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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上)d.h.劳伦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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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1恋爱中的女人(上)

    自私,无法真正地爱女人。 但他却受男人的吸引。 作为个人,他厌恶、蔑视他们,可在人群中,他们却象机器一样吸引着他。 对他来说,他们是新式机器,只不过他们是无法计算出来的。戈珍就这样同帕尔莫一起在街上漫步,或者同地一起去看电影。 他嘴里不停地冷嘲热讽,狭长、苍白、颇有几分高雅的脸上闪着光。他们两个,两个高雅的人有着同样的感觉。换句话说,他们是两个个体,但都追随着人群,与这些丑陋的矿工们溶为一体。同样的秘密似乎每个人心中都有:戈珍,帕尔莫,放浪的纨裦子弟,憔悴的中年人。 大家都有一种力量的神秘感,无法言表的破坏力和三心二意,似乎意志中腐朽了一般。有时戈珍真想变成旁观者,观察这一切,看看自己是如何沉沦的。 她随之又气又蔑视自己。 她感到自己跟别人一样沉沦到芸芸众生中挤得水泄不通、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难以将息。 这太可怕了。 她感到窒息。 她准备好要斗争,疯狂地埋头干自己的工作。 但她很快就不行了。 她动身到农村去——黑色、富有魅力的农村。 这种魅力又开始诱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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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素 描 簿

    一天早晨,姐妹二人来到威利湖畔的边远地带写生。 戈蹚水来到一处布满砾石的浅滩,象一位佛教徒那样坐下来,凝视着低矮的岸边泥土里鲜嫩的水生植物。 她看到的尽是软软的稀泥,泥浆中生出青翠的水生植物来,肥厚而有肉质,主干挺拔饱满,两侧平平地伸展出叶子,色彩缤纷,有深红,有墨绿,一片深紫,一片黄棕色。 但是她却能用审美的眼光去看它们饱满多肉的肌体,她知道它们是如何从泥水中长出来的,她知道那叶子是如何自己伸展出来的,她知道它们多汁的身躯何以在空中挺立着。水面上有一群蝴蝶在飞舞。 厄秀拉看到蓝色的蝴蝶瞬息间不知从何处扑拉拉飞出,飞进凤仙花丛中,一只黑红两色的蝶扑到花朵上,微颤着双翅,沉迷地呼吸着纯静阳光。 两只白蝶在空中扭打在一起,它们周身笼罩着一层光环。 厄秀拉看了一会儿,就站起身飘飘然离开了,象蝴蝶一样毫无意识。戈珍蹲在浅滩上沉醉地看着亭亭玉立的水生植物,边看边画着。 可看不上一会儿,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凝视起来,对挺拔、裸露着的肥厚枝干着起迷来。 她光脚蹲在水中,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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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眼前的岸上。歡乃的橹声,把她从沉醉中惊醒。她四下里张望一下,看到那边驶来一条船,船上撑着一把华丽的日本女伞,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士在划着船。那女的是赫麦妮,男的是杰拉德,她立刻就认出来了。 一时间她被渴望的战栗感所攫取,那是从血管中震荡而过的一股强烈电波,比在贝多弗见到杰拉德时强烈多了,那时不过是一种低弱的电流罢了。杰拉德是她的避难所,让她得以逃脱那苍白、缺少意识的地下世界的矿工们。 他们是一潭泥坑、而杰拉德则是泥中的出水芙蓉,他是他们的主人。 她看到了他的后背,看到他白白的腰肢随着他划船的动作在运动着。 他似乎弯腰在做什么。 他有点发白的头发在闪光,就象天上的电光一样。“戈珍在那儿呢,”水面上飘过来赫麦妮的声音,很清晰。“咱们过去跟她打个招呼吧,你介意吗?”

    杰拉德看到戈珍姑娘站在湖岸边正在看他,于是他象受到什么吸引似地把船向她划去,脑子里却并没想她。 在他意识的世界里,她仍然是个不起眼儿的人。 他知道赫麦妮要打破一切社会地位的不平等,对此她报以一种奇特的快慰,至少表面上她是这样的人,于是他顺从了她。“你好,戈珍,”赫麦妮慢悠悠地唤着戈珍的教名,摆出一副很时髦的姿态。“做什么呢?”

    “你好,赫麦妮。 我正写生呢。”

    “是吗?”船摇近了,龙头触到岸上时,赫麦妮说:“可以让我看看吗?我很喜欢看。”

    戈珍知道反抗赫麦妮的意图是无用的,于是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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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很不愿意让别人看自己没完成的作品,因此语气很勉强。“一点都没意思。”

    “不会吧?还是让我看看吧。”

    戈珍把素描簿递了过去,杰拉德从船上伸手去接了过来。此时此刻,他记起了戈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那时她冲着坐在震颤的马背上的他说了那句话。 他的神经立时感到一阵骄傲,他似乎感到她向他屈服了。 他们两人交流了感情,那是一种不为意识所控制的强有力的交流。似乎着了魔一样,戈珍意识到他的身体倾过来,象一股野火窜过来,他的手象一根树干直朝她伸过来。 她感到一种肉体上强烈的恐惧,几乎昏厥过去,头脑一片昏暗,意识一片空白。 可他却在水上荡着,似一点漂荡的磷火。 他观察一下小船,发现它有些离岸了,于是挥起橹将船驶回来。 在深沉柔和的水面上慢悠悠驾着轻舟,那种美妙感觉真是令人心醉。“你画的就是这些,”赫麦妮说着,眼睛搜寻着岸边的水生植物,将它们与戈珍的画作着比较。 戈珍顺着赫麦妮长长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着。“是那个吗,嗯?”赫麦妮反复问着想得到证实。“是的,”戈珍不经意地回答,对赫麦妮的话并没往心里去。“让我瞧瞧,”杰拉德说着伸出手来要本子。 赫麦妮理都不理他,她没看完之前他别想看。 可他有着跟她一样不屈不懈的意志,他仍旧伸出手去摸素描簿。 赫麦妮吃了一惊,对他反感极了,还没等他拿稳。 她就松了手,素描簿在船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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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了一下就掉到水里去了。“天啊!”赫麦妮叫着,可那语调却掩饰不住某种恶意的胜利感。“对不起,太对不起了。 杰拉德,能把它捞上来吗?”

    她的话语中既透着焦虑又显出对杰拉德的嘲弄,简直令杰拉德恨死她了。 杰拉德把大半个身子探出船外,手伸到水中去。他感到自己这个姿式很可笑,他腰部的肉都露出来了。“没什么,”戈珍铿锵地说。 她似乎要去触摸他。 可他却更远远地探出身子去,把船搞得剧烈晃动起来。 但赫麦妮无动于衷。 他的手在水下抓住了素描簿拎了上来,本子水淋淋的。“我太过意不去了,太对不起了。”赫麦妮反复说,“恐怕这都是我的错。”

    “这没什么,真的,别往心里去,一点没关系,”戈珍大声强调道,脸都绯红了。 说着她不耐烦地伸手去接那湿漉漉的素描簿,以此了结这桩闹剧。 杰拉德把本子还给她,样子颇有些激动。“我太抱歉了,”赫麦妮重复着,都把杰拉德和戈珍说恼了。“没什么补救办法了吗?”

    “怎么办?”戈珍冷冷地调侃道。“我们还能挽救这些画儿吗?”

    戈珍沉默了,很显然她对赫麦妮的穷追不舍表示不屑一顾。“你放心吧,”戈珍干脆地说,“这些画儿依然很好,还能用。 我不过是用来当个参考罢了。”

    “我可以给你一个新簿子吗?

    我希望你别拒绝我。我太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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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歉了,我觉得这都是我的错。“

    “其实呀,”戈珍说,“根本不是你的错。 如果说错,那也是杰拉德的错。 可这桩事儿太微不足道了,要是太往心里去岂不荒谬?”

    戈珍驳斥赫麦妮时,杰拉德一直凝视着她。 戈珍身上有一种冷酷的力量。 他以某种深邃的洞察力审视着她。 他发现她是一个危险,敌意的精灵,什么也无法战胜她。 另外,她的举止也算得上绝顶得完美。“这太让我高兴了,”杰拉德说,“没损害什么就好。”

    戈珍回首看着他,漂亮的蓝眼睛盯着他,那目光直刺入他的灵魂。 她的话音银铃般地响着,对他表示亲昵:“当然,一点也没关系。”

    一个眼神,一声话语,两人之间就产生了默契。 她说话的语调清楚地表明:他和她是同病相怜的一类人。 她还知道她能左右他。不管他们到了哪里,他们都能秘密地结成同盟,而他在这种同盟中处于被动的位置上。 她的心里高兴极了。“再见!你原谅了我,让我太高兴了。 再见!”

    赫麦妮悠长地拖着告别的话,边说边挥着手臂。 杰拉德身不由己地操起橹来把船划开了,可他闪烁着笑意的眼睛却艳羡地看着戈珍,戈珍站在浅滩上挥着水淋淋的书本向他们告别。 然后她转开身,不再去理会倒划回去的船只。 可杰拉德却边划船边回头看她,早忘了自己手中的桨。“船是否太偏左了?”赫麦妮慢声慢气地问道,她坐在花伞下,感到被冷落了。杰拉德不作声地四下观望一下,矫正了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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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现在挺好了。”他和蔼地说,然后又没头没脑地划起船来。 对他这种和和气气但视而不见的样子,赫麦妮着实不喜欢,她感到自己被冷落了,她无法再恢复自己的倨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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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湖 中 岛

    此时厄秀拉已离开威利湖,沿着一条明丽的小溪前行。四下里回荡着云雀的鸣啭。阳光洒在山坡上,荆豆丛若隐若现。水边开着几丛勿忘我。 到处都隐藏着一股躁动情绪。她在一条条溪流上留连忘返。 后来她想到上面的磨房池去。 那儿有一座大磨房,磨房早已荒废,只有一对雇工夫妇住在厨房里。 她穿过空荡荡的场院和荒芜的园子,顺着水闸上了岸。 她爬上来,来到了那一泓丝绒般光滑的水波旁,看到岸上有个男人正在修理一只平底船。 那是伯金,只见他一个人又是拉锯又是钉钉地干着。厄秀拉站在水闸旁看着他。他一点都意识不到有人来了。他看上去十分忙碌,象一头活跃而聚精会神的野兽一样。 她感到自己应该离开此地,他是不需要她的,他看上去太忙了。可她并不想走,于是她就在岸上踱着步,想等他能抬头看到她。不一会儿他果然抬起了头。 一看到她他就扔下手中的工具走上前来招呼道:“你好啊?

    我紧一紧船上的接缝。 告诉我,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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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同他一起并肩前行。“你父亲干这个在行,你是他的女儿,因此你能告诉我这样行不行。”

    厄秀拉弯下腰去看修补过的船。“没错儿,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她说,但她不敢对他做的活儿有所评价。“

    可我对木工一窍不通啊。看上去做得还行,难道不是吗?“

    “是的。 我希望这船不沉就够了,就算沉了也没什么,我还能够上来的,帮我把船推下水好吗?”

    说着两人合力把船推下了水。“现在我来划划试试,你看有什么毛病。 要是行,我就载你到岛上去。”

    这水塘很大、水面如镜,水很深。 塘中间凸起两座覆盖着灌木与树木的小岛。 伯金在池中划着船,笨拙地保持着方向。 很幸运,小船漂了过去,他抓住了一条柳枝,借着劲儿上了小岛。“草木很茂盛,”他看看岛上说,“挺好的,我就去接你来。这船有点漏水。”

    不一会儿他又回到她身边。 她进了湿漉漉的船舱。“这船载咱们俩没问题。”他说完驾船向小岛划去。船停泊在一棵柳树下。 她躲闪着,不让那些茂盛、散发着怪味的玄参和毒芹碰到自己。 可伯金却披荆斩棘地朝前走着。“我要砍掉这些,”他说,“那样可就象《保罗与维吉妮》一样浪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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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可以在这儿举行一次华多式①的午餐会了。”厄秀拉热切地叫道。“我可不喜欢在这儿进华多式午餐。”他说。“你只想着你的维吉妮。”她笑道。“维吉妮就够了,”他苍然地笑笑,“不过我也不需要她。”

    厄秀拉凝视着他。 自从离开布莱德比以后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呢。 他很瘦削,两腮下凹一脸的可怕表情。“你病了吗?”她有点冷漠地问。“是的。”他冷冷地回答。他们坐在岛上的僻静处,在柳荫下看着水面。“你怕吗?”她问。“怕什么?”他看着她问。 他有一种非人的倔犟,令她不安,令她也失去了自己的主心骨。“害一场大病很可怕,不是吗?”她说。“当然不愉快,”他说,“至于人是否真怕死,我还说不准。从一种意义上说无所谓,从另一种意义上说很可怕。”

    “可你不感到难堪吗?

    一得病总是很难堪的,病魔太侮辱人了,你不认为是这样吗?“

    他思忖了一会儿说:“可能吧,不过人们知道人的生活从一开始就不那么正确,这才是羞辱。 跟这个相比,生病就不算什么了。 人生病是因为活得不合适。 人活不好就要生病,生病就要受辱。”

    “你活得不好吗?”她几乎嘲讽地问。

    ①让。 安东尼。 华多(1684—1727)

    ,以描绘牧歌式作品而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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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一天天地过,并没什么所为。 人似乎总在碰南墙。”

    厄秀拉笑了。 她感到害怕,每当她感到害怕时,她就笑并装作得意洋洋的样子。“那你的鼻子可就倒霉了!”她望着他的脸说。“怪她沉默了片刻,与自己的自欺欺人作着斗争。她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本能。”可我挺幸福——我觉得生活太愉快了。“她说。”那好哇。“他挺冷漠地回答。她伸手在口袋里摸到一小张包巧克力的纸,开始叠一只小船。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她的举动中透着某种楚楚动人处,很温柔,手指毫无意识地动着。”我真地生活得不错,你呢?“她问。”那当然!

    可我就是不能活得顺心,真恼火。 我觉得一切都盘根错节乱了套,让你理不清个头绪。 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人总要在什么地方做点什么。“

    “可你为什么总要做什么呢?”她反问,“这太庸俗了。 我觉得最好作一个高雅的人,不要做什么;只顾完善自我,就象一朵自由开放的花朵。”

    “我很同意你的说法,”他说,“要是人能开花就好了。 可我就是无法让我的蓓蕾开放。 可它也不枯萎或窒息,它并不缺营养。 该死的,它压根儿不是什么花蕾,而是一个背时的疙瘩罢了。”

    她又笑了,这令他十分恼火。 可她既焦虑又迷惑。 一个人怎么才能有出路呢?总该有个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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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这沉默简直让她想哭一场。 她又摸出一张包巧克力的纸,叠起另外一只纸船来。“可是为什么,”她终于说,“为什么现在人的生命不会开花,为什么人的生命没了尊严?”

    “整个观念已经死了。 人类本身已经枯萎腐烂,真的。 有许许多多的人依赖在灌木丛上,他们看上去很象样儿,很漂亮,是一群健康的男女。 可他们都是索德姆城①的苹果,是死海边的苦果。 他们没有一丁点意义——他们的内心满是苦灰。”

    “可还是有好人的。”厄秀拉为自己辩解道。“对今日的生活来说是够好的。可是人类是一株爬满苦果的死树。”

    厄秀拉忍不住要反对这种说法,它太图解化,也太绝对了。 可她又无法阻挡他说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能说上是为什么吗?”她怀有敌意地问。 他们俩开始发火了。“为什么,为什么人们都是些苦灰团?

    那是因为他们成熟了还不离开这棵树。 他们仍旧呆在旧的位置上,直到长了蛆虫、干枯、腐烂为止。“

    他们沉默了好一阵子。 他的声音变得火辣辣的,语言甚是尖刻。 厄秀拉心烦意乱又深感震惊。 他们都沉思着,忘记了一切。“就算别人都错了吧,你哪儿对呢?”她叫道,“你哪儿比

    ①死海边一城市,上帝以其居民罪恶重大降大火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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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强?“

    “我?

    我并不正确啊,“他回击她,”我正确之处是我懂得我不正确。 我讨厌我的外形。 我厌恶自己是个人。 人类是一个聚合在一起的大谎言,一个大谎言还不如一个小小的真理。人类比个人要渺小,渺小得多,因为个人有时还会正确,而人类则是一株谎言之树。 他们说爱是最伟大的事,他们坚持这样说,真是可恶的骗子,可你看看他们的所做所为吧!看看吧,成千上万的人在重复说爱是最伟大的,博爱是最伟大的,可看看他们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吧。 看他们做的事我们就知道他们是一帮龌龊的骗子和胆小鬼,他们的话是经不住行动检验的。“

    “可是,”厄秀拉沮丧地说,“可这并不能改变爱是最伟大的这一事实,你说呢?他们的所为并不能改变他们所说的话含有真理。 你说呢?”

    “会的,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理,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实践它。 可他们一直在说谎,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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