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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帝见苏婉如此郑重其事的叩拜请罪,恢复了当初疏远又恭敬有加的模样,心里简直又气又疼又怜,还有些无奈,终究是轻叹一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亲手搀扶她道:“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苏婉却不肯起身,只是垂首摇头道:“陛下厚爱,妾如何敢当?妾身自知有错,不敢起身。”
“你……”显德帝见到苏婉如此不识趣,心中有些不悦,想要发怒,却又舍不得真得责怪她,只能将这股气憋在心里,不容抗拒地将苏婉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眼睛冒火地盯着她沉声说道:“夫人,难道你非得让朕心疼死,你才甘心吗?”
苏婉被显德帝强行扶了起来,自然也就跪不下去了,听闻此言,只略略低头说道:“妾不敢有如此想法。”
显德帝不想见到苏婉这副规规矩矩,死气沉沉地模样,终于忍不住道:“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的?不许低头,抬起头来看着朕。”
“妾身……”苏婉还没说完,就被显德帝强制性地抬起了下颌,接着,眼前一黑,唇就被人给狠狠地吻住了。
说是吻也不准确,或许说是啃咬更加合适。
显德帝毫不怜惜地用牙齿撕扯着苏婉的嘴唇,好似要将苏婉嚼烂了吞到肚子里去一般,没过一会儿,苏婉嘴里就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苏婉疼地皱起了眉头,双手开始用力地推拒显德帝。
但她的力量,对比显德帝来说,还是太过弱小了,显德帝根本纹丝不动,直到他自己觉得够了,才主动放开了苏婉,只是眼睛依旧紧紧地盯着她,双手也钳制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躲避自己。
苏婉立即拿了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只是依旧微微低着头,不肯与显德帝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苏婉才拿开了帕子,淡紫色的丝帕上早已经沾染了不少血迹,她原本好看红润的唇,此刻却有些伤痕累累的,看起来红肿了些许,微微一扯动唇角,就会有血珠冒出来。
显德帝见状,心中的怒火少了许多,反而是多了几分心疼和怜惜,甚至还有一丝无奈。
这还是他第一次拿一个女人没有办法,他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倔强,这么特别的女人。
每当他以为他已经彻底收服她的时候,她总会给他痛心一击,却又偏偏无法真正地怪罪于她,就算心里有气,也只能自己受着,若是伤了她,自己竟比她还要心疼。
并非她心机深沉,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比起宫里那些女人,简直简单直白的可爱,眼神也从来都是那么纯澈,似乎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在她的眼睛里更看不到任何算计和阴暗。
可惜的是,就算他自诩懂女人,也看不懂眼前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似乎她的思想,她的目的,她的行为方式,总是跟其他女人有本质的区别。
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无法摸透她的心思,让他三番两次地感到意外,也让他对她越来越上心,甚至都有些放不下了。
显德帝看着苏婉说道:“夫人,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朕,不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拒朕于千里之外,朕心里也会不好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听他这么说,苏婉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
显德帝见她终于看向自己,心底深处莫名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捣一拳,酸酸软软的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掺杂其中。此刻,他根本不知自己看向对方的眼神到底有多温柔,多疼惜,若是他亲眼见到,怕是也会心惊。
苏婉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她想说的话,在刚才就已经说完了,只是他不明白而已,或者说他不想明白。
显德帝见苏婉不说话,也不再继续问了,而是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终究还是不忍心再为难她,说道:“好吧,既然夫人不愿意,那朕就不碰你了,朕会等你再次接受朕的那一天。”
心里却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冷落她了,至少不能像对其他女人那样,想如何便如何,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可不会等他。否则,再这样来几次,两人怕是真得没有以后了。
跟苏婉相处了这么久,他也算了解她的性子的,就算她无奈之下,向你妥协,但她对很多事情总是有一些莫名的固执和坚持,她是个惜命之人,然而,一旦有些事情超越了她的底线或者接受能力,她便会跟你死倔到底,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同样的,有些事情,只要她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除非她自己想通了。就比如这次,她已经决定要跟他分开,如果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她怕是誓死也不会从他。
他若是再逼迫她,就是逼她去死。
但让显德帝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只是稍稍冷落了她几分而已,她就做出了这种决定?
除非有一天他彻底对她失去兴趣了,否则,他以后岂不是都要被这个小女人给拿捏住了?
不过,目前为止,他还舍不得让苏婉去死,就也只能暂时顺着她了。
苏婉听到显德帝的话,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松弛了下来,一股沉沉的疲倦之意顿时从身体里升了起来,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显出了几分困倦。
显德帝见状,便劝苏婉去休息。
苏婉没有推拒,洗漱之后,唇上又抹了药,这才上床睡了。
而显德帝也洗漱了一番,上床之后,拥着苏婉睡去了,果真没有再强迫她。
次日,苏婉很早就醒来了,显德帝也醒了,他还要急着赶回去。
显德帝已经在绿芙和青绫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他看着苏婉说道:“夫人,再过几天,朕就要回宫了,可能很长时间不能来看你,你要多多保重,千万不能忘了朕。”
他本打算昨晚给苏婉一个难忘的夜晚的,可惜……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还是觉得不虚此行。
苏婉听到显德帝要回宫了,微微一愣,既然他要回宫了,那太后娘娘也应该要回宫了,那她是不是很快就能进宫去为太后娘娘治病了?
“夫人,你在想什么?”显德帝看出了苏婉的心不在焉,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沉声说道。他都要走了,她竟然还这么不在意,难道她就真得这么不在乎他吗?
苏婉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愕然。陛下回宫之后,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不要回来奔波来看她了,她真得不需要他这么不辞辛苦地来探望。
显德帝知道苏婉没说真话,但也没跟她计较,下一次,他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
显德帝走了之后,苏婉独自发了一会儿呆,才开始起身锻炼身体,洗漱更衣等等。
英国公府。
寿宁大长公主接到显德帝和于太后不日就要起驾回銮的消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色来。
“实在太好了,陛下他们终于要回来了。”寿宁大长公主不由喃喃说道。
一旁的曹嬷嬷也笑道:“是啊,终于要回来了,只要陛下和太后娘娘离开了大觉寺行宫,殿下自然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想动手也容易。”
寿宁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她这么欢迎显德帝回宫,倒不是因为多想念自己这个侄子,而是因为,显德帝在大觉寺,她根本无法对苏婉下手。
显德帝大觉寺,不知带了多少亲军卫,戒备森严,恐怕方圆二三十里都不会允许出事,有点大的动静就会草木皆兵,派人查看一番,而她要派人做的事情,偏偏又是灭门之祸,自然不敢选在显德帝在的时候。
经历了那么多事,又在苏婉手中吃了憋,折损了不少面子和人手,寿宁大长公主早对苏婉恨之入骨了,欲除之而后快。在苏婉被昌武侯府撵到庄子上的时候,就已经留心上了,只是顾忌昌武侯府对苏婉的维护态度,又加之上一次诬陷苏婉的事情还没有平息,她本人也得到了宫里的警告,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没有对苏婉下手。
但是,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了,随着苏婉渐渐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寿宁大长公主那颗想要报复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好不容易打听到,昌武侯太夫人已经彻底放弃了苏婉,甚至暗地里在为昌武侯想看好人家之后,寿宁大长公主这才放心了,就算昌武侯喜欢那个小贱人又如何,能拗得过他的母亲吗?想必王太夫人也很乐意见到苏婉死掉。
反正现在苏婉如今得了“重病”,不能见人,就算突然“病逝”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女人身体本就孱弱,说不定一场大病下来,说没了就没了,这还是很常见的。
然而,就在她准备对付苏婉的时候,显德帝突然去了大觉寺行宫避暑,她不得不将计划搁浅。
什么事只要跟皇帝牵扯到一起,就算小事也是大事,就算不一定会查到她头上,到底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何况她要害的还是一位诰命夫人。
因此,寿宁大长公主,只能按捺要杀心思,沉下心来等待机会。
结果,显德帝一去就是将近两个月,如今终于将他盼回来了,即便是寿宁大长公主也有些掩饰不住自己的喜色。她还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要一个人死,仿佛苏婉多活一天,她就难受一天。
“曹嬷嬷,人都准备好了吗?”寿宁大长公主问道。
曹嬷嬷道:“殿下放心,都已经准备好了,绝对万无一失,就算有什么疏漏之处,也绝对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的。”
寿宁大长公主闻言满意颔首道:“如此甚好。”
顿了顿,她突然她又说道:“那小苏氏身边,还有一个会武功的丫头,要多注意一下,绝对不能疏忽了,务必不能留一个活口。”
“殿下放心,奴婢省得。”曹嬷嬷口中答应,心里却想到,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再厉害能厉害到那里去,到时候一块杀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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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决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时间悄悄进入了七月。
这天下午,原本极好的天气,突然起了风,天色也变得稍稍阴暗起来,绿芙怕会下雨,就让丫头们将晾晒的衣服等物都收了起来,然后关窗的关窗,搬花的搬花,一阵忙乱。
果然,过了没多久,天色越发阴暗了,一场大雨噼里啪啦地下了下来,丫头们都待在屋子里不出去了,坐着陪着苏婉说话,还一起玩了会儿叶子牌,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一场大雨,下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外面的天色也亮了许多,幸好院子里的排水还比较不错,院子里并未积水,但却也湿漉漉的,一时半会也干不了。
但毕竟时间已经晚了,天色还是渐渐黑了。苏婉让人吩咐周厨娘早早做了晚饭,吃过之后,又跟一众丫头说了一会儿话,洗漱之后,便让人服侍着睡下了。
但是,也不知是今天睡得太早了,还是白天午觉时睡多了,苏婉总觉得心烦意乱地睡不着,结果,早就过了平日休息的点时,虽然身体已经感觉到困意了,但不知为何,就是睡不着。
今天是山茶在值夜,但苏婉却不想打搅她,便翻来覆去地自己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婉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就迷迷糊糊地睡着的时候,苏婉突然听到外间一声尖叫,惊得苏婉一个激灵,立即从床上坐起身来,正要下床看看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个陌生粗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气骂道:“臭婊子,你找死!”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山茶似乎痛呼了一声,接着便是霹雳哐啷好似是交手的声音。
山茶天气力气大,在知道青绫会功夫之后,就缠着青绫教了她功夫,青绫其实是不想要理她的,但是山茶一直纠缠她,苏婉又替山茶说了几句话,青绫才勉强交了山茶一些简单的、粗浅功夫,但也不知是不是山茶的体质天生适合习武,即便是一些粗浅功夫,她打起来也是虎虎生风,青绫见状也不由心中惊叹,教导山茶就比往常用心了些,山茶习武虽然不到两个月,但已经是颇有火候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超过青绫这个师傅。
这也是山茶能跟来者交手,却没有立即被杀的原因,若是换了绿芙等人,只怕是尸体都凉了。
苏婉听到外面的声音,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恐惧和担忧在她心中交织,让她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得极快——
竟是有匪徒闯了进来!
苏婉虽然惊惧不已,但却不想坐以待毙,便迅速披上了外衣,又在床头被褥下,摸出了一把匕首。
来到庄子之后,即便日子安逸,苏婉心中也有很大的危机感,便特意准备了这把匕首,放在床头。本来也有防备霍渊对她用强的意思,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苏婉刚下了床,就见到卧室里就闯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匪徒,同时,苏婉听到外面山茶喊道:“不——太太快逃——”话未说完,又是一声闷哼,显然她因为分神担忧苏婉,又被对手给伤到了。说不定青绫现在也被绊住了,否则,她肯定早就过来了。
“逃?你逃得了吗?”闯进苏婉卧室的匪徒,一边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苏婉,一边说道,看着苏婉的眼神,就仿佛猎人看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
苏婉的卧室里,点着一盏灯照明,趁着这点亮光,苏婉也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模样。
一身深色短褐打扮,脸上很黑,胡子拉碴,看起来像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但他的眼神透着一股暴虐和淫邪之意,手中还拿着一把短刀,一身的煞气,想必以前没少杀过人。
怕是寻常女子,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吓得腿软跌倒在地。
苏婉心里也不是不害怕,但是,她心里却有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念,支撑着她,压过了心中的惧怕,让她变得勇敢起来。
前世,她也没少跟病魔做斗争,虽然身体孱弱,但是她的斗志却不减,何况,她手中还有武器。
苏婉拔出匕首,护在自己身前,沉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凶神恶煞的匪徒,见状稍稍有些惊讶,但随即,眼中便划过一丝轻蔑之意,翘起嘴角有些残暴地笑道:“我劝你还是别浪费力气了,你这样做,只会让你死得更惨。倒不如乖乖从了我,我还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让你死得尽量看起来体面一些。”
那人的要求,不止是要杀了苏婉,还要极力侮辱她,让她受尽屈辱折磨而死,而这……恰恰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何况,眼前的女人,还长得如此勾人,他以前还从未碰过这等极品的美人儿,只是看到她,就已经兴奋起来了。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苏婉问道。
苏婉直觉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强盗匪徒,毕竟,能在这里买得起庄子的,非富即贵,他们就算作案,也不该选择这里,否则,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
苏婉的心里甚至已经有了答案。
最有可能指使他们来杀自己的人,就只有昌武侯太夫人和寿宁大长公主。
只是,太夫人就是想要她死,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苏婉若是死得不光明,昌武侯府也同样脸上抹黑,这一点她心里明白着呢,最重要的是,她行事可没这么肆无忌惮,那么就只有寿宁大长公主了,也只有她会这么丧心病狂。
那匪徒舔了舔嘴唇,向前逼近了两步说道早:“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苏婉一边看了看门口的距离,一边往后退了退,嘴上却冷笑道:“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
匪徒却毫不在意,继续向苏婉逼近,说道:“你就是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也活不过今晚……”
话未说完,那匪徒忽然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竟是已经死透了,而他的勃颈处,已然被一个锐利的箭头穿透,显然正是这个小东西,将他送入黄泉的。
他倒下去之后,苏婉就见到了被他挡住的青绫和山茶。
此刻,两人看起来都有些狼狈,青绫还好些,但山茶的样子看起来就有些不太妙了,身上好几处都见了血,脸色也有些苍白,所幸,看起来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
“太太,您没事吧?”青绫手中的吹箭筒,见到苏婉,立即急切地走过来问道。
苏婉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还害怕,但是她心里的担忧却大过了惧怕,只微微摇头,急切问道:“我没事,倒是你们,伤势如何?还有绿芙茉莉她们还好吗呢?”
“太太放心,她们都没事,只是被吓到了,有些脱力。”青绫说道。
“没事就好!”苏婉这才松了一口气,卧室里死了人,苏婉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而且,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跟他们一起去了外间。
没想到西次间也有两个死人,青绫见到苏婉脸色不好,便说道:“太太先去东次间,奴婢立刻让人把这些尸体处理了。”
苏婉略有些诧异地看向青绫,青绫解释道:“太太,今晚的这些匪徒,大概有十个左右,奴婢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幸亏陛下给太太留下了一些人保护太太,这才应付了过来。若是没有这些人,我们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