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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教父-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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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父亲在用裁纸刀刺向自己心脏的那一瞬间,是快乐的。因为只此一刀,他就把自己和大山永远地融合在一起了。山是永存的,从此可以不必再去为它而忧虑。

自己的那座山呢?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获得魂归大山后的快乐呢?在这之前,还要经受多少痛苦和磨难呢?自己有勇气去承受它们吗?

他不愿再想下去了,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大山已黑成一团,模糊难辨了。

他继续爬山。肩上的两个大手提包死沉。临行前,周奉天、顺子和宝安在提包里塞满了挂面、大米和咸菜。边亚军又派人送来了一大罐子炸黄酱。

没有奶糖,没有罐头,更没有人敢让陈成给王星敏捎钱。

看得出,这些人怕她,怕一个姑娘。这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当夜,陈成宿在大山深处的一间农舍里。吃过一大碗野菜和山药煮的糊糊粥,他就坐在屋外的茅檐下看星星,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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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边亚军突然回到了北京。

他把南城各路的玩儿主召集到一起,怒容满面地说:“你们都看见贵福的下场了吧!咱们中间不管是谁,只要还在街面上玩下去,都会是这个下场,甚至可能比他还要惨。

“你们先得想明白了,还敢接着玩下去的,就跟着我去找土匪;怕了的,就趁早回家去。”

说完,他拍出了一千块钱:“三天之内,你们大伙儿凑足三千八百元。打死土匪以后,我边亚军加倍奉还。”

当晚,就有人把四千多块钱给贵福的母亲送去了。但是,钱又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那个女人疯了,见到钱就怕,说是贵福的血。

第二天,边亚军带着一大帮人上了街,寻找土匪,为贵福报仇。

有人立即把这个消息报告了周奉天。他微微一笑,说:“边亚军是好样的,不过,我们也该干点儿事了。”

他派人去找宝安和顺子,宝安来了,顺子没有来。

顺子碰上了土匪。

顺子手下的一个佛爷好久没有上贡了,顺子在街上闲逛时正好碰上了他。

佛爷苦着脸说:“这些日子手气不好,连饭辙都混不上。大哥,你宽限几天,有了,一定给你送去。”

顺子没奈何,只好放他走了。

巧的是,中午顺子去前门老正兴餐馆吃饭,一进门又看见了那个佛爷。他陪着两个圈子在吃饭,桌面上摆着不少酒菜。顺子没说话,转身就出了餐馆。佛爷赶紧追了出来:“大哥,今晚,安定门外。”

出安定门往西走,有很大的一片苗圃,“文化大革命”以后没人管了,仅一年的时间就长成了荒林子。因为这里僻静,很少有闲人来往,所以,也就成了玩儿主们经常约会的地方。天擦黑的时候,顺子进了小树林。远远地看见林子深处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就走了过去。

佛爷没有来。来的是一个矮粗壮汉和几个小玩儿主。一见到壮汉那颗硕大的头颅和两只蚕豆似的眼睛,顺子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人是谁呢?

“你他妈的就是顺子?”壮汉的声音沉闷、粗野,透着杀机。

顺子向左挪了半步,让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挡在自己的前面,随手抽出了匕首。

“我就是你顺大爷,你是谁?”

“土匪。”

“哪个河沟里的泥鳅?”

“河源头。”

“顺天漂下海啦?”

“在旱岸上撂了三天。”

“怎么又见水了?”

“堤漏了。”

顺子明白了,这个叫土匪的家伙是蹲过三年大狱的劳改犯,在大西北服刑,现在脱逃回来的,于是问:“入了海,是寻媳妇还是找舅舅?”

“媳妇见过红,找到就走。”

“在哪铺炕上?”

“四九城。”

“有媒人?”

“不用!”

看起来,今天是非得拼命了。这家伙和南北城的所有玩儿主为敌,且毫无通融的余地。此次脱逃回来,就是为寻仇的。

这是个疯子。

顺子四处扫了一眼,林子挺密,要跑,是跑不脱的。于是就说:“选个吉日?”

“今儿个就是好日子。”

土匪的话音还没落地,顺子的身子就猛地往左一闪,紧接着又从树的右侧飞了起来,两脚朝前,结结实实地踹在那张空白极大的圆脸上。

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上,但是顺子先站了起来。土匪刚刚仰起头来,脸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第二脚。

第三脚应该踹他的胸口,要从上而下地狠砸,如果看得真切,可以在半空中蜷腿,用膝盖砸敌人的要害处。这种致敌于死命的三脚功夫是边亚军在太行山上传授给顺子的。可惜,顺子临阵手软了。

顺子紧握着匕首,腰躬着,和土匪兜着圈子,谁也没敢轻易地出刀子。陈成如果在这里就好了,他的刀法好,顺子闪出这个念头,自己也笑了。

土匪把刀子交到左手,身上向左一晃,两脚同时飞出去向右猛蹬。顺子向左躲闪对方的刀子时,正迎上了飞来的两脚,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闪烁,身子横飞了出去,平平地拍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立即就挨了第二脚的猛击,脑袋里嗡的一声响,昏了过去。

土匪的第三脚准确地砸在顺子平坦的小腹上。顺子的身子卷成一个球,滚到一边去了。

土匪笑了笑,说:“功夫还嫩着呢,这个毛都没长全的雏儿!”然后,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二天清早,一个到林子里来搂树叶子的小姑娘发现了顺子,急忙喊来人把他送进医院。

医生说:“肠子断了几处,腹腔里都是血,恐怕没有救了。”

小姑娘说:“熬了一夜都没死,怎么到了医院就要死呢?再说了,他也不愿死,伤成这样子,还往林子外爬呢!”

医生笑了,说:“谁愿死呢?”

开刀以后,顺子竟真的没死。

11

陈北疆去了王家三次,才发现王星敏失踪了,她急红了眼,去找周奉天要人。

周奉天正闲坐在后海边上的小树林里打围棋谱,陈北疆来了。

“唉哟,陈大将军,有何贵干?”周奉天笑眯眯地递给陈北疆一个小木凳,自己挪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柳树。树的枝叶中,蝉鸣正响亮。

陈北疆没有坐:“我问你,王星敏在哪儿?”

“在那儿。”周奉天眯缝着眼向西方望去,天边有一道清晰的山的轮廓。“大山里。”他又补充说。

“她在山里干什么?”

“修行。”

“和谁在一起?”

“受苦受难的灵魂。”

“地址?”

“人鬼不同界,告诉你也没有用!”

“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躲避魔鬼的纠缠。”

“谁是魔鬼?”

“你和我。”

陈北疆眺望着西边的群山,沉思了一会儿,冷笑着说:“我看,她是躲在山里养孩子去了!”

啪的一声,周奉天一把拍碎了一颗玻璃棋子。他的脸色铁青,两眼喷着火,愤愤地说:“你太会造谣了,陈北疆。不过你可能忘了,造谣生事,弄假成真,这是流氓的看家本事,而我是流氓的头子,为了你这句话,我会耍尽流氓手段让你吃苦头的。”

陈北疆不理会周奉天的威胁,继续冷笑:“谁的孩子?是你的,还是无法确认到底谁是父亲?”

—。文—“谢谢你教会了我。我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的。”

—。人—“你会的,咱们两个人起过誓。”陈北疆说。

—。书—过后,周奉天十分后悔。他害怕那个带着妖气的女人。

—。屋—他隐隐地感觉到那种妖气,将会给他、给王星敏带来无法逃脱的厄运。这使他感到格外地恐惧。

他托人给陈北疆带过话去,道歉、求和,希望能成为朋友。

陈北疆回了话:“我们起过誓。”

想了很久,周奉天决定做两件事。

一是,请陈成进山见王星敏。陈成有知识、有头脑,气质也好,也许王星敏会喜欢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谢天谢地了。陈成一定会保护她的。

二是,找到宝安,秘密地交代了几句。宝安领命去了。

三天以后,从老红卫兵那边传过来一个消息,陈北疆遇刺了。伤并不重,但受伤的部位不好启齿。

从玩儿主这边传过去的消息则是:陈北疆遇害了,几个仇人轮奸了她之后,还不解恨,又用刀子……

谁是凶手?没人知道,反正是她的仇人,而她的仇人,又太多了。

在病床上,陈北疆给周奉天捎来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们起过誓。

12

边亚军终于找到了土匪。

一天下午,他独自一人乘3路无轨电车。当车停在白塔寺站时,他无意中发现马路对面的车站上站着几个人。他们也在等3路电车。

边亚军没有见过土匪,但是本能告诉他,那个大脑袋的矮壮汉子就是他!在那双相距极远、状似蚕豆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的神色,那是杀人狂所独有的。

车门已经关上了。边亚军掏出了刀子,车门又迅速地为他打开了。

越过马路时,那边的电车刚好驶进车站。他紧跑了几步,从电车后面绕过去时,已经晚了。站上候车的几个人上了车,最后一个人正迈进车门。

最后一个人,就是土匪。

边亚军飞身冲了上去,在车门关闭前的一刹那,从门缝里把刀子捅了进去。

车内有人摔倒了,引起一片惊叫声。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有人用刀在边家的屋门外插了一个纸条:“明晚,小树林,恭候大驾。”

刀子上有血。边亚军认得它,三天前,他用这把刀子刺伤了土匪。明天,该轮上谁流血了呢?

13

陈成到达小山村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晚霞把那几栋青石板盖顶的农舍涂成不伦不类的紫色,像是涂了一层污血。

落日也在王星敏身上镀了一层金黄色,使她不仅显得更加灵秀、祥和,而且还带有一种高贵而又神秘的气质。

“谢谢你,这么远来看我。”王星敏伸出手,文静地笑了笑。

她的手很瘦、很小,软软的,沾满了粉笔末。吃饭时,陈成没洗手。饭后,王星敏要备课。陈成歪在炕上,望着案头的那盏油灯出神。

王星敏递过来一本书,说:“你没事可干,就看看这本书吧!挺好看的。”

陈成接过书。书名是:《格林童话选》。

“这书我以前读过,现在不想再看。”

“为什么?”

“让人心酸。”

陈成走出屋,说:“你忙你的吧!我去山上转转。”

“路不好走,你去山上干什么?”

“看星星。”

王星敏和陈成一起上了山。

平躺在一块大青石板上,陈成望着星空出神。

“你懂星象?”王星敏问。

“不懂。昨晚看了一夜,又好像悟出了一点名堂,那里,也和人间一样。”

“是天人合一吗?”

“不是。你看,它们是那么多,那么拥挤,所以,它们之间必然充满了斗争。弱的依附强的,强的依附更强的。有相互的勾结和吸引,又有相互的敌视和排斥。还随时会出现飞来横祸,几亿光年形成的旧格局一下就被粉碎,重新开始新的组合。在那么大的宇宙空间里,这些小星星生活得也很不容易。”

王星敏说:“其实,它们要比我们容易得多。它们之间的斗争,是按照严格的规则进行的,谁都不会超越规则。而这种规则又极其简单,牛顿用一个短短的公式就描述了它的全部内容。人间的斗争和社会的规律则要复杂一些。”

“能用一句话概括社会生活的规律吗?”陈成问。

“可以的。”

“哪句话?”

“造反有理。”

“造反?造成天下大乱、社会大乱、民不聊生吗?造成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吗?”

王星敏摇了摇头,叹口气,望着夜空说:“不是,那是被人们误解和滥用了的结果。我们这个民族现在还不能真正理解造反的意义。只有在经济、文化和思想上获得高度发展以后,这条规则才能够被正确地实行起来。那时的人们,该是多么幸福啊!”

“你说的东西太遥远了,再近一点儿,有什么社会规律可循吗?”

“有,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你死我活地厮杀、搏斗?人与人之间的势不两立?战争、监狱、断头台?”

“是的。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取决于哪个阶级是战胜者。”

“是人为的吗?”

“是命定的。”

“谁?上帝?”

“历史。”

14

最得力的佛爷被陈成硬抢了过去以后,黑子的财源就断了一大半。此外,为了维护自己在这个小码头的地位,他必须设法筹一笔钱送给周奉天。

而周奉天是从不要小钱的。

黑子决定破釜沉舟,亲自带着几个佛爷登车出货。偷钱包这行当,三分艺,七分胆,有大玩儿主用刀子给保着驾,佛爷们胆壮,不怕捅炸了窝。

“你们放开胆子练活儿,捅炸了,有我。”登车前,黑子对佛爷们说。他撩起衣襟,胸前交叉地别着两把锃亮的尖刀:“谁要是敢炸窝,我捅死他!”

佛爷们也急了眼,在5路汽车上,四个佛爷一站就出了五份货,但是钱不多。

“今天的手气不错。走,上大1路。”黑子给佛爷们打着气儿。其实,在5路车上就差点儿炸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乘客已经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撩起衣襟,那人吓得把话硬咽回去了。

大1路的货肥,佛爷们都知道。但是1路又是块险地,一旦炸了,司机往往会紧关车门,直接把一车人拉到派出所去。

1路沿线,有好几个派出所。

带着刀子登1路车更是犯忌的,进了派出所就再也出不来了。但是,谁让黑子急着用钱呢?顾不了这么多了。

这一天1路车上的人真多,大都是刚从北京火车站下来的外地人,提包带卷儿,蒙头傻脑的,兆头不错。

五个人是从前门儿上的车。上车后,几个佛爷就像泥鳅似的挤着人缝向后门溜,沿途摸顺手货。顺手货往往不是什么大货,但是出得快。不管是谁,只要得了手,一个眼色大伙儿就赶快下车,然后就地等下一趟车。

这样是麻烦一点儿,但是保险,不用担惊受怕。再说,勤能补拙,积少成多嘛。

弟兄们的手脚可真够利索的。车门刚刚关上,两份货就到了黑子的手里。

第一份货是站在车门口的那个抱孩子的妇女的,没多大油水,顶多有个块儿八毛的,黑子随手把它甩了。

第二份货出自那个外地傻帽儿。你瞧他,把提包顶在脑瓜顶上,两只手紧紧护住提包,拼命往车厢中间挤。这样,所有的衣服口袋还不是都白给了吗?

这份货是老二递过来的。刚一接手,黑子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好家伙,一辈子都难遇着的大货,至少有三个整数。

他赶紧给佛爷们递了个眼色,告诉他们,逮着鱼了,车一停站赶快下车。

但是迟了,从他身后又递过来两份货。

黑子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四份货,就是四颗冒烟儿的炸弹,每一秒钟都有爆炸的可能。而且一个炸了,其他的就都跟着炸,四颗炸弹,能把人炸得粉身碎骨。老天爷,车怎么开得这么慢呢?快停车吧!

黑子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妈的,要炸就快点炸吧!别他妈的软刀子割神经,折磨得人难受。黑子几乎疯了。

终于,车进站了。在车门马上就要开启的瞬间,第一颗炸弹炸响了:“有贼,我的月票丢了!别开门,抓贼!”抱孩子的妇女惊叫起来,她的声音尖厉、紧张,混乱嘈杂的车厢内立刻沉寂下来。

几秒钟之后,几个更惊慌的嗓音也相继炸响了。

“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天杀的!我的钱包也被掏了!”

外地人丢开提包,两只手慌乱地拍遍了自己的全身,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我的钱丢了!四百块钱……全没了……”

车厢里,乱成一锅粥。

15

他是在北京站前的一家饭馆里遇到她的。

当时,他正独自一人在吃饭。一只污脏的、纤细的小手伸到他的眼前,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大叔,你行行好,给我两个包子吧!”

他厌烦地抬起那颗硕大的头,鼓着两只蚕豆眼看过去,桌子旁边站着一个讨饭的小姑娘。她瘦瘦的、小小的,顶多十四五岁。脸上有污渍,[·]两只小辫却梳理得很整齐,利利索索的。

他本来想挥手让她走开,但是小姑娘那双透着恐惧和乞求的黑眼睛使他改变了主意。他夹了两个包子给她。

小姑娘接过包子,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走了。走到门口时,小姑娘又给端盘子的服务员鞠了个躬。这让他感到挺有趣的,这小丫头,会要饭,懂规矩。

走出饭馆时,他又看见了小姑娘。她蜷缩在饭馆前的暗影里,可能有点怕冷,肩膀哆嗦着,头垂得低低的,单薄的身子在阴影中显得是那么弱不禁风。

他给了她一块钱。

在站前广场转了一圈,他上了2路无轨电车。车开动时,他偶一回头,又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她站在车门外,两只漆黑的眼睛透过车门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记住什么。

车行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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