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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井-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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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柱上依然贴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标语,历经一年的风吹雨打,它早已失去了原有的色泽。微微泛黄的纸,在凄风苦雨的侵蚀下,已破烂不堪。那“有理”二字,早已脱离了墙面,带着斑驳的墙皮无力地耷拉着。瑟瑟秋风吹过,它就像一条狗尾巴似地抖颤不停。“抄家办公室”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狂躁和喧闹,显得安静了许多。张晓文趴在桌上,把百无聊赖的头枕在手上。那个抄我家的女红卫兵站在其后,正准备把脸倾下来。我和奶奶的闯入使他们感到突兀,但也造就了一个审讯的场面。

“跑来干啥呢?”张晓文问道。

“张队长……听说……,”奶奶嗫嚅了半天终于说道:“俺巷子有几家的东西都退还了,我……”“你不要管别人的事情,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俺家那些东西也不能算是四旧呀?”“不算四旧,你说算什么?”“绫罗绸缎还不算四旧?”那个女红卫兵一旁插道。而在我的记忆里,那天他们拿走的那两个箱子装的是我和奶奶冬天的衣服,那件皮袄是奶奶的,棉袄棉裤是我的,还有一些舅舅们穿的衣服,而绫罗绸缎早在奶奶游完街后就被孙喜凤和李翠仙卷跑了,为这事他们俩个还闹得不愉快。我一直不明白,抄家要的是金条金砖,要那些衣服干什么?而现在,已经到了冬季,我的身上还穿着单衣单裤。奶奶今天带我来,一是让我给她壮胆,二来也是为了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说话了。“根本就没有绫罗绸缎!”“你咋知道没有绫罗绸缎呢?”张晓文和那个女的问我。“我拿眼睛看着呢!”“你小小个眼睛还看得清噢。”那个女的用一种揶揄的口吻说道。我觉得她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遂没好气地说“当然看得清!”停了一会儿奶奶指着我说:“娃到现在还没穿棉衣棉裤,能不能让我拿两件回去……”“噢,你还想拿两件回去!”又是那个女的。“还想继续当你的地主婆!”“我不是地主呀?”“资本家太太和地主婆也没有什么两样。”张晓文说:“你还是赶快回去,那些东西早都上交了。”我再也不能忍受了,怒不可遏地喊道:“你们执行的是资产阶级路线!”。

这句话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如果他们顺顺当当地把东西给奶奶,我也就不说这样的话了,因为这几年革命的实践已经证明,他们当初执行的的确是一条资产阶级的路线。*之初,毛主席就说得清楚:“这次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而红卫兵的行动完全转移了斗争的大方向,也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才灰溜溜的,所以张晓文在听到这句话后没有反应。可是那个女的却说:“你奶那坐飞机的路线好。呜——一下,就从咱这儿飞到重庆了。”她用左手在空中画了个弧线,身子还微微侧了一下。那年抄家时,他们抄出来一张奶奶在飞机旁的照片。张晓文如获至宝,比抄出了金条金砖还高兴,当下就让邵主任和张凤莲看了。现在这个女的又以如此轻薄的态度搬出了这件事,似乎它是我们的一个致命弱点,足以击退我猛烈地进攻。而我也确实很懊丧,我本来是准备和他们辩论的。当初看到张晓文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感到很满意,觉得收到了预期的效果。谁知,现在却被这个女的以一种非常原始,非常简陋的武器击溃了,我认为他们没有按照辩论的规则进行,由此感到很恼火。而那个女的却乜斜着眼睛望着我,头还微微的晃动,得意之情溢与言表。最后,我和奶奶悻悻地回来了!从那以后,我就觉得中学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而红卫兵我更是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早已经领教了。

猛子和天财上了另一所中学,我和三娃子喜子又呆在了一个班!三娃子我敬而远之,不理就是了。喜子是个小人,阳奉阴违,这种人最可怕,即不可深交也不可得罪,今后须多提防才是!除了三娃子和喜子,其它的同学全是生面孔。我知道他们来自另一所小学,和我一样,也有着小学三年级的学历和两年辍学的经历,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种顽劣之气。班主任是一个瘦瘦的青年男子,清癯的面孔,长得很潇洒。他操着悦耳的男中音说道:“同学们,你们已经迈进了中学的大门,坐在中学的教室里了。中学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又迈进了一步,意味着你们将进入少年和青年的行列,幸福的童年已经过去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一阵掌声后,他作了自我介绍:“我姓邓,以后你们就叫我邓老师好了。下面我开始点名,点到的同学请站起来一下。”我对邓老师颇有好感,认为他与以前的老师截然不同。以前的王老师见了我就是:“你要努力呢,别人都当上红小兵了你还没有。你家的成份高,别人付出一份的努力你就得付出十分。”我半分也不想付,我最烦听她这话了!可是红小兵我还是想当,为了少付点“努力”我就说:“我爸是革干,成分并不高。”“啥革干些?”她听后鄙夷地问道:“你家不是被抄了么。”结果是,红小兵我没当上,对她的成见却加深了。

邓老师点完名后我和同学们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现在,就像小学时一样,我端坐在那里只等着发书了。课本离开我已经两年了,真不知它现在是什么样子?

书,终于发了下来。与小学不同的是,增加了两门新课程,物理和化学。算术也改了名,数学。翻开语文书,毛主席著作占了大幅的篇章,再下来就是八个样板戏的剧本。相形之下,倒是数学书编得有点水平:既保持了书的性质不变,又突出了政治抓住了阶级斗争这个纲。其中有一道题是这样的:“‘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贫农张大爷租了地主一亩三分地,讲好每年收成的百分之十作为地租。谁知这一年大旱,庄稼歉收。地主将地租改为每亩收十担谷子。问,如果按原先的租息,张大爷应上交多少担谷子?”实际上,这个题小学课本里就有,只不过叙述方式不同罢了。由此看来,我从小学三年级升到中学也不算跳级!

下午,邓老师来梆子井家访,奶奶介绍了我的情况。

“这娃他妈他爸离得远,从小是我看大的。俺家的情况你想必都知道了,但是这娃还是个好娃,小学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你家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你不要让娃有思想负担。现在全凭个人表现呢;再说,他也是不得已才住到这里的,这些,我都清楚。”接着,奶奶又让邓老师看了墙上二姨的照片,以及领抚恤金的小本本和民政局送的那些慰问品等等。“烈士的家庭怎能遭受这样不公正的待遇呢?”邓老师不能理解,但是奶奶却没有说什么,似乎也无法说清。

邓老师走后奶奶说道:“你看,邓老师都说了,重在个人表现呢,你积极表现,把红卫兵当上,三娃子他妈就不敢欺负咱了。”原来奶奶让我当红卫兵就是为了这个!但是我却觉得,我当不当红卫兵和三娃子他妈也没有多大关系。张凤莲只是想占我家的房子。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的话,她也许不会欺负奶奶。“*”前她不是和奶奶的关系挺好吗?就是现在,由于占房已经不可能了,她对奶奶的态度也有所改善。总之,不能把人都看得太坏,再说,有好多事情也不是出自张凤莲的本意。但是奶奶还是说:“你把红卫兵当上就给我把气争了!”我真不明白,红卫兵把奶奶整得呜呼哀哉,奶奶为什么还对她情有独锺呢?

单调而枯燥的中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它单调得就象冬天的原野,枯燥得恰如夏日的农田;没有一丝变化也没有一丝色泽,令人无法忍受!灰暗的天空总是覆着沉重的云,天空下那一堆堆隆起的黄土,那一个个凹下的洞穴,黯淡而无光。教室里死气沉沉,课本的内容令人窒息。邓老师那优美的声音再也不能激起我们的兴趣,同学们恹恹欲睡,毫无生气。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下面你们自习。”我们自习的时间总是多于听课的时间,而听课又无异于一种折磨,自习恰好放松一下,把那些的压抑的情趣表现出来。邓老师一走,教室里马上一团糟,象被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嗡响,各种恶作剧层出不穷。后面一个同学用本子纸折成子弹,把猴皮筋套在手上,专打前面同学的后脑勺。前面的人回过头来了,他却若无其事,似乎压根就与他无关。被打的人则仔细观察后面人的表情,这种情态令人忍俊不禁,于是,你也就成了他泄愤的对象。而那个始作俑者竟然能如此地不动声色,这点我永远也做不到,但是无端地替人受过,我又感到委屈和愤懑。我只有离开这个龌龊的教室,心绪才能好点儿。

街上是漫天的红海洋,但也有离奇的事情发生。

法院门口围了一堆人。

“我非跟他离婚不可!他都成了反革命了,我还跟他过什么?”一个青年妇女站在门口,挥舞着手说。距她不远,一个青年男子拉着两个孩子;男孩子稍大点,在十岁左右,他显然对眼前的事情懵懵懂懂,瞪着一双茫然的眼睛;女孩子六七岁的样子,嘤嘤啜泣,用一双小手揉着稚嫩的眼睛。那青年男子自称是孩子的小叔,那个女人无疑是孩子的母亲,那么他们的父亲又在哪里呢?

“他都关进监狱了,你说我还咋跟他过吗?”女人向一个上前询问的男人说道。

“不管咋说,你也该可怜可怜这两个孩子。”“是的,娃还小,你真忍心丢下娃不管了!”围观的人纷纷符合。

女人没有了支持者,站在那里一言不吭。

“你把娃丢下,怕是要跟别人跑吧?”有人这样问了一句,那女人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毅然决然地向门里走去。

“妈。”那男孩子突然叫了一声。声音虽不大,可在场的人几乎全听到了,皆注目看那女人的反应。女人显然也听到了——回头怅惘地望了一眼。但是却马上被一个人拽了进去。

“这人是谁?”“是她哥。”小叔说道。男孩子也说:“是俺大舅。”“她哥咋还管他妹子的闲事呢?”“离婚就是她哥出的主意。”小叔说道:“她哥没对他妹子说好话。”实际上,这也没有回答人们的问话,因而围观者的好奇心有增无减。“她哥看样子跟法院挺熟的?”“她哥是个干啥的?”见小叔不回答他们的问题,旁观者就相互议论了起来。“哪个男的很有可能和她哥认识。”“说不定还是她哥给牵的线呢!”“管她哥的啥事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看这女的不是个好东西!”“也是也是,跟那个男的说不定早都好上了。”这个过程中小叔一直保持着沉默,看来他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起初人们很想从他那里了解一些内幕,现在看来只有发挥想象了。

“那男的肯定是个当官的。不然她铁了心要跟人家,连娃都不要了。”

“他哥也想跟着沾光呢,戳弄着他妹子离婚呢。”

“也可能她老汉打成反革命还跟那男的有关呢。”

“这二年打成反革命的人多着呢,也没见个个都离婚。”

“不然怎么说呢,主要还是那女的不好,你没看那样子,嗨,淫妇一个!”

照此推理下去很可能就是一部中篇小说了。人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动乱的年月尤其如此!

“现在就看法院咋判了,真要是判离,就成全了奸夫淫妇了。”中篇小说继续往下演绎。

“法院能咋判吗?《婚姻法》明确规定要维护妇女的权益,何况她男的又是个反革命。”

“《婚姻法》还规定要维护儿童的权益呢,就算他爸是反革命,娃总是无辜的吧?”

正在不可开交之时,法院的人走了出来。

“真理来了”。有人欢呼。

“大家都不要在这儿围观了。”“真理”说道:“离婚是公民的自由,我们会依法办理的。”

人们陆续散去。中篇小说终于划上了句号。不,它似乎还留置了一个悬念,让人们尽情想去!

“你跑到哪儿去了?”刚进校门就碰上了邓老师。他的脸色很难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跟着他,到了学校的一角。

“站到那儿!”一进屋子他就指着墙说,声色俱厉。

我靠墙站定,两手背后,一只脚却分得很开。

“站好!”他上来踢了一下我的脚,又指着我说:“你看你,吊儿浪当,衣服扣子也不扣,哪儿像个学生?你说,你跑到街上干什么去了?有什么好看的呢?正在上课,你却跑到外面去了。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这里是学校不是旅馆!”我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看来在教室打打闹闹,搞一些恶作剧都是可以允许的,唯独逃学是不能容忍的。

“你说你究竟在街上看到了什么,使你留连往返。”无奈,我只好把看到的那一幕告诉了他。

邓老师的态度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摸着我的头说:“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去看,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我知道你是一个很不幸的孩子,从小父母就离你去了,是外祖母把你养大的。她老人家总是希望你上进,希望你今后有出息,你一定要给她争气呢!”我的眼泪扑簌簌地落在了地上,刚才的满不在乎全然没有了!

“好了,你回去吧,今后要积极上进。也许学校有些事情不能吸引你,但你毕竟还是个学生呀。”

走在路上,我忍不住还是要想街上那一幕。那两个孩子的影子老是在我的眼前晃动。他们那无助的呼喊、绝望的哭声久久地萦绕在我的耳边。

“你这娃,现在还学着逃学,越说越来了!”奶奶怒发冲冠,显然邓老师已经来过了。

“上学的时候我给你咋说的?让你好好表现,赶紧把红卫兵当上,你咋就不听我的话呢?”“奶,你老让我当红卫兵干什么?”“你这娃,咋就不上进呢?三娃子他妈整天说你坏得很。说你爱打架,说你是你大舅,你就不能做出个样子来让她看看。你要是加入不了红卫兵,人家三娃子加入了,他妈就更有说的了……”看来我还必须在三娃子之前加入红卫兵!

“巷子的人现在都拿眼睛看着呢!你加入了红卫兵,巷子的人也会说,‘人家娃在学校好着呢,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到时候你看她的脸往哪儿放着。”想不到奶奶让我加入红卫兵,还有着这样深层次的含义

不久,学校也开展了挖洞运动。校园里到处贴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要准备打仗”“备战备荒为人民”。这样一来,我们上课的时间就更少了!想不到我十岁就和奶奶挖防空洞,去年又到夜大挖,现在回到学校仍然挖,我回忆了一下,几乎每次挖防空洞都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十岁我辍学了,去年我进了“少管所”,现在我上了中学——防空洞已经成为我人生的里程碑,和我结下了不解之缘!

挖防空洞也确实是一件大事。战争的阴云越来越浓,边境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冲突。“珍宝岛自卫反击战”已名扬海外,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全民皆兵,随时准备应付帝国主义的战争威胁。既然战争已迫在眉睫,我们的学业当然是次要的了,况且学业本没有什么内容。于是,带着一种好奇,带着对上课的厌烦,我们投入到了旷日持久的挖洞之中。

“长安城都快让掏空了,咱这房子不定啥时候就塌下去了!”这天挖洞回来路过张凤莲门口,见张害怕唾沫星子乱溅,正在那儿耸人听闻呢!一堆人围着他,不知他能说出什么高论来。张害怕平日里爱喝点酒,喝完后嘴上就没有了把门儿的。而人们也总爱在这时侯围着他,知道他必定有惊人的见解“问世”。相比张凤莲而言,张害怕还不算是一个坏人。虽然以前有点小偷小摸,但那也是生活所迫,由不了他自己。前二年张害怕进了一家国营公司,吃穿不愁,也用不着偷偷摸摸了,但是爱喝酒的习惯还是不改,喝完后就吐露点真言。他这种性格人们也喜爱,因为要听点真言也确实难得。

张害怕正说得起劲儿,张凤莲从门洞里走了出来:“我把你个天打五雷轰的,嘴里胡交代啥呢?还不快滚回去!”张害怕被大娃子揪了回去,张凤莲对人们说道:“这今儿酒喝多了,胡说八道呢。”实际上,人们也没有把张害怕的话放在心上,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喝多了酒就爱说几句心里话。说起来,人们从心底还同情张害怕。张凤莲和毛老三好,他明明知道却连个屁也不敢放。在为人处世方面,他和张凤莲也截然不同。张凤莲有些做法他也不满,但是又不好说她,只有恪守着自己的做人原则。

“三年自然灾害”时,张凤莲为了生存重操旧业,试图以她的肉体渡过那艰难的日子。可是张害怕却干了一件事、一洗他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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