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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贩药指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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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可有什么对策?”温云卿状似无意问道。

石褚倒是并未疑心,长叹了一口气:“并没有什么好计策,只是想找一处守军薄弱的地方,强攻出去,应就在这几日了。”

听得此言,温云卿稍稍放心,又与他说了些闲话,便送石褚出了门。

屋外的两人一走,屋内的红药便吃惊地摇着相思的肩膀,小声惊道:“温阁主知道你是女儿身了!”

相思看了看自己穿着的衣裙,然后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向红药:“温阁主又不瞎……而且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红药一噎,随即问出自己真正担心的问题:“他不会说出去吧?”

相思正要回答,温云卿却已推开了门,然后笑着对红药道:“一会儿可能还有山匪来。”

于是红药慌忙走了,出门在假山后寻到了崔锦城,说了院内的事情,又怨他没给自己把好风。

屋内,温云卿看了相思一眼,又转开头去,过一会儿再看相思一眼,相思被看得寒毛倒树,颤声道:“你要干什么?”

温云卿摇摇头,笑道:“我突然很好奇,你这么多年女扮男装,是不是……很不方便?”

“当然不方便啦!”相思惨嚎一声,然后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些年的不易和辛酸。

*

昔日食客云集的熊家食肆门口,此时门可罗雀,食肆也关了门,崔锦城敲了敲门,并无人回答。红药便又敲了敲,唤道:“熊大哥在家吗?我是魏家的丫鬟,有事想请您帮忙。”

话音刚落,门内便传来熊新低沉的声音,不多时,房门打开,熊新让二人进了门。

请两人在八仙桌前坐下,熊新便重新关了房门,这才道:“如今城中正乱着,你们有什么事这么急?”

“我家少爷和忍冬阁的温笾魅缃裾谏椒耸掷铮肭胄艽蟾缦氚旆o阉蔷瘸隼础!

看着焦急的红药,熊新的眉头蹙了起来,问:“魏少爷在山匪手里?”

崔锦城与熊新时常打交道,二人也相熟,说话便直接些:“他们两个在民宅躲避的时候,被山匪带回去的,但因为温阁主替他们治病,现在倒还以礼相待,暂无危险。”

“没危险便好。”熊新也在桌前坐下,灾民进城那日,他才出城不久,但听到消息后,便因担心熊嫂子立刻回了城内,这几日也是闭门躲祸,倒并没遇上什么事。

“我家少爷说,他们二人的身份千万不能让山匪知道了,不然事情便要难办了。”

熊新点点头:“魏少爷素来机警,他们二人的身份若让山匪知道了,只怕要狠狠敲咱们一笔。”

说完这句话,熊新便低头沉思,他正在想解救之法,红药却以为他在为难,起身深深一福,道:“熊大哥千万援手,不然只怕我家少爷……”

“他要是敢不救,我就休了他!”楼梯口忽然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正是唯一能休了熊新的熊嫂子。

见自家婆娘下了楼,熊新倒也不计较方才这十分不客气的话,而是大步上前环住她的腰,另一手则是扶住她的胳膊,像是生怕她摔倒一般。这是什么原因呢?自然是因为熊嫂子有喜了,前几日才查出来的,已经两个多月。因是熊新老光棍的头一个孩子,又有些老来得子的况味,这便十分小心金贵起来。

扶熊嫂子在桌前坐下,熊新才道:“魏少爷平日对我们一家多有照顾,他有事我肯定要帮的。我两年前曾与西岭寨的二当家有过些交往,一会儿我去一趟府衙,看看是否能说上话,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

崔锦城点点头,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都是一千两面额云鼎银楼的通票,递给熊新:“需要打点的地方还请熊大哥受累,这些银子尽管花,我们家少爷虽然平日小气财迷些,但若知道这银子是为了救命花的,肯定不心疼的。”

熊新倒也不客气,收了那银票一看,却退回三张给崔锦城:“有一百两的没有,这银票的数额太大,我怕他们反而要起疑心。”

第57章

第二日,崔锦城和红药依旧推车去送菜,走到角门的时候,见门对面站了一个青年,这青年有些面熟,崔锦城看了两眼,想起这人是忍冬阁的大夫,曾经在病舍里见过一次,于是上前问了几句话,才知他也猜自家阁主在山匪手里,想进去探一探。

崔锦城于是将昨日探知的情况告诉了他,又让他在街角稍等,他送完菜再细谈。等崔锦城和红药来到街角的时候,竟看见那青年身边又多了几个人,一问才知都是忍冬阁的人,于是一行人到了崔锦城的落脚处,商讨一番后,决定先等熊新的消息。

中午时候,熊新来到崔宅,看见红药时,眼中满是震惊骇然之色,似是在询问她:为啥山寨二当家说是兄妹二人?温大夫肯定是男的,难道魏少爷是女的!

红药满眼乞求之色,熊新深吸两口气,咽下这满腹的疑问,然后开口道:“西岭寨那边我已打点好,他们今夜要突围出去,也不欲带多余的人走,所以入夜后,会把温阁主和魏少爷放出来,我去角门接人,你们在远些的地方等候。”

众人听了这话,都长舒一口气,然后便盼着太阳快些落下去,好去府衙接人。因熊新晚上也要去,便担心熊嫂子自己在家有危险,于是也把她接来崔宅,与红药呆在一处,倒也是个伴儿。

*

明月高悬,夜静街清。

一辆马车从街角缓缓行来,这马车朴素宽敞,不急不缓地停在府衙角门旁。等了一会儿,角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青年一个少年,青年自然是温云卿,少年自然是换回男装的相思。

相思看见门口马车上的熊新,眼睛一亮,却未言语,拉着温云卿上了马车。熊新一扬鞭,马车缓缓驶离了府衙。

相思拍了拍犹自狂跳不已的胸口,小声庆幸道:“感谢老天爷!真是太吓人了!”

“在里面时也没见你这样,出来了,反而胆子变小了?”

“我那是强装……”

“吁!”马车猛然停住,熊新看着车前这几个面目凶恶的男人,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把车里的两个人交给我,老子饶你一条性命!”陈二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往面前的青石板上吐了一口粘痰。

自从被王五派来的几个山匪打了,陈二一直不敢有所动作,但今晚山匪们便要出城去,哪里还有那闲工夫管这两人,所以自从知道两人晚间要离开后,陈二就在这里埋伏好等着。

当初想要轻薄相思或许只是一时欲念,但今时却不同,他不止要在温云卿面前强了相思,还要让他的兄弟们都开开荤,他温大夫不是有能耐吗?他倒要看看今晚他还能长出翅膀飞走不成?

马车前面的几人邪笑着靠近,陈二走在前面,正要挥刀上前。

“嘭!”

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颗石子,狠狠打在陈二的胸口上,ζ螅俣戎欤股阉鸱沙鋈ィ

陈二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张口大骂:“谁他妈敢拿暗器打老子!”

所谓暗器,不过是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他话音一落,从马车后面的小巷里,走出一个黑色劲装的青年,正是被温云卿派去送信的萧绥,他在马车前躬身一礼:“阁主,我来晚了。”

轻轻的咳嗽声从马车里传出来,少顷,咳嗽声渐渐平息。

“杀了他。”

这三个字说得极轻,极平淡,与他平日安慰病人时所说的“没事”,并无差异。

萧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想,这是他第一次要用自己的刀,于是点头应是。

雪亮质朴的侍卫刀缓缓出鞘,陈二也已从地上跳将起来,口中还在叫嚣:“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不怕死是不是!给我上!杀了他!”

身后匪徒应声而动,挥着大刀冲向萧绥,萧绥眼睛微眯,出招准而狠,一刀一条命,场面虽不血腥,却极为冷肃,陈二见此,不敢再恋战,趁乱跑了,萧绥追至巷中,忽听城门那边传来金戈之声,顾忌是左家军在攻城,于是不再恋战,折了回去。

来到马车旁,萧绥躬身一礼:“属下无能,被那人逃脱了。”

城门方向传来的骚动之声越发大了,温云卿自然知道萧绥为何没有继续追,便道:“无妨,先找地方暂避。”

*

这夜,西岭寨众人决定冲出包围,而左家军决定攻城逐贼,城中一片混乱,城北几家连在一起的铺子也不知怎么烧着了,火光照亮了整个韶州城。

城外一所破庙里,几十个西岭寨的山匪们枕戈待旦。他们是落在队伍后面的山匪,早些时候虽然突出重围,却被左家军追上,交锋不敌之后,便躲进了这所破庙里,但外面全是兵,再想逃,只怕比登天还难。

外面的左家军喊着要招降的话,山匪中或有一两个想降的,却不敢开口。石褚石明两兄弟也在这帮山匪中,经过颍州洪灾,韶州不伸援手等事,他已对朝廷彻底灰了心,亦觉得这所谓的招降,只怕是另一种围杀,所以倒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于是大多数山匪也倾向于找时机突围出去。

土灶上炖着一锅汤,寡淡非常,陈二拿勺子搅了搅,便盛了几碗出来,然后一一分给庙里的人。实在是之前的打斗耗费太多力气,这帮山匪接过汤碗便都倒进肚子里去,并未发现汤里的古怪。

石褚是最后喝汤的,但也因想着其他的事情,心思并未在汤里。

一炷香之后,一个山匪忽然倒在地上,接着更多山匪倒下,石褚看着地上的破碗,身子晃了晃,也倒了下去,他的眼睛睁着,但身上一丝力气也无。

石明这几日病着,方才刚吃过药,所以并未喝汤,见庙内众人都倒了下去,便往石褚这边跑来,正是这时,陈二出现在他身后,他嘴角带着一抹让人厌恶的笑,挥刀,狠狠劈了下去,石明缓缓倒了下去,只是眼睛一直看着石褚所在的方向。

陈二一脚踢开石明,然后又挥刀,劈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山匪,刀光落处,头身分离,血光四溅。

然后他再挥刀,再落下,再挥刀,再落下!

石褚咬牙看着,一双眼睛血样猩红可怖。

“砰!”用木头顶住的庙门被撞开,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众人和陈二,眸中神色一变。

那陈二见此,颇有些惋惜地放下砍刀,讨好笑道:“这位军爷,我愿意投降的,这些人都是我设计放倒的。”

那领头的人名叫苏子平,是左成将军麾下校尉,他打量了陈二一眼,心中虽不喜,却因如今招抚才是最重要的事,便也强迫自己平静道:“那你就和我们一同回去,将军定不会亏待你。”

听了这话,陈二面上一喜,随即看了看庙中众人,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这些都是杀人越货的恶匪,逼我入了伙儿,是万万留不得的。”

苏子平整日与匪徒流寇打交道,知道陈二这是担心日后被报复,却也不想安抚他,只冷色道:“将军有吩咐,这些山匪还不能杀。”

陈二有些悻悻,看着庙里这几十个目露凶光的仇人,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

左家军入城之后,先是迅速扫清城内流寇土匪,然后驻军各个城门入口,并在官府的粮仓后院里,找到了已饿瘦数圈的李知州,然后组了数个巡逻队伍,日夜不停地在城中巡逻,经历了这场大劫难的韶州府,一时间河清海晏。

城门攻破的第一时间,病舍里的忍冬阁众人便冲进城里来,最后被崔锦城派人引去了崔宅。这王中道一见到自家阁主,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哭得险些抽过去,痛陈自己没能照顾好他,以后无颜去见地下的老阁主云云。

后宅厢房里,红药、熊嫂子、相思、熊新相对坐着。

熊新看了相思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摇着头转开脸去。

相思扶额,不知这话该从哪说起。

红药如食黄连,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然后低头喝水。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久,然后熊新又看了相思一眼,又叹息着摇摇头,这次终于激怒了熊嫂子。她猛地一拍桌子,吓了相思一跳,便忙拍拍她的手安抚,这才转头看向自己当家的,怒气颇大:“你这是吃了哑药了!唉声叹息半天了,到底要说什么?”

往日见到自家娘子生气,熊新肯定立刻便要哄上一哄,谁知今日竟反了常态,他又看了相思一眼,才闷声道:“西岭寨的人说,是‘温氏置谩诟铮殖の麓蠓虻囊绞醪淮怼敲妹檬撬俊

熊嫂子一愣,旋即狐疑看向相思,看了半晌,眼睛一亮。

相思却已先认了:“我原是个女子……”

“我说嘛,先前还以为你是有隐疾,所以生得这般女儿气,原来竟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熊嫂子倒是不惊讶,反而有恍然大悟之感。

熊新却一脸排泄不畅的表情:“你这……不对啊……”

“什么对不对的!”熊嫂子暴喝一声,打断了熊新的话,相思便把自己的苦衷与他们二人细细说了,并且专挑那凄苦无奈的说,听得二人眼睛发红。

末了,熊嫂子举起自家夫君的手,发了个毒誓,保证不把相思的秘密说出去,又说了半晌的话,便准备告辞了。

“思少爷在里面吗!”门外忽然传来魏兴的声音。

相思又惊又喜,慌忙拉开门一看,自家的魏兴老管家竟就站在门口。魏兴见她没事,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老爷听说韶州府出事了,便要来找你,偏犯了老毛病,只得让我带人来寻。”

原来几日前韶州府城破的消息传到魏家去,魏老太爷一急之下,犯了病,原也有头痛眩晕的毛病,这一吓,厉害了些。相思于是忙写了一封平安信,让人连夜送到府里去,这边又与魏兴说了这几日的情况,只是未提自己受伤和匪窝求生的险事,免得把这老人家也吓得病了。

第58章

苏子平把抓住的西岭寨山匪关进府衙大牢里,又把城中诸事处置稳妥后,正要出门去见温云卿,他却已自寻上门来。

军旅之人,自然少些繁文缛节,苏子平只对温云卿一抱拳,便请了他在里屋落座。两人坐定,苏子平道:“今次大将军镇守洮关,并未来此,但叫我问温阁主好。”

“洮关乃是兵家重地,大将军驻守,反军必不敢擅动。”

看着面前这个羸弱清瘦的男子,苏子平心中一动。早年左成大将军被敌军暗害,中毒昏迷,当时忍冬阁阁主温元芜曾亲入军队去救,这才夺回了大将军一条性命,那温元芜的风采,苏子平也曾见过的。眼前这个青年是他的儿子,依稀能从他身上寻到先父神韵,但他身上又有许多与温元芜不同的地方。

“我来此是有两件事,第一就是要感谢大将军肯拨兵来救韶州府,第二就是想为西岭寨的俘虏求个情。”

温云卿的话,打断了苏子平的思绪,他正了正颜,道:“韶州府安危,本也是我们左家军的分内之事,出兵之前,大将军已上书朝廷,朝廷应不会责怪,且日前京城那边传来消息,本应派来韶州府的军队已派往西川、都名二郡,相信不日即可剿灭反贼。”

苏子平顿了顿,想起今日从牢中出来的情形,道:“至于西岭寨的山匪,大将军的意思是尽量不要杀人,能招抚则尽量招抚,不能招抚的也应交给府衙,让府衙处置。现下,那些山匪大多数已降了,只是有个叫石褚的,原是个灾民,应没做过什么恶事,却嘴严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温云卿点点头,微微笑着道:“我与这石褚倒有数面之缘,若是苏校尉信得过,我倒是可以去规劝规劝。”

*

牢狱,一直都是阴冷的所在,此时虽是夏末,牢里却因常年不见光的缘故,潮湿而阴冷。

温云卿独自一人进了狱中,走到最后那间监牢立住,看向牢里的男人:“石兄,我来看看你。”

监牢里的男人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眸子冷漠麻木,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你走。”

似是有些疲惫,温云卿竟然不顾地上满是灰尘,竟扶着牢门缓缓坐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道:“苏校尉说你不肯接受招安,所以我来做做说客。”

石褚的头发披散着,无喜无悲的一双眼看向温云卿:“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在府衙第一眼看就知道,但你并不能让一个心死的人,重新活过来。”

“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乡亲们死了,我的伙伴儿们死了,我的弟弟死在我面前,朝廷死在我心里,这世间没有公正,你们都不是普通人,有普通人没有的权利,所以你们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的公正被摧毁后,他会不想活。”

“你觉得世间没有公正,是因为朝廷自私自利的贪官太多?还是因为陈二杀了你弟弟,却依旧平安无事?”

“呵呵。”石褚冷笑了一声:“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长久的寂静后,温云卿忽然问:“你觉得公正是什么?”

石褚没有回答,温云卿似乎也需要他的回答,继续道:“公证是一个州府之官可以给你的吗?是一个军队校尉能给的吗?公正并不是别人能给的,公正只有你自己去争取。”

“朝廷并非没有下发银粮,这些钱粮也并不是被韶州府扣下的,而是被瑞王私自扣下,挪当了军饷,然后在灾民中进行煽动,想借助你们的手推翻朝廷,但愚民,只知道自己没拿到粮食,自己饿了肚子,所以朝廷不对。”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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