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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超听出铁锹话中的疏远，苦苦的叹了口气，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铁锹没有说话，转身向前走去。
夜色下的金海大道，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天空中明月高挂，清冷的月光给静寂的大街，平添了几分冷清。
两人就这样慢慢悠悠地顺着金海大道，往前溜达。他们身后的影子越拖越长，但直到在远处消失，都没有任何的交集。
过了一会，方超终于说话了。他道：“老三，你看着上千号人喊早上好，是什么感觉？”
“特别的感慨！”铁锹的语气，平平淡淡没有任何情绪。
“感慨？”方超对这个回答表示奇怪。
“嗯，感慨！”铁锹依旧平淡地道：“我中学的时候当过值周生，每天早上都要站在校门口，和学生互问早上好……”
他说到这，有些意味深长地道：“我真怀念上学的日子，那么的单纯！”
方超一窒，道：“我问的是刚才吃饭，上千号人喊早上好，你是什么感觉？”
“南云的医疗水平不行，尤其是脑科的大夫太差。”铁锹不无讽刺地道：“要不，哪来那么多的神经病，连白天和黑夜都分不清楚！”
方超嘴角抽了抽，道：“我当初看见这情形的时候，却震撼得晕头转向……”
“是呀！”铁锹停住脚步，冷冷地道：“所以，你就把我千里迢迢的叫来，让我这种屌丝也体会一下震撼。最好，我见过你说的大世面之后，就搞和你一起搞金融投资项目，对不对？”
方超羞愧地低下了头，一句话说不出来。
铁锹抱着肩膀面带讥笑，也是一句话不说。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站得腿都有些发麻了，方超才又找了个话题。他道：“老三，你怎么察觉这是传销的？”
“这很重要吗？”铁锹找了块干净的马路牙子，坐了下去。
“我就是想听听，你是怎么知道的？”方超坐在了铁锹的身边，道：“一般人，看到上千号疯子这么投入，早就被震得不知东西南北了。可是，你好像没受什么影响！”
铁锹心道：“我洗发水配中药丸子，玩过自杀！面试的时候敢不要前程，暴打鼻屎男！人山人海的会场，扮过变态人妖！银行被劫匪用枪顶着脑门，命悬一线！前几天又让三个女人坑得扑街，照样逆袭了高帅富……现在脑子里还有个扫把星，没事就霉运缠身当太监，逼得我差点再死一回，才把他压下去……我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一般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件……那些人再疯，能疯得过我吗？”
“我的耳朵比较好使，那些人小声谈论的事，我听到了一些。什么要尽快叫我老婆过来……什么让我妈把房子卖了交认购款……什么老公不过来就和他离婚……什么男朋友说这是传销不肯过来……什么我爸看病的钱再加卖地钱就够了……”铁锹淡淡的道：“我作为一个末学后辈又和几位老前辈聊了聊，获得了不少骗人经验……”
说到这，他转头问道：“方超，这就是你让我搞的金融投资项目？这就是你说的，投资六万九千八一年赚七百万的项目？”
方超闷着头，久久不语。
铁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方超，我先不怪你把我骗过来。我就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收手不干？”
方超两只手用力地揉着脑袋，好像要把自己的脑袋捏成橡皮泥。他道：“老三，我叫你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狗屁苦衷！”铁锹一直压抑的怒火，突然爆发了。他腾的跳起来，一脚把方超踹得趴在地上。然后，跳到方超身上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
啪啪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大街上传出了好远。
铁锹一边打，一边骂：“你特么白痴啊？守着家里的两栋楼吃房租，都够你吃一辈子，还特么搞传销？你是不是想把那点家产，全特么都败坏了？”
“老三，你听我解释……哎呦，轻点……别打脸啦……”
第十八卷 第175章 初闻内幕
方超看铁锹噼里啪啦的扇起来没完，好像还扇出了瘾头，也是心头火起。他大叫道：“老三，忍耐不是懦弱，求饶不代表怕你……你要是再打，我就翻脸啦……”
“啪！”铁锹挥手又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余音不觉、飘飘荡荡！
“我靠，你去死！”方超虽然眼冒金星，但还是照着铁锹的下巴，一拳挥出。他吼道：“帅哥的愤怒！”
“哼！”铁锹胳膊一抬，轻而易举的架住方超的拳头，回手又是一记耳光！
“啪！”耳光声，更加的响亮！
“我靠，小宇宙爆发吧……”
“啪！”
“我靠，正义的无敌铁拳……”
“啪！”
“我靠，反抗压迫的最终防御……”
“啪！啪！啪！啪……”
远处，铁锹和方超来的方向，停着一辆汽车！
一个身穿紫色运动服，手戴露指手套，坐在驾驶位的女孩，正拿着望远镜观察铁锹和方超的情况。她看到方超挨打，不由得大怒：“混蛋，这家伙敢打方超，老娘非扁死他不可……”
说着，她把望远镜一扔，就要发动汽车。
车里还坐着三条黑衣大汉，一看女孩要发飙。一人去拉方向盘，一人去拔车钥匙，一人干脆开门下车，从外面堵住女孩一侧的车门，三人同声哀求道：“大小姐，你冷静一下别冲动啊！二小姐已经在前面下套了……”
“闪开，你们三个混蛋……老娘要去帮方超……”女孩在车里连踢带打。
三条大汉被打得闷哼连连，但抓方向盘的还是抓着不放，拔了钥匙的把钥匙塞进鞋里抱着头任打，堵门的背靠着车门死活不动……
方超对铁锹算是知根知底，知道铁锹贫嘴技能杀伤力极高，但肉体战力正好相反，属于连战五渣都不如的超级宅男。
他虽然也是废柴流，但对付铁锹还是高帅富泡妹子，十拿九稳。
而且，他一开始被铁锹打，除了猝不及防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心里对铁锹有很重的愧疚感，所以才没还手。
可是，铁锹打起来没完，方超有点受不了了。
方超决定给铁锹点厉害尝尝，让铁锹知道他方少爷，不是你这种战五渣，能随便骑身上的……他觉得顶多再有三个回合，自己和铁锹就得调换一下位置。他甚至想好骑在铁锹身上后，还铁锹多少个耳光……
可是，方超信心满满的还手之后，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铁锹的战力哪是战五渣啊？根本就是开了外挂，处于无敌模式！
原先铁锹的胳膊就像两根面条，软塌塌的不比女人强多少。四匹狼之间掰腕子，铁锹战绩一向稳定。一直第四，从没排过第五。可是现在，铁锹的胳膊却像缠了钢筋的钢丝绳。每一巴掌扇下来，方超都像被狗熊踩了一脚……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人的脸上本没有巴掌印，但打得多了就有了……
方超在脸被打成猪头之后，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头脑也了恢复理智，很光棍地喊道：“老三，我不干传销了，不干了……”
铁锹一只手薅着方超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扬起，保持随时变成熊掌的造型，恶声恶气的道：“大点声，再重复一遍！”
“我再也不干传销了……”方超如同一只无助的小羊羔，乞求残暴的狗熊放过自己。
铁锹松开了方超，坐在马路牙子上回气。刚才那一顿暴风骤雨的巴掌，也把他累得够呛。
打人也是个力气活啊！
铁锹喘了两口气，又一撸袖子道：“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让我装醉？是不是想早点出来，好单独忽悠我？”
方超正悄悄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从后面偷袭铁锹，想报惨遭毒打的仇。可是，铁锹这一撸袖子，又把他吓得躺地上了。
方超哭丧着脸道：“老三，让你装醉出来，就是想和你解释清楚。我叫你来南云，到底是干什么……”
铁锹一听方超这话，又气不打一处来。老爸早就告诉他，投资六万九千八一年赚七百万的事，不靠谱。可是，他因为信任方超，不顾老爸的反对，偷着拿了三千块就冲过来了。现在，他都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和老爸解释。
“干什么？干你的狗屁项目！”铁锹回身又是一巴掌，方超刚刚坐起来，又夸张地倒地。
“老三，你能不能给我十分钟，让我说明白怎么回事？”方超保持着嘴歪眼斜的造型，活像得知小攻有艾滋病的小受。
铁锹火气也发得差不多了，觉得不妨听听方超怎么说。他没好气地道：“有话说，有屁放！没人堵着你的肛门……”
方超慢慢地坐起身，讷讷地道：“老三，我交女朋友了！”
“我X啊！”铁锹又要发火，胳膊抡成了风火轮，准备给方超来个火辣辣的烤猪脸。他道：“你从长毛开始，哪天没交女朋友？”
“这次是真的，我要娶她回家……”方超抬起头盯着铁锹，认真地道：“不然，我也不会来南云！”
铁锹愣住了，巴掌举在空中却打不下来。
大学三年多，方超的“女朋友”几乎一星期一换。那些“女朋友”有本校的同学，也有外校的女生，还有不知道哪来的美女，最夸张的是还有个金毛狮王的老外……总之，没人说得清楚，是方超换了“女朋友”，还是那些“女朋友”换了他。
其他三匹狼，常常觉得买个馒头还没馊，方超的“女朋友”就过了保质期。三匹狼羡慕得要死，嫉妒得咬牙。
老大陈超，还曾经扬言，至少要抢方超一个女朋友。好让每到周末就溜出去幽会的方超，知道其他三匹狼三缺一的痛苦。
没想到，方超很痛快地给了陈超七八个电话和QQ，还告诉老大这都是之前“女朋友”的联系方式。这一期“女朋友”的电话和QQ，等过了周末就给他……
结果，弄得老大陈超一愣一愣的，铁锹和多桑则目瞪口呆！
三匹狼都觉得方超大方得过分，一个个心里发虚……总不能，真去抢兄弟的女朋友吧？
方超却告诉三匹狼，自己是风流而不下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和这些女人，大部分都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偶尔有几个上了床，也是你情我愿互有所需。事前讲得清楚明白，大家都只是玩一玩而已，不会当真！所以，他们尽管去抢，不用客气！
其他三匹狼当然不信！
陈超探索真相的求知欲极强，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准备联系方超一个“女朋友”。铁锹则准备第二步，用贫嘴技能解开谜底！他打算先委婉曲折一番，接着就直取核心，问清楚事实真相。多桑的性子闷骚，这事帮不上太多忙，就在旁边端茶递水伺候局，力求让铁锹的贫嘴发挥最强战力……
可是，陈超刚刚拨通电话，铁锹的贫嘴还没进入状态。按了免提的电话里，就传出女人很恼火、很直接的声音：“一次三百，全套八百，包夜一千！姐刚刚下班，现在不做生意，晚上十点之后再打电话……”
从那以后，方超被剥夺了周末去找“女朋友”的专利，必须陪其他三匹狼猫在寝室。打麻将，玩游戏，练习画功随便……除非方超肯掏钱，让三匹狼一起出去爽……最终的结局是方超愿意出钱，陈超和多桑也出去嗨皮了几次。只有铁锹“胆小”，依旧守身如玉，迟迟没能踏出最后一步……
方超自豪地宣称，人间哪有真情在，只要是妞我都爱！本少爷就这样玩到精尽人亡，女朋友神马的都是浮云……
现在，这个花花公子说交了女朋友，还要娶进家门。
铁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追问道：“真的？”
“真的！”方超的语气，坚决得如同磐石！
“嗯，好！”铁锹点了点头，道：“老四，恭喜你了！”
方超刚要称谢，没想到铁锹一记耳光，又把他抽得四仰八叉。
铁锹骂道：“你特么交女朋友就交呗？为什么把我叫过来搞传销？”
“老三，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方超躺在地上，泪流满面地道：“就算你要把我拍成馅饼，也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啊？”
“好！”铁锹活动着手腕，道：“临死前，我就让你说个痛快！”
方超整洁的T恤和笔挺的西裤，皱皱巴巴，满是土灰。他像出苦力的民工一样，盘腿坐在马路牙子上，道：“那段时间，我出去找工作……其实，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算我什么不干，抱着石头瓦片当寓公，也够过一辈子了。我去找工作，实际还是想泡妞……我觉得总玩小姐没什么意思，就想换个口味。后来，我在中山美院找到一份当模特的工作。就在那，我认识了阮夜影……”
他说着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嘴角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尽管方超的脸，肿得像个猪头。铁锹还是能看出，这是甜蜜的微笑。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莫颜，心里特别的不舒服。他道：“说重点，别和我晒幸福！”
“这就是重点……”方超道。
“嗯？”铁锹怒目而视。
“哦哦……我这就说重点……”方超实在怕了铁锹，赶紧改口。他道：“当时，夜影追我……老三，你知道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就隔层纱。有一天，我一下子把持不住，就被夜影给上了。那是和别的女人，从没有过的滋味……”
“啪！”铁锹又抡起了大巴掌，道：“我特么让你说重点，别晒幸福！”
方超捂着半边脸，道：“夜影对我爱得死去活来，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不辞而别！后来，我收到她的短信，说她和我不合适，让我忘了她……”
“那个夜影对你爱得死去活来，还能不辞而别？还能发短信让你忘了她？”铁锹心道：“你小子说反了吧……”
不过，他听到方超吃瘪心中大爽，也就没拆穿方超。
“当时我就想，不能就这么算了！”方超继续吹嘘道：“我打了几个电话过去，她一直关机。不过，这难不倒我！只要查一下电话号码的归属地，就知道她在哪里了。我就想，既然她不接电话，我就去找她好了……于是，我就来到了南云……”
方超说到这里，不作声了。他怔怔地看着地面，神色有些阴郁。过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道：“我来了南云之后，一直住在桂景酒店，有时也在酒店的餐厅吃饭。结果，我就碰到孙敏峰那个狗娘养的……”
铁锹刚想问孙敏峰是谁，脑海中忽然闪过孙教授的影子。他道：“你说的孙敏峰，不会就是孙教授吧？”
“哈哈……”方超满是讥讽地笑道：“狗屁教授，他就是个搞传销的黑社会！老三，你不知道。南云的传销佬，愣是把传销说成是金融投资项目。然后，再给自己包装一个听起来光鲜的身份。而且，还要用假名字，要不就只用姓氏称呼。唯恐那些发现被骗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铁锹总算明白方超为什么说他叫铁球，还给他自己起了名叫方刀。他问：“搞传销的人，怎么包装身份？”
“吹呗！”方超道：“捏脚的叫养生专家，坐台的小姐叫娱乐业记者，卖耗子药的叫老中医……反正一张嘴两张皮，想怎么吹都行……”
“你包装的身份是什么？”铁锹不无讽刺地问。
“方世玉的第六代玄孙！”方超道。
“……”铁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拱手道：“方大侠，失敬！实在是失敬啊……哈哈……”
方超面红耳赤，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他好钻进去躲躲。
铁锹笑过瘾了，才道：“你这方大侠的身份是不像，但我看孙教授的作派，还有那么点意思，不像是装的啊？”
“你怎么还叫他孙教授？”方超明显生气了，声音变得高亢许多。他道：“装逼谁不会？我不但装了方世玉第六代玄孙，还兼职装了几回处男，照样纯情得一塌糊涂。”
“你就拉倒吧！”铁锹奚落道：“别的我不知道，但你装处男，打死我都不信！”
“我这是比喻，就是比喻，你知不知道？”方超本就生气，听铁锹连讽刺带奚落，更是火大。他一拍大腿道：“你是不是不想听了？”
铁锹现在已经被勾起了兴致，急忙好言好语地道：“听，特别想听！我就是说说自己不成熟的看法，你完全不用理会嘛……”
“姓孙的在这骗钱，要是不下点功夫，他能骗谁啊？早就饿死了……再说，有文化的就一定好人？就一定是教授？就不能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方超阴沉沉地道：“我亲眼见过，被孙敏峰骗得倾家荡产的人，从二十几层的楼上跳了下去……”
他转过头，呆呆看着青山雅居方向，道：“就是我租房子的那栋楼！”
铁锹听方超说话的语气，还有神态，好像是冤死的孤魂野鬼！
黑夜里，静寂的大街上一辆车都没有，除了他俩也没有一个行人。铁锹坐在那，听方超用午夜鬼故事的语气说话，心里还真有点慎得慌。
虽然，铁锹也算死去活来了两回，算得上不怕死，脑子里还有扫把星镇宅，但不代表铁锹就不怕鬼。他微微打了个冷颤，干笑着道：“那个孙教授……不，孙敏峰。他是黑社会，那个江老总又是干什么的？”
“哼，江老总……”方超又恢复了阴沉沉的模样，他道：“那孙子的真名叫江成，是孙敏峰的手下兼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