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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日日报》社的章士钊、刘师培等对暗杀的兴趣也不小。不过蔡元培的毒药制来制去不成功,杨笃生不耐烦久等,就与何海礁携炸弹上北京去了。蔡元培与杨笃生等接触之后,便生出了成立组织,以暴力、暗杀等手段覆满的念头,于是借探监之际与章太炎相商,不料这一商量,却救了章太炎一命。
宋教仁将湖南会党人物被捕、起义消息泄露的事带到武汉,吕大森、胡瑛等估计武汉也将全城大搜,于是通知“补习所”的人全部转移躲避。“补习所”为起义买了许多枪械弹药,胡瑛就和王汉两个将枪械弹药搬到鹦鹉洲上,那儿有个朋友家有地洞,胡瑛王汉将枪械弹药藏入地洞,人也钻入地洞躲藏,却不时让朋友出外探听情况。
陆元鼎没有抓到黄兴,却在武备学堂抓住了几个华兴会员,得知武汉的“科学补习所”
也与黄兴合谋起事。两湖总督张之洞得陆元鼎的电报,忙派兵到魏家巷捕人,“补习所”却人去房空,一个人也没有了,张之洞便将新军中与“补习所”来往密切之人全部调离重要岗位。
还要再深查革命党的事,朝廷却派铁良为钦差,南下来视察各省新军的训练情况。张之洞不敢多惹麻烦,遂将新军安抚一番,命大家好好训练,以迎接钦差。武备学堂的督办梁鼎芬却担忧学堂的学生闹事,说学生受革命党的影响,排满情绪十分激烈。张之洞便命将激烈分子全派往欧洲去留学,以保证武汉三镇的安宁。命令一下,朱和中等激烈分子全被强行送到欧洲去了。
铁良的南下巡视,起因于练兵处的实权全部落入袁世凯手中,慈禧太后渐渐察觉到了这点,就招铁良相商,铁良建议成立陆军部统管全国军队。慈禧点头说:“不错,只有这样才能将军队控制在朝廷手中。”便欲以铁良为陆军部尚书。
铁良叩头说:“太后的恩典,铁良感激涕零,但奴才资历尚浅,当这个尚书恐难浮众望。”
慈禧说:“怕什么,资历也是历练来的!”于是下令选铁良入军机处作军机大臣,又发上谕以铁良为全权钦差,视察两广、两湖、直隶等地的新军。铁良知太后此举是为自己增加声望,于是格外认真。先到武汉看了张之洞的新军训练情况,又一路南下,直到广州,仔细了解各地的军伍之事,察看新军训练情况。各地官府远迎近送,尽心巴结,大员们见慈禧倚重铁良,知此人在朝分量不轻,神态之间便恭恭敬敬,迎送宴请也就大肆铺张,搞得十分隆重。
藏在鹦鹉洲地洞中的胡瑛王汉听说武汉的风声渐渐松了,便悄悄出了地洞,寻找过去的那班革命者,大家却多数离了武汉远走高飞了,新军中倒是剩下了一些人,但全被安排到咸淡职位上了,气得胡瑛、王汉大骂张之洞手段很辣。
这时武汉来了一个相貌堂堂、风度俨然的中年人,叫做万福华,到处寻找敢杀官造反的人。胡瑛、王汉通过人介绍认识了万福华,就领了万福华到鹦鹉洲请教。万福华说:“现在不是率众起义,占据州府的时候,因为民众都做着奴才梦,觉醒之人太少,费许多心机,响应者寥寥,稍有梗阻便前功尽弃,另外,人民的素质也太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能靠他们来成事呢。”
胡瑛、王汉一齐点头,说:“有道理。可是该如何干呢?” 万福华说:“当然是搞暗杀。暗杀简便易行,不需要多少人,也不需要多少钱,如能击杀一两个清廷大员,便朝野震动,既能威慑满清权贵,又能唤醒振奋人心,一举多得,即使事败,损失也相当有限。”
胡瑛问:“那你来武汉要杀谁,杀张之洞吗?” 万福华说:“张之洞算什么,军机大臣铁良从广东过来,将乘火车经武汉北上直隶。铁良被慈禧倚为军界强人,杀了他,满情高官人人胆裂!”
王汉听得兴奋无比,大叫道:“杀铁良,算上我们俩,咱三人共同诛杀此虏。” 胡瑛也踊跃不已,三人便商量说:铁良到武汉时,张之洞必定摆宴饯行,并在大智门车站迎送,倒时三人穿上新军服装混入车站,趁机以枪射死铁良。地洞上长短枪都有,当下三人各自捡了一把短枪,又多次去车站勘察地形,将暗杀的方案搞得详尽具体。
十一月十日,铁良乘火车到了武汉大智门车站,张之洞上车迎其入城赴宴,铁良却不下车,在车内和张之洞说了会话便算是告别了。张之洞只好一人下来,火车隆隆的就开走了。
混入车站的胡瑛三人气得几乎炸裂了胸腹。万福华一气之下远走上海。胡瑛王汉大怒下却坐下一趟车追赶铁良,发誓说:“不杀此贼,誓不回鄂。”
胡瑛王汉在河南彰德终于赶上了铁良。原来彰德驻有新军,铁良下来巡视了一番,所以耽误了行程。这一日巡查之事已完,将乘车继续北上,彰德的官府殷勤相送,军警百十人列队警戒,王汉让胡瑛在外接应,自己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进了车站。铁良与众官拱手告别后,举步登车。王汉忙举起手枪,“嗒嗒”两下连射,铁良身边一个随从被打伤摔倒。人群大乱起来。军警们追了过来,王汉随人群逃到一水井旁,恨道:“没有杀死铁良,我还有何颜再回家乡!”于是跳井自杀而死。
胡瑛侥幸逃脱,便南下逃到了上海。
万福华到上海后,时间不久就和章士钊、刘师培等人认识了,说起暗杀的事,刘师培大声叫好,瞪着眼问:“你说杀谁?”
章士钊说:“要杀便杀王之春,这狗官主张给俄国割地,又借法国兵镇压广西人民,实在是罪大恶极,该当处死。”刘师培说:“王之春就王之春,何时动手?”
王之春曾是广西巡抚,在任时将广西三十多处矿山低价转让列强资本开发,因而引起公愤,广西人因而要群起驱逐他,王之春便欲借法国兵镇压,事情传开,全国人一齐谴责痛骂,清政府迫于压力,将王之春革职。王之春丢了官,闲居上海,嘴里还胡言乱语。零三、零四年,中国到处是拒俄狂潮,王之春却说必须牺牲东北以联俄,所以在时人的眼中,王之春是个大大的卖国贼,杀他最是理所应该。
刘师培叫嚷着要立刻动手,自己却没有枪,就要求万福华把枪借给自己,万福华不借,反问:“你会不会打枪?”刘师培语噎,气得乱跺脚。此时,报社的门开了,章士钊眼前一亮,黄兴、张继带着一股风,出现在屋内。张继哈哈一笑,说:“黄兄与我又来了,你们几个可好?”
原来黄兴在圣公所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看看阴历年就要到了,烦闷起来,要离开这儿。
张继与曹亚伯商量,欲送黄兴乘日本的客轮直接到上海。曹亚伯认识日轮上一个职员,找他相商,那人满口答应帮忙。黄兴便坐了圣公所的轿子,张继曹亚伯带枪护送,轿子一直抬上日轮的甲板。张继说:“我送黄兄到上海,亚伯留长沙处理后事,打探消息。”黄兴首肯,嘱咐曹亚伯多多留意马富益的行踪,一有消息,即往上海送信。
客轮起航了,顺流而下,涛声里,黄兴回望长沙,仰天而啸,说:“总有一天,我要将这儿搞个天翻地覆。”
前一段,宋教仁、吕大森等分别通过上海逃往日本,章士钊向他俩打问黄兴张继的消息,他俩也说不详细,章士钊因此而心中忧虑、挂念殊切,如今忽见两人活生生便站在眼前,不觉一声欢呼。黄兴、张继风采如昔,似乎起义失败对他俩的打击不是很大。章士钊忙上前执手相问,黄兴憨憨的一笑,摇摇头,说:“泄露了消息,所以败了。”
章士钊痛心不已,连连叹息。黄兴却又豪气满脸,拍着章士钊的肩膀,挺胸说道:“行严勿忧,力量损失不大,还可以重来。”
刘师培跑上去和张继抱在一起,大声闹着笑着,忽然觉张继腰间鼓囊囊的,便问:“装的什么?”张继笑而不答。刘师培伸手一摸,竟是把崭新的手枪,大喜下掏了出来,比划着,说:“好极了,枪便借我一用,我要用它去杀王之春!”
第三十四章 牢中聚会笑语乱
张继为湖南事败正不自在,听刘师培说要杀人,而且是杀王之春,立刻大声叫好,说:
“算我一个。杀了这狗官也出出心头的恶气!”刘师培便介绍张继与万福华认识。黄兴与章士钊说了一会话,问起章士钊上海的反清志士,章士钊就将蔡元培介绍一番,黄兴大喜,即可就要和蔡元培见面,章士钊于是领了他去爱国女校。
连日来黄兴与蔡元培在爱国女校商量反清大事。湖北的张难先、田桐此时也在上海,听说黄兴到了,齐来探问。黄兴询问他们得知湖北的同志没有损失,枪械也掩藏起来,心中大慰,说:“人、物俱在,我两湖便还有重起之日。”便在上海奔走联络起来,经蔡元培介绍,他又认识了陶成章等人,商量着欲借机再举义旗,蔡元培、陶成章都表赞成。
这时早过了阴历年,到了二月天气了。章士钊、万福华他们商量杀王之春的事也定了下来,但设想的几个操作方案都不稳妥。
章士钊说:“这狗官的寓所门禁森严,有许多警卫保护着他,须得想别的法子下手。”刘师培手中拿着张继的枪,兴奋异常,说:“我有好办法,可以约他出来下手。”万福华问:“什么办法,说出来看看。”
刘师培说:“王之春在上海有个朋友叫吴葆初,两人来往密切。我伪造一张吴葆初的便笺,约他说来吃饭,我们却事先等在那儿,这样岂不万无一失!”众人齐说:“有道理。”
没有几天刘师培便请人帮忙搞到了吴葆初的笔迹。章士钊几个也选好了四马路上的金谷香番菜馆为下手之处。刘师培当即模仿吴葆初笔迹,写便笺约王之春翌日到金谷香便宴。万福华又将大家分了工,自己与张继实施暗杀,章士钊与刘师培协助望风。刘师培大为不服,抗议说:“便笺是我写的,我送的,到了真干却不让我干,那不行。”
万福华说:“你的近视眼哪能看清人,到时误伤了好人,没的给革命党抹黑!”大家全笑了起来。
刘师培少年时学习刻苦,文名极盛,眼睛却弄成了高度近视,不得不带个沉甸甸的眼睛。
万福华如此一说,刘师培也自感气馁,张继就上前一把将手枪夺了过来。刘师培噘着嘴生气。
章士钊只好劝他。
到了翌日一早,四个人早早赶到金谷香,预作准备。 金谷香是一座青砖二层小楼,欧式建筑,一色的落地式玻璃大窗。一楼为普通座,二楼为高档雅座,厅堂宽大,可同时容乃三四百人就餐。女服务员穿着艳丽的旗袍在门口招呼客人,而男侍应生一律西装革履,充满了异国情调。按万福华的安排,张继上了二楼,找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了下来,万福华则在一楼就坐。此时未到正午,吃饭的客人不多。章士钊、刘师培在门外的马路上溜达着望风。
将近饭时,各路食客络绎赶来,金谷香内热闹起来。便在此时,一辆四轮马车驶到了金谷园的门口。先下来了两个护卫,接着王之春下来了。章士钊、刘师培忙向万福华、张继打暗号,四个人立时全神贯注。
王之春肥肥胖胖,气派却极大。刘师培在路边转弯处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又急又紧张,心突突的乱跳。王之春似乎觉察到了有人盯自己,转身看了过来,刘师培吓得连忙低下了头。
王之春又朝两边看了看,这才在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护持下,进了金谷香大门。万福华手在衣袋内挺枪对着门口,左边护卫的身体恰好挡住了王之春,万福华只好凝而不发。紧接着,王之春便踏上了楼梯,两边的警卫忽变成一前一后,又挡住了万福华的枪口。万福华叹一口气,想:“只能看楼上张继的了。”
张继此刻坐在离楼梯口十米远的地方,袋中的手枪机头已经张开。过道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张继不由得皱起眉头。王之春便在这时上来了。张继一阵激动,站了起来。王之春却站在楼口侧边不走了,举目向餐厅内瞭望,寻找约他的朋友吴葆初。他的前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张继知道此时开枪,把握实在不大,但时间又不允许久等。正在心急,王之春却摇了摇头,见吴葆初不在,转身就欲下楼。
张继急了,忙举起左手,高声叫道:“王大人,我家吴先生马上就来,嘱我在这儿等你。” 王之春及两个警卫一齐回过头看。张继面露笑容,左手摇着招着,向他们就走了过来。
王之春暗道:“奇怪,这人如此面生。却用左手招我,好生无礼。”一名护卫忽发现张继的右手在口袋内转动,口袋被撑起的部分宛似枪管模样。惶急下将王之春一拉,喊道:“危险,快走。”
王之春周身打了个激灵,惊呼一声,转身飞一样便下楼梯。 万福华见王之春上了二楼,便在一楼门口峻巡,想着张继得手后如何掩护他逃走。忽听二楼一声惊呼后,脚步踏蹅,乱哄哄惊叫连连,有人摔倒的声音,有乱拥乱挤的声音,却没有枪声。正自惊疑不定,忽见王之春与两个护卫慌慌张张冲下楼,朝外飞跑。此时哪能犹豫,万福华一个箭步过去,一把抓牢王之春背部的衣服,大喝道:“王之春,卖国贼,你受死吧!”
右手提枪,对着王之春脑袋就是一枪。
撞针“嗒”的一响,却没子弹出来,原来是颗臭弹。王之春魂飞魄散,用力一挣,后背衣服撕烂了一片,人挣脱了出来,疯一样就跑到门外的马路边,边跑边大喊“救命”,一名护卫搀着他欲上马车。万福华扔掉手中的破布,拔腿再追,另一名护卫却在后抱住了他。此时张继持枪追下楼来,街上却警笛急鸣,巡捕们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张继恨得连连躲脚,无奈下,顺手将手枪扔掉。
黄兴对暗杀不很赞成,却也不很反对,见万福华、章士钊他们极是热心要杀王之春,虽未阻拦,心中却确实担心。他们几人走后不久,黄兴便与先逃到上海的华兴会员徐拂苏赶往金谷香一带探听消息,刚刚走到金谷香附近,四处警笛乱响,巡捕们迅速将各个路口封锁,一群巡捕进入金谷香控制了现场,然后所有现场的的人俱被巡捕们押往巡捕房,将名字住址登记之后,一些女人、年龄大的人被放走了,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全被关押起来,等候审查,黄兴、徐拂苏也被作为嫌疑人关了起来,两人大叫冤枉,巡捕们却根本不理,硬将他们推到一间牢房里。说:“有冤无冤,提审你时再说。”两人无法,黄兴说:“不怕,吉人自有天相,好人自当无恙。”
同屋还关了一个叫郭人漳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相貌奇伟,双眉插鬓,一副官相,也大声喊冤说:“我在金谷香请朋友吃饭,哪知道暗杀的事,却连我也抓了起来,这些巡捕实在混帐!”
黄兴笑道:“没办法老兄,既来之,则安之,总有弄明白的一天。” 郭人漳叹了口气,说:“只能如此了。”
黄兴虽貌似从容,心里却暗暗叫苦,他是长沙那儿的重犯,在这儿若暴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当时张之洞已将黄兴的照片发往各处通缉,上海道衙和租界巡捕房也已谈妥,发现黄兴即行拘捕。黄兴初进来时报了个假名,负责登记的巡捕见他体貌魁梧,颇似上海道衙要求抓捕的黄兴,便找出道衙送来的照片,比划着辨认,黄兴这时却已剃掉了胡子,和蔼而儒雅,和照片上的样子大不一样了,巡捕疑神疑鬼了一会,不敢确认,便也先将他暂关起来,以待后细审。
黄兴想着张继、章士钊他们应也被捉无疑了,只不知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捉的,他们的身份也是绝对不可暴露的。不过此刻空急也是无用,索性便放开心怀,安慰徐拂苏一番,又与郭人漳扯些闲话,等待着巡捕房的提审。
郭人漳见黄兴貌相不俗,牢中无事,便于黄兴攀谈起来,一谈之下,发现黄兴儒雅可亲、颇有见识,就倾相结纳,各种话题都扯开说了起来,黄兴这才得知这郭人漳不但是湖南老乡,而且还是满清新军的高级军官。想到今后革命,这样的人大有用处,黄兴于是也热情有加,和郭人漳天上地下,无所不谈,两人竟然越说越是投机。
原来郭人漳字葆生,湖南湘潭人,世家出身,武功超卓,诗文书画、金石篆刻、样样皆喜,曾在山西做道台,因贪污被去职,如今却又活动了一个江西新军协统的官,上任不几日即来上海公干。他见黄兴见识不凡,体貌魁梧,是个人才,有心招揽,便说:“老兄,我是朝廷命官,待会审我时当堂说了出来,自然是无罪释放,你便充作我的随从,咱俩就一同出去了。”黄兴心中一喜,忙说:“郭兄好意,自当领了。但我有四五个好朋友都被捉进来了,郭兄可否也救他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