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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的鱼-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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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本事,你倒是让儿子跟着你不流浪、不要饭去啊。”
  董勇就不说话了,一会儿说:“儿子可以过来跟我住,只是我也很忙,怕照顾不好他。”
  “你到底忙些什么?”
  “不是说过很多遍了吗?怎么又扯回这个话题了?”
  “不是因为我没信嘛。”
  两个人在厕所里达成总识:让海海搬出来住。马上就要放暑假了,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海海搬出去。
  潘凤霞一打开厕所门,帕特正站在门外,说:“我要用洗手间。”潘凤霞用眼瞅瞅另外五个空着的洗手间,笑道:“别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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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自立门户的董海(2)



  潘凤霞突然袭击的时候,董勇正在家里下面条。煮熟了,他直接就对着锅理下头吃起面条,连碗都省了。董勇在国内不怎么爱吃辣,到了美国餐餐需要配些辣椒,吃得个嘴肿涨发红。这种受虐式的享受,是对自己不得不屈服于生活的不甘心,略带着小小的反抗。突然门被敲响了,董勇顶着肿涨的嘴去开门。
  “怎么?不欢迎吗?”
  潘凤霞迈着方步进来。电话放下后,潘凤霞觉得董勇充满了疑点。董勇这些日子到底都在干什么?有时候给她几千块钱,有时候管她借几千块钱。他的钱越来越来路不明,他也越来越来路不明,她不得不突然袭击。
  “哪能呢?”董勇狼狈地笑笑,刚咕噜了一声“欢迎”,人家潘凤霞已经站在客厅的中间了。
  离婚后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董勇的新住处。它近他们以前住的那所公寓不远,同样也是一栋破旧的老公寓。到处都是他们从前的家具电器,到处都是他们从前生活的痕迹。桌子上的茶杯是麦当劳杯子的再利用,连一次性的盘子到他这里也是反复多次的使用过。这里的一切都在证明它们主人的勤俭持家,缩支节用。再看他本人,穿着一件松腰的旧短裤,一件发黄的背心,上面还有小孔眼。而且董勇已经戒了烟,当上了跑堂,一周努力工作五天,似乎什么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他的钱越来越少,日子却越来越紧。他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董勇也明白潘凤霞极想接近那个谜底,于是更加小心地说话做事。
  而他的小心翼翼更加证明潘凤霞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她的眼睛四处张望,先是找到一些女性痕迹,像小梳子什么的,她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很可能是那些深宫怨归们的。可她能说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她潘凤霞比董勇更肮脏、更罪恶。
  她接着找线索,答案很快就找到了,但她不动声色,冷漠地伸出一只脚“稍息”,轻描淡写地问:“你最近的贸易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分红?”
  董勇认真回答,不敢怠慢。
  潘凤霞已经换了一条腿“稍息”,心里冷笑:你这么老实干吗,因为心里有鬼。
  董勇解释:“最近投资市场不容乐观。”
  潘凤霞听了这文诌诌的话直想乐,他都不知道这些话与他自己多么不相称。
  “这就是跟他们在做的贸易吧?”她用眼睛指指桌面上拉斯维加斯的廉价旅馆的小香皂、小洗头水。潘凤霞才明白她找不到他时,拉斯维加斯的某个赌场的某个角落,一个的中国男子正满腔热血地投入他与庄家的对垒中,这个男人就是董勇。
  这个亚洲男人曾几何时像朝圣一样,每个周末准时地出现在赌场里,带着一种宗教信仰的虔诚。他没有任何活动,没有任何开支,不下馆子,不交女朋友,不游玩,他甚至不看病,将所有的时间、精力和财力投到赌场当中。除了被尿憋得发痛的满满的膀胱,及饿得发昏的空空的胃,让他去解决一下生理需要外,他不再离开过岗位。赌场有的是饭店,董勇上厕所的时候眼睛也会四处瞄瞄,也就是过过眼瘾,他悻悻地想,宰人吧?我?没门。上完厕所,他就找个地方打开饭盒,吃自备的便当。他已经饿得没了斯文,原本不美味的便当此刻也非常可口,像佳肴的味道。然后回岗位,继续奋斗。就连他的胃痛犯了,也只是忍着,这样已经一年了。他并不去看医生,胃痛不看医生只是胃痛,看了医生就成了胃癌。他的刻苦与专注告诉整个赌场:你们只是把它当作娱乐来消遣的,而我是把它当作一项事业来对待的。
  “赌吧、赌吧,哪天把两个孩子也赌掉。”
  董勇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了。
  都不用去看董勇,潘凤霞也知道董勇那张撒了谎被揭露的脸是什么样子。她不敢相信他的学好、他的自律都是为了更好的赌博。赌博让他温饱不顾,每个周末一放工就连夜驱车直奔赌城,将辛辛苦苦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奉献上去,周日再披星带月地赶回来上班,开始期盼着下一次朝圣的日子。他已经赌出了一个范例。
  “我只是最近手气不好,好的时候也是很赚钱的。有一次,我半小时不到就赚了两千块,还有一次……”还没说完就看见潘凤霞恶狠狠地瞪着他,董勇立刻知趣地闭了嘴。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算是看透你了。我本想叫儿子跟你过,现在不可能了。你非把我儿子给毁了不成。”
  “不就是钱吗?我总是会赚回来的。”
  “不就是钱吗?”潘凤霞冷笑。潘凤霞第一次感到帕特李的可爱,帕特就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爱钱,爱得心里作痛;不像董勇心里也是爱钱爱得要命,嘴上却逞强道:“钱就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原来越是没钱,越是装得不屑、满不在乎,甚至鄙视钱。他们所有的姿态都是做给人看的,别人不看了,就做给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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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自立门户的董海(3)



  他们聊了整整一个小时。他们是看透对方的,毕竟一起长大,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有对方的成绩,好的也罢,坏的也罢。这种亲情是无法平息的。董勇在这一个小时里时时掐捏自己,不然他会脱口而出:你能借我些钱吗?潘凤霞既然知道了真相,向她借钱的念头就不饶过他。
  董勇没开口,潘凤霞已经回答他了:“我不会借钱让你去赌博。”
  董勇很惊奇地抬头看她,潘凤霞冷笑:“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董勇很腼腆地低下个头:“我有一种感觉这次肯定能翻身,到时候连本带利还你。”
  “你还真好意思说,你还真好意思拿我的钱去赌博。我没钱给你。就算有,也不能借你,那是害你。再说我存那点钱容易吗?那都是我的卖身钱。”潘凤霞说完自己也很难堪,对前夫说这些太露骨了。
  “马太守能让你享受的不就是钱吗?”
  “我干吗用他的钱?”
  潘凤霞冷冷地回答,猛一听很有骨气的样子。她的表情明显让董勇感觉这个话题是个忌讳。只有董勇明白那大义凛然后面的真相:潘凤霞的生活远没有他想像的富贵。虽然她逛商店时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虽然她住在山顶的二百五十万的大宅子,虽然她开的是奔驰车,而这种阔绰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因为她并没有可真正做主的钱。她拥有的只是金钱投下的影子。商店刷卡时的富贵与她没有独立经济支配权的现状之间有个荒唐的对比。潘凤霞没有告诉董勇,老帕特防她就跟防小偷一样,每个月给她一笔家庭日常生活开支算得清清楚楚,她会过日子,能从这笔开支里省下个二三百。另外就是他每个月给她二千块零花钱,其实就是工钱吧。她也舍不得用,每个月可以净存下二千二左右,那笔钱她是存着将来给孩子的。
  董勇倒叹了一口气,苦笑一下。不叹笑不出这种苦,像是为自己鸣不平似的。他想他董勇为这个家牺牲了自己,原本想着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结果是两头落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妈的这么小气,这叫什么丈夫吧。”
  “这也不怪帕特。说心里话,如果我是帕特李我也不会放心一个比我小二十八岁的女人。”
  潘凤霞说了那遗嘱的事,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惨,还是让看起来更惨一些,她也说不清楚。
  董勇听了,不说话,也没表情,坐着。两只手漫无目的地找着什么,把抽屉打开,没有找到,又拉上,终于在茶几一堆报纸杂物下找到他要找的那一小半盒烟。他已经戒烟了,现在突然又有了抽烟的冲动。点了烟猛吸了几口,突然又把烟给熄灭,不知是因为已经没了胃口,还是没有兴致。董勇突然抬头对潘凤霞说:
  “霞,你知道我为什么赌吗?我是想发财啊,我发财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让你们生活得好些,不用再受气。我知道你啊也就是能吃得好点,穿得好点,用得好点。可是自己手头能控制的钱呢并没有多少。我都是为了你们啊。那时我也就无所求了。我就再也不赌了。”
  “你的脑子已经给赌坏了,你知道吗你?赌博能发财?!董勇,如果你做别的事情也能像赌博这么积极,多好啊。”
  两人坐着,沉默了一会儿。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想重开话题,又嫌太晚,无法说透,反而不如不说,所以就只能这样随着本来的话题一遍一遍重复交代。一个说,别赌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别赌了。一个说,别省了,省来省去又不是替自己省,何必呢。两人都认真地点点头,话是听进去了,可两人都没有实现承诺。可有一句话他们没说,却长久地印在他们心底,那就是:你我的委屈,这笔帐就记在孩子的头上吧。
  接下来的几天,潘凤霞四处为儿子联系住处。儿子提出想搬回老公寓的想法,他说他已经习惯了,大家又都认识,而且离董勇的住处不远,彼此也好有个照应。潘凤霞想了想,说好。也许是那公寓低档的生活方式曾经消除过他们最基本的生存恐慌,现在追思起来竟也是个归宿。
  海像是从自己无意的溺水事情中获得了一个新的生活环境,也许这正是他一心筹划去实现的。
  因为海马上就要走了,帕特与海显得非常友好与客气。见个面,也会一扬小巴掌,心情很好的样子。帕特想,他可能还不知道他得离开这里了。海想,他可能还不知道我可以离开这里了。看见两人心情释放的样子,潘凤霞再次意识到她为他们坚守着这个家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走的那一天,帕特别出心裁地搞了一个离别晚餐,结果把所有的人都搞得难受死了。
  传统的中国红木饭桌,腿脚细细的,雕刻着花里胡哨的图案,给灰尘找到长久的栖身之地,也让潘凤霞原本忙碌的家务更加的忙碌。桌上摆有鲜花,餐具也是很少拿出来用的英国产的骨瓷。一桌的饭菜像是她专门为一个人做的,其实每个人都在她的照顾中,每个人都可以在一桌菜里吃起小灶来。这就是潘凤霞的本事,总能满足不同的胃口,可是对他们的心灵需求,她却无能为力。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桌饭局。帕特李特地从餐馆叫了几道菜,佛跳墙、海鲜大全。他多节约的人啊,舍得叫这些菜,也是心意了。猛地一看,一片的温馨,仿佛是和睦的五口之家。只是想到是海的离别,不知是庆祝还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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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自立门户的董海(4)



  帕特率先举起葡萄酒杯:“来来来,大家都拿起酒杯,来,大家干杯。”
  先是潘凤霞跟着站起来,接着丁丁也站了起来。潘凤霞用眼色催促着海。海也慌忙站起来,颤栗地举起高脚杯。一个简单的动作出现一连串琐碎的磕碰。帕特有点反感的看了他一眼。帕特努力不让酒这样扫了兴,毕竟酒杯里盛着他多年珍藏的葡萄酒。
  帕特李带头先干为敬:“以后这种家庭聚会要每一两个星期搞一次。”
  丁丁立刻抗议:“凭什么?”
  “什么叫凭什么?好像这种家庭聚会是对你们的惩罚似的。因为我们是家庭。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丁丁冷笑:“为什么我们要装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发生什么了?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帕特李表情一向淡化得很好。
  董家母子三人面面相觑。潘凤霞说:“我去厨房把鸡汤端出来。”
  海立刻说“我来”,一下子就扑向厨房,逃难一般地快。潘凤霞看着儿子的背影,可以体会儿子的孤独与无助。这样的家,他能不想逃吗?连她都想逃。
  海端着鸡汤出来,帕特看着他说:“海海,有空还是要常回来看看的。可不能重男轻女啊。”
  说到这拐弯抹角处,他做了稍微的停顿,期望着听众不解、好奇的眼神,他好抖出包袱。结果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很木讷,连起码的凑趣也不表示。
  “重男轻女就是——重爸爸轻妈妈啊。”说完,他信心满满地迎接一拨笑声,而且他自己先带头闯出几声大笑做示范。
  结果他的笑与他的笑话只是使潘凤霞努力动了动嘴角,挤出一个笑,非常勉强,明显在同情老人。
  “谢谢。我会的。”海礼数周全而冷淡地表示感谢。帕特想,鬼佬的那一套看来海海是全学会了。
  帕特感到强烈的无趣。这个离别晚餐再次得罪了帕特,这家人连最后一次善始善终的面子都不给他。
  海觉得这顿餐饭把自己给累趴下了。他想挺有分寸的老帕特怎么会想出这么一招把自己,也把大家都别扭死的事。他看了一眼老帕特,想:看来人老了会有一些不理智的想法,就像他会再婚,也是同样出于不理智。还好,这是最后的晚餐。
  晚饭后,潘凤霞和丁丁帮忙海海把行李搬到车上。那一刻,兄妹两人还是很动情的,丁丁将她从老继父那坑蒙拐骗来的二百块递给海海。潘凤霞直接就将今晚的饭菜装在饭盒里叫海海带上。望着她们母女送董海走的身影,帕特知道他钟情的太太和他精心调教的继女如何的吃里扒外。他只是他们物质的大后方,仅此而已。再次觉得自己实实在在地上了一次大当。他真切地感到痛心,为这个家庭与这个国家。他们潜伏于他的家庭吃他的,用他的,却从没有与他同心同德过;多少移民像他们一样,潜伏于这个国家,吃着政府救济粮,花着美国纳税人的钱,却从来没有热爱过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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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俗人理解不了的快乐(1)



  海海终于结束了继父家四个来月的寄宿生活,又搬回以前的公寓。老头还是像以前那样激烈怪僻和满口脏话,还是每天坐在公寓门口晒太阳,在太阳下一躺几个小时,生活完全没有变化,而他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大不相同了。似乎每个人都有变化,好的、坏的,只有老头没有,他只是看着。间接感受生活,直接写进小说。
  “我们需要写一篇关于这本小说的读后感。”海海从书包里拿出课堂上发的老头的小说,“你读过这本小说吗?”
  老头半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合上眼皮:“难道他妈的你们学校没有别的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叫学生做的吗?”
  “你愿意读我写的读后感吗?”
  “这将是我最不愿意读到的臭玩意儿。”
  自从知道老头是个名符其实的作家,海海认真地阅读了他的作品,像是一种赔偿。老头的作品对海海的理解力是个挑战。以前不知道他是真正的作家还好,现在知道了,再注视这些文字,就像注视毕加索的画,尽管常感吃力,但仍得跟随;觉得看不懂,但是不敢怀疑。他有点讨好地说了些赞美之词,心存侥幸,说不定就有一两句是很到位的;有时也会有模有样地批评,同样心存侥幸,希望它是到位的;当然更多的时候态度谦虚,等待老头给他一些基本常识教育。
  然而老头总是一声不吭,海海的任何评价引不起老头的反应。老头的意思是明显的:他的作品和他一样,不投别人所好,也不需要别人去喜欢他。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呢?”
  “说什么?”
  “说你是一个作家啊。”
  “我说过的。”
  “可你并没说你的作品获过奖什么啊。”
  “他娘的有什么可谈的?好像能拿文学怎么样似的。既然不能拿它怎么样,就少他妈地谈它。再说亲爱的,那你不就他妈的没有惊喜了吗。你知道人生是非常乏味的,让别人常常有一点点惊讶,其实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记住:必须经常留一手,好叫人突然大吃一惊。同样,你也要给上帝留点余地,让他有计可施,谁知道他会带给你什么惊喜。”
  老头高兴海海搬回来,他告诉海海,他也不喜欢帕特李,因为帕特李很肤浅。
  海海问老头:“什么让你这么认为?”
  老头想也不想地说:“因为他住的地方太贵,开的车太贵,娶的女人太年轻。”
  “这样就很肤浅啊?”
  “这样并不很肤浅,但如果一个人肯花钱买这些东西,却不肯花钱买书,那他就很肤浅了。”
  “那什么是不肤浅?”海的意思是像你这样苦着自己,弄着文学,带着一种激烈的疯癫吗?
  老头没有回答。
  哪怕再稚嫩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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