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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姐看了一眼外面的圆月,点了点头,然后望向那些用企盼神情看着自己的师弟师妹们。
果然不愧是斋主都很赞许的清梦斋二师姐,她只用一句话便解决了这场清梦斋从未发生过的师兄之争,对二位师兄的争论做出了很直接的判断。
“你们都错了。”二师姐看着大师兄和三师兄,平静说道:“无论是王雨珊还是那名丫头,她们究竟是不是秦杰的良配,这本来就没有答案,因为‘配’之一字讲究的是彼此间的感受,你们再如何坚持自己的看法,又怎么知道秦杰的感受?”
三师兄微微皱眉说道:“小师弟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无亲族,清梦斋便等若是他的家,他的婚姻大事,当然要由师父或者我们这些师兄师姐做主。”
二师姐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说你们错了。你们不了解小师弟,而我当初看着他登山,看着他吐血昏迷,看着他窗畔日复一日的沉默消瘦,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怎样性情的人,不要说什么天道盟里指婚,也别说我们这些师兄师姐要他娶谁,即便是师父回来后让他去娶昊天的女儿,他若不愿意便依然还是不愿意,他若愿意谁反对也没有意义。人生的道路总需要自己走才知道其中滋味,所以终还是要看他自己怎么选,无论怎么选,他将为之而付出的代价都属于他自己,他也必须学会承担这种代价,而我相信师父也会持如此看法。”
说完这句话,二师姐也不与众人打招呼便离了小院,那件套她娇小身躯上的宽大院服随风轻摆入夜色而不见。先前那番史上罕见的清梦斋争论里大师兄说的话很晦涩难懂,三师兄说的话也有些含混不清,此时二师姐说的话亦是哲思渺渺不可觅,相信他们三人自己其实都只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那么其余的人是完全听不懂。
二位师兄陷入沉默中,师弟师妹们跟着二师姐的脚步悄无声息离开,四师姐担忧看着坐椅上的二人一眼,把桌上的茶壶灌满热水,然后也出了屋。
烛火轻轻摇晃,院后隐隐传来瀑布入潭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师兄缓缓站起身来,干净的眉眼间满是疲惫的神情。
三师兄站起身来,恭谨行了一礼。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看来你我确实是错了,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而且我想不出来,既然他和雨珊两情相悦,又有什么道理不会选她。”
三师兄思忖片到后说道:“因为他放不下张楚楚。”
大师兄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皱眉说道:“小师弟会不会两个都要?”
三师兄肃容说道:“这般贪心会遭天谴的,而且那两个小姑娘虽说出身地位相差极大,但绝不是世间那等恶俗女子,岂能容小师弟如此快意。”
大师兄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道:“思秋啊,你究竟看出来了多少?”
三师兄沉默片刻后说道:“贺飏和谢君元化灰之时,我看到了霎时动静,只是依然看不真切,难道师兄你已经看清楚了日后之事?”
大师兄微涩一笑说道:“只怕连师父都看不明白,何况你我?”
三师兄微微皱眉说道:“不知二师姐又看出来了几分。”
“她的注意力一直小师弟身上,只怕还不如你我。”
说完这句话,大师兄不知道想什么,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三师兄的肩头,说道:“思秋,也许你是对的,只不过我不忍。”
三师兄的身材颀高,见着师兄要拍自己肩头,习惯性地向前微俯。
二人相视一笑,先前争论所带来的些许负面情绪,尽数散去。
只有那“不忍”二字依然随着瀑布的声音不停回荡。
……
秦杰并不知道清梦斋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开了一次大会,不知道他眼中已然不惹世间尘埃的二位师兄竟为此事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近这些时日,他继续带着雨珊冬意渐褪的沈州市里游玩,去各家书斋品鉴前作。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甚至没有和异性有过比较亲密的接触,所以他不知道现自己和雨珊算不算谈恋爱,因为那夜红墙白雪间说过喜欢后,二人之间的相处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依然是那般宁静随意,便是连手都没有牵过一下,唯一有区别大概是肩头相触时少女偶尔流露出来的羞意。
恰是这抹羞意,便弥补了秦杰对爱情想像的很大一部分遗憾,带着雨珊穿行于沈州市的大街小巷中时,才明白有所回应才是喜悦情绪的根源。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哪怕没有什么亲密的肢体接触,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所以秦杰很愿意陪着雨珊继续走着,只是经过那些窄巷冬树荫影时,踏过那些湖畔渐融的松雪时,他偶尔会觉得心里某处变得有些空荡荡的。
傍晚时分,二人走到枫林别墅小区。站巷口的棵树下,秦杰再次向王雨珊发出邀请,“进去坐坐吧,饭菜肯定是够的。”
王雨珊看着不远处枫林别墅的大门,轻声说道:“不用了。”
秦杰不解问道:“为什么呢?”
王雨珊看着探出裙摆的鞋尖,轻声说道:“和你一起并肩走沈州市里,我很开心,和你一起评点那些字画,我也很开心,那天夜里你说喜欢我,我很开心。”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秦杰他脸颊上那个不显眼的小窝,睫毛微眨,忽然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微笑说道:“但只有喜欢是不够的。”
回到枫林别墅中,秦杰还思考王雨珊那句话的意思,如果要他去解数科难题或者是修行悟境,大概都要比理解女孩子们想什么要简单的多,所以有些困惑。
“杰哥哥,吃饭了。”张楚楚从小瓮里威出两碗鸡汤,然后问道:“要不要洒点儿葱花儿?”
“你熬的鸡汤是世间好喝的,所以要喝原味,不能加葱。”
如果是往常,得到秦杰的表扬,张楚楚一般会显得比较开心,虽然不见得笑,但给他添饭时总会拿饭勺碗里用力压一压,但今天她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只是默默地给秦杰添饭,然后默默地坐到桌子另一边,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秦杰看着她神情,忽然想到自己这些天确实有些行踪飘忽,笑着解释说道:“那天夜里我对你说过,清梦斋那些不要脸的师兄师姐把我扔到沈州市里当打手立牌坊,所以这些天一直备着有人过来挑战。”
张楚楚轻轻“嗯”了声,然后捧着饭碗继续吃饭。
秦杰喝完鸡汤,又往面前那个大海碗的白米饭上浇了两瓢,然后风卷残云般刨饭。
桌旁一片安静。
秦杰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桌子对面的张楚楚问道:“从你很小的时候,我们就一直讨论究竟应该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张楚楚把饭碗轻轻搁到桌上,看着他说道:“是少奶奶。”
“那是离开襄平之后才改的称呼。”
秦杰不由笑了起来,然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天自己的心里总有些地方觉得空荡荡的,那是因为他还没有听到某个人的意见或者说他还没有向某个人进行报告又或者他想听到些想听到的。
他看着张楚楚很认真地说道:“你觉得王雨珊怎么样?”
张楚楚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很长时间后重端起饭碗,说道:“很好。”
秦杰看着快要把小脸埋进饭碗里的小女孩儿,微异问道:“就很好?”
张楚楚的小脸从饭碗里探出来,看着他说道:“就是很好啊!”
秦杰看着她像小池般清澈的眼睛,像雪后初草般微黄的头发,看着她微黑的小脸蛋,看着她脸上粘着的那粒饭,沉默了很长时间,无言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他伸手把张楚楚脸上粘着的那粒饭摘下来,很熟练地扔进自己嘴里,然后继续低头吃饭,不知为何心情却变得有些低落,默然想着自己的张楚楚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吃完晚饭,像平常那样张楚楚去烧水洗碗,秦杰则是开始写符,疲惫困倦时便会随意写上几幅书帖调剂一下精神,到了夜深时便烫脚上床准备睡觉。
隆冬虽然快要过去,春天却还没有真正到来,夜色下的沈州市还是有些寒冷,二人还是睡去年冬天砌的炕上,如往年那般头脚相对。
张楚楚的小脚丫洗的干干净净,被秦杰抱怀里,他摸着这对光滑娇嫩洁白如玉的小脚,觉得非常舒服安心,“吧嗒”一声着了,然后闭上眼睛进入了美妙的梦乡。
第242章 张楚楚离家出走了!
半夜时分……
鸡都还没有叫,张楚楚悄悄爬起床,套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衣服,穿上已经有些显旧的小棉鞋,推门走出卧室来到厨房里。
她拿起扫帚走到客厅,把地面扫的干干净净,接着开始抹桌子,收拾桌上那些散乱的笔墨纸砚,蹲门口边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些都是她平时每天都做的事情,只不过今天做的加专注认真,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好,东边的天空已经隐隐透出几抹晨光,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走出枫林别墅去巷口买了两碗酸辣面片汤。
坐桌边安安静静吃完属于自己的酸辣面片汤,然后把属于自己的碗洗干净,张楚楚走回卧室开始收拾属于自己的衣物,她从床下取出那个匣子,把里面厚厚的rmB分成完全相同的两叠,把她认为属于自己的那叠揣进怀里。
她走到炕边,看着依旧酣睡的秦杰,细细的眉头缓缓蹩起,她就保持着皱眉的姿式认真地看了他很长时间,然后背起行囊离开,没有任何犹豫的神情。
枫林别墅的大门开了。
枫林别墅的大门关了。
因为前些天她修理过的关系,铺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背着行囊,就这样沉默地离开,瘦小的身影消失夜色与晨光相汇的枫林别墅小区,再也未曾出现,仿佛如同她以前根本就未曾来过一般。
晨光中的柳编别墅一片安静,深色厚重的大门紧闭,门外扫地的仆役刻意控制着条帚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府内的那些参天冬树沉默无言。
张楚楚背着行囊走到柳编别墅门前,与那名面露警惕之色的佣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不再理会他,皱着眉头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开始敲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情绪不大好的缘故,她的小拳头里竟是蕴藏着很大的力量,落厚重的柳编别墅大门上,发出“咚咚”的沉闷巨响,听上去就像激的战鼓。
如战鼓般的叩门声顿时惊醒柳编别墅里的人们,门后隐约传来喝骂和不悦的询问声,那名府外扫地的佣人吓的半死,快步跑到张楚楚身后,准备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赶走,然而便此时门开了。
“二管家,我真没想到这野丫头胆子这么大。”佣人哭丧着脸说道。
睡眼惺松的二管家揉了揉眼睛,满脸不悦地看着身前那名小丫头,挥了挥手准备命人把她赶走,然而他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有些眼熟,下意识里再次揉了揉眼,终于清醒了过来,想起前些日子府里传的沸沸扬扬那事。
“您……您……您是……小……小……”
……
因为起来的匆忙,柳编夫妇二人都穿着便服,莫说洗漱,甚至连头发都还有些乱,只是看着安安静静站身前的小姑娘,二人的心情是乱到了极点。
张楚楚紧了紧右肩上的包裹,低头看着自己探出裙摆的小鞋,说道:“那天你们说我是你们的女儿?”
柳编夫人连连点头,脸上满是惊喜的神情,如果不是大学士扶着她,只怕她此时已经高兴地晕倒地上。
张楚楚继续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你们那天让我搬到这里来住,那我现在可不可以搬过来住?”
“当然可以。”柳编大人惊喜地牵起她的手说道:“这是你的家,你当然能回来住。”
柳编看着身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喜悦之余不免也有些疑惑,想那日自己与夫人屈尊降贵去那个别墅求她回来,她却偏不回来,说要陪着自己那个少爷一起过日子,他身为当朝大学士,当然知道秦杰回沈州市后的这些动静,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她愿意回来做自己的女儿。
毕竟是位讲究父道威严的长者,柳编既然已经认定张楚楚是自己的女儿,心中有所疑惑自然很直接地问了出来。
张楚楚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对夫妇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开始不喜欢他了,所以我不想和他住一起。”
柳编微微皱眉,想起皇后提醒自己夫妇二人的那句不要断了情份,沉吟片刻后说道:“你们毕竟也是相处多年,不说情份也总有些相互扶持的过往,便是要搬回家里,似乎也应该与秦杰打声招呼才是。”
张楚楚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就往柳编别墅外走。
柳编夫惊,急忙把她抓住,颤声说道:“这又是怎么了?”
张楚楚静静看着柳编,没有说话。
柳编夫人慌乱到了极点,狠狠瞪了大学士一眼,大怒说道:不会说人话就不要瞎说话,你要是再让我这苦命的孩子不见,你当心我跟你没完!”
柳编别墅向来以夫人为尊,是以柳编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先前那句话有何错处,对张楚楚如此无视自已这个父亲是感到恼怒,夫人杀人般的目光下却是只好闭嘴。
张楚楚看着柳编夫人说道:“我跟着你住,我不要跟着他住。”
柳编夫喜说道:“都依你,我马上让人把你父亲的东西都搬到书房去。”
……
秦杰起床后没有看到张楚楚,他披了件袄子走到天井里喊了声,也没有听到张楚楚的回答,他伸了个懒腰走到厨房看了一眼,发现张楚楚没有生火也没有烧水,忍不住摇了摇头,走到前铺便桌上看到了那碗酸面片汤。
“牙都没刷怎么吃早饭?”
他看着那碗酸辣面片汤皱着眉头想道,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起床后便有一双小手把一碗清水和牙具送到自己面前,忽然有一天没有人伺候便觉得有些不习惯。
“就算你急着出去买汤鲜的第一碗也得服侍我洗脸刷牙了才去啊!嗯,不对劲,面片汤已经买回来了,你这个死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秦杰坐桌边一面吃着酸辣面片儿,一面想着张楚楚去了哪里,后想着大概她吝啬的习气再次发作,非要去南门菜场买城外乡农挑进来的鲜蔬菜。
“也就能便宜两三个铜板也值当起个大清早,还要跑这么远的路?”
吃完酸辣面片,秦杰一面嘲笑着某人,一面端着脏碗走回厨房随意把碗扔到水池里,觉得还有些困,于是去睡了个回笼觉。
天色大亮时,他再次醒来,揉了揉眼睛,趿着鞋走到屋外发现前铺和后院里依然没有动静,不由有些恼火喊道:“热水呢?还让不让我出门了?”
没有人回答他,枫林别墅前铺后院一片安静。
秦杰怔了怔,走到厨房一看,那只脏碗还搁水池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热水。
虽说有好些年没有做过家务事,但毕竟前面那些年都是他负责二人的生活,所以生火烧水这种事情对他并不难,没过多长时间,锅里的水面便开始寻出热气。
秦杰看着锅上的热气,忽然觉得事情有些地方不对劲。
水烧热后,他洗了一把脸,不知想到什么,竟是把灶沿上那只脏碗也洗了。
如果是平日,他这时候应该去清梦斋,或者去沈州市里游荡,但今天他哪里都没有去,而是沉默走到客厅,坐进自己那把太师椅里,看着那些被擦的锃亮的桌椅陈物架,看着被扫的一粒尘埃都没有的洁净的地面,开始发呆。
他桌边沉默了很长时间,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僵硬,巷子里不时有人经过,当那些人影映上大门时,他便会抬起头,然而始终没有人推门进来。
没有人推门回来。
秦杰一直沉默等到快要近午的时候,他忽然起身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他到东城便宜坊买了只烤鸭,又去菜场买了些青菜,然后回到枫林别墅。
铺子里依然没有张楚楚的身影,秦杰沉默片刻后进了灶房,抄起锅铲炒了两盘青菜,蒸了一锅米饭,把烤鸭削皮改刀,漂亮地铺盘子里,然后端到茶几上。
两双筷子,两海碗喷着热气的大白米饭,丰威的菜肴。
秦杰满意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双手扶膝,然后继续等待。
然而等了很长时间,依然没有人回来吃饭。
还是两双筷子,却只有一个人,而米饭和菜都已经冷了。
秦杰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很长时间,然后伸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有些颤抖,夹了半天竟是连一根青菜都夹不起来。
他抓起筷子便想扔出去,却又强行压抑住,缓缓搁到桌上。
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回卧室,极其粗暴地掀开床板,取出匣子,然后把匣子里的东西全部倒了床上。
看着那些飘舞的rmB,他终于确认她是自己离开的。
秦杰面无表情伸手把那些rmB重叠好揣进怀里,从墙角杂物箱里取出前日才修复好的符枪装进包裹,把所有的符纸全部塞进袖中,走出了枫林别墅。
他知道张楚楚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他清楚这会是自己这辈子所面临的艰难的战斗,所以带上了自己所有重要的东西,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慰自己,自己一定能够找回自己生命中重要的那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