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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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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会挣扎着翻身,不叫我帮忙——她不想我累着。

一夜间母子两人都未入眠。

后半夜麻醉药的效果失却,缝合的刀口开始疼痛,但医生说杜冷丁十二小时只能用两次,母亲只能靠自己的毅力坚持抵抗。她开始呻吟,声音由小渐大,显示出痛苦的变化趋势。我轻轻握着她的手,恨不得以身相替,但却只能静静看着她。

曾受过重伤、在清醒的状态下做过手术的我,深知那种皮肉撕离的痛苦是何等的巨大。

思维不觉想到当年母亲分娩,想必也是经受了比如今更巨大的痛苦。

作为一个儿子,从出生起,我就注定亏欠母亲;而能够拿来偿还这亏欠的,只有亲情,只有孝顺、尊敬和爱护。

从思想转型开始,我就再不想做出任何违背父母心意的事情,更不愿让他们担心,是以在外地经历的大部分我都没告诉他们。等到将来某一天,我自己已经家成业就,可以让老人们安心时,我才会吐出陈年旧事。

天明后医生终于给母亲打了麻醉药,她才能稍稍睡一觉。我忙前忙后地在病房内跑来跑去,趁着空闲时间帮邻床病人做些碎事,或者替护士拿东西。

麻醉药的药效再次过去,母亲没有再叫我催医生打药,虽然今天仍可有一次。医生曾说过杜冷丁本是毒麻类药,打多了会有危害,她完全听了进去。直到痛得无法再忍受时,我才找护士长给她打了第二针。但她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得到大家的刮目相看,连我这身为儿子的亲密者亦是第一次知道母亲的毅力是如此坚强。

夜间藉着外边走廊透入的灯光看着母亲已经布满脸上的皱纹,我不知为何心酸不已,喉间涩然。

不知觉间母亲也老了,一天天的衰老,一天天生命的流逝,几十年后仍会死去。

我还没有到能够承受至亲离逝的程度,只能期望将来能够。

第三天时,母亲已经能够喝稀粥,精神渐旺,可以和邻床的姐姐及另一位同龄阿姨闲聊。麻醉药她再未打过一次,痛时就强忍过去。

看着她,我忽然想到自己超强的适应力和忍耐力,以前未仔细思考过,现在才知道除了父亲的功劳外,更遗传自母亲。他们给了我值得自己骄傲的一切,尤其是最宝贵的生命。

等母亲的疼痛基本上到可以轻松忍受的程度时,母亲的笑容开始增多,大概因为知道自己不用再为这病担心。更出奇的是她开始和同伴聊起让我窘迫的话题——找媳妇儿——不到两天,旁边姐姐那仍在高中的表妹、同龄阿姨的侄女儿甚至女儿,都被三个不同年龄层的女人一一提了出来,自然全被我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拒绝。

真如的事我仍未告诉家人,也不能怪望孙心切的母亲。

事到后来,愈演愈烈。

亲切随和的护士长查房时偶听这事,登时兴高采烈地把她在上大学的侄女“隆重介绍”出来,还保证说“温柔体贴,美丽动人”。

我的终身大事就这么被四个女人乐此不疲地来回折腾。

然后最尴尬的时刻到了。一个刚离开卫校的小女孩在医院做护工,长相小巧可爱,脸上经常带着羞涩的笑容,还如一切新出道的新人般时常犯些小迷糊,颇受母亲们的欢迎,连我亦时常忍不住逗她两句。在诸多后备人选被拒绝掉后,隔床阿姨竟开始当面撮合我们。

笑声过后是十分的尴尬,连续两天的时间里彼此见面时都不敢说笑,直到另一个和她一起入院的小护工快嘴说出她已经有男友后这事才结束。

一周过去,时近除夕,母亲坚持回家,因过年要准备的东西一件都还没着落。一起离开医院时我突发奇想,父亲、母亲都已经因为疾病手术过一次,似乎这是我家的“劫”,现在只剩我未因此入过院。

或者将来某一天,我会如他们般无法抵抗上天的力量进入医院,但希望那时他们已经不在我身边——甚至不在人世。

这绝非诅咒,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们长寿;但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种等待至亲生命被挽回时所要经历的心灵之痛。

无论何时何地,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父母都不为痛苦所罩。

那亦是一个儿子对父母最高的孝顺。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十九章 假毕归返

走入校门,泛起既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

寒假过去,我已经完全脱离“新生”的行列,成为老生了。

光阴似箭。

我提着旅行包在门口音乐喷泉处立定,哑然一笑。

在家里懒惰这么久,突然回到工作和学习的地方,连我这种超强适应力的人亦会有少许不适应感,才有如此感触。

不过很久没有以纯学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颇有几分新鲜感。

因着工作的关系,我提前了十来天返校。这时的学校清冷悄寂,几乎看不到一个学生,份外有“冬”的感觉。

为免打扰真如和家人的团聚,我没有通知她——自跟了我后,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我身上,和家人的相处时间则大大减少,我不想那影响她和家人的关系。

尤其是在亲身经历了母亲的手术之后。

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亲情更珍贵,即或是爱情。

我绝不希望自己或爱人因后者失去前者。

回到寝室门我才“咦”地轻讶出声,未锁的门明显地告诉我已经有室友来了。

“老植?”里面传出伟人懒懒的问语,“你来这么早?”

我推门而入,讶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话刚说完便知自己问错,因寝室里竟已除我外三人全在,怪不得一猜即准,旋改口问:“你们呢?也这么早?”

君子盘膝坐在床上拿笔疾书,半眼亦不看我:“伟哥和小壮都是为了爱情牺牲亲情,全留在成都陪老婆;我嘛,则是为了艺术和金钱献身,提前回来的。”

我摇摇头,看看在熟睡中的王渊,心忖他或者是为这原因,伟人则必是另有其因,和伟人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正要收拾床铺,君子忽然停笔,眼神古怪地看我:“说实话,老植,你有没有脚踏两条船?”

我没好气地道:“我这辈子也不会坐船,因为连车我都晕。”

君子抛下笔,怀疑道:“是吗?虽然廖真如确实有让男人无法移爱的魅力,可是经过本人亲身实践,男性动物都爱喜新厌旧这一招,所以……”

我哭笑不得:“同学,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花心地!”

君子跳下床,冲前揪住我衣领,喝道:“说!是不是小老婆的干活!”我呆道:“什么?”伟人在床上笑了起来:“你回来前半个小时左右,有女生打电话找——友情说明:该女生已经连续三天在同一时间段打过找植渝轩同学的电话了。”

君子受他助势,更是凶恶非常:“快说!”

我眼亦不眨地直面他恶相:“要我说,勿宁死!”开毕玩笑后才叹道:“可否给点儿更详细的资料?这么猜小弟实在是力不从心……”

五分钟后我才大略了解了下状况,原来从前天起,每天中午一点左右就会有个声音“柔柔的”女生打电话来找——当然不是真如,她的声音无论是君子还是伟人都辨得出来。

我搜尽脑汁,排除开所有可能性,摇头:“猜不出来。”

君子苦恼道:“不要想瞒过我这双情场火眼,那女孩儿那种语态,绝对是身陷情场不能自拔的征兆。‘喂?请问植……嗯……渝轩在……吗?’老天!缘何未让君某得此佳偶!”我重拍他脑门一记,哂道:“少在那边发春秋大梦了!等明天我亲自接电话,解破这千古奇案。”

晚上出去撮顿后回室,躺在床上我细思了半天,由校外到校内、由初中到大学所遇过的女生一一思毕,全无结果。要符合“声音柔柔的”这条件不难,难在她有兴趣连续三天打电话找,除了真如以外,我真想不起谁有这么高的雅兴。

次日清晨起来,和伟人在阳台独处。后者向我微笑:“你大概以为我是为了义字门才留在成都,对吗?可是我确是为了老婆留下的。”我微感惊讶:“火……狐?”

伟人点点头,颇有感触地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和父母一起过节了,这是常事,为了义字门……不过今年义哥特地给我放了假,让我用这时间完成了心愿。”

“心愿?”我重复一遍。

他转头看我,眼带笑意:“我结婚了。”

我呆道:“和火狐?”

伟人一本正经地纠正:“你得叫弟妹,或者直呼她名字也可以,楚静娴。”

我噗哧一声失笑出声,因这三个字无论哪一个都和火狐那体形又或性格完全对不上号。

伟人尴尬道:“不准笑!改天我还要带你去我的窝作客,到时你要是做出这种事,我就杀了你。”我兴趣手作投降状笑道:“是我不对——恭喜你,终于成功掳获楚小姐芳心……嘿!”

伟人两眼上下瞧我片刻,突地近前低声道:“你小子做过了罢?”

我愕道:“什么?”

伟人重重拍了我肩膀一记:“别给老子装蒜!和廖真如同学……嘿!你知道的!”

我明白过来,老脸微红:“你以为本人是你这种色魔?我很纯洁的!”

伟人哈哈大笑:“老处男自称纯洁,是否叫欲盖弥彰呢?你脑袋里定不知想过这种好事多少遍了!”

我一记反扭,瞬间将他扭翻在地。

确是如此。无论怎样理智,我仍是热血沸腾的年轻人,身边有真如这么年轻貌美的可人儿,难免时有诸多遐想。可是我不会付诸现实,因为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占据着我的内心。

我不想在婚前就做这种事。

虽然在现在的时代中这思想足可称之为“迂”,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正如我不会像君子一样换女友如换衣服、坚持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那是构成我爱情观、婚姻观的不可动基本原则。

中午饭后电话准时响起。

“喂?”

听到这声音的刹那我立刻便确定了对方是谁,因为上学期接触次数颇多。

“欧阳竹若?”

“呀!你终于回来啦!”那头刹那间表现出异常的兴奋。

我看着面前三张怪笑的脸,皱眉道:“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君子打个“了得”的手势,那架势是想坐实我脚踏两船的“犯罪事实”。我作势欲踢,吓得他避开时电话里语声理直气壮:“是你说撒谎不好的,我才没有掩饰自己的感觉,这有错吗?”

尽管是在反驳,可是听着她音色柔软清澈的标准普通话,我根本无法生出彼此在辩论的感觉,唯转换话题:“你真舍得花钱啊,那么远从新疆打长途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小弟帮忙?”

那头却道:“没啊,我已经回校了。”

我呆道:“这么早?”

挂掉电话后我近距离来回扫了三张狼脸两遍,举手投降:“我老实交待,该异性是本校会计系的系花——附注:女性——是上学期才认识的新朋友——再附注:绝无深层次关系——新疆人士,属于秀外慧中的厉害类型。”

伟人嘿嘿只笑不语,王壮则做出副摇头叹息的姿态,君子双手一摊,眼中现出无比的忧伤:“廖同学……唉……”

我招架不住,夺门而逃。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到过会是欧阳竹若,更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早离家归校,还特意约我见面。

我摇摇头,甩去猜测,推门入内。

水逸轩只有年假七天,此时早已诸员回归。进门后正立在接待室外交谈的张仁进和黎思颜一起看到我,后者送来甜笑:“新年快乐!”我回应后才向张仁进道:“你说有个大项目,究竟是什么?”

张仁进向我打个暂停的手势,向黎思颜交待后带我进入办公室,关门后才道:“还记得茹总吗?”

我点头道:“名浦的总经理景茹,远天电艺老总的亲妹妹,也曾经是咱们的老板,怎么了?”

张仁进回到办公桌后找了半晌,递来份资料:“名浦原本对外宣称是独立公司,年前却正式并入远天,茹总现在该称茹副总,是远天西南区的最高负责人之一,作她堂兄景莫海的副手。”我心中一动,道:“景荟呢?”张仁进从容道:“她作了远天西南人事部的经理,这次正是她把公司的项目对外招标,被一家小店标中。”

我讶道:“小店?”

张仁进温和一笑,却道:“先说说那项目罢。远天对外宣称因为作了结构调整,影响了远天原本企业软件的使用,所以远天决定公司内部人事处理软件整体换掉,这就涉及到对外接口的关联,需要高级软件人才。”

我听出不妥来,摇头道:“不对。像远天这种大公司本身应该是不会使用不可靠商务软件的,通常会向知名公司购买,而非做什么招标,那是很不可靠的办法。”张仁进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作了点详细调查。”我明白过来,水逸轩本身吃信息这行饭,包括网络和现实两个世界的信息,本身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调查方法,要查这种程度的商业机密,不算什么难题。

“结果才知道原来远天的首席工程师、首席软件设计师方乐鸿因为年纪大了,近年不大能胜任大型软件设计项目,远天才想出这招,找寻这方面的人才。”张仁进冷静地道,“我想你该想到得其中的蹊跷,说到人才远天方工以下不知有多少,为什么这次要外求。”

我沉吟片刻,再次摇头:“我不想多猜这种事情,算了,涉及到远天的项目我都不想参予。”

张仁进苦笑道:“可是现在事不由人了。”

我立时醒悟过来:“是水逸轩标中?!”

他苦笑道:“我本来犹豫要不要接手这项目,因为这次实际上是找人才,属于人力信息交换的范畴,我是很有几分把握能找到几个顶尖人才。但风险也很大,因为他们使用招标,保证金就要花掉水逸轩所有积蓄,输的结果咱们承担不起。然而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公司本部忽然下令,要咱们水逸轩全权处理此事,一定要标下来。”

我三次摇头:“这对于个人来说或者是个飚升的好机会,对水逸轩也可以算作个提升知名度的好机会,但对廖氏人力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项目,没理由这么重视的。”

张仁进声音凝重起来:“但这是廖先生的指示,保证金也由公司本部承担,我没有抛掉这机会的理由。”

我看看他,疑道:“你不是要我去问清真相吧?”

他却道:“不是。廖先生已经亲自找过我,说明其中关键所在,我才知道这次是由远天的未来继承人景思明策划。廖先生受人所托,务要把这个项目接下,才会让我们那么做的。他透过茹总的关系走了后门,让咱们水逸轩拿下了它。”

我不解道:“那你要我做什么?不会真的是编编软件吧?”

张仁进摇头:“不,我想你发挥你的组织才能,做项目组织和监督。”

第四卷 核心进程 第二十章 惊心动魄

离开时张仁进的话仍回荡脑海:“项目本身利益不必说,预算酬金的两成是由项目组织员和监督员得到;更重要的是,现在的社会要发展,单纯做程序员并没有多大的前途。只有管理人才的人,才是最好的人才——这个机会是让你向更高一级发展,非常难得。”

我叹了口气。

经过过去那么多,我实是不愿和远天有所干系,但世事奇妙,竟又把我们联在一起。

但张仁进的话确是非常有道理。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我通过水逸轩接手一些小的软件程序设计项目,收入加起来的总和也没有这次一次性的收入多。对于人生目标首先是巩固经济基础的我来说,这确是好机会。

“我向廖先生提了你作为首要人选,他也十分赞同你的管理和组织才能,所以我才通知了你。”

我当然清楚这句话的真实性。早在初见面时,廖父就曾经称赞过我在管理上的见解,后来才会把我向高级领导型人才培养。我这方面的实力,他比谁都清楚。

“如果成功,你还有成为远天首席工程师的机会,那可是前途无量——总比现在这样接散件强吧?”

我走在街上,神经被冷风吹得冷静无比。

远天给出的合同上并没有规定接件者被绑定在远天,换句话说完成项目后我可以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不用去瞧景家人的脸色。对景思明的城府,爱好简单生活的我实是不想多接触。

次日晨起就绪后,我正要赶赴水逸轩,将决定告知仁进时,在一教前被一声唤住:“你终于来啦!”

欧阳竹若提着只小纸袋俏生生地立在楼前常青树畔,身着淡绿保暖套装,乌黑的长发如瀑般直落背后,一顶小巧可爱的绒帽护住头顶。

我停顿了两到三秒钟,心中叫糟。昨夜一直权衡接手远天项目的利害得失,竟然忘掉她昨天电话中和我约定见面的事——那该是半个小时前。

她慢步走近,清晰而细致的眉间欢喜之情掩之不住,仔细打量我片刻,才道:“竟敢让人家等这么久,真怀疑你有没有男士风度!”我正考虑要否直话直说、指明本人是忘了此次约见,目光一触她表情,心中一动,改口歉然道:“不好意思,起晚了。”

她改容笑吟吟地道:“要是真怪你,我早走了。来。”

我心怀歉意,唯有暂抛下工作,随她走入楼下小亭,讶道:“你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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