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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教父-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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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坚持要亲自去看一看。他为女儿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大背包,把彭燕送到那曲军分区门诊所。

井里打上来的一桶水还没放稳,父亲就把陶瓷缸子伸进了铁皮桶。脖子一仰,咕嘟咕嘟喝下去半缸生水。“没什么怪味,可以喝嘛!”又从兜里摸出一支“红山茶”,“啪”地点燃,猛吸几口。“烟能点着,说明这里不缺氧嘛!”

父亲放心地走了,把彭燕留在了他和女儿此前都从未涉足的藏北。

那曲地区是藏北的主体部分。在平均海拔4000米的青藏高原上,藏北地区平均海拔高达4600米,被称为“世界屋脊之脊”。医学专家认为,在氧气含量不到内地一半的那曲躺着睡觉,心脏负荷也相当于在内地负重20公斤行走。

这是一片被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唐古拉山和昆仑山环绕的高寒土地,也是自古以来进出西藏的要道和兵家必争之地。今天,纵贯地区的青藏公路、青藏铁路以及沿线铺设的输油管线、光缆,让那曲保持着西藏大后方的战略地位。

为此,中国军人驻守那曲。即使这里没有树、没有花朵,即使这里的种子不会在春天发芽。

无名的小杨树,并不是藏北军营有过的唯一的树。

那曲军分区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种活一棵树,即立三等功。一代代官兵愚公移山般地种树、种树,却没人能够摘取那枚闪亮的军功章。

几米深的永久冻土层,四季不断的暴雪,零下40多摄氏度的最低气温,常常把房顶掀翻的大风……在有着50年历史的那曲军分区,头40年里,没有一棵树活过了第一个冬天。

1999年,部队从内蒙古运来1000株杨树。第二年,活了3棵。第三年,还有两棵。到了第10个年头,军分区大院,不,是整个藏北军营,只剩下了这一棵树。

人们叫它“那曲的小树”。看见小树就到了那曲军营,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路标。

跟小树一起来到军分区的彭燕,也不是那曲的第一位女军人。

几十年间,军分区陆续有过几十位女性,她们中的大多数在一两年后就离开了那曲。与彭燕同时分配到那曲的两名女同学,也因为严重的高原反应先后调走。

统计表明,在那曲工作时间超过5年的人,大多会不同程度出现心脏增大、肺部扩张、脾肾异常等病变,而那曲35岁女性的身体机能,相当于内地的45岁。

这样的环境,怎么能留住女人呢?属于女人的,应该是鲜花,音乐,和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门诊所所长马宽军初见彭燕时,也是这样想的——那么娇的女娃娃,能在这里待多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马宽军渐渐感到,这个丫头有些不一样——冬天生火靠牛粪,一筐牛粪足足80斤。所里安排卫生员帮她抬牛粪,才抬了几次,彭燕就找到所长说,别让人帮我了,我自己一点一点地挪,能挪回去。别人往家里打电话哭,她却笑个不停,别人对那曲的生活叫苦连天,她只会为工作上的问题讨论得面红耳赤……

母亲为彭燕找到了一个到第三军医大学学习的机会。学医师专业,既可以改行当医生,又能离开那曲。

寄来的通知书只看了一眼,就被彭燕扔进牛粪炉里烧了。她对母亲撒谎说,太晚了,来不及报到了。

她不甘心。“我才来几十天,怎么能当逃兵呢?”

如果说从第一天起、走与留就是彭燕不得不面对的选择,几年后两名大姐的先后离世,则把她推到了心理的极限。

1988年同时来到军分区的段绍慧、郑金玉是同学,也是彭燕的校友。在那么多女性像候鸟一样来了又走之后,这三名女军人就像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杜鹃花,在男人的世界里四季不败地怒放。

在彭燕的记忆里,有着长睫毛、大眼睛的段绍慧总是专注地倾听别人的心事,手把手地教彭燕包伤口、叠纱布。家里煮点好吃的,她会叫上一堆单身官兵去分享。儿子在内地的她,曾神采奕奕地聊到未来的计划——再过几年,孩子要高考了,我就回去照顾他……

2001年元旦刚过,外表健壮的段绍慧,竟在回成都休假期间的一次体检中查出了肺癌——晚期。短短一个多星期后,这位被官兵们称为“知心大姐”的女护士告别了儿子和仍然坚守在那曲的丈夫,匆匆而去。

噩耗从电话中传来时,彭燕正在重庆进修。

“段姐哪像癌症病人啊,你搞错了。”彭燕不相信。直到男友张涛一次次肯定,她才挂了电话,拖着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双腿一圈圈徘徊。那个晚上飘着小雨,彭燕的心,湿透了。

第二天,彭燕把自己的进修专业由护理改为心电图,因为——段绍慧离去后,门诊所里再也没人能够熟练地*作心电图了。

一年后的8月,计划生育干事郑金玉因肝癌病故,去世时,体重仅60斤。

或许女性的臂膀注定扛不起那曲的沉重,或许两位女军人的相继辞世只是巧合,段绍慧和郑金玉不到36岁的生命结局却震惊了高原。不约而同地,人们把目光投向了那曲军营最后的女性。

你快回内地吧,那曲不适合女人生活,要不,下一个就是你……那些日子里,熟悉和不熟悉的人见了彭燕,就把她悄悄拉到一边,说的,都是同一个话题。

张涛好几次从梦中哭醒。梦里的彭燕生了重病,在洁白的病榻前,这对刚刚有了爱的结晶的新婚夫妻执手话别……

在张涛看来,彭燕似乎根本没把别人的劝告当回事,还是像往常一样有说有笑。

只有彭燕自己才知道,那是一种多么沉重的无形压力。

独处时,她常常莫名奇妙地哭。看书、看电视甚至是在散步的路上,泪水如同那曲的急雨,没有理由地霎间倾泻。

我如果生病了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先离婚,才能不拖累张涛?肚子里的孩子该不该生下来?孩子长大了没有母亲又该怎么办?

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彭燕,让她原本瘦削的身子更加憔悴。她在日记里写下:宽广坦荡的那曲草原啊,我为你而来,可你却为何容不下女人的存在?

然而,从千年前和亲入藏的文成公主到今天驻守西藏的女军人,青藏高原何时缺席过女人的笑,女人的美,女人的爱?

第七卷 风云变色 第688章 爱在高原

彭燕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大家的心,宋小梅一边听一边在采访本上记。她问马中尉:“现在彭燕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已经适应了高原的生活?”

马中尉笑笑说:“彭护士现在很好,她离不开高原,高原也离不开她了。”

接下来,马中尉又继续讲起了彭燕的故事。

一次路遇,彭燕被一位参谋拦下了。“听说你怀孕了,我能不能摸一下?”看着彭燕惊奇的眼神,参谋急忙解释——“我爱人怀孕以后,我没回去过,不知道女人怀孕是什么样子,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彭燕笑了,才一个月呢,等他会动了,就让你摸。

又过了几月,当彭燕挺着隆起的腹部找到那位参谋时,对方却满脸通红,转身就走。

彭燕愣住了。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心灵,她读懂了高原军人的爱,那无限付出而无所索取的爱,那像藏北的天空一样明朗、大地辽远一样的爱!

是否就是这一瞬间感动了她,让她决定与这片盛满爱意的土地长久相守?彭燕至今也说不清楚。

梦到回家而笑醒的李家卫,技术娴熟的杨海,在自己身上练习扎针的翟卫卫……10年来,彭燕送走了手下的20多名卫生员,自己却14次放弃调出那曲的机会。

在丈夫面前,她常常骄傲于自己的决定。

——在同新战士们进行完一次愉快的谈心之后,她问张涛,如果我走了,他们会跟你们这些大男人讲知心话吗?

——在翻看牧区群众送给自己的哈达时,她又问,我要是走了,你会定期去给牧民们做体检吗?

也许这就是她留下来的理由。也许留下来根本不需要理由。

植物学家说,没有树能够在那曲成活,但,那曲的小树推翻了这个论断。

人们说,女人不属于生命禁区,但彭燕留了下来。

坚强的女人和坚强的小树一起,创造了高原的奇迹。

申请赴那曲工作时,彭燕心底藏着一个秘密: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念青唐古拉山之南的她,从小就渴望到山的那一边,去看看羌塘大草原。

如愿拥抱草原的那个8月,正是藏北最温润的季节。一张寄给妈妈的照片里,她半躺在望不到边的墨绿色草原上,白白净净的脸,还有双下巴。

一年又一年,彭燕黑了、瘦了,脸上有了斑点,指甲开始凹陷,一双大手像男人一样粗糙。身高1米64、体重却只有80多斤的她往风里一站,肥大的旧军装哗哗地响。

她才30岁啊。如同那棵10岁的小树,纤细却斑驳的躯干上,满是与风雪相搏的痕迹。

10年前栽下这棵小树时,战士们挖了几米深的坑,铺上细沙、撒满牛羊粪,浇下30摄氏度的温水。寒风还没到来,它就穿上了厚厚实实的冬衣:最里面是竹编的篾片,外面罩上铁桶,最后捆上棉絮……

小树吐绿的那个春日,成了那曲军分区的节日。所有人都挤到小树周围,怎么看,也看不够。当大家为闻讯而来的司令员和政委让出一条路时,首长们摆摆手说,让战士们先看!

从森林丛丛的林芝来到难见绿色的那曲,直线距离不过几百公里,彭燕却如同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住在被人们称为“夏天水帘洞、冬天水晶宫”的土坯房里,每天早上醒来,被子上厚厚的一层土。被窝是冰的,半面墙上也都是冰。床头不能靠着墙,否则头发会粘在墙上,用剪刀才能分开。遇到夏天下暴雨,一屋的脸盆、鞋子漂起来是常有的事。

一二月是最烈的风季。彭燕在经过一条平时抬腿就能跨过的小沟时,好几次被疾风卷进沟底。晚上,听着狼哭般嚎叫的风声,她常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到80多米开外的地方上厕所,更是件挑战的事。怕黑,怕风,怕野狗,只能飞快地跑去、又飞快地跑回,关上门后,长长舒一口气……

彭燕捡回一只流浪的小黄狗,取名“哈叭”。狗狗就像彭燕的小影子,跟她一起出*、散步,送她上班,接她回家。两个月后,小狗却猝然死于那曾夺去多少高原军人生命的疾病——高原肺水肿。

她不甘心,又养了两只麻雀,“小乖乖”和“小坏蛋”。这两只每天清晨绕着床头叽叽喳喳的小鸟,不小心飞出了冰天雪地的屋外,冻死了。彭燕抱着枕头大哭不止。

彭燕爱哭。她更多的泪水,却是为藏北军人而落。

门诊所的条件,让初来的彭燕大吃一惊。内地已经普及一次性注射器,这里用的还是玻璃针管。那曲的水重金属严重超标,玻璃针管不仅难以达到卫生要求,还容易倒勾。一位护士给病人打完针,拉出来一块肉,病人差点吓晕过去。

一名腿部受伤的战士前来就诊。清创、止血、包扎……简单的流程,彭燕轻车熟路。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病人又来了。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怎么也止不住。

我怎么连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处理不了?一心要来藏北高原大展拳脚的彭燕红了眼圈。

“高原和内地是不一样的。”接过病人的段绍慧大姐告诉彭燕,因为凝血因子减少的缘故,在高原处理伤口,必须先用厚的纱布块压迫住伤口周围的毛细血管,再进行外部包扎……

彭燕懂了,在人类永远无法征服的高原面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学生。自此,她手下的卫生员中只要兵龄长的,彭燕都恭恭敬敬地喊“老兵”,恭恭敬敬地请教。别人*作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盯着看。

她学会了用那口比自己年龄年长20多岁的高压锅消毒、用60年前的棉花做棉球,学会了调整高原用药的剂量,学会了把输液管预热以对付高原温差产生的气泡,学会了在很难摸到血管的冬天把病人的手背倒过来输液……这些教科书上没有的、靠一代代高原医生耳口相传的知识,密密麻麻地写进了彭燕的笔记本。

2007年初,彭燕开始跟着老医生邹明焱学习中医,一来那曲的西医设备太少,二来不少藏族老百姓更愿意接受中医治疗。

邹明焱问她,你确定想学吗,学中医很辛苦,头发都会变白的哦。

按照他的指点日以继夜地看书、背书,两三个月后,彭燕的满头青丝中,真的长出了白发。

张涛提醒做什么事都无比专注的妻子:放慢节奏,慢慢学。彭燕不干,还要拿他练习把脉、针灸。她“威胁”丈夫说,你抽一支烟,我就在你身上练一天银针!

高原的生命那般脆弱,彭燕恨不得把自己变成能治百病的神仙。

仅仅在那曲军分区,近二十年来,就有数十人死于高原肺水肿、高原心脏病和其他不明原因的疾病。在这里,生命的奉献体现在每一个白天和夜晚,体现在吃饭、睡觉、走路的每一分具体的生活里。

1999年7月,一个18岁的孩子倒在了篮球场上。那是个看上去特别壮实的兵——特务连的王开卫,上场不到10分钟,高原心脏病急性发作。

送到门诊所打强心针、吸氧,也就一个小时的光景,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了。

“我怎么不快一点,再快一点?”彭燕想不起自己取血压计究竟用了多长时间,一分钟,或许只有十几秒?或许再快上几秒钟,就能把他救过来?在擦洗那具年轻的身体时,彭燕的手抖得握不住毛巾。连队来领人,彭燕和同事们却不得不要求,把蒙在小战士身上的白床单留下来——门诊所匮乏任何装备,包括被单……

彭燕冲上办公楼顶的天台,向着远方发疯似地呼喊。

只有风声作答。远方的连绵雪山吞没了她的呼喊,也吞没了她的悲伤。

“这里的高山大河,会让心变得坚强。”彭燕说。

2005年12月的一天,彭燕又下索县巡诊。

在那曲说“下去”有两个意思,一是到海拔更低的拉萨,二是到那曲地区的其他县和广袤的牧区。

彭燕一“下去”,张涛就提心吊胆:冬天掉进冰窟窿、夏天陷入沼泽地的事,在她身上没少发生过。

东三县、西三县,面积达42万平方公里、其中一半是无人区的那曲,到哪个哨点跑一圈下来就是近千公里,更不用说那些山路是多么险峻。地方群众开车经过山口时,常常会洒下印着经文的纸条,祈祷山神保佑平安。而跋涉在这条路上的那曲军人,只能以自己内心的勇气,来走完陡峭的路和没有路的路。

去索县的路是“S”形的,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冰雪覆盖的路面让汽车步履维艰,彭燕只好背上那个与她身材严重不符的硕大药箱,下车步行。一阵大风袭来,她一个跟头摔在地上。按照彭燕丰富的摔跤经验,跌下去,最多就是手掌蹭破点皮、流点血,不碍事。但这一次,失去了平衡的身子却“嗖”的一下沿着斜坡滑到了悬崖边上。

半个身体悬空了。彭燕死死抱住路边凸起的一根冰柱,在同事们的拉扯下爬回了路面。人上来了,10个指头却粘住了,挣不脱,也扯不下来。最后,卫生员杨海捡来石头,一点点把冰柱敲碎。彭燕的手鲜血淋漓,在零下几十度的寒风里,汗水竟然打湿了衣服,又结成了冰碴子。用这双布满伤口的手,彭燕坚持巡诊完了最后一个哨点……

彭燕没有哭。岁岁年年的风雪已经让她懂得,12月的寒风不是藏北冬天的尾巴,而只是一个开头。

爱哭的彭燕长大了。曾被官兵们婴儿般呵护的小树,也从12年的站立中获得了迎风微笑的力量。

2008年春天,那曲军分区在新建的大棚温室里种下了几十棵树苗,美国红枫,内蒙古红柳,热带剑麻,大叶杨树。

但,在那曲官兵眼里,温室里的,不能算作真正的树。真正的树,应该长在朗朗碧空、巍巍大地之间,无所依,无所护。真正的树,应该与大风一起舞蹈,与霜雪一起歌唱。

——就像那曲的小树,那曲的彭燕。

夏天,那曲的小树最美。

小小的叶片努力张开,每片叶子都牵着一缕金色的阳光。从长长的荒漠地带远飞而来的鸟儿栖息在树上,旁若无人地与树细语。

在这样的阳光中,彭燕喜欢坐到小树旁读书。随着书页翻动,树下的无名草散发出芝麻油般的香味。

对于那曲官兵来说,小树和与小树一样美丽的彭燕,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中不可分的一部分。她们存在的意义远远超出了本身,她们向酷寒的高原呈上了生命与爱的证明。

1999年冬季,哨所执勤的战士蒋枫高烧不退。彭燕冒雪来到哨所,为他挂上液体,升起炉火。

那曲的冬天滴水成冰。液体从药房拿出时是一瓶水,几秒钟后针头插入后往往就变成了冰。

炉火很旺。彭燕却发现气温似乎越来越低,输液管里的液体越流越慢。无需思考,她脱下自己的棉大衣裹住液体瓶,又脱下毛衣盖住蒋枫裸露在外的手背。

冻得直哆嗦的彭燕守着蒋枫,直到他输完两瓶液体。19岁的蒋枫把头埋进被窝,呜呜地哭泣……

又是一个冬天,2008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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