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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往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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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东西并不是很多,不像今天这样令人眼花缭乱,所以,春节时的烟花炮仗是当时最受年轻人欢迎的东西。二狗所在的城市大年初一讲究“迎财神”,就是一早上放鞭炮和双响。费四、小纪和李四的到来,让二狗所在的家属院里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说到这里,必须说说费四是怎么放“双响”的。平时大家放双响,是把双响立在地上,点燃引线,转头就跑。但二狗所在的这座城市,民风自古以来都比较彪悍,大人小孩都把双响拿在手里,轻轻捏住双响的上方,点燃引线,在手里炸响一次后,双响自动弹上天,在天上炸响第二次——这也是火箭的原理。这样干虽然安全系数不高,但是一般情况没什么大问题,除非双响炸底。

可姓费的这位爷怎么放双响呢?他右手牢牢攥住双响,左手点燃引线,双响第一响在手里爆炸,他依然不让双响飞出去,还是用力牢牢地攥住,直到第二响的前两秒左右,才像扔手榴弹一样把剩下的半截双响扔出去,基本上每次都会在他5米之内爆炸,响声极大。别人吓得看都不敢看,费四却哈哈大笑,仿佛只有这样玩才算过瘾。可能在费四这样的炮兵眼里,那根细细短短的双响实在不足为惧。

二狗爸爸给了他一句简短的评语:牲口。

费四这样干顶多就是胆子大、不遵循规律,而小纪的做法则异常血腥。那时赵红兵家新养了一只黑背狼狗,小纪一进门就对这只狼狗产生了兴趣,只等赵红兵说了句“放鞭炮去”,小纪便一个箭步蹿过去,把一挂500响的大地红钢鞭,牢牢地系在狼狗的尾巴上。还没等狼狗明白是怎么回事,小纪已经把这挂鞭给点燃了。那挂钢鞭特别响,狼狗受了惊,开始狂吠乱窜,先在院子里跑了大概十几秒,然后慌不择路地上了墙,接着从墙上又跳上了二楼的楼顶,继续在二楼的楼顶上惊吠着狂奔。这只可怜的狼狗无论怎么跑,也脱离不了绑在尾巴后的那挂500响的钢鞭。狼狗足足在二楼的楼顶上来回逃窜了两三圈,鞭炮总算炸完了。鞭炮虽然停了,狼狗却依然吓得两腿哆嗦。

鞭炮的巨响、狼狗在房顶上狂奔的凄惨号叫、小纪的狂笑,这组镜头给二狗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正在这时,参加完团拜的赵爷爷回来了。推开门时,他正好看见自己的爱犬尾巴上绑着一挂鞭炮在楼顶狂奔的那一幕,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朝小纪走了过去,上去就是一脚。二狗不得不佩服赵爷爷,因为他根本没看见是谁系的鞭炮,但他准确无误地踢了小纪一脚。看来赵爷爷对赵红兵这几个朋友是了如指掌。

在那天来拜年的赵红兵的三个战友中,只有李四一人没在鞭炮上玩什么花活儿。二狗当时认为这个叔叔比较老实,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但是没过五天,二狗就彻底改变了印象。

那天是初六,赵红兵带二狗和晓波去李四的单位玩。按当地的风俗,秧歌队该出来了,先是在大街上吹吹打打,然后挨个单位去拜年,说是拜年,其实就是变相地要钱。那年好像有五六支秧歌队,他们挨个要钱,的确能烦死人。而当时,李四则负责给这些秧歌队发钱。

李四也特烦这些简直是逼着人家给钱的秧歌队,虽然领导给了李四钱让他打发这些秧歌队,但李四就是不想给。不给怎么办呢?人家当然有高招。他先拿出一个装复写纸的圆桶,这个圆桶大概有七八十厘米长,直径30厘米左右。他用这个做芯,外面用牛皮纸糊了一层又一层,糊成直径、长度的比例大概和普通双响差不多的样子;外面用春节写对联剩下的红纸包着,又在这个东西下面钻了个孔,塞上了用废牛皮纸做的假引线。这样,一个人类历史上最大号的双响诞生了,但这是伪造的,怎么点都不会响。

就是这个假双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大年初六上午十一点半左右,也就是李四刚把这个特大号的假双响做完的时候,一支秧歌队进了市政府大院,进来就敲锣打鼓地开始扭秧歌,扭个没完,看样子是要一直扭到这个单位出来给钱为止。可是这次,他们等来的根本不是钱,而是一个特大号的伪造双响。

只见李四搂着这个半人高的大双响,从单位的楼门里冲出来后直接撞向了秧歌队,冲的姿势极其像是尖刀班在突击,而抱着那个特大号假双响的姿势则像是英雄王成抱着爆破筒。那时候刚刚改革开放,几乎每天都有新生的事物,秧歌队里的人看见这个特大号双响都很好奇,边扭秧歌边盯着这个双响看。

哪知李四一直冲进了他们的秧歌队里,把这个假双响戳在队伍当中,扯出引线,然后点燃自己嘴里的那根香烟,作势要拿香烟点这个双响。

试问:谁见到一个半人高、比人的大腿还粗的双响会不害怕?

李四作势要点的一刹那,秧歌队的队员们发出齐声的惊呼和哀号,队伍马上乱了。由于秧歌队里人人都踩着“高跷”,走路十分不便,于是有的摔倒,有的往院外冲,一时间人仰马翻。而李四则始终扶着那个特大号的假双响,一次又一次地作势要点,而且每次都做出点了但是没点着的架势。李四眯着他那特有的睡眼,咧着嘴猫着腰点双响的架势,的确够逼真的,也够吓人的。

等他第七次作势要点这个双响的时候,秧歌队全体队员已经冲出院外,而且看起来还是心悸不已,个个捂着耳朵,惊恐地看着院内,再没一个人敢进去了。因为,他们都知道院里有个大号炸药包。

这招屡试不爽,初六那天,市政府一分钱都没付给任何一支秧歌队。

二狗现在分析:赵红兵、费四、李四和小纪这群衣食无忧、游手好闲、一个比一个鬼点子多的退伍兵成天聚在一起,不惹事那才是怪事儿呢。但二狗没想到的是,他们会犯下如此之多震惊全市的罪行,这之中活下来的人,都成了拥有独立“码头”的黑道大佬。

【二、你别侮辱军人】

春节过后不久,赵红兵就被安排转业了。赵爷爷全家和二狗家都为这件事高兴,唯独二狗和侄子赵晓波高兴不起来,因为成天带着他俩到处拿弹弓打麻雀和堆雪人的叔叔要去上班了,只能周末陪二狗和晓波玩了。赵红兵的弹弓准极了,用土制的弹弓打麻雀,三发必有一只麻雀落地。小时候玩过弹弓的应该知道,这个成功率相当高了,因为有很多麻雀被弹弓打中以后不一定落地,落地以后再飞走也极有可能,只有打麻雀的头才可以一击落地。二狗玩了9年弹弓,玻璃不知道打碎了多少,但是一只麻雀都没打下来过。

赵红兵被分配到某银行的办公室工作。所谓办公室就是负责招待客人,帮领导安排安排活动的地方,是个肥差。赵红兵长得精神,穿得利索,虽然当了几年的大头兵,但看起来还是温文尔雅,身上没有经历过战火之后特有的匪气。银行的行长一眼就看中了他,心想:把这小伙子放在办公室,肯定提高银行的形象啊!

可接下来的事情可能是任何人都没想到的。

发生在赵红兵身上的这件事,放在现在肯定不算什么,如果有人现在去纪检委或反贪局去说谁谁谁因为这事儿腐败,那大家肯定会说这告状的人有病。

赵红兵就是这么个“有病”的人。

赵红兵所在的办公室,经常需要招待一下其他银行来的客人。几天下来,赵红兵已经十分看不过眼了。这些人号称视察工作,其实来这里就是吃吃喝喝,烧鸡什么的人家根本不愿意动,只爱吃当时流行的“焦熘里脊”、“糖醋鱼”之类的,喝酒只喝茅台和五粮液。上午来视察工作,中午就喝得烂醉,下午连班都不上,直接睡在银行的招待所里。但是到了晚上,又生龙活虎地大吃大喝,一桌子十几个菜基本没人动,90%都是废品。

这个叫赵红兵的“病人”有点受不了,他心疼了,心疼国家的粮食和肉。

这个“病人”开始琢磨:我才当兵出去几年?走的时候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才这几年,咱们国家啥时候富到这地步了——整盘子整盘子的肉都倒掉?一个领导下来就要十几个人陪?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病人”可能没想到,他去当兵这几年,国家是比以前富裕了,但是也没富裕多少。他所看到的现象,不是富裕所致,而是因为腐败了。

赵红兵上班第12天的中午,又一个省里的领导下来开会。半小时后便开始山吃海喝,他们喝了3个小时,一直折腾到下午3点赵红兵才回到办公室。主要负责接待的办公室主任姓李,他是赵红兵的直接上司,回到办公室时醉意正浓;而赵红兵作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也去陪着喝了点,没喝多。当然,据赵红兵自己说没喝多,但根据二狗对他的了解,二狗认为他那天肯定喝多了,因为他这人不喝酒还好,一喝就多,二十几年来无一例外。没人知道他的酒量究竟有多少,有人说是8两,有人说是一斤,还有人说是两斤。因为他很少和外人喝酒,但只要喝酒就只喝白的,少则一斤,多则三斤,唯一不变的是他每次都喝多。

赵红兵这个自称没喝多的“病人”踉跄地走进办公室,一进办公室,他就看见办公室的李主任正在拿着“绕把子”打电话。当时咱们国家还没有普及程控电话,所有电话都是“绕把子”,先接邮电局话房,告诉它转哪里,然后人家再给转。赵红兵一听,李主任正在跟话务员说转市宾馆,赵红兵心想:这才刚吃完回来又要订桌了?晚上又要腐败了?又要浪费国家的钱和粮食了?

他借着点酒劲抓住李主任的手,挂掉了电话。

李主任笑嘻嘻地喷着酒气说:“小赵,别闹,李叔办事呢,给领导晚上订桌呢。”

赵红兵说:“没跟你闹。怎么,中午刚吃完,菜都剩下了,这晚上又要吃?”

李主任说:“是啊,怎么?不吃怎么办?”

赵红兵说:“你们就这么糟践国家的钱?”

李主任终于从赵红兵的语气中听出来这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了,说:“小赵,你今天中午就没去喝酒吗?难道你就没糟践国家的钱吗?”赵红兵一时有点语塞,说:“中午我是去了,但我下次不会去。”

“你爱去不去,别挡着我打电话。”李主任拨开赵红兵的手,终于不耐烦了。被拨开手的赵红兵火气上来了,操着他们赵家独有的大嗓门吼了一嗓子:“你们这帮蛀虫,你们这帮蛆!”请注意,他喊的是“你们这帮蛆”,而不是“你这个蛆”,他这是连行长一起骂了。

“去你妈的,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你说谁呢!”李主任也不是善茬。

“我们在老山前线流血,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帮蛆吗?”

“你个臭当兵的,别以为当了几天兵就可以来教训我了,谁他妈的用你保护!”

“你别侮辱军人!”

“你这个残废不就是靠你爹才……”

这句话李主任没能说完,这也是李主任在之后的半个月里最后的半句话。这半句话之后,整层楼都听到了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然后又听见“哗啦”一声。

在医院里,医生问李主任的银行同事:“他这是被什么重物砸的胸部,肋骨折了这么多根?”

“被人打的。”

“被多少人打的打成这样?”

“一个人打的。”

“用什么打的?”

“用脚踹的。”

“踹了多少脚?”

“一脚。”

“被什么人踹的?”

“……”

据说,医生听完以后愣了半天。这可能是他所接诊过的病人中被踢得最惨的一脚,以至他在警察来问话的时候,坚信这不是一个人打的,更不相信只踹了一脚。医生可能不知道,在这一脚里,有着赵红兵对社会现状的惊诧与愤怒,有着赵红兵对断指造成的自卑的发泄,有着赵红兵对那些无耻嘴脸的愤懑,更有着他对现实巨大落差的恐慌。

12年后,赵红兵口中的这只蛆终于被“公正”了。那年二狗上高三,放学时赶上公审大会,看见旁边有一张告示,第5行写着:原工商银行副行长李XX在担任市工商银行副行长期间,挪用公款XXXX万元用于赌博,现一审判决有期徒刑11年。

二狗回家后兴高采烈地告诉了赵红兵,没想到,当时已经是黑道大哥的赵红兵听后只是淡淡地说:“二狗,他只是一只蛆。你记住,那天我说的是‘你们这帮蛆’。”是啊,一只蛆可以被正法,可全中国那么多只蛆能正法得完吗?二狗直到那天才明白,赵红兵那一脚踹的不止是一个人。

在这之后的14年里,不知道为什么,赵红兵再也没在任何场合中主动提到自己曾经是个当兵的,起码二狗再也没听说过。即使战友聚会,在一起回忆当年一起当兵的事,赵红兵也避而不言,从不参与讨论。

直到1999年夏天,已经在外面读大学的二狗回家后,听到一个高中同学讲了一个自认为好笑的笑话。虽然已经过去了8年多,但当时的对话二狗一句都没敢忘,以下是原文实录:

“二狗啊,炸大使馆的时候你们去游行了吗?”

“游了,我嗓子都喊哑了。”

“我们也游了,不过特搞笑。”

“被炸大使馆又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搞笑的?”

“游行那天基本上全是市里几个高校和中专的学生,可是你知道不,那天游行在最前面、口号喊得最响、别人只游半天他却游行了一整天的是谁?”

“谁?”

“红兵,哈哈!知道不?红兵大哥!他在最前面,身后带着费四等几个大流氓,还扯着一面条幅。游得真欢,从城南走到城北,从城北走到河西,然后又走到棉纺厂。一路上,那些小流氓、地癞子一看红兵在游行,全他妈的加入了,从早上走到晚上,身前身后聚集了二百多号流氓,染着黄毛的、剃着光头的、文着身的、光膀子穿拖鞋的什么都有。走到中午,我们这些学生就都不行了,走到学校附近,人全散了,冲食堂去了。红兵领着那群流氓战斗力倒是真强,走了大半天,水都没喝一口。红兵还跟学生说,他当过兵,费四也当过兵,小纪也当过兵,都打过仗,现在国家有难,只要需要他们,他们还去当兵,他们不怕死。太他妈的搞笑了,他们这群奔40的老流氓,居然还想当兵?谁要啊?即使去了也都是大兵痞,靠他们打仗国家早完了。同学都说,现在才知道黑社会也爱国啊。二狗你说他们这是出哪门子洋相,平时少犯点事少砍俩人什么都有了。”

“你他妈的说话真操蛋,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别瞎说!”

“二狗,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滚!”

“……”

看来,赵红兵还是没忘了自己曾经是个“臭当兵的”。

【三、流氓世家】

一向与人为善的二狗,之所以罕见地对高中同学说出了“滚”字,是因为,在他的言语中,二狗没有听出一点点对美国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的愤慨,从他的眼神中,二狗也没有读到一丝对客死他乡的三名同胞的同情,更没有从他手舞足蹈的谈吐中,看出哪怕一分一厘对此事的悲哀。

就这样的一个人,他凭什么举着国旗去游行?或许,他只是想去凑热闹吧。

6年以后的2005年,在上海人民广场临近延安东路的天桥上,加了一宿夜班准备回家的二狗,又亲眼所见一群嬉皮笑脸地举着“抵制日货”的大横幅游街的学生。看到他们洋溢着兴奋与激动的脸庞上那空洞的眼睛,听着他们喊着仿佛中国已经征服了全世界一样欢快的“抵制日货”的口号声,二狗实在无法跟着兴奋起来,反而心中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凄凉。

当时二狗还拉住一个笑得最欢、喊得最响的男孩子问:“同学,这次是因为什么游行啊?是因为有人又去参拜靖国神社了还是……”该同学支吾半天,竟无法回答二狗的问题。二狗的心沉到了谷底。二狗相信游行的人群中有许多爱国且有思想的同学,并且钦佩他们。但从心底,二狗鄙视那些在游行队伍中打着爱国的旗号以参加这盛大的集会为目的的人。或许,他们只是想“赶集”而已。

赵红兵去游行却被嘲笑,那是因为他是流氓,他是黑道大佬,他是几进几出监狱的人。但二狗相信,经历过战火并为此付出了三根手指的赵红兵,爱国程度未必比那些在街上游行的人低。

人一旦被定义为流氓,连爱国都变成了笑料。

由于重伤办公室李主任,赵红兵蹲了半个月的小号。这位李主任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后又去上班了,不过气焰相比以前差了很多。

从小号出来后,赵红兵像是变了个人,成天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凭着他爸爸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再去银行上班,但他没有,姐姐们怎么劝,他都不去。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偶尔出门转转。一向严肃的赵爷爷,这次也没有过多地批评赵红兵,因为赵爷爷虽然严肃得很,却个讲道理的人。他明白,除了踢那一脚外,儿子做得都没错,说得都有道理;而踢出那一脚,更多的是因为被那句“你这个残废”戳到了痛处,一时冲动才做出傻事。

其实,赵红兵在想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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