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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慧婷心急之下,说出了实情:“现在这个时候,谁还要这种股份?”
赵大生冷着脸说道:“那就没办法了。”
葛慧婷见赵大生不同意退股,越发地着急,她索性撒起女人的性子,对赵大生说道:“赵总你要不退,那我只有天天来吵你了。”
赵大生不为所动地说道:“你吵也没用,不能退就不能退。”
赵大生心中清楚得很,这事若是答应了葛慧婷,其它那些入股的人,肯定也会来找赵大生。这么一来,公司股改之事,那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
葛慧婷知道这个老板的秉性,但事已至此,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之后的日子,她果然采取了死缠烂打的策略,几乎是隔三差五地跑到总经理办公室,吵着要赵大生退股。
赵大生也不是省油的灯,任凭葛慧婷怎么吵,怎么闹,他恁是没有松半句口。
此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后来,赵大生做完化疗,重新回到公司。早已从远大检测离职的葛慧婷,瞅准赵大生在公司的时机,伙同她老公,叫了一大帮子人,把赵大生堵在了总经理办公室中。
葛慧婷再怎么强,毕竟是一介女流,这么多天,她被这事也搞得心力憔悴,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她在赵大生面前,只有抹鼻子掉眼泪的份了。
葛慧婷的老公却拍着桌子,对赵大生怒骂道:“你这么任我们闹,对你有好吗?”
此时的赵大生,头发、眉毛没有半根。他戴着那顶黑色的遮耳毛线帽,孤零零地面对着黑压压的满屋子人。
可即便如此,赵大生一开始仍然表现得极其强硬的。
葛慧婷的老公没办法,最后说道:“你要不答应,我们就在你这里住下了。”
双方僵持不下时,110闻讯便及时赶到了。
赵大生虽然以一己之力,在当时没松半句口,但葛慧婷夫妇这么一闹之后,赵大生忽然觉得这事这么拖着,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过了两天,赵大生主动联系上葛慧婷,把她当初入股的10万块钱退了回去。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但赵大生心里还是窝了一肚子的气。
王小平提出离职时,葛慧婷退股之事才过去一个星期,赵大生心中余气未消,自然没有心情来留王小平。
王小平也知自己提出离职触犯到赵大生了。加之又考虑到葛慧婷退股之事给赵大生闹得那么不开心。所以,王小平临走时,退股的事连提都没提。
倒是赵大生自己,临到最后,想到了王小平毕竟是老乡,而且平日里工作兢兢业业,很是为公司以及他赵大生着想,因而主动地对王小平说:“你的股份如果要退,等过完年,公司资金如果周转得来,我把钱打到你的账户上。”
90、高利贷
二零一一年末,二零一二年初,这段时期,用“风雨飘摇”来形容远大检测的境况,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老板身患绝症,公司业绩难见起色,周转资金捉襟见肘,员工人心涣散……所有的这些,都让远大检测像一幢残破老旧的大厦一般,摇摇欲坠。
叶永贵、闻人浩二都在劝赵大生,要他干脆把公司变卖了。
赵大生自己也未尝没有这么想过。
事实上,期间也有几家投行或者同行业机构向赵大生表达过收购的意愿。但赵大生一接触,立时就觉得人家开的条件实在太苛刻了。
赵大生后来和苏嘉禾谈及此事时,仍然面有愤愤之色:“什么东西!简直是趁火打劫。他们真的以为我赵大生得了癌症,远大检测就完蛋了吗?”
赵大生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要让远大检测办成一个百年企业。
别人听了,也许会嗤之以鼻。
但真正了解赵大生的人知道,这话,是他赵大生的真实心愿。
远大检测是赵大生一手创办的,这里面,凝聚了多少赵大生的心血,别人不知,赵大生自己是知道的。
赵大生常说,他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女儿赵柳南,另外一个,就是远大检测。
相比于远大检测,那个只是做做灯具组装的远大灯饰,在赵大生眼里就显得次要很多。这一点,从他的言行中完全可以看得出。
赵大生曾经说:“工厂要怎么样,那也就算了……”
赵大生所说的工厂,就是远大灯饰。后来赵大生实在精力不济,他把远大灯饰完全放手扔给了二姐夫宁荣卫。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赵大生真的没把远大灯饰看得太重。
所以,赵大生所说的“工厂要怎么样,那也就算了”,这话后面其实还有一句,“至于远大检测,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随随便便地让它垮掉的。”
正是这种情结,来谈收购的人,但凡有点不利远大检测的条件,赵大生都会觉得受不了。
所以,到最后,赵大生在朋友圈里成了一个“看不开的人”。他的头发、眉毛都没了,却还是会驱车来来去去,经营着远大检测。
只是,这种经营在那段时期内,只能说是“惨淡经营”。
十号是远大检测每月既定的发薪日。
当二零一一年悄然而去,二零一二年如期而来时,也就是元旦假结束之后,赵大生便已经在开始为薪资发放的事发愁了。
眼见再过七八天,就要到十号了。可远大检测账户上所有的资金加起来,离所需薪资总数还差十多万。
一开始,赵大生还心存侥幸地想,也许这七八天,公司会做成十几万的业务。所以,赵大生心里虽然着急,倒也还心存希望。
然而,接下来七八天的时间里,远大检测总共进项连五万都没到。
明天就十号了,所需薪资还有十万的缺口。
赵大生着急之余,也懊悔不已。
要是葛慧婷退股的事,赵大生再心硬一些,往后再拖一拖,眼前的燃眉之急就不存在了。
事已至此,赵大生只能打电话去借。
这区区十万块钱,要是在以往,赵大生只需一个电话,他圈子里的朋友定会有人痛痛快快答应下来,立马打到赵大生的账上。
可这回,赵大生一连打了几个电话,人家几乎众口一词地说,现在是年关,他们很多地方也在等着用钱。
这或许是真的。
不过,更大可能是,人家得知赵大生身体状况之后,都不愿再借这个钱给他了。
当然,赵大生在朋友圈内借来借去,也没向叶永贵、闻人浩二或田博广开口。
因为柳梦燔的事,赵大生不想有求于田博广,那倒是可以理解的。
闻人浩二在大学里做学问,现今已如方外人一般。赵大生和柳梦燔闹离婚闹得不可开交时,闻人浩二答应叶永贵的邀请,约赵大生、田博广来到“蟠桃园湘菜馆”,那是他不想看到昔日的朋友反目成仇。后来,柳梦燔离开远大检测之后,赵大生参与到公司管理运营中,当他切身觉察到公司存在着的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且都积重难返的时候,他曾经为此去请教过闻人浩二。闻人浩二这个当年极其痴迷于企业管理的人,却婉拒了赵大生的求教,把自己置身于了事外。至于再后来入股之事,那都是赵大生软磨硬泡之下,费了好大口舌,才让闻人浩二不得不答应的。
现在,再向闻人浩二开口借钱,别说赵大生不愿意,就算他愿意,他也觉得不是很合适。闻人浩二不想受俗事打扰,赵大生没有理由不理解成全。
叶永贵倒是可以一试。
可赵大生终究没有向他开口。这或者是当年“约法三章”的使然,或者是,赵大生还想在朋友圈里,留一隙保存颜面的空间。
远大灯饰本来可以考虑考虑的,但过去的几个月,赵大生为了远大检测,没少从远大灯饰拿钱。所以,当二零一一年结束,赵大生检视远大灯饰账户余额时,他才发现,这个组装工厂,已经被远大检测如吸血一般,吸得如同泥菩萨过河,勉强只能自保。
赵大生甚至想过,把自己的奥迪车拿去抵押,换些现金来。可他一打听,他这两开过多少年的奥迪,居然连十万块钱都抵押不来了。赵大生一听到这么低的抵押价,又想着这车无论如何,自己是离不得的,因而便放弃了这一打算。
剩下的,只有是去贷款了。
如果贷款,照理樊行长是首选,但赵大生不好开口再向他贷了——开口了估计也贷不到。
原因是,赵大生此前从樊行长那里获得的100万低息贷款,在十二月刚刚签过延期还贷的协议。
平心而论,樊行长对赵大生已经够意思了。
要不是够意思,樊行长明知赵大生得了癌症,断不会轻易就拍板应允了他延期还贷的申请。
至于到其他银行去贷,贷不贷得到且不说,时间上也等不了。
要是在往年,赵大生根本没把这十万元当一回事,然而,此时此刻,他开始觉得,这十万块钱,竟如千斤单子一般,压得赵大生身上直冒冷汗,心里直发虚。
二零一二年一月十日过去了,十万块钱没着落。
二零一二年一月十一日过去了,十万块钱还是没着落。
二零一二年一月十二日又过去了,十万块钱仍然没着落。
赵大生从来不会在员工面前说软话的,既然薪资一时发不了,他一开始总是推延,说“明天会发的,明天会发的”,后来推延不下去了,他索性选择了回避,一连两三天都没去远大检测。
公司的员工眼见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他们没指望今年的年终奖,但过年前的工资,总得拿到手吧。
其实赵大生也知道,春节近在眼前,在这个当口上,员工的这个钱肯定拖不得。所以,暗地里,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筹措这十万元的资金缺口。
二零一二年一月十八日,躲了两三天的赵大生,为了春节假的安排,不得已硬着头皮来了一趟公司。
放假诸事安排停妥之后,赵大生少不得要面对员工提出的有关薪资何时发放的老问题。
赵大生信誓旦旦地说道:“明天,明天你们下班放假之前,我一定把工资打到各位的卡上。”
这回,赵大生不是存心敷衍,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有家地下钱庄,虽然利息高,但听说它借出的款项,几乎是立等可取的。
赵大生自患病以来,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这和医生的嘱托恰好相反。赵大生明知这样不好,不过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梦,赵大生他自己也没办法。他为了确保自己的精神不至于过多损耗,只有让自己在起得晚些。
这样一来,赵大生的早上,其实是中午。
二零一二年一月十九日中午过后,赵大生没来公司,而是拿着房产证,来到了这家地下钱庄。
这家地下钱庄的老板脸上有个极其显目的刀疤。
赵大生一看那人的眼睛以及形貌,就知他是个狠角色。
刀疤老板听赵大生说明来意,看了看赵大生递上来的名片和房产证,然后说道:“是赵总,说吧,要借多少?”
听刀疤老板说话的语气,倒像是一个商人。
赵大生本来想说“十万”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来借了,索性再多借两万,反正自己过年也差不多没钱了。
赵大生便说道:“十二万,半年期。”
刀疤老板说道:“半年期每月要七分利,你借吗?”
赵大生明知这利息即使是在高利贷的里面,这么高的利息也是罕见的。赵大生曾经了解过,地下钱庄的高利贷,其利息高到一定程度之后,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人家敢开口要这么高的利息,显然也没想过法律的事。
赵大生一敛神,对自己说了一句:“赵大生啊赵大生,你是来借钱的,管那么许多做什么?”想到这里,赵大生连忙说道:“借。我来这里,就是借钱的。”
刀疤老板微微颔首,口中说道:“既然要借,你写个借条,就可领款了。”
说完,刀疤老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记着把还款期限写上,还有,记得写上一条,逾期不还,我有权力处置你房产。”
赵大生心想,有这半年缓冲期,这十来万,对他还是不在话下的。
赵大生便依言把借条写好,签了字。
刀疤老板将借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之后,往隔壁喊了一声。
转眼间,有个妖艳的女人便出现在了赵大生面前。
刀疤老板对那女人吩咐道:“你从保险柜中取十二万给这位赵总。”
那女人应诺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隔壁。不一会儿,她就取来了十二沓百元大钞以及一个点钞机,然后当着刀疤老板和赵大生的面,将十二沓钞票都数了数。
最后,赵大生拿到这十二万块钱,转身要走时,刀疤老板叫住了他,并将那房产证递了过来。
赵大生愣了一愣,问道:“你把这个还给了我,我要是不还钱了,你们怎么办?”
刀疤老板逼迫过来,目光如刀一般盯着赵大生看了好一会,然后冷笑了笑,以一种傲然且不容任何挑战的口气说道:“我会怕你不还吗?”
赵大生一听这话,心中不由一凛。
但赵大生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手上这十二万的钱,对他来说,才是最最重要的。
赵大生哪怕明知这些钱是一捆随时都会引爆的炸药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抱在怀里。
赵大生拿到钱,到银行把它们存入个人账户。他打算这么存好之后,就回公司,在自己电脑上,通过网上银行,把员工的薪资一气发了。
91、“赵大生,你就积点阴德吧。”
赵大生把钱存好,出了营业厅。
一直阴沉的天空,此时零零星星地有雪籽儿落下。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
也许是触景生情,赵大生想起了倪采儿。
想到倪采儿,玫瑰等几个和赵大生曾经有过纠葛的女人,此时也浮现了出来。这些尤物,如今已经显得那么地遥远,遥远得竟有一种虚妄之感。
赵大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正要上车回远大检测。这时,电话就进来了。
打电话的,是另外一家银行的信贷科长。
那个科长姓杨,以前和赵大生有过交道,说熟不熟,说陌生不陌生。这些天,赵大生被十万块钱所困,倍感周转资金之重要,曾经和杨科长联络过。
“赵总,有空吗?”杨科长说道,“有空就过来聊聊上次你提到的贷款的事。”
赵大生看了看表,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一边是员工薪资的发放,一边是贷款的契机。
这要是在平日,赵大生想都不想,会把前者搁置一旁。不过,这回,赵大生着着实实犹豫了一阵。
发薪资这事,赵大生在公司里要是有指定的代办人,那也好办。这样,赵大生只需给代办人一个电话,发薪资和谈贷款这两件事,就可同时办了。
然而,这十来年,远大检测的薪资,都是赵大生或柳梦燔亲自发放的。苏嘉禾曾经为这事笑称赵大生是“小老板”。苏嘉禾甚至说:“赵大生,你是不是像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小煤窑的老板一样,每到发工钱时,就支起一面桌子,叫一个人过来,然后手指沾沾口水,数几张钞票给人家?”
平日里,赵大生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但很多做法,还真是一种“小老板”的格调。
在这种“小老板”的格调下,钱的事,无论是赵大生,还是以前的柳梦燔,总是一手抓的。而且为了避税等不好言说的目的,赵大生或柳梦燔,从来都不避麻烦,每每发薪时,总是通过个人账户把钱打到员工的工资卡上。
如今,柳梦燔已不在远大检测,发薪资这事,赵大生只能自己来了。公司是有财务的,但她们不管怎么说都是外人,赵大生总不能把自己账户的密码告诉给这些外人吧?
“怎么?赵总没空?”杨科长说道,“没空就算了,明天我也放假了,我本来想趁着现在有空,约你来谈谈。”
赵大生听杨科长如此说,连忙说道:“不不不,杨科长,我马上过来。”
那一瞬,赵大生心中改变了主意,他觉得,员工的薪资等谈完了回去发放也是可以的,可这贷款的事,却关乎着远大检测接下来一段时期的资金周转。
取重弃轻,赵大生必须这么做。
赵大生来到杨科长的办公室。
两人寒暄了一阵,杨科长围绕着远大检测的资产概况,详细地询问了赵大生好些问题。其实,有些信息,此前联络杨科长时,赵大生大概都已说过。不过,这回,杨科长是自己问起的,赵大生针对杨科长的询问少不得又作了一一的答复。赵大生知道,生意场上的事,有时候对方问得越细,就表明人家越感兴趣。
杨科长询问完毕,最后说道:“赵总,以远大检测的资产规模,你要二百万以内的贷款,我们银行是没问题的。我先向你把这个态度表明了。我们正月初四上班,赵总你若有需求,到时我们再碰面,该准备的材料准备,该办理的手续办理,我可给你赵总特事特办,如果事情顺利,我可争取让你在元宵节拿到贷款。”
如果元宵节能拿到贷款,那么,不但下个发薪日,赵大生不用再为薪资款项发愁,而且,远大检测在一段时间内,其周转资金也有了着落。
想到这里,赵大生笑道:“杨科长肯对远大检测扶持一把,我赵大生真是感激不尽。这样吧,现在已到晚饭时间,请杨科长务必赏光,我们去吃个便饭如何。”
“改日吧。”杨科长笑着说道,“晚上约了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