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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公子-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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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原抹一把汗,道:“走时,听蔡国庆叫嚣,说是要去县里找郭主任收……收拾您,肯定是去县里了。另外,他们没走二道坡,而是绕了远路,咱们给追丢了”
  薛向沉吟片刻,笑笑说没事儿,挥手让钟原去了。
  凄绝的斜阳射在薛向脸上,他也不躲避,迎着那抹赤红望去,心中暗暗咬牙:要斗,咱们斗一番便是!
  ……
  薛向刚踏进办公室,便见康桐坐在门边抽闷烟,小家伙则拿着电话,小嘴叭嗒,说个不停。先前,他还怕小家伙听见钟响,会出头瞧热闹,担心她见着山神的死尸害怕,特意嘱咐康桐先进来,将她堵住。哪知道,人家小家伙忙着呢,哪有功夫理那边的热闹。
  “嘻嘻,三哥,这里好好玩呀,保准比你在家好玩好多好多倍呢,你和二姐什么时候也过来呗。我你猜我今天去干嘛了,嗯,就知道你猜不出来。我今天和二蛋哥他们去掏蜜蜂窝了,好大好大的一只窝喔。二蛋哥浑身缠得只露出两个眼,用竹竿一桶,就把窝捅了下来,呼啦啦,好多小蜂蜂飞了出来,追赶二蛋哥。二蛋哥把蜂窝塞进一个大木箱里,人就跑了个没影儿。到了下午,小蜂蜂追累了,自己就走了,我们就吃到了最甜最甜的蜂蜂网……”小家伙小脑袋支在胳膊上,笑颜如花,偶尔还咯咯笑几声,显是乐得不行。
  小家伙得到此地,真算是困龙入海,玩得不亦乐乎。满屯子的娃娃们都把她这又可爱又大方的京城来客,当作宝,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都让着她,小家伙岂能不痛快。以前,小家伙片刻离不得薛向,可今天,薛向背着她入山,也不见小家伙蹙眉。原来,人家小家伙自个儿都玩儿得找不着北,哪有时间管臭大哥去哪儿了。
  “上课?不上课啊,这里没有学校呢,嘻嘻,真舒服啊,每天都不用上课呢……”似乎小意那边问了学习情况,小家伙立时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边无法无天的生活,末了,还诓小意和二姐也赶紧过来。
  听到此处,薛向一巴掌印在了自己额头上,心道:怎么把这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就是不为小家伙,这满屯子的娃娃们也不能放了羊呀,他们可是最缺教育的时候啊。
  薛向这边正自怨着,小家伙窥见他来了,冲着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哧溜一下,从椅子上溜了下来,便把电话递给了薛向。
  薛向接过电话,果然是小意。他这个闷骚的弟弟素来和他不亲热,这会儿,相隔千里,话竟然多了起来,问起了这边的生活是否真有小家伙说得那般好,又问薛向什么时候回家。
  薛向心中哂道:看来还是距离产生美啊。薛向如实作答后,小闷骚男也吵吵着放暑假,要过来玩儿,薛向笑着应了。
  薛向同小意聊了好一会儿后,那边的话筒又换了主人,变成小晚了。小晚先前和小家伙说了一阵,倒是对靠山屯有了初步印象,只交待薛向在那边注意身体,千万记着给小家伙上学,莫耽误了。薛向苦笑着一一应下,他这个二妹早历苦难,倒是比他这个不着调的大哥,对小家伙的成长更挂心。
  薛向和小晚说了好一阵子家常话,问了她的学习,又问了伯父和雷小天的情况,知道伯父出去赴宴,雷小天在上班,心中便安定下来,又交待几句注意身体,答应放暑假,便接他们过来,道声晚安,才挂了电话。
  薛向搁下电话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暗,他抬手看表,这一通电话竟说了两个多小时。薛向刚把电话按下,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跳了起来。
  薛向刚拾起电话,那边便传来咆哮声:“方才又和你的哪个小女朋友挂电话了,一谈就是两三个钟头,老子给你安电话,是要你观察周边气候,以及探测是否有敌机入境,不是给你小子唠家常用的,要记住你现在还是老子安办的参谋,时刻莫忘了危机感……”
  一听见这粗糙、急躁的声音,薛向便从心底笑了出来:安老爷子永远是这么副做派,事情明摆着是假公济私,可人家愣是瞪眼说瞎话,还给说出了番煌煌道理来。说什么观测气候和敌机,这谎扯得都没谱了!气候自有地方气候门部观测、记录,哪用的着自己这个外行费力;至于观测敌机更是笑话,先不说,敌机从境外飞到了腹心江汉省,对军方会造成什么样的震动,就是敌机来了,千米高空,连飞机的型号和徽标都看不清,如何辨别,难道自己长着千里眼不成?
  薛向知道老爷子有这毛病,自打那回下棋,给老头子剥了光猪之后,老爷子见着自己,总得寻着由头,喝叱几句,似乎不那样,就拿不住他老将军的威风。薛向已是见怪不怪,决意配合一下,沉声道:“报个首长,现在靠山屯天气,晴转多云,偏北风二到三级,温度十到二十摄氏度,空气能见度良好,暂未发现敌情,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
  薛向话罢,但听那边,哐当一声巨响,震得他耳根子生疼,就再没了声音。原来那边的安老将军听得薛向这番搞怪,又惊又乐,笑得失声,肚子直抽抽,话筒一个把持不住,从手中滑落,磕到了立凳上。
  薛向不明就里,以为老爷子又在玩儿什么新花样,连忙将听筒从耳边移开段距离,等了会儿,那边竟还没声音传来,他对着电话“喂”了几声,那边却是换了个声音:“薛小子,你方才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这会儿老爷子躺在椅子上直抽抽,你也不怕老爷子身体……”
  话未尽,一阵喝叱声就将之打断。听声,薛向知道这位安大先生又挨了老爷子训斥,果然,安大先生立时转移了话题:“薛小子,你此去江汉,可以说是发配千里,只希望你能学学诸葛,身卧草庐,静观天下。”
  薛向知道安在海下面要说什么,笑道:“二伯,你尽管放心,我是位卑未敢忘忧国,身在三山,心系五湖呢。只是此间消息闭塞,还劳您给分说分说,近日京中景象。”
  每次安系密议,只要薛向在场,安在海一准成龙套。他难得有机会,在薛向面前卖弄,当下便滔滔起来:“消息闭塞不怕,电话给你装上了,各份报刊,你直管坐在你那个破办公室接收,一准有人送就是。好了,这些细枝末节,我就不跟你扯了,还是说正事儿吧。三天前,南老给那位通电话了,你不知道吧?”
  说到这儿,安在海顿了一下,似在等薛向接话。哪知薛向刚要张口,他又接了下去:“那位拒绝了。”
  安在海这次彻底熄了声,静等薛向答话。其实安在海还未开口,薛向便知道是何事了,记忆中,那位拒绝老首长参加工作,可不就是这几天发生嘛。薛向此刻想的却不是这事儿传出去,京城的上层建筑们会是什么反应,而是在想安在海或者老将军挂这个电话,到底是何用意。
  思忖良久,薛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安系上次尝到了甜头,又起了捞一网的心思。
  果然,安在江见薛向许久不语,便七拐八弯地讲出了再度扬帆出海的意思。
  薛向苦笑一声,真不知道如何言语了。他现在彻底成了夹心饼干,他跟安系走得热乎,可按他伯父的这层关系,他又和老首长撕扯不清。安系这次出海,无非是一拉一打的问题。至于拉谁,打谁,无论是站在个人的立场上,还是国家前途上,他是天然倾向老首长的。尽管他也知道最后定是老首长获胜无疑,他还是不愿掺和进去,好似他说动安氏,便是为己谋私一般。不过,安老爷子待他不薄,任由老爷子滑向深渊,却也是他万万不愿的。
  薛向心中无底,嘴上却做着努力:“二伯,我明白您的意思呢。说句难听的话,您别见怪,咱们现在就好比一位身家豪富的赌客,碰上一般的赌局,下场玩一把无妨;碰上稍大的赌局,大着胆子掺和一脚,也不伤筋骨。可是,眼下的这场赌局,咱们真的没下场的必要。输则倾家荡产,赢不过锦上添花,赌之何益?您先别急,或许您要说上回。可上回的情况和这次一样么?上回是群虎在侧,下不下场都有风险,咱们也是无可奈何入场一搏,好在是搏赢了,要是搏输了,咱们还能像现在一般,安坐闲话么?这回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咱们大可两不相帮,不动如山,真的没必要掺和进去。言尽于此,您好好考虑吧,我先挂了。”
  说罢,薛向竟不等安在海回话,就把电话撂了。
  
  第三十二章 屠龙缚虎除三害(8)
  
  安老爷子被薛向那番天气播报,给折腾得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会儿,招呼老王抬了老藤椅,搬到了凉亭里,正躺在上面,搭了毛毯,静静的卧在月下,边捋顺气息,边赏玩着夜景。
  四月份,松竹斋的夜色,又别是一番风情。是时,月出于西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清冷的月华洒在这如海的花丛草树上,流光溢彩,赠雅添幽。这会儿,满圃子的菊花收藏风采,尽敛芳华,而圃边的梨树上却淡妆朵朵,冷浸融融月,施施然盈出一片空灵。这厢是静之极,那厢却是闹之至。隔梨树不远处的花坛里各色繁花烂漫一片,娇艳的玫瑰、庄重的紫荆、飘逸的仙客来、热烈的蝴蝶兰、温婉的虞美人在这清幽的月下,喧哗绽放,争奇斗艳,各擅胜场。
  对着这无边美景,老爷子心绪刚静下来,搁下电话的安在海便奔进了凉亭,张开嘴巴刚要说话,却叫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的老爷子拿眼瞪了回去。老爷子本想喝叱他稳重、淡定,想想这话说了不下百十次了,叹口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安在海没察觉出老爷子的异样,见老爷子面色平复了,便开了口:“爸爸,果然被您料中,薛小子果真劝咱们袖手旁观!他和您的看法一样,看来你们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淌浑水咱不淌了。薛小子品格果真高致,我先前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他要转换门楣!去抱粗大腿?”安老爷子竟出声,替这个难得含蓄的大儿子说出了心声。
  安在海老脸一红,竟是默认了,正待寻话冲淡尴尬,老爷子又发话了:“你就是把门第观念和小圈子看得太重!看事情、看人不要非此即彼,领袖还说了‘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更何况,薛小子本就是咱们自己人,试来探去的,落了下乘不说,没得惹人厌烦。”
  “要不我再给薛小子去给电话,解释一遭?”安在海抚了抚光滑的发丝,嘴角含笑。
  本来静卧的安老爷子闻言,腾地坐起身来,抬手就将藤椅边的拐杖砸了过去。孰料,安在海早有准备,灵巧地避开,远远地跑了开,边跑边道:“爸爸,薛小子说得对,您还真不识逗哎。”
  ……
  松竹斋内,安氏父子谈论薛向的时候,承天县城中心的革委会大院内,最好的那座二层小楼,也有一帮人正谈论着薛向。
  “三弟,你看那杂种一到靠山屯,就闹腾的,他闹腾别的,我个妇道人家也就不说啥了。那杂种好死不死,专挑你外甥国庆下手啊,来的当天晚上,就把国庆打了个半死。你看看,你看看,国庆这会儿的脸还肿得跟猪头似的。自打你当了这个县革委主任后,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求过你,这回,你可一定要替你外甥出口恶气啊。”刚吃罢晚饭,连饭桌都还没下,蔡国庆的老娘郭桂花就冲着郭民家开了腔。
  一脸阴柔气的郭民家不敢冲她这彪悍姐姐发火,却拿眼睛瞪了下一脸晦气的蔡高礼。蔡高礼被他眼神扫中,像被老猫踩着尾巴的耗子,一个激灵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拉拉扯扯,不由分说地就将郭桂花拽回了客房。
  蔡高礼回到客厅,也不敢坐下,开口叫裹着半个脑袋的蔡国庆把电视关了,听他舅舅训话。蔡国庆哪里舍得这一年难得见上一回的电视,本不欲理睬,再想想那个一副阴冷相的舅舅的微笑,不敢违拗,便不情不愿地将电视关了,坐回了桌前。
  郭民家的夫人跟着去了客房,劝慰郭桂花去了;女勤务员小方收拾好了桌子,去了厨房洗涮;郭民家四十出头,却无儿无女,是以眼下,这间宽敞亮堂的客厅就剩了蔡氏父子和郭民家三人。
  “说说吧,国庆的伤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一脸晦气,又是哪里来的。”郭民家白皙的手掌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虽然静寂无声,却在蔡高礼心头响起了炸雷。
  蔡高礼深深知道这个面色阴柔的小舅子耍起手段来,是多么骇人,哪里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将蔡国庆明火执仗,强抢女知青,和自己未经大队长同意,便擅自召开社员大会的事儿说了出来。
  郭民家闻言,脸上不现半点颜色,如一尊雕塑,静坐半晌,才启唇露齿:“国庆是有些无法无天了,挨顿揍也好,涨涨记性嘛。你老这么惯下去,迟早得闹出大乱子。国庆还年轻,不懂事也情有可原。你一把年纪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副队长,连组织章程都忘了吗?是不是当了几年无名有实的大队长,让你飘了起来,就忘乎所以了。”
  郭民家的声音清脆飘渺,听在蔡氏父子耳中,却比怒斥更令二人惶恐。一直站着的蔡高礼闻言,并拢了腿,正襟危坐的蔡国庆蹭得站了起来,也学了他老子的模样,立正低头。
  郭民家抬起手,压了压,示意二人坐下,又道:“明天我叫小郑送你们回去,好好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我再写封信,你们带我交给薛向同志,料来他不会再为难你们的。”
  蔡氏父子哪知道来搬救兵,竟搬出了这么个结果,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去社里找蔡高智呢。听说,蔡高智可是在那霸道玩意儿面前,摔过杯子呢,也未见那霸道玩意儿敢跟蔡高智动粗。
  郭民家抬眼瞥了瞥蔡氏父子,抬手指了指电视,招呼蔡国庆自己接着看,引着蔡高礼进了他的书房。
  ……
  这是一间布置得相当诡异的书房,说其诡异非是言格局、摆设有异,而是装饰。整间书房的色调竟是粉中带红,粉色的卧式沙发,红色的书柜,暖色的地板,怎么看,怎么不像大男人的书房,倒像是女人的春闺。
  “山为什么还没烧?”郭民家躺上了沙发,劈头盖脸地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蔡高礼照例站着,畏缩道:“我,我是要烧的,可总被那小子阻拦。”
  “他初来乍到,拦你们烧山干什么?”
  “好像是高智出主意说,要把金牛山辟出来的地分给大王庄和九黎村一些,那小子可能觉得吃了亏,鼓动那忙愚民,要搞对抗。”蔡高礼边说边擦汗,这会儿的天气却是凉爽宜人,他身边的郭民家甚至还穿着棉袄。
  郭民家的脸上难得现出了表情:“蔡高智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地是谁的就是谁的,凭空又生出这些是非来。”
  蔡高礼见状,慌忙一叠声地跟着批评起蔡高智来。蔡高礼正历数着蔡高智这些年来的不堪,却被郭民家清咳一声,立时封住了嘴。
  “那玩意儿真的确定了,是山神?”郭民家语气竟有些颤抖。
  “是是是,主任,绝对错不了,这是咱们屯子的邓老四喝醉了酒亲口说的。后来,我又派人跟着他,竟真的发现了那玩意儿,不会错的,就是长着四只脚的大蛇。”蔡高礼不知道郭民家为何一提那大蛇,就脸上颜色。
  “烧山,不会将那山神烧死吧?”郭民家坐了起来,直直地盯着蔡高礼。
  蔡高礼顿觉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住一般,脊梁骨一阵阵发冷,嘴上却急速地应着:“不会,不会,我问过社里的许多积年老山客和老药子。他们对那山神的脾性可是最为了解,都说那玩意儿邪性的狠,轻易不会被捉住,更不易杀死。咱们烧山,最多毁了它的藏身之所,待他露出真容来,一个快活铺,数万社员,会奈何不得它?主任,您就放心吧,那四只脚掌,一准儿没跑。”
  听到蔡高礼的保证,郭民家久冻不化的脸上竟露出笑来:“坐吧,姐夫,都是自己人,弄这么生分干嘛?”
  蔡高礼闻听郭民家叫自己姐夫,刚挨着沙发的屁股腾得又脱离而去,站起身来,连道:“使不得,使不得,主任还是叫我高礼吧。”这一对郎舅甚是有趣,正常的俗世称呼,在他们这儿竟行不通了。
  郭民家笑笑,也不再劝,温声道:“你的事儿,我一直放在心上。本来就要成了,地区的赵主任突然给我来电话,让把靠山屯的队长位子给空着,所以,你的队长位子就被卡住了。先前,我也不明就里,现下才知道是给薛向同志腾位置。高礼啊,你也莫急,薛向同志明显就是下来熬资历的,顶了天了,能熬两年,两年后,队长的位子不还是你的嘛。领袖教导我们说‘风物长宜放眼量’,你蔡高礼总不能就一直盯着这一个区区队长的位子嘛,往后看,路还长着呢。”
  “是是是,主任指教的是。我回到屯子里就向那小子,哦不,薛主任道歉,只要他不阻着烧山,我就忍他两年又何妨?只要您主任在,我老蔡放心得狠。”蔡高礼不懂什么“放眼量”,却听懂了“路还长”。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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