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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啥?”刘月季说:“把她送回老家去,就等于把她往火坑里推。咱们做人积点德好不好?干吗要这么报复人呢?再说,你还是她表哥呢!”王朝刚说:“政委可没有报复她的意思。而且我也不是她什么表哥,她就是这么一叫而已。其实政委让我把她送回老家也是出于好心。”刘月季说:“真要有这么一份好心,那就让她留下。我已经认她做干女儿了。她的盘缠还有其他的钱我会还给政委的。”刘玉兰在办公室里听到了,潸然泪下。
王朝刚说:“月季大姐,你们这样做不是存心在跟政委同我作对吗?”刘月季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做人不能光往自己这边想,还得为对方想想。我知道,这件事对政委来说也是挺委屈的,本来是件喜事,现在却成了这样。但你再想想那姑娘,她如果愿意,自然就没啥说的了。男大女小而且能过得好的婚姻也不是没有。但现在是姑娘不愿意!”王朝刚说:“那我不好给政委交差啊。政委一直很关照我,这你月季大姐也是知道的。我要连这么一点事都帮政委办不成,那我咋对得起政委对我的栽培?”刘月季说:“你就对政委说,我刘月季把她留在身边做干女儿了。”王朝刚说:“月季大姐,你恐怕不是认干女儿,而是弄个现成的儿媳妇吧?”刘月季说:“那我可做不了主。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王副科长,你快去忙你的吧,眼下夏收这么紧张。这事我找政委说去。”王朝刚很不甘心地叹口气。想了想,就转身朝回走去。但不时地回头看看,他不能丢掉这么一次讨好政委、为政委出力的机会。
刘月季看着王朝刚走远了,这才回身开了办公室的门。刘玉兰一下跪在刘月季跟前,抱住她的大腿大喊了声:“娘……”顿时泪如雨下。刘月季两眼也情不自禁地滚下泪来……她同情这姑娘的遭遇。刘月季摸着刘玉兰的头发,叹一口气说:“我这么做,这么说,也全是你逼的啊!”刘玉兰说:“娘,我对不住你。”
◇ 钟槐挨打
这天,钟匡民来到团部,郭文云把刘玉兰和钟槐的事说了。钟匡民吃惊地说:“真有这样的事?”郭文云冷笑一声说:“老钟,你看我郭文云娶个老婆有多难。连你儿子和前妻都会在中间插上一杠子。”王朝刚说:“钟副师长,你可以亲自去问月季大姐和你儿子钟槐的。”钟匡民怒不可遏,说:“好,我去问他们。”
刘月季和刘玉兰走到窝棚前,解下毛驴套车。刘玉兰在一边帮忙。母毛驴和小毛驴都亲热地舔了舔刘月季的手。刘玉兰看着刘月季,心里又涌上一股感激之情,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刘月季说:“玉兰,别难过了,你既然叫我娘了,一切事娘都会给你顶住!”刘玉兰抹把泪点点头,但这时却涌出了更多的泪。
钟匡民在麦田地头找到了送饭的刘月季。
钟匡民吃完饭,把刘月季、钟槐领到与麦田隔了条公路的林带里。刘月季说:“匡民,啥事?这么严肃。”钟匡民说:“郭文云接来的那姑娘在哪里?”刘月季说:“在我那儿。”钟匡民严厉地说:“立即让王朝刚把她送回老家去!”刘月季说:“干吗?”钟匡民说:“你问我,我还要问你们呢?不把这姑娘送回去,你们要把她留下来干吗?”刘月季说:“我已经认她当干女儿了。”钟匡民说:“是留下她另有目的吧?钟槐,你跟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咋回事?才这么几天工夫,你们就咬上了,速度倒是真快呀!”刘月季说:“匡民,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还像个当领导的说的话吗?什么咬上了?”钟匡民说:“你们嫌我把话说得难听,可你们做下的这事就不丢人现眼?”刘月季说:“我们做下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啦?”钟匡民说:“老郭已经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以前我们给他介绍过湖南姑娘,山东姑娘,河南姑娘,都没有成功。现在他从口里接了一个来,那姑娘是满口答应了才来的。本来这是件好好的事,可你们,却从中插了一杠子,把这事搅黄了,弄得老郭人财两空。这事做得还不丢人现眼啊!”刘月季说:“钟匡民,你把这事要拨拉清楚,怎么搅黄啦?是那姑娘看上了钟槐,不是钟槐看上那姑娘,是姑娘不愿意嫁给老郭,不是我们教唆姑娘不跟老郭。我们这头一点责任也没有。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钟匡民说:“那你们就让王朝刚把那姑娘送回去!”钟槐说:“不行!她在老家,是她爹妈逼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村长,她为了想逃出来,才答应下郭政委的事的。现在人家不愿跟郭政委了,她说郭政委都可以当她爹了。她想另外找人,有啥不行?为啥非要强把她送回老家,重新把她往火坑里推。爹,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还有没有良心?”钟匡民说:“就因为她看上你了,是不是?”钟槐说:“看上我怎么啦?不行?非要让她看上郭政委才行?”钟匡民说:“钟槐,你是我儿子,我和老郭是老战友,我们家的人咋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你们这样让我钟匡民咋做人呢?啊!”刘月季说:“我说了,这事我们没有责任。”钟匡民说:“那就按老郭的意思把那姑娘送回去。你们不能留她,钟槐你更不能娶她!”钟槐说:“不能送回去,你们送回去,我就去把她接过来。做人连这点人性都没有,那还做什么人!”钟匡民说:“钟槐,你要这样做,那就太不道德了!”钟槐说:“爹,你不要在我跟前摆什么道德。你撇下我娘,撇下我们跟那个女人结婚道德吗?你要说我不道德,那也是跟你这个当爹的学的!”钟匡民怒不可遏,一个耳光甩了上去。钟槐没用手去捂脸,而是直直地挺着腰,又往钟匡民跟前走了一步,钟槐说:“你是我爹,你再打呀,你打多少下都行,我不会还手。但我要告诉你,我叫你爹,因为你是我爹。可我也要告诉你,自从你撇下我娘后,在我心里,你早就不是我爹了,我没你这样的爹!要不是为了不让娘伤心,我不会叫你一声爹!”钟槐说完,转身走了。刘月季气愤地说:“钟匡民,你怎么能打他,你有什么资格打他!这儿子是我下跪跟你求来的,自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不要说你抱一抱他,你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眼!……”刘月季流着泪说:“他能叫你一声爹就不错了。这件事,儿子一点点错都没有。就是儿子跟那姑娘好上了,他也没错!”刘月季说完,牵上毛驴车走了。
钟匡民也后悔自己在一时气急之下打了儿子。他看着远去的刘月季,一股愧疚涌上了心头,满脸的愧色。
◇ 钟槐打人
刘玉兰急急地往麦田方向跑,王朝刚在后面追。
钟槐也在路上大步往团部方向走。他看到刘玉兰朝他跑来。王朝刚在后面快追上她了。钟槐立马迎了上去。刘玉兰喊:“钟槐哥,救我!”钟槐把刘玉兰拉到他身后,对王朝刚说:“干吗?”王朝刚说:“你老爹,就是钟副师长要求我把她送回老家去。”钟槐愤怒地一拳把王朝刚打出几步远,并撂倒在地上。钟槐说:“王朝刚,你要再敢来缠她,我要让你去见阎王爷!”王朝刚说:“钟槐!你这是在犯错误。钟副师长是你老爹不说,他还是师里的领导呀!”钟槐说:“他是个狗屁!”钟槐拉住刘玉兰的手,说:“刘玉兰,咱们回家去!”王朝刚爬起来,傻愣愣地看着钟槐牵着刘玉兰的手朝机关食堂方向走去。刘玉兰看着钟槐,满眼是感激而幸福的泪。
王朝刚捂着被钟槐打肿的脸跑进地头喊:“郭政委。”
郭文云问:“你这是咋啦?”王朝刚指着自己的脸,左脸肿起好大一块,说:“钟槐打我啦!”郭文云说:“为啥?”王朝刚说:“我要刘玉兰跟我走。他上来就给了我一拳。你不知道钟槐这小子的拳有多厉害,半颗牙齿都让他打掉了。”郭文云低着头猛抽了几口烟,然后摇摇手,长叹了口气。郭文云说:“算了,这事算了,别闹了。这事再这么闹下去,我这个当政委的脸也丢尽了。人家姑娘不愿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能去强求人家。人家姑娘不愿回老家,也不能硬拉她强迫她回呀。人是活的,强迫也强迫不成。那姑娘想同钟槐好,就让他们好去,就算是我郭文云为他们办了件好事。”王朝刚说:“那也太便宜他们了。”郭文云说:“我想了,人还是大度点好。……你把那盘缠钱去给刘月季送去。”王朝刚说:“干吗?”郭文云说:“就说是我给钟槐他俩办喜事时送的礼。这事就这样了吧,啊?眼下是虎口夺粮,不能为这么件事搅乱了我的工作。”
郭文云站起来,踩灭烟,朝麦田里面走去。王朝刚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一脸的委屈。自己啥也没落着!
第二天,在刘月季办公室里,王朝刚把装钱的信封放到刘月季的办公桌上。王朝刚说:“月季大姐,这钱是郭政委拿给我让我送刘玉兰回老家的盘缠钱。郭政委说,刘玉兰不想回老家,就不用回了。她想跟钟槐好,那就让她跟钟槐好吧。这钱就算是郭政委送他俩办婚事的礼金吧。还有,也算我为钟槐扯上了这根线吧。”刘月季笑着摇摇头说:“他俩还扯不到这事上去。钟槐是同情那姑娘,我呢,也是。你们不能送她回去,让她爹娘再逼她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吧?那不是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吗?姑娘对钟槐是有那层意思,但钟槐没有!这点我刘月季可以保证!你把钱还给政委,谢谢他了。”
王朝刚说:“月季大姐,这是政委的一番好意。”刘月季说:“我知道,政委迟早会想通这事的。他是个好人。唉!一想到这事会成这样,我也心痛,为政委心痛。王副科长,回去谢谢政委。为这事你还挨了钟槐的打。我在这里向你道歉,真是对不起你。”王朝刚说:“没什么。政委让我办事,我能不办吗?我跟了政委这么些年来,政委待我那么好,月季大姐你是知道的。”刘月季说:“我知道。其实这事大家都没错。我真的不知道这事到底错在哪儿了。”
王朝刚委屈而失望地长叹一口气。王朝刚赶回政委办公室。王朝刚把装钱的信封放到郭文云的办公桌上说:“政委,月季大姐不肯收。”郭文云说:“为啥?她不好意思收?”王朝刚说:“月季大姐说,钟槐同那姑娘扯不到那事上去。钟槐只是同情那姑娘。因为那姑娘回到老家,她爹娘肯定又要逼她嫁给那个老头村长。所以姑娘说,要叫她回老家,她只有去死!”郭文云想了一会说:“是呀,我咋没想到这一层呢!看来,我是冤屈了钟槐了,也冤枉月季大姐了。”王朝刚说:“月季大姐说,其实这事大家都没错。”郭文云说:“细想起来,月季大姐这话说得有道理呀。这事谁做错了呢?错在哪里了?……好了,这事在我郭文云身上就到此为止了。朝刚,你也别再操心了。你挨了钟槐一拳,就记在我郭文云账上吧。”
◇ 相认时难
黄昏时分,程世昌在打扫厕所。刘月季走来。程世昌忙迎上去。
程世昌说:“月季大姐,过两天我就要去水库工作了。”刘月季说:“那好啊。还干你那技术活儿吧?”程世昌说:“是。听说这事是钟副师长给安排的。”刘月季点点头,看着程世昌突然想起了什么。刘月季说:“你啥时候动身?”程世昌说:“大后天吧。等接我班的人来了,我才能走。”刘月季思考了一下,下了决心说:“晚上,你上我办公室来一下,好吗?”程世昌说:“好,有事?”刘月季说:“是啊,对你来说是件大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程世昌轻轻地敲开刘月季办公室的门。刘月季打开门说:“好,你来了,快进来吧。”程世昌走进办公室说:“月季大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刘月季说:“我要给你看样东西。”刘月季上前去把门锁上,转回身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个布口袋,从布口袋里拿出个小红包。程世昌的眼睛一直盯着刘月季。刘月季打开小红包,里面是一条挂着一粒金长生果的金项链,程世昌震撼地眼睛倏地一亮。刘月季说:“程技术员,你认识这东西吗?”程世昌接过项链,他赶忙掰开长生果看上面的字。程世昌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程世昌说:“这是我女儿的,月季大姐,我女儿在哪儿?”刘月季说:“钟柳就是你女儿。”程世昌说:“钟柳就是我女儿?”刘月季说:“对,钟柳是我们在从甘肃到新疆的路上,路过一个小县城时,从一个人贩子手上抢下来的。我看着这孩子可怜,当时钟槐、钟杨也要留下这个小妹妹,我也喜欢这孩子,就这么留下来了。”程世昌说:“月季大姐,那你为啥现在才告诉我?”刘月季说:“程技术员,当我知道钟柳就是你女儿后,我去找过钟匡民。但他对我说,现在不能告诉你,也不能让你们相认。”程世昌说:“为啥?”刘月季说:“匡民对我说,你现在是这么一种状况,相认后,你就会影响钟柳将来的前程的。”程世昌恍然大悟说:“噢,对!对对!”刘月季说:“所以匡民认为钟柳还是继续留在我们家好。这样对她的今后的发展有利。”程世昌激动地说:“正确!正确!”刘月季说:“是呀,为告不告诉你,我思想也斗争了好长时间。后来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你为女儿牵肠挂肚了这么些年,应该让你知道你女儿还活着,就在你身边。你还救过她的命。这件事,我们不该给你做主,该由你自己来作决定。”程世昌说:“钟柳不知道吧?”刘月季说:“还没有告诉她。现在只有你、我和钟匡民知道。这事你自己拿主意!”程世昌说:“月季大姐,你和钟副师长想得周到,现在我不能认,你们也千万别告诉钟柳。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一时的冲动,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前程。那我还是个父亲吗?你能这么告诉我,我已经满足了!”刘月季说:“你啥时候去水库?”程世昌说:“后天,明天有人来接我班。”刘月季说:“钟柳就在三队割麦子,明天下午,我让她给你送吃的去,让你再见她一面。”程世昌眼里含满激动的泪水点着头说:“谢谢,谢谢,月季大姐,太谢谢你了。”
傍晚,机关食堂门口,刘月季把一个柳条编的小篮子递给钟柳,钟柳点点头。钟柳拎着小柳条篮,穿过林带。
程世昌住在一间离副业队家属区较远的孤零零的地窝子里。钟柳来到地窝子前,站在门口轻声地喊:“干爹,干爹。”程世昌从地窝子里探出脑袋。程世昌惊喜地说:“钟柳啊,快进来吧。”钟柳走进地窝子。看到地窝子里堆满了书,床上也堆着书。钟柳说:“干爹,这是我娘叫我送来给你的。说你明天一早就要去水库工地了。”程世昌看看自己的女儿,漂亮、健康、开朗,荡漾着青春的气息。钟柳说:“干爹,你咋有那么多书?每天你都在坚持学习啊?”程世昌说:“我虽然被下放劳动了,但书还得每天坚持看。书才是我永远的朋友!”凝视着钟柳,程世昌沉默了一会,他感到钟匡民和刘月季他们的决定是对的。他不能现在就认女儿,要不,女儿看到他这样的处境,也将会跟他一起陷入忧伤和痛苦之中。于是他舒了口气说:“钟柳,你还有一个名字,叫程莺莺是吗?”钟柳犹豫了一下说:“是,干爹,你咋知道?”程世昌强压着自己的狂喜与激动说:“是你娘告诉我的。”钟柳说:“我娘从不把我这名字告诉别人的。”程世昌说:“因为我是你干爹,救过你的命。”程世昌想了想:“所以才告诉我的。钟柳,你回去吧。谢谢你娘。”钟柳说:“干爹,你要多保重。”程世昌点着头,满眼是泪。
程世昌从地窝子的小窗看着远去的钟柳,泪水便情不自禁地滚了下来:“女儿哇,我是你亲爸爸啊!啥时候你才能知道呢?……”
晚上,程世昌来到刘月季的小办公室。刘月季戴着老花镜在整理着票据。程世昌看看四周没人,就敲开了刘月季办公室的门。
程世昌一进办公室,立马关上门,一下子跪在刘月季跟前,庄重地磕了三个头。刘月季说:“程技术员,你这是干吗?”程世昌说:“月季大姐,谢谢你救下了我女儿,你又把她养得这么好。我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等会儿我就要走了,我只能这么磕几个头来表达我的谢意。”刘月季说:“程技术员,你安心地去水库工地吧。总有一天,我会让钟柳来认你这个亲爹的。这你放心,要不,我就不会把这事告诉你了。”程世昌说:“月季大姐,这就足够了。我看到了我女儿,女儿成长得这么好,而且在你们家过得这么幸福,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就是钟柳她亲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程世昌看着刘月季,眼睛中充满敬意的同时也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爱慕,说:“月季大姐,我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儿了。”刘月季说:“咋啦?”程世昌说:“因为有你在这儿啊!”刘月季说:“不说这话!走吧,人只要有一颗平常心,在哪儿都一样。”
◇ 痴情的玉兰
夕阳西下。钟槐与刘玉兰坐在水渠旁,两人身边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