?钱是命,命是狗卵子,狗卵子要在这车门上栽个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忽然恨到自己,真蠢,蠢得不如猪,知道钱好,咋不知道命好?咋就把命当成了狗卵子?狗卵子要一头栽个死。

  火车飞驶,淮北大平原,皖东丘陵,长江,仍然知道这些,知道也没用,口袋越来越重,越晃荡。死又笑模笑样地来了,来了来了!怕得不行,忽然想放声大哭,不想死,想活,好好地活,做个好人,把钱不当钱,当粪,撒了扔了,锁到箱里的。埋在地下的,全拿出来,全扔了撒了,只要能活,只要能活呀,不要死!可死只是笑模笑样地来,他躲,躲,蓦地,死的笑模样不见了,炸出一只巨掌,劈头盖脸一掌砸下,脑一晕,翻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火车仍在嗑嗑噔噔地运行。夜,越发静,很静很静。前面。到淮河了。

  李河

  李河,有大志。

  一支笔,一张纸,写得疯狂,早上,晚上,冬天,雨天,有空就写,写了就寄。自身已经含糊,胡子头发常被放纵,自由放荡地疯长。油腻斑污自然亲呢,皮肤似的将他粘定,不暂离。

  也曾有一帮子,立志甩手大干,识得字,断得文,丢了岂不可惜?天生我材必有用,长风破浪会有时。牛皮吹胀。意气奋发,一阵轰轰烈烈,渐渐也就僵旗息鼓,一个个退得远了,都说:记者这事,村野农夫岂能当得?罢罢罢!

  唯李河心有不死。

  李河小学三年级,矮且拙,鼻眼尽憨,不见一丝灵气,犟种而已,他能有何作为?笑得人死!

  人说:一李河,凭你那点墨水,还想鲤鱼跳龙门?〃

  李河将人看定,正色道:〃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锈花针。〃

  人皆摇头叹息。李河不加理会,打点精神,孤军奋进,日久也就入迷。烟戒了,酒戒了,钱都订了报,厕上枕上,无不张而读之。更兼奋笔猛写。

  事情竟然大有进展。乡邮员时有光临,手持报社的长信封,红字铅印落款,正中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李河同志〃。绝不同常人的通信,不写〃收〃字,不是〃李河同志收〃,而是〃李河同志〃,气派卓然。李河自然惊喜,手捧信封,如同捧一玉器国宝,小心翼翼启开钉书针封口——也绝不同常信的浆糊封口——抽纸一张,薄薄的,白白的,读而又读,然后仍旧小心翼翼原样选好,原样装进信封,神情似有喜意。人见了,无不惊甚,好奇心起来,挤挤挨挨盯着探究,发现事情仍旧滑稽:李河并无一字印上报纸,所收长信封不过是复他去信而已。昼夜努力,泥牛入海,旁观者也就摇头。

  〃李河,路烂不如早脱鞋,天鹅肉不是你吃得的。〃

  李河听后,摇摇头正色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嘛。〃

  人把他从头看到脚,嘴一咧,笑了:〃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锈花针,是不是?〃

  李河不笑,郑重将人看定:〃当然是,古人的话能错了?〃

  人脸一变,啐一口道:〃鸟!我看你是麻袋片补裤子,不是那块料!〃

  李河脸涨红了,意欲拍案而起,握拳举手,气色却又一变,脸上出现了不屑的表情,鼻子里哼一声道:〃事实会给你耳光的!〃

  人哈哈大笑:〃事实会给你自己耳光了吧?啊?草鸡若能变凤凰,泥腿子都能当公子了!〃

  李河冷笑不言,拂袖而去,留下一阵轻蔑。

  时运似乎不佳,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居然打不响。急得人疯。讥笑自然堆成高山,几乎挤得他死。算一算,稿件已寄出上干,千矢所发,无一中的,真是他妈的。人争一口气,非干上去不可。一千不行,就写两千,两万!一辈子全豁上去。知道人把自己看成了偏执狂,偏就偏他妈的,人争一口气!

  较上劲了。

  一日,风云骤至,天黑地暗,一声雷,雨哗哗地下了,鸟雀尽都入林,唯见一顶顶树冠在风雨里扭动。屋里空空,心也空空。算一算,乡邮员该来了。张伞出门,走到村部,果见有绿衣人在。怯怯地上去,小心问,有信没有?绿衣人大叫:〃嗬,还真有一封,厚厚的!〃

  邮包里掏出信,果然厚厚的,钉书针封口,大红铅字落款,正中仍旧几个大字:〃李河同志〃,不同的是厚厚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脸变了,伸手抖抖地抓过,腿也软起来。有人笑:〃莫不是发表了?〃他不应,慌慌地走了。出门就急急拆开信口,是一张报纸,顺手一展,一眼就扫见两个铅字;李河。愣一下,又看:李河。再看:李河。李河?李河!李河!李河!头脑嗡地一响。

  〃我干上了!〃失声大叫,并且撒腿狂奔。

  伞一下翻了。翻了就翻了,根本不加理会。一弯腰,将报纸楼到胸前,一路向家飞跑,大风没有了,大雨没有了,烂泥地没有了,只有一句话:我干上了!干上了,干上了干上了!

  他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跌倒了,爬起来,一身水一脸泥。

  满世界都是一句话:我干上了!

  他跌了三跤,也许是四跤,终于进了家门,进门就大吼一声:〃我干上了!〃一个鱼跃跳到床上,翻滚,踢,笑,再翻滚,之后又一跃而起,抄起酒瓶一阵猛喝,嘴上脖子上全是酒,放下瓶子便哈哈大笑。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我干上了!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锈花针!〃

  渐渐头重脚轻,大地倾斜,仰面而倒,万物便不复存在了,恒海沙界,虚无寂冥。

  他醒来时风停雨住,旭日东升,已是次日早晨了,感到头疼得要命,口干得要命,挣扎着坐起,忆起昨日的事,恍若南柯一梦。看看地,报纸还在;看看报纸,李河二字还在。李河二字之上,工工整整一行标题。李河二字之下,方方正正一块铅字。

  〃我干上了。〃他苦笑了一下,挣扎起来,摇摇晃晃,将报纸选好,放进抽屉,然后在已写好的稿件上打了个大大的〃X〃,另择白纸狠狠写道:〃老子我争了气了,终于登上了一篇,老子我从今以后永不再写一个字了!〃笔一扔,颓然坐到,感到自己真的空了。

  红裙子

  黑鸦鸦的一片。

  都围着电影机,对着电影布子,挤。前后左右,全是晃来晃去的头。都叫:不要挤,不要挤!还是照样挤。后面吼前面:坐下去,坐下去,遮我们了!前面就说,你来试试,那里能坐?闹得人昏。忽地灭了灯,电影机子咔嗒咔嗒响起来,电影布子白得刺眼,有人脸现在上面、眼很大。是个女的。人群陡地凝住,不嚷了,不动了。那女的慢慢现了全身,红裙子,手臂腿子都白白地露着。

  小五这才松口气,挪挪脚站稳,两眼盯死了。总算还看得见,前面有几个头挨着,电影布子露在夹缝里。他看那女的捧本书,一边走一边看,一边看一边走。有人叫她,她瞟一眼就飞跑过去。有个男的在那站着,她过去就搂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看了看,又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小五睁大眼,心跳起来。

  〃骚娘们儿!〃他想,笑了。十六岁了,他懂这个。

  前后左右都挤得紧,喘息声全听得见。慢慢开始松,左边,右边。前边都开始松了。后边没松,贴得紧紧的,脖颈一边送来喘息声。电影机子在咔嗒咔嗒响,所有的人都望着电影布子。电影已开始邪乎了:有机器轰轰地转,街筒子又长又宽,人多,全贴着边儿走。汽车一辆接一辆,咬着屁股向前开,〃空空空〃越响越急。红裙子又出现了,夹在人群里走,手臂腿子仍白白地露着。

  后面,屁股那儿,暖暖地热起来,稍用力抵抵,软软的。这人干啥?半转过脸去,魂立刻飞了!是个女的。似乎不高,自己耳朵正平她头顶。脸立刻又转向前,不敢细看,也不敢动,赛似屁股通了电,全身都麻木,人也几乎半死,只心乱,跳得苦极。

  电影全看乱了,只见人在动,在说话,觉不出滋味。后边的也一定看乱了,也许根本就没看,齐耳朵的个儿,被挡着,看个甚哩。想起了吃何首乌,嚼了苦,嚼了又香,嚼嚼便无了苦,尽是一嘴香,越嚼越想嚼,死也想嚼。想起了六月里吃西瓜红瓤黄瓤,胀疼了肚皮还要吃,罢不得口。想起了赌牌九,赢了想赌,输了也想赌,都想赌,入了迷。想起了梦,梦见一世界昏昏红,地软,天软,到处都软,又暖暖的,走在昏昏红的软里,身子全飘了,没了魂灵。

  灯忽然亮了,换片子。于是赶紧站直,后面仍旧粘着,紧紧的。心里慌得不行,白了脸,恨恨地看那灯。灯又灭了,松了一口气、想起了那个演戏的,小红袄,长腿,脸圆圆的,唱起歌来,一世界都走了魂。在村里演时,去看了;在乡里演时,去看了;在山那边演时,也去看了。越演越远,终于走得没了影子。最后那次去没见着,一个人去的,到地方说没演,人走了。回来一路都是月亮,心里空落落的,想哭。看看山,山空空的。山以前不是空空的,春暖了,又有月亮,反倒空了。直想哭。

  鼓鼓精神,伸一只手到后面去,摸,是肚子,慢慢又摸到一只手,握紧,赛如狗咬了块肥肉。剩下的事就是站着比呆。电影机子咔嗒咔嗒,电影布子上乱了套:两个娘们隔着路对骂,不少人围着看。红裙子又出现了,站在路心向两边笑。手臂腿子仍旧白白地露着。狗嘴里的肥肉活了,反过来把狗嘴咬紧。想起了那天后半夜,全庄的狗都叫,人都起来,庄里二钱子家提了大乐子。大乐子去睡二钱子老婆,被捉住捺在地上,像死狗,一身浇了水,说睡过了女人浇了水就要死。又打,打得哭爹喊娘。又拿了刀来,刀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大乐子少了一个耳朵,哭爹喊娘。

  又换片子了,赶紧松手,站直,粘着仍旧粘着。终于又灭了灯。或许就这样站一辈子才好。狗嘴又把肥肉咬紧,肥肉又把狗嘴咬紧。一直没回头看看脸子。红裙子又在走来走去,手臂腿子全白白地露着。红裙子没什么了不起。想起了那一次……忽地改变主意,抓紧手,慢慢折身,一世界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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