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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的鱼-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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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那种经验喜欢上一个人,你觉得不能爱,可是你没有办法控制?”
  “是她吗?是雯妮莎吗?”
  海海却又慌乱否认:“不是,我并没有说我和雯妮莎。她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她可以是任何人。”
  “你想听真话吗?”艾丽雅犹豫着,让海有心理准备迎接下面的话,“你和雯妮莎不适合。”
  “我说了不是问我和她的事情。”
  “你问我一个理论问题,而我回答你的是一个现实答案。”
  艾丽雅知道海又和雯妮莎和好,心里难过了一段日子,但她毕竟有许多朋友和追求者,于是也没有难过太长,只是以后不再找海上补习班或讲座什么的。但她仍然关心他,从海海入校到现在,所有的根梢末节她都看在眼里,所以担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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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4)



  她找了个机会告诉丁丁,雯妮莎很花心,同时有很多的男朋友,而海又不是那样的坚强。至于山盟海誓,雯妮莎从来没有奢望过,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冒出那样的话,自己都会笑:我怎么那么逗。那不是属于她的语言。爱情于雯妮莎只能是一个秘密,有时候它甚至是一种伤害。因为背叛爱情是她份内的事。
  雯妮莎生日快到的时候,海海趁放学的时候问丁丁:“你说我送雯妮莎什么礼物好?是送一首诗,还是送一个小首饰?”
  丁丁看了他一眼,不愿意搭理他,匆匆走路,故意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海海在后面追赶,说:“我现在很忙。等我不那么忙的时候,咱们找个机会聊聊。”
  “当然你很忙,忙得只知道约会了,只知道帮人家做作业了。
  “怎么了?你又对雯妮莎有意见了?又是因为她是白的?”海海匆匆赶上她,“喂,你能不能停下来一会儿?”
  “我现在真搞不懂你和你的那些事情。”
  “咱们不是说完谁也不管谁的吗?”
  丁丁停下来,对追上她的海海说:“我是不想管的,可你是我哥,我不能不管你。”
  海海也站住,等他自己的呼吸跟上:“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什么事情?雯妮莎怎么了?如果是关于她,你必须告诉我。”
  丁丁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你可能并不了解她。”
  “我了解,不就是吸过大麻嘛,又不是海洛英、鸦片。你说美国人当中有多少试过大麻,他们吸大麻的态度就像我们中国人对待香烟的态度,偶尔试试是可以的。我们中国人管大麻叫‘毒品’,他们叫‘DRUG’,那就是药物的意思。我们中国人叫‘吸毒’,一听就很严重,可他们叫‘用药’,性质一下就不一样了。反正她的任何事情都吓倒不了我。她还有什么事?”
  “说了怕你吃不消。”
  “除非你告诉我她的作业都是她自己做的?这个我会特意外。”
  丁丁用鼻子笑:“比这个还意外。”
  “说。”
  丁丁犹豫着,判断着海海是否能吃得消以下的话,她说:“她有别的男朋友。”
  海羞恼得脸红肿,狠狠地说:“你骗人。”
  “我也希望是骗你。”
  海冻住了,一对大眼空白地膨胀着。他刚和雯妮莎和好,一切正是微醉般的舒适着,那舒适却极为短暂,突然暴风雨降临,浇了个措手不及。就像一个人养伤初愈,伤口刚刚愈合,元气尚未恢复时,却又被人猛地捅了一刀。
  海的眼仍是瞪着,只是没有神了。海是在把雯妮莎同很多男人联想在一起,联想使他不支。海拖着虚弱的身体与神经,吸了口气,走了。丁丁望着哥哥背影开始困惑,像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海海终于忍不住了,去问她有许多男朋友是不是真的?他脸上的阴沉一目了然。他原以为自己同她是最近的,可关于她的传闻却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他看着她,不敢相认。他甚至怀疑他们曾经有过那样的亲密吗?那些可能都是自己幻觉出来的。可是回想起每一次,每一个场地、细节,又都那么历历在目,不容置疑。
  “是——呀。”她大大咧咧地说,音调拖着酒足饭饱的哈欠。
  “你真的跟他们都有性行为?”海海气息奄奄的容忍,他已是在殊死防御了。
  “对——呀。”她还是那种坦荡,好像在回答是不是和他们共进过晚餐。
  “你怎么这样?”他的心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捅了一刀。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困难,鼓起的青筋在表皮之下一跳一跳。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他觉得有了她的所有权,有权利跟她摆大丈夫架式,“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
  “我对你怎么样了?”
  那真是一种巨大的失望。因为她在他心里像仙女一般,他就是不明白,一个如梦幻中的女子为什么要如此作贱自己矜持和廉耻?除了失望,他还很为她生气,他把她宠到天上去了,而她却如此作贱自己。
  “我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啊。他们都喜欢我,都要我。”她嘴上说,她拿眼睛讲:你不是也这样吗?噢,就许你这样,不许别人这样?!
  海海“哈”了一声,嘴角兀自含着未去的冷笑很艰涩地痉挛。潜台词是你还真够大方,真够平均的。青春是这么的贱!太阔绰的青春反而无比慷慨,不讲价,尽人拿走。心里不免一阵感伤。原本已经觉出自己的作贱,他在她心目中不如此;现在她竟然这样气昂昂地以自己的作贱杀戮他的尊严。这样想深一层,感觉她也可悲,她真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她如此作贱自己,他也难免不作贱她。
  “那你第一次是多大呢?”
  “十四,或者十五。”她皱皱眉,似乎还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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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5)



  他想这种事情还有不确定的吗?看来事情比他认为的要严重。他手指又无意识去揪裤子,手指尖的紧张让她感到他满腹心事,他淡淡嫌恶着。
  “那有多少个呢?”海海想自己到底还是一个中国男人,不可能对女友的过去完全不追究。
  “拜托啊。”她冷冷一笑。虽然她曾经是一个处女,但从来没有过处女情怀。处女膜对她来说就跟盲肠一样,是早该去除的东西,“这个数字毫无意义。男人通常把这个数字夸大了四倍,而女人通常是缩小了四倍。”她说完就笑了。
  “你非常像中国男人。”她又说。
  “什么意思?”
  “因为你喜欢处女,所以你要问这些。你有处女情结。”
  海想好,过去的我都不和你算了,可自从咱们好了以后你总不会还和别人吧?他问:“昨天晚上你真的还和别人出去了?”
  “对呀。”
  “他操了你?”
  “不。”她撮起她肉嘟嘟的嘴唇,像孩子一样坚决地否定一件事情。
  海海正为此暗喜,她却给了他更加致命的打击。她平淡地说:“是我操了他。”
  海海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知道所有底细,粗着声音问:“在哪里?什么时间?”
  雯妮莎头一次见海海动粗,真有点被吓倒。此刻的海海看上去有一点狰狞。海海已经凑近她的耳边,用更粗的声音说:
  “告诉我,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操的?”
  “在车上。”
  “怎么操的?”
  讲究口腔卫生的中国男孩海海总是很文明,从来不说脏字。现在他有一种说脏话的痛快,压抑的猜忌终于找到了出口。
  “像操你那样的操。”雯妮莎只是把粗口当作很有力的袭击,却不料反而刺激了海,启发了他的想像力。他愈来愈凶狠地说:“我操你。”
  雯妮莎的粗口只是为了解气,而海的粗口却有了确切的意义。在这种挫伤与和企图的搏斗间,他的欲望一下升入风口浪尖,一下滑入万丈深渊。海海恶狠狠盯着她款待天下的肉体,他的十指用了劲儿地插入她散乱的长发,使劲地粗暴地揪着。他心里产生一个凶恶的念头,就是弄疼她。这样似乎是一种补偿,一种慰藉。就是这种牵扯中产生的痛让他们刺激出了一种欲望。他破口连串地咒骂:“操你,我操你。”雯妮莎也被激怒,咒骂回:“我操回你。”
  海海在这咒骂中更加激怒,就像要与那些男人一比高低。他已经上了身,在她身上一边换着花样动作着,一边问:“你们是这样吗?这样吗?”她就回答是这样的,或是那样的。一边咒骂,一边更凶猛地动作。这种较量与比试中,海海渐渐有了些功夫,把她从床头摆弄到床尾,将她从一个姿势变成另一个姿势。她从一个高潮推向另一个高潮,发出一阵阵“啊啊啊”的浪叫声,就像那幢旧公寓里常听到的。她想原来这些脏故事这么管用啊。
  完事了,两个人筋疲力尽地倒在那里,只有那连串的咒骂声像雄厚而低沉的贝斯经久不退地回荡着,具着一种穿透力,缓慢地,不屈不挠地穿透力。
  她说:“史蒂文,你现在很棒哩。”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海海侧着身,不看她,问:“你爱过我吗?”
  雯妮莎想了一下答:“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
  那时候,海海体会到了真正的孤独。他们的肉体前一刻还是毫无缝隙地结合在一起,现在就已经是这般的生疏。一个苦笑正把海清秀的五官扭了起来。他是在笑自己的样子多么滑稽,从此不再哄骗自己。这么认真做什么?她对你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你就在那里汹涌澎湃;她和你睡了,你就以为她是你的人。海对着她的背影拿定一个主意:再也不拿她当真。她玩他,他也玩她。
  于是他们每次同床之前,她都给他讲她的一个个淫秽不堪的故事。她像一个技术高超的魔术师,一会儿给观众一个花样,然后看着观众一脸的被唬到,她在暗中笑。更多的时候是她的胡扯,目的是让海海沮丧还是兴奋,她也说不清。她只是知道他在听她讲故事时又亢奋又生猛,还有点迫不及待。那迫不及待让她不知如何想把这些“故事”讲得更生动些、更恶俗些。
  每每这时,海海就土匪似地一跃就上,他成了她“故事”里的主角。很长时间内海海不敢拿她太快活。她的高贵、或她的种族在他心里造成的高贵,让这个自卑的十五岁中国少年不敢太放肆。自从知道她是一个公共情人后,也就不必怜香惜玉了。既然她是一个人人能上的婊子,他为什么不能发狠地报复,而且一遍一遍说着脏话。似乎是一种宣泄,一种雄性的,与征服有关的宣泄。这种发泄让他和她的性爱进入一个又一个欲仙欲死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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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我连自己都没有爱过(6)



  她看着他线条柔美似小红狸的背影,他的气味泛上来,那种少年人带着汗臭的淡淡的体味。她的头沉了沉,轻轻地靠在他身上,想:原来中国男孩这么爱听这些脏故事啊。她会对他的背影赞美他的床上功夫见长,却不知侧着身的海海此刻在悄声地流泪。
  他太痛苦了。每次性爱之后,两个人都会无言以对上一会儿。海海就会陷入深深的悔恨与自责之中。他的心极快乐,又极痛苦,如同他的性爱一样,越是鬼哭狼嚎好得一塌糊涂,越是撕心裂肺地疼。那一时的肉欲之欢成为不可追究不可言传的东西,否则就会追究出心灵里无限的羞愧与痛苦。
  以那个纯洁的海海作为对照,他越来越不认识现在这个堕落的史蒂文。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只知道现在他是以事过境迁的沉痛心情来缅怀那个单调无趣的生活。是的,他怀念他以前的本分、乏味和单调。
  他痛苦的是他爱上了这样一个女子:她撒谎、作弊、偷窃、抢劫,有犯罪瘾,不仅这些,她还毫无羞耻。她真的不是什么好女孩,她甚至谈不上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快离开她。他命令自己。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他已经在她身上体味了她的好,她的妙。很长时间内,他都在怪她贱,其实真正贱的是他。他的爱在这场关系中超负荷地支撑着,他真不明白,他活着是为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做这种下作的事,又以强烈的自责作为惩治。
  他现在得过且过。这种出轨又浪荡、铤而走险的状态不是他要的,却是他没有勇气放弃的。他走投无路。她看出他的痛苦,也表示理解,她对那些真爱她、假爱她的男人们都这么说,如果你没有成熟到接受这个成年人的关系,那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在一起。雯妮莎和颜悦色地告诉他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已经将她的秘密交出,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上的真诚。他走投无路地点点头,脸上是孩子被迫接受大人要挟的委屈。海海这时的无可奈何与无助,会让雯妮莎猛地心疼一下。
  有一次雯妮莎突然问:“你现在为什么不再说你爱我了。”
  “因为它对你并不重要,不是吗?”
  “可是它对你是重要的,不是吗?”
  海认真地想了想,是的,它对他是重要的。现在不说了,可能真的是他不再那么爱她。以前他明确自己爱雯妮莎,现在反而不明确。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这个叫雯妮莎的少女,他爱的只是一个未知的、且不可知的雯妮莎,一个虚无的少女,源自一个少年的想像。她这所以完美就是因为她接近虚幻,海需要的正是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雯妮莎来纺织他的美国梦。就像他们在性爱之前,他没碰她的时候,隔着衣服与她相亲相爱。现在雯妮莎变得具体了,现实了,他反而爱不起来了。他暗恋得过于尽心尽力,没有节制,真感觉都消耗在暗恋中,现在面对真人真恋爱,竟有些疲倦,不知如何唤起感觉与活力。
  如今再怎么说也晚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发生了。曾经沧海难为水。从此,他们不再去想将来了,将来越是不想,越是渺茫、无影无踪。没有了将来,现在相反就显得重要,将来则是可有可无的。
  雯妮莎又问:“我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我们在说话。”
  “不,我是问我们都对对方做了什么?”
  “这是什么问题?”
  “这是一个我们早晚会问的问题。”
  “那可能晚问比早问好。”
  “我们都知道我们不会长久。”
  道理已经想得透透的了,可他们还是困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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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我成了乞丐,你还爱我吗?(1)



  就这样,这个学期又快结束了。同学们都在忙着期末考试,就连班上最不爱读书的同学也收了心,而此时的海海却是一副无心向学的样子。他曾经开玩笑说,来了美国什么知识都没学到,惟一学到的就是性知识。现在这句话已经不再是玩笑,是事实。
  以前因为基础好,尚有些老底可吃,考起试来,仍然将卷子敞得大大的。老师自然只能批评那些剽窃者,偶尔一次把他叫到办公室,叫他要注意保护自己的卷子,很替他不平的样子。海海点点头,心里又是一个偷笑。除他外,没有人懂得那机关把戏的好玩之处。
  后来是他再把卷子大敞,也没有人要看了。他的成绩一落千丈。在最近的一次考试中他竟然考了一个F,而且是他最拿手的数学课。
  快下课的时候,老师说:“作业都明白了没有?一共有多少题?”
  教室里零零落落地应着:“很多很多题。”
  “看来大家的数学都不及格,我问有多少题,你们应该给我一个数字,而不是‘很多很多”这样的形容词。”
  同学们嘻嘻笑地离开教室。老师重重地看了一眼海:“海,你留下来一下。”
  海海半起身准备离席的身子又重新坐在座位上。
  “成绩下来了,”老师很关心地问,“我希望这是一次偶然事件,因为你现在的表现太不像你了。期末考就要到了,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海海低着头不说话,老师走上去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走了。
  从教室出来,碰到艾丽雅,她在等他。
  “海,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担心你。你还好吗?”
  艾丽雅还是一贯的口气,海却听出她是在问“你们还好吗”,反正英语中“你”和“你们”可以是一个词。
  海觉得她有点嘲弄,却不知是仗着什么,他一昂下巴,说:“好啊。我很好。雯妮莎也很好。”这表情是过去不曾有过的,有点一反故常的意思。
  “但愿是这样。”
  海海看着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怎么还在一起?是的,我们还在一起。我不是因为适不适合爱上她,我没有法子,你不要评价我。我要不把这话说出来,我们大约就没别的可说。而我不想每次一说,你就充当法官妄加论断。”
  “我没有,我只是在关心你。”
  “那谢谢了,我不需要。”那神情拒人以千里之外。
  海海说完就走了。
  虽然海海尽力表现出强硬态度,其实他的内心是慌的,这个F足以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海海一向把学习当玩儿一样,而且玩得很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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