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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交通指示灯也纷纷出现了。新的商品和新的服务设施开始发展壮大,每一项新内容的
插入都是因为以前出现的商品和服务设施为它们开辟了空间。
阿瑟说,确实,这个过程是他所指的报酬递增率的一个绝好的范例:每当一项新技
术为其它商品和服务开辟了合适的空间时,进入这个新的空间的人就会在极大的诱惑下
尽力帮助这项技术的发展和繁荣。更有甚者,这个进程正是锁定现象背后的主要驱动力:
一个特定的技术能够提供给依附于它的其它技术的新空间越大,就越难以改变这种技术
发展的方向,除非有一种较之强得多的技术出现。
阿瑟解释说,这个技术之网的概念与他对新经济学的想象非常接近。但问题是,他
发展的数学方法只适宜于一次对一项技术的发展进行观察。他真正需要的是一个类似网
络性的模拟,就像考夫曼开发的那种一样。所以他问考夫曼:“你能做一种模拟,让刚
被发明的技术就像打开的开关一样,也许……?”
考夫曼目瞪口呆地听他说完这一切。他能吗?阿瑟刚才用完全不同的语言所描述的
一切正是考夫曼这十五年来一直在研究的问题。
默想了几分钟之后,考夫曼就开始向阿瑟解释为什么技术变化的过程就像生命的起
源一样。
考夫曼最初产生这个想法是在1969年,在他到达芝加哥的理论生物学研究小组的时
候。
他说,在读过医学院之后,置身芝加哥有如置身于天堂。现在回想起来,芝加哥其
实就是他经历过的三个最令他激动的知识环境中的第二个。“这是一个非凡的地方,拥
有才能非凡的人。”他说。“在芝加哥我工作的那个部门所集中的人物之优秀,在全美
国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就像我在意大利碰到的那群朋友一样。”杰克·考温正在进行
皮层组织方面突破性的研究工作。他用简单的方程式来描述大脑中的刺激和抑制波是怎
样越过神经细胞的双重尺度薄片的。约翰·梅纳德·史密斯也正在从事进化动力学方面
的突破性研究。他利用被称之为博奕理论的数学技术来澄清物种之间竞争与合作的本质。
利用萨塞克斯大学的年假来这儿从事研究的梅纳德在网络的数学分析上给了考夫曼及时
的帮助。“约翰教我算数,他是这么说的。”考夫曼说。“有一天我治愈了他的肺炎。”
生活在同事和至交中间的考夫曼很快就发现,在网络的统计特征的研究上他并非是
孤军奋战。比如,1952年,英格兰神经生理学家罗斯·阿什贝(Ross Ashby)在他出版
的《脑之设计》(Design for a Brain)这本书中就思考了同样的问题。考夫曼说:
“他探索的是复杂网络的普遍性,提出了一个与我的问题相似的问题,但我却对此一无
所知。当我一发现这件事就立即与他取得了联系。”
同时,考夫曼发现自己在研究基因网络的同时,还对物理学和应用数学做出了一些
最前沿的拓展。他的基因调节网络动力结果变成了被物理学家们称之为“非线性动力”
的一个特例。从非线性这个角度来看,很容易就能明白为什么稀疏连接的网络能够这么
容易就自组成稳定的循环:从数学角度来说,它们的行为就相当于落在河谷周围山坡上
的所有雨水都会流入河谷最底部的湖里。在所有可能的网络行为空间里,稳定的循环就
像盆一样,或者就像物理学家所说的“吸引子”。
经过对基因网络六年的艰苦研究,考夫曼满意地感到他终于能如此完美地了解其中
的奥秘。但他仍然禁不住地感到,这里面还缺了点什么。基因调节网络的自组之说当然
非常好,但是在分子这个层面,基因活动依存于核糖核酸(RNA)和脱氧核糖核酸(DNA)
这些复杂、精致的分子之山。而RNA和DNA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生命究竟是怎样起源的呢?
根据生物学教科书上的正统理论,生命的起源相当直接。DNA、RNA、蛋白质、多糖
类和形成生命的其他分子于几十亿年前在某个温暖的小池塘中形成。当时,像氨基酸这
类简单的分子建设砖块在初始的气候环境中要经过不断积聚。事实上,在1953年,诺贝
尔化学奖得主哈罗德·尤瑞(Harold Urey)和他的研究生史丹勒·米勒(Stanley
Miller)用实验证明,最初由甲烷、氨和其它类似的东西形成的氛围可以自发地产生这
样的建设砖块。所需要的只是偶然的闪电来提供产生化学反应的能量。这个理论又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简单的混合物就开始聚集于池塘和湖水,经过更进一步的化学反
应,变得越来越复杂,最终就会产生一群分子,包括DNA双螺旋结构和(或)它的单结
构表兄弟RNA。它们都具有自我繁殖的能力,而当自我繁殖一经产生,其余的一切就都
是自然选择的结果了。常规生物学理论大致上就是这样说的。
但考夫曼不买这个帐。就先拿一件事来说,大多数生物分子的结构都非常庞大。比
如说,合成一个单个的蛋白分子要精确有序地聚集几百个氨基酸建设砖块。这在一个具
备所有最先进的生化技术的现代实验室里都非常难以实现。蛋白分子又怎么能够在一个
池塘中自我形成呢?许多人都试图测算出发生这种情况的偶然性会有多大,然而他们得
到的结论基本上都差不多:如果生物分子的形成真是随机的,那么你得等上比宇宙形成
还要长得多的时间才可能等到一个有用的蛋白质分子的形成,就更别设想需要多长的时
间才能等到无数蛋白质、糖类、脂肪和氨基酸的形成,从而组合成一个完全可以起作用
的细胞了。即使你假设在人的观察力所能及的宇宙中几百万的星系中以兆计的星球中,
都有像地球这样拥有温暖的海洋和气候的行星存在,在任何这些行星上出现生命的可能
性仍然是微乎其微的。如果生命的起源真的是一个随机的结果,那生命的起源可就真是
个奇迹了。
更具体些说,考夫曼不能苟同标准的生物学理论是因为,这个理论将生命的起源与
DNA的出现等同了起来。对考夫曼来说,将生命的起源基于如此复杂的东西之上显然是
不合理的。DNA双螺旋结构能够自我复制,当然,但关键是,这种自我复制的能力在于
它能够展开自己的双螺旋结构,并进行自我拷贝。更进一步的是,在现在的细胞中,这
个过程还有赖于一群扮演各种协助角色的特殊蛋白质分子。所有这一切怎么会发生在一
个池塘里呢?考夫曼说:“我产生了一种就像当年非要一探基因调节网络究竟是否存在
秩序那样的冲动。在DNA中存在某种非常奇妙的东西,生命的起源正是有赖于这样一种
特殊的东西,我简直不希望这是真的。我这样对自己说:‘如果上帝赋予了氮另外一种
化合价呢?(在DNA分子中充满了氮原子)如果是这样的话,生命有可能出现吗?’对
我来说,生命的起源竟然处在这样一种微妙的平衡点上,这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
但考夫曼又想,谁说生命的至关重要的因素就是DNA呢?从这点来说,谁说生命的
起源是一个随机的结果了?也许还有另外的产生自我复制系统的途径,一种能够允许有
生命的系统依靠自己的努力,从简单的化合反应逐步发展成为生命的方式。
好吧,现在来想象一下初始原汤的情形吧,里面有那些微小的氨基酸、糖类等物质。
很明显,你不能指望它们会自己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细胞。但你起码可以指望它们会
产生一些随机的相互作用,事实上,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可以阻止它们这样相互作用。
虽然随机作用不会产生任何奇妙的东西,但它们能够产生较大数量的具有短链和分叉的
小分子。
目前这个事实虽然并不能增大生命起源的可能性,但考夫曼想,假设,仅仅是假设,
有一些飘浮在初始原汤中的小分子能够起到“接触剂”的作用,就像是极其微小的媒人。
化学家常常能够发现这样的物质:一个接触剂分子在四处周游时粘上了其它两个分子,
把它们撮合到一起,这样就使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融合发展得更快一些。然后,
接触剂又放开了这对“新婚夫妻”,转而把另外两个分子撮合到了一起,就这样一直发
展下去。化学家也非常熟悉很多像刀斧手一样的接触剂分子,它们侧身挨上一个又一个
的分子,然后把它们切割开。接触剂的这两种作用使它们成为现代化学工业的支柱。比
如像汽油、塑料、染料、药品等,没有接触剂,所有这些产品几乎都不可能出现。
考夫曼想,好吧,现在来想象一下在初始原汤中有一些A分子忙着催化另一个B分子
的形成。既然第一个分子是随机形成的,它的接触与催化功能也许并不十分有效,然而
它并不一定要十分高效。但即使是一个效能微弱的接触剂都能使B分子的形成要远比另
外途径快得多。
考夫曼想,现在,让我们假设分子B本身具有微弱的接触催化功能,这样它就能催
化一些分子C的产生。假设分子C也可以起到接触催化作用,并依此类推下去。他推测,
如果初始原汤的池塘够大的话,如果池塘里的各种分子多得足够开始发生相互作用的话,
那么,在事情发展的某个阶段,也许完全可能产生出已经完成了整个圆圈,又开始去接
触催化分子A的分子Z。但这样就有了更多的分子A,这意味着有了更多的接触催化剂,
可供加强分子B的形成,而更多的分子B反过来又可供加强分子C的形成,这样没完没了
地进行下去。
换句话说,考夫曼认识到,如果初始原汤中的条件成熟的话,你就完全不用等待随
机作用的结果了。初始原汤中的混合物会形成一个连贯的、自我强化的相互作用网。更
进一步的是,这个网中的每一个分子能够接触和催化这个网中其他分子的形成,这样,
较之网外的分子,网内所有的分子都会稳定地得到越来越大的发展。总之,从整体来看,
这个网能够催化自我的形成。它会成为一个“自动催化组”。
当考夫曼认识到这一切时产生了一种敬畏感。在这里,秩序再一次出现了,这是自
由存在的秩序。秩序自然地产生于物理学和化学的法则之中。秩序从分子的混沌之中自
发地浮现出来,宣布自己是一个发展的系统。这个想法美妙得不可思议。
但这就是生命吗?不。考夫曼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我们今天所了解的生命。一个自
动催化组没有DNA、没有基因码、也没有细胞膜。事实上,除了一群飘浮在原始池塘中
的分子之外,它并非真正独立地存在。如果当时地球大气圈之外有一个达尔文凑巧经过,
他(或它)都很难察觉到有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任何一个特定的参与这个自动催化组
的分子看上去与其它分子都没有什么不同。我们无法在任何一个自动催化组中发现事情
的本质,事情的本质存在于这个自动催化组的整体动力上:它的集体行为。
然而,考夫曼想,从更深一层的意义上来说,自动催化组也许是有生命的,它能够
呈现出某种非常明显的生命特征。比如说,它能够发展。而且从原则上说,没有理由认
为这样的自动催化组为什么不能是开放性的,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出越来越多的、
变得日趋复杂的分子。这样的自动催化组甚至具有一种新陈代谢的功能:分子网络能够
稳定地把飘浮在整个初始原汤中的氨基酸和其它形式的分子作为“食品”分子来供应,
把它们粘合在一起,将这个自动催化组变成更加复杂的混合体。
自动催化组甚至能够显示出原始的自我繁殖方式:如果一个自动催化组凑巧从一个
小池塘溅洒到一个相邻的池塘,比方说是在一次洪水泛滥中,那么,溅入相邻池塘中的
自动催化组会立即开始在新的环境中发展。当然,如果这个池塘内早有另外的自动催化
组存在了,那么这两组就会为资源而展开竞争。考夫曼意识到,这样就直接给自然选择
敞开了门户,由自然选择来扬弃和优化这些自动催化组。我们很容易想象出这样一个自
然选择的过程。对环境变化更能适应,或拥有更有效的接触催化效果的,更善于产生相
互作用的,或拥有更复杂、更精致分子的自动催化组通过自然选择被保留了下来。最后,
事实上你可以想象得出来,扬弃的过程产生了DNA和其他所有的物质。关键在于先要形
成一个能够存活和自我繁殖的实体。在这之后,进化就能够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完成自
己的工作了。
好吧,他承认这是假设,是在许多如果上再加上许多如果。但对考夫曼来说,这个
自动催化组的故事与他所听到的最善辞令的生命起源的解释是背道而驰的。如果他的假
设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生命的起源并不需要等待某种荒唐而不可能发生的事件来产
生一组极其复杂的分子。这意味着,生命确实可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从非常简单的分子发
育进入存在。这也意味着,生命并不是一个随机的偶然事件,而是大自然自我组织的、
持续强制力的某种表现。
考夫曼对这一研究简直就鬼迷心窍了。他立即投入了计算和用计算机对随机网络进
行模拟,重复他在柏克莱所做的实验:他希望了解自动催化组的自然规律。好吧,就算
你并不知道当时究竟有什么样的混合物和什么样的化合反应,但你起码可以想象它们的
可能性。自动催化组的形成完全是一个没有可能的事吗?抑或它的形成几乎是不可避免
的?让我们来看看数据吧。假设有少数几种“食品”分子,比如像氨基酸这类东西,假
设在初始原汤中,这些分子开始相互聚合,形成聚合物之链。用这种方式能够聚合多少
种聚合物?这些聚合物之间得发生多少相互作用才能形成一个相互作用的大网?如果形
成了这样一个相互作用的大网,那么,在自闭后形成一个自动催化组的可能性有多大?
“当我整个想了一遍后,我发现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变得显而易见了,相互作用的次
数会大于聚合物的数额。这样,在达到每一个聚合物都能够发生一个催化反应这个固定
的可能性时,就会达到某种相互自动催化的复杂阶段。换句话说,这就像他的基因网络:
如果原始初汤超越了复杂的界线,它就会经历这种滑稽的阶段变化,即相变。那么自动
催化组的出现就确实是不可避免的了。在内容足够丰富的初始原汤中,自动催化组只能
是这样形成,生命从初始原汤之中自发地粘合催化而出。”
考夫曼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是太美了,它不可能不是真的。他说:“如今我仍然像
刚得出结论时那样坚信故事的这个剧情。我坚信生命就是这样开始的。”
阿瑟也很赞同考夫曼的观点。他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不仅仅因为这是关于生
命起源的一个绝妙的解释,而且自动催化组和经济学如此相似,使他简直无法忽略而过。
那些天他和考夫曼一边在山间散着步,或弓身趴在餐桌上吃午餐,一边反复讨论这个观
点。
他们都认为,最明显的是,自动催化组就是一个分子转换网,正如经济是商品和服
务的转换网一样。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自动催化组其实就像一种极其微小的经济体系,
它吸取原料(原始的“食物”分子),然后把原料变成有用的产品(也就是自动催化组
里更多的分子)。
更有甚者,自动催化组能够依靠自己的努力来进化,就像经济那样,能够随着时间
的推移越发展越复杂。这正是最令考夫曼着迷之处。如果发明是老技术的新结合,那么,
随着我们有越来越多的可供利用的老技术,可能性发明的数额就会急剧增加。他认为,
事实上,事物一旦超越了某种复杂性的临界点,就会出现一种类似他在自动催化组中发
现的相变。而在复杂性临界点之下,一些国家仅仅依存于少数几种工业生产上,这些国
家的经济也趋于脆弱和停滞。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向这个国家注入多少投资都没有用。
“如果你一味地只是出产香蕉,那么,除了出产更多的香蕉之外,你就别无它望了。”
但如果一个国家开始努力朝多样化方向发展,将经济的复杂程度增至超越临界点,那这
个国家就会进入一个发展和发明的爆发性阶段——就是一些经济学家称之为的“经济起
飞”阶段。
考夫曼告诉阿瑟,相变的存在也有助于解释为什么贸易对经济的繁荣如此重要。假
设有两个不同的国家,每一个国家的发展都介于临界点之下,这两个国家的经济就会毫
无起色。但假设这两个国家开始做贸易,它们各自的经济就会进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