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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笑着,门铃响了,是思娅来了,她还提了几斤蜜柚,说晓得小妍姐喜欢吃,特意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的。小妍和思娅好久没见面了,在一起亲热得不行,她们叽叽喳喳地说起了女人的话题,我插不上话,就打开电视看凤凰卫视的新闻,看来看去就是哪里煤矿透水火车出轨,哪里发生了禽流感疯牛病,哪里洪荒引起了难民潮草原沙化引发了沙尘暴,美国大兵在伊拉克又被炸死了几个,以色列又定点清除了哈马斯的哪个领导人,哥伦比亚又有哪个政要被游击队暗杀,还有布什和本拉登互相骂娘,李登辉和陈水扁狼狈为奸……我想这个世界真他妈的不太平,人人都没有安全感,走夜路可能一脚踏到没有盖子的窨井里,吃的肉可能是病死毒死的肥母猪,就连睡在自己枕头边的老婆都可能是同床异梦,时刻准备着席卷细软和奸夫私奔。靠,一切都乱套了,简直毫无秩序可言!
晚饭就在金源大饭店的金世纪中餐厅吃,聂智群和孟辉都来了,孟辉还带来了他那个叫袁海燕的相好,给我们介绍说以前是一个艺术学校的舞蹈老师,给刘德华、赵薇和张信哲伴过舞,现在是自由职业,偶尔去健身中心教舞蹈。
那天晚上孟辉兴致很高,喝了不少酒,舌头有些打结,一个劲地说胡话,说要把神圣的艺术进行到底,还说明年要和袁海燕结婚,婚礼在白宫举行,要请周润发和贝克汉姆来当伴郎,波霸乔丹和库尔尼科娃当伴娘,卡斯特罗当司仪。
小妍晚上八点半的飞机,我们都要送她去机场,她非不让,说不喜欢送别的场面,让人伤感,还笑嘻嘻地说你们要真疼我,下次就抱着鲜花来接机。看她执意不让,我们也不好勉强。吃完饭,回房间收拾了行李后,小妍拦了辆的士,朝我们飞吻了一个,自己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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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我给丁主编的承诺只有不到一个月,美琪打电话问我和思娅分手的事到底处理得怎样了,我回答得有些支吾,她就说:“浩然,不是我不想再给你时间,是我老爸担心我上当受骗,你是晓得的,他容不得我受一点委屈。”这小蹄子很聪明,不正面跟我发生争执,以免伤了感情,但话锋里暗带杀机,借他老爸的淫威来胁迫我就范。我只好说,事情正在顺利进行中,你再耐心等待一些日子,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挂完美琪的电话,我拨通了孟辉的手机,还没开口,孟辉就说,程哥我正要找你,周雄跟嫂子约好了明天晚上八点在雾都宾馆开房。
这天上班我毫无心思,老想着晚上八点思娅跟周雄去雾都宾馆开房的事,这曾经是我盼望的结局,我和孟辉苦心策划的“美男计”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吗?现在它终于要来了,我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些愤怒有些悲哀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二十四 到中午的时候我实在是坐不下去了,随便扒拉了几口盒饭,然后跟聂智群说,下午别上班了,咱哥俩找个地方喝茶去。他说那不行,我下午还有一篇稿子要编呢。我说智群,算我程浩然求你了,今天一定要陪我去摆会龙门阵。聂智群看我脸色有点不对劲,就问我啷个了?我苦笑着说没啥子,就是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他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先找丁主编签个外出报告单。
在戴笠公馆的旁边有座小茶楼,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中四路上的雾都宾馆。我和聂智群一边喝着“玉毫雪”,一边摆起了龙门阵,我把小妍上次跟我说的事告诉了他,他黯然神伤起来,说小妍啷个恁么傻,还不早点跟那个导演断绝关系。唏嘘了一会,他又说我要是小妍就选择爱情,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追求事业,而爱人是需要一辈子厮守的,小妍钱也挣得差不多了,应该追求点精神上的东西了。我说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尤其在她那个位置,多接拍个片子就可以挣几十万,谁都难以抵挡这个诱惑。聂智群说其实小妍这丫头在骨子里还是蛮单纯的,怪在怪她在一个大染缸里,她想出污泥而不染也难。
一个服务员上来给我们的茶壶加水,她的背影有点像思娅,我盯着她看,神思有些恍惚,直到她走下了楼才将目光幽幽收回。聂智群问我:“浩然,你今天啷个回事,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你要我陪你摆龙门阵,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小妍的那些事吧?”
我吐了一口烟圈,阴沉着脸说:“思娅有外遇。”聂智群显得很吃惊,说:“不会吧?思娅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浩然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冷笑一声:“我搞错了?我现在只差没把她跟别的男人堵在被窝里!”我把思娅最近的异常表现告诉了聂智群,他还是不信,说浩然你又没亲眼看到她在外面胡搞,你那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我咬牙切齿地说:“那你就等着今天晚上八点在雾都宾馆看一出好戏,看我是啷个将那个小婊子捉奸在床的!”聂智群一脸疑惑地问:“你啷个晓得思娅今晚要跟那个男人去开房?”我说据可靠情报。聂智群问:“你该不会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吧,还是雇私家侦探跟踪了她?”我不置可否。这个秘密除了孟辉和当事人周雄,我当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聂智群沉吟了一会,说:“浩然,我觉得即使思娅真的今天晚上和别的男人去宾馆开房,你还是不要去捉奸的好,那让她多难堪,好聚好散嘛。”我反问道:“这小婊子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难堪?她既然自己都不要脸了,我还给她啥子脸面?”聂智群摇摇头,叹息道:“你和思娅在一起好几年了,没想到会落个这样的结局,真是可惜。”喝了一口“玉毫雪”,聂智群迟疑了一下,跟我说:“浩然,谁都可能犯一些错误的,你和思娅是不是再好好地谈谈,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有些冲动,腾地一下站起来,恼火地说:“挽个锤子挽,这小婊子都要跟别人上床睡觉了我还要,我还是男人吗?!我程浩然又不是找不到女人做老婆,非得穿一双破鞋干啥子?!”聂智群把我拽回座位,说你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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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辉早已将周雄提供给他的房间号码告诉了我,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我和聂智群从茶楼出来往雾都宾馆走,我猜这个时候思娅应该已经肉香四溢地躺在床上,一脸荡笑地等待着那个叫周雄的帅哥前来享用。尽管孟辉事先跟周雄打过招呼,把思娅骗到床上脱光衣服即可,绝对不许真的发生关系。但让自己的女朋友在别的男人面前一丝不挂,我心里还是巨不安逸,对那个叫周雄的帅哥充满了嫉恨。
在摁响那个房间的门铃前,我的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好几分钟,心中怦怦乱跳。聂智群忧心忡忡地说:“浩然,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吧,你和思娅恩爱一场,即使要分手,也没必要弄得大家都很没面子。”我怔怔地看了他一会,说:“我要是这次不把脸皮撕破,只怕这顶绿帽子一辈子都取不下来了。”聂智群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再做声。
我终于摁响了门铃,半分钟后,一个年轻男子裹着一条浴袍将门开了一道缝隙,一边问我们找谁?这家伙正是我在孟辉画展上见到过的帅哥。我挤开门,推开他,直奔房内。果然不出我所料,思娅披头散发地缩在床角,用一条白色被单裹住身子,惊恐不已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我没有揭开那条床单,这已经没有必要,我在靠窗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来,叼了支熊猫,戏谑地说:“有出息了啊,晓得背着我到外面风流快活了。”
思娅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不发一言。我阴阳怪气地说:“难怪我最近走出去,老是有人盯着我看,我以为我变帅了,长得像周杰伦了,原来是我头上戴了顶绿油油的高帽子。”思娅还是不做声。我说你他妈的不是很喜欢在男人的身子底下叫吗,啷个现在屁都不敢放一个了?思娅依然保持沉默,只是头缓缓抬起来,目光开始和我对视,冷冷的。我觉得她这种无声的对视是对我的一种不屑。我恼羞成怒,猛地扑过去一把扯开她裹住身子的被单,她那两只漂亮而饱满的乳房顷刻像剥了壳的椰子跳出来,我将尚在燃烧的烟头用力摁在她乳房上,恶狠狠地说:“贱货,你叫啊大声地叫啊!啷个不叫了?”一股皮肉被烧的焦臭味立即在房间弥漫开来,思娅既不躲避也不反抗,瞪着血红的眼睛默默看着我扭曲的脸孔,两滴晶莹的眼泪悄悄地滑落到了她的双腮。
我住了手,把烟头扔在了地毯上,像根木桩呆立在那里,脑袋嗡嗡乱响。这时,走廊上传来周雄的惨叫,我跑出去一看,那家伙被聂智群一直追到了电梯入口处,正捂着裤裆蹲在地上,痛得哇哇直叫。我一把拉开聂智群,说:“让他走!”然后我去拉周雄起来,并附在他耳边悄声说:“兄弟,没你的事了,你快回去。”他马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钻进电梯里。
二十五 聂智群表情愤怒,两个握紧的拳头还在跃跃欲试,他冲我大声叫道:“我要教训那勾引别人老婆的龟儿子,浩然,你为啥子要放走他?!为啥子要放走他?!”我反而很平静,说别伤着他了,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聂智群看着我,目光中充满狐疑。
我和聂智群回到房间,却惊讶地发现思娅已经悄然不见,这个房间紧邻楼梯,我想思娅一定是趁我在走廊上劝架时溜走了。我拨打思娅的手机,却始终关机。聂智群问我啷个办?我愣愣地靠在墙上,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慢吞吞地说:“叫上孟辉,哥三个今天去零点酒廊一醉方休。”
那个夜晚我喝得神乎乎的,自己说了些啥子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聂智群对我说男子汉要拿得起放得下,孟辉则不停地祝贺我获得了新生,最后我醉得像条死狗,被聂智群和孟辉抬了回去。第二天是星期六,上午九点多钟,我昏昏沉沉地从床上爬起来,看见聂智群和孟辉一个蜷缩在沙发上流口水,一个倒在地毯上打鼾。我捶了捶木然的脑袋,渐渐回忆起昨晚喝酒的情景,心想他俩真够哥们,关键时刻比天天在耳边海誓山盟的女人要忠诚得多。
打思娅的手机仍然关机,聂智群和孟辉被我吵醒后,帮我分析思娅可能的去处。聂智群说她会不会干脆破罐子破摔,去和昨晚的那个龟儿子同居?孟辉借口去阳台上打电话,回来后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思娅没在周雄那里。聂智群又吞吞吐吐地说,女人心胸狭窄,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孟辉也说有可能。被他们一提示,我打了个寒噤,思娅精神脆弱,完全有可能在无地自容的情况下寻短见。
思娅怕疼,应该不会割脉和卧轨;她说自己小时候被水呛过,特别难受,所以长江和嘉陵江里应该不会有她的尸体;她说悬梁自尽舌头会伸出老长,丑死个人,我猜比较注重美貌的她不会用绳子勒脖子;吃安眠药倒是她最有可能采取的一种自杀方式。
我和聂智群、孟辉正商量着去哪里寻找思娅的尸体,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号码,非常陌生。我懒洋洋地接听,却立即激动起来,竟然是思娅的声音!她说她今天早晨坐飞机到了广州,住在一个大学同学那里,此刻是用同学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她说她再也不回重庆了,房子和存款都归我,我和她从此各走各的路,恩怨一笔勾销。说完,没等我回答,就冷生生地挂断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却是关机。得知思娅的下落后,我的心反而慢慢坚硬起来,她主动提出分手,更是让我感到了一种被人踹掉的羞辱。我恨恨地骂道,贱人,这辈子都不要让老子在重庆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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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期杂志出来了,聂智群那篇披露女主持被杀案内情的文章发了头条,耸人听闻的标题还上了封面的显眼位置——《二奶想转正,女主持孽情不断喋血芳魂》,文章大概内容是讲成都一个叫林媚的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从读大学期间起就成了某高官的二奶,后来林媚不甘心一直就这样被人包养,她不断地催促那位高官离婚后娶她,但那位高官出于自己前途的考虑,没有答应她,林媚非常生气,于是故意和一位香港富商相好,结果引来那位高官的嫉恨,雇凶将林媚杀害。杂志一上市,编辑部就电话不断,许多读者对林媚的遭遇既表示同情又表示谴责,并且强烈要求严惩凶手,但也有一些读者对那篇文章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这些读者中就有林媚的同学、同事和好友,他们纷纷表示根本没有听说过林媚被包养的事,更没听说案件已经被侦破。
很快,编辑部又相继接到了林媚的父亲和四川某市公安局的电话,他们声称那篇文章完全是无中生有,捏造事实,凶手迄今还没有落网,案件也没有完全定性。林父更是声称要起诉《年轻一代》杂志社来为女儿讨得清白,并口口声声说要索赔30万精神损失费。反馈回来的消息引起了杂志社高层的极大关注,陆总编、戴副总和丁主编严令文章的责任编辑聂智群立即查实此事。
聂智群起初还底气十足,信誓旦旦地向上面保证,那篇文章的证明材料齐全,已经打电话核实过,真实性绝对没问题。然而,当聂智群打电话到四川某市公安局的领导那里,再次求证此事时,一位姓余的副局长生气地说他们局根本就没有抓获杀害林媚的凶手,而且他们局也没有一个叫石鼎涛的人,余副局长还要求《年轻一代》杂志社刊登道歉启事,并保留起诉杂志社的权利。
聂智群还是有些不死心,他拨打石鼎涛的手机,系统提示已停机,他又给四川某市公安局传真了石鼎涛寄来的审讯笔录、卷宗等材料过去,那边告知这些材料都是伪造的。聂智群这才傻眼了,看来那个所谓的石鼎涛是个骗子。作者杜撰事实写文章,以骗取稿费的事情在全国任何一家报刊杂志都发生过,而且是层出不穷,但像石鼎涛这样连如此大的案件也敢捏造的作者却非常罕见,聂智群只能怪自己当初没有认真核实,而作者看来是个造假高手,将那些证明材料伪造得几乎天衣无缝。
二十六 查实结果让杂志社高层非常震怒,戴副总编更是大为光火,在自己即将离任的时候出这么大的事故,面子上当然很不好看。陆总编和戴副总编联合主持了编辑部会议,对聂智群的失职提出了严厉批评,并责令他停职反省一个月,扣除其当月全部奖金,以前杂志社也有过类似事情,出了重大事故的责任编辑一般都是被开除,我估计聂智群这次能保住饭碗,甚至没有撤职,是由于陆总编看在聂智群的父亲是他的老战友才网开一面。丁主编后来又专门为这件事情在编辑部开了个整风会,强调稿件的真实性,要求编辑必须对每篇文章的每一个细节进行认真核实,谁再出了问题就立即走人。会议上,丁主编把目光投向我,很信任地说,“程浩然,你社交能力比较强,善于跟各色人等打交道,你就全权负责处理善后事宜,争取把此事带给杂志社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程度。”
那个叫石鼎涛的作者肯定用的是化名,另外,从丁主编会后对我的暗示中,我隐约猜到石鼎涛是他雇佣的枪手,故意用来搞垮聂智群的,这种枪手说不定人都不在四川,只是根据网上的一些资料再加上自己的臆想来写作,有人出钱就啥子文章都可以搞定,要想找到他们承担责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即使能找到,我也不会去找,我不会愚蠢地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甚至想,这个“石鼎涛”很可能就是丁主编本人。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向我们杂志发难的四川某市公安局和林媚的父亲来协商解决此事。
征得陆总编和丁主编的同意,我亲自去了一趟四川西部的那座城市。那里的市公安局有一个叫唐磊的宣传干事,是我的作者,尽管不是特别铁,但平常还有些交往。我先塞给唐磊一个五百块钱的红包,叫他约上公安局的钟局长、余副局长,由我做东,在当地最好的酒楼请客吃饭,听说是《年轻一代》杂志者的记者从重庆专程过来赔礼道歉,两位局长欣然赴约。
酒桌上的是正宗的茅台,还有海南空运过来的鱼翅,我先是虚心接受了两位局长对那篇失实报道的严厉批评,并且代表杂志社向他们诚恳地表示道歉,保证类似事情再也不会发生。然后我说,我们也是那篇失实报道的受害者,这主要作者造假水平太高,现在各行各业都有造假的,花样层出不穷,我们新闻媒体以后应该和公安机关加强合作,以便更有效地打击这些造假行为。当然,那篇失实报道对贵局确实带来了一些麻烦,我们将以最快速度在杂志上刊登道歉启事,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那篇失实报道讲述了贵局的公安干警如何神勇地擒获杀人凶手,这对宣传贵局的正面形象也有好处。
从唐磊的口中,我知道余副局长平时也喜欢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