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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的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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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雯妮莎又说:“你在等我就是为了把作业给我?”
  “我们也是来看球赛的。”极其罕见的小谎使男孩的两个大黑眼睛避着她直径的对视。
  “你也喜欢篮球呀?”
  “喜欢,喜欢。”
  海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他的嘴巴可以撒谎,可他的眼睛却做不到。两只眼睛正深情地注视着她,注视得海心里非常烦躁和讨厌自己:别看别看了。那个不可能这么注视了就会变成可能吗?
  “回见。”雯妮莎一面闲淡说着,一边匆匆离开,“我得走了。”
  海海的热情撂在半截中,随着她的身影望去,海海很快意识到她们全被吸引到篮球场上,更准确地说是其中一个叫彼得的篮球队员。
  他是篮球队的帅哥,全校的明星学生,最受女孩子欢迎的男生。在喜欢思考前途与人生的海海看来,整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缺乏志向抱负、不谈建功立业,就喜欢吃喝玩乐、谈点恋爱,以能征服多少女孩来证明个人魅力的男生。那种令董海心底小瞧的男生,可偏偏是这种男生成为美国中学典型的少女杀手,一群一群的女孩子围着他转。她们在观众席上伸出无数只小手向偶像示意,偶像也乍有其事地与她们挥手示意,偶尔会停下来与她们说话,带着对女孩子既惯使又小瞧的大男子的专横,这更让她们爱得不可收拾。她们嘻嘻做笑而彼此提防,真正有机会和他说话了,又有意无意间带着撒娇似的轻慢。
  海海这时看穿了所有的女孩子:女孩儿贱啊,你越不把她们看在眼里,她们越把你看在眼里。她们心里爱的就是那种对她们居高临下的男人。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海海就这样眼巴巴看着帅哥一分一秒地在征服自己的雯妮莎与妹妹,并以此向其他队员们炫耀和展示自己的受欢迎——从中获得的征战成就,不亚于赢得一场球赛。
  丁丁十五岁了,已经懂得拿眉眼去搔人痒痒了。一边是美国少女式的热络地打招呼,一边还是中国女生的腼腆,羞怯地半垂眼帘。那羞怯成了一股轻微的疼痛,煎熬着她内心,使她对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不满意过。她嫌自己笑得太过,又嫌自己笑得太呆板。一会儿,她又意识到她的英语句子有几处语法错误,有几个发音不标准。总之没有一个表现她是满意的,她像要缓压那样不停地摆弄头发。她和一切少女一样,在心仪的人面前总有些失态的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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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中国少年海海的美国恋情(6)



  海海在一旁,像大人看孩子犯傻似地疼惜又嫌弃地摇摇头,想,天啊,她怎么跟美国女孩变得一样肤浅了?!他的傻妹妹就是为了看上那男生一眼,能跑到球场等上一两个小时,回来兴奋好几天。女孩儿总是对最不易接近的男生怀着妄想。
  他承认自己不舒服。海海从中国承袭来的优秀的男生形象瞬间被彼得纠正、更替了。再不是像他那样学习好、劳动好和思想好的“三好学生”,而是彼得。而且他从孪生妹妹喜爱上看出美国少女整体的短见与浮浅,她们就只会喜欢这种四肢发达没有思想的运动员。他们有什么好的,他更愿意接受艾丽雅的说法:他们今天在麦当劳打工,十年后还只能在麦当劳打工;而他那时定有一番宏功伟业了。可惜浮浅的美国少女们在这个阶段意识不到这点,就连他现实而精明的孪生妹妹也在这个问题上不现实起来。
  海海此番的表情明显是把那球星当对手看,而球星却根本不知道海海这个男生的存在。他正对声势浩大的女性欢呼尖叫回报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因为太习惯这种目光,笑容显出懈怠。甜多了还腻呢,司空见惯的女性爱慕也让他厌倦。
  当彼得与雯妮莎打招面时,笑容有了点个人色彩。两个人还紧紧拥抱了一下。雯妮莎用手勾在他与脸同粗细的颈部,他渐渐向她压去,她被他压得往后仰,就像向日葵那样向后仰,脸的表情也如向日葵那样开得灿烂。他们运用处于青春期的活力及便利,缔造了这一场景。他们不知道自己鲜活大胆的热情与欲望正从四面八方打击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孩的心灵。海海其实没盯着看,可他又全看在眼里。
  这时海海仿佛听见雯妮莎叫道: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球星更是往紧里搂她。这对海海太致命了。
  海海立刻站起来。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站起来的自己比他本身高大许多,强悍许多,他昂首阔步走过去,像一个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武林高手遇见一个正遭流氓凌辱的弱女子。她需要他去营救,去声援。
  雯妮莎看见了海,立刻对彼得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死心了吧。
  海海对彼得说:把你的手拿开。
  他的声音不大,但文弱语气给了他一种特有的严厉,声音是斯文,却是雄厚的。那是成长中的少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雄性的强壮,迫不及待地要庇护自己心爱的女子。
  彼得冷笑。因为他不把海放在对手的位置上,又小又瘦的亚洲男人不配当他的对手。他没意识到海海心中昂然而起的雄性的霸占心,及在女生面前争强好胜的勇士气质。这些使海的声音出现瞬间的专横,一板一眼地再次说道:把你的手拿开。他在告诉彼得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彼得不耐烦地一挥手,那只手被海海牢牢地夹在手里。海海说:不要让我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彼得说:你敢?
  海海冷笑,带着一种自我牺牲的高贵神色,说:我不想当着女人的面打人。
  雯妮莎说:不要介意我的在场。打他。又转过脸对彼得说:我对你已经忍受很久了。
  彼得又向他妹妹求援:我知道你喜欢我。那就帮帮我吧。
  丁丁冷笑:我喜欢你?做梦去吧。我喜欢的是我哥哥这类的人。
  海海看见自己一拳打了下去,彼得立刻就鼻青眼肿,痛得哇哇直叫。美国人也就是纸老虎,也就能虚张声势,根本不经打。海海对他有点不忍再下手了,对他说:滚,马上在我面前消失,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彼得马上连滚跟爬地跑了。海海正醉心于自己翩跹的侠士气质,这时突然一个湿热的香吻就来了。那是海海第一次当众接吻。周围响起一片掌声与欢呼声……
  “哥,你怎么了?在做白日梦吗?”
  丁丁将海海从幻觉中惊醒。她看见哥哥原本兴奋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被她一叫突然黑白不清、迷惘灰暗了一瞬。他的眼神明显有一种失望。事后丁丁回想起此刻,才懂得他的失望。他是在失望现实处境,更多的是指现实处境中的自己。
  真实处境是这样的:
  自己的妹妹一点都不崇拜他,相反对他冷嘲热讽。
  雯妮莎更不是遭欺凌的弱女人,相反他看见她如何主动迎送自己,去受球星的那些欺凌。海心里恼她一点女孩子的矜持也没有,她应该冷傲地拒绝,即使是假装的半推半就,他心里也会舒服些。他们当众长驱直入,将对方的整个口腔都要掏空的长吻,这对董海太致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雯妮莎受到凌辱,他又能怎么样?他能像想象中那样剽悍勇猛?行侠仗义?这就是他更失望的地方。
  因为自己不是勇敢强健的骑士,相反他瘦小单薄,架副大大厚厚的眼镜,驮个沉沉重重的书包。这样的形象只会被同学们取笑为书呆子,只会被雯妮莎这样的女生利用来做作业。他知道自己的善良、软弱、忧郁是一目了然的;老实得战战兢兢让女孩子没劲,认为缺乏男子气概。所以他幻想中的自己总是相反的形象,那种高大勇猛、有型有款,会玩会开玩笑、有点坏水,吸引女生又对女生居高临下,对宠辱满不在乎的男生。其实,其实就是有一点像彼得这样的男生。其实海海心底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承认,像彼得这样高大英俊、会玩会耍酷的男生是中学小女生的梦中情人。女中学生们涉世虽浅,却并不纯洁,她们已经将男生们分了类,显然海被归于那类男生:是用来提供作业答案的,而不是用来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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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中国少年海海的美国恋情(7)



  董海带着伤心与宽恕,默默地欣赏雯妮莎的一颦一笑,默默地为她的一举一动而在心里受罪。对于雯妮莎的迷恋使他无心观看球赛。她看球赛,而他看她。她为球赛欢蹦乱跳,他看她腰肢的左右扭动,曲线的上下起伏。她与周围的人议论争辩,他看她的每一个表情,心里隐隐作痛。
  最后海海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运动场。一个默默恋爱,又默默失恋的男孩。他不像自己想像中既骁勇彪悍又剑胆琴心的勇士,倒像以牺牲为恋爱形式的中世纪古典骑士。
  “海。”
  她突然叫道他。
  他为这一声呼唤险些落了泪。她竟然也看到他的离去。
  “你现在就要走了?”
  “是的,我想去图书馆做作业。”
  “好。谢谢你的作业。咱们回见。”
  雯妮莎宛然一笑,几乎是敷衍他的,他的心却为这一笑深感欣慰。
  “不用谢。我的荣幸。回见。”
  “海,你把物理作业也帮我写了。待会儿我去图书馆找你。”
  “好的。”海又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脸上有种上当的微笑,只因为她说了那句回头她会去找他。
  结果当然是一场空等。
  雯妮莎并没有出现在图书馆。就像许多女孩子一挥小手说,她们会打电话给你,其实她们不会,她们甚至连你的电话号码都不想留。但是海海很当真地去等,次日海海看见雯妮莎走过来,她还是一贯的俏皮与嬉耍着问:“你好吗?”
  “你没到。”
  “对不起,昨天临时有点事,我没法去。”
  “没事。”海海摇摇头,像孩子决定原谅大人,带着心酸与轻侮淡淡地笑笑。
  “希望没有让你一直等。”
  他正想问问她失约的原因,这时她一挥手匆匆地说“回见”就小碎步地跑走了,随她望去,看见那个球星,她是奔他去了。
  海海立在那儿,现在的心事他是懂的。现在的欢乐和难过比以前更甚,有点难以承受。先前的欢乐和伤感,是茫然的一片,现在却是明明白白。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知道是不能得,不可得,不该得,却就是那么地想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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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桔树之江北,则化为枳(1)



  “这是这个月的房租。”潘凤霞把一张支票递给老头。
  到了月初付租时,董家还没有凑够钱。夫妻俩没办法了,一咬牙,说:“先给他一张空头支票。这几天把钱凑上。”“要是凑不上呢?”“那就装傻,就说银行出了问题。”夫妻俩点点头,所见略同的样子。
  “谢谢。”老头没看一眼就收下支票,“两个孩子怎么样了?有空叫他们上我那,我给他们补习作文。”
  “谢谢。”潘凤霞说,“我替我们全家谢谢我。你对我们很照顾。”
  现在所有的社交基本都由潘凤霞出面。董勇怎么也不愿意开口说英语,总是支吾地混过去。而人家没有听懂,请他原谅,再说一遍,他就一副“说了会死”自我防范意识很强,打死也不再说一遍。潘凤霞就替他说,潘凤霞的英语也很烂,只是不停重复,手势丰富,表情生动,人家会意起来比较容易。有了潘凤霞,董勇就更不说英语。遇到非说英语不可的时候,他就“你说你说”把潘凤霞推到前台。
  董勇说:“霞,你还真行。英语混混也就混出来了。”
  潘凤霞不以为然地说:“学说话嘛,最主要的就是要脸皮厚。你得说啊。”
  此话一出,董勇就没话了。这句话原是他的。当年他多机灵啊,学什么像什么,学广东人讲话,学福建人讲话,学陕西人说话,学完他自己不笑,很助兴地看别人笑,看见潘凤霞的笑更是失了禁。他在那模仿,她就在人群中早早地进入了期盼,哑着半启的嘴等待着他的把戏奏效。他们是多么一唱一和的一对。人家说:“董勇,你真有语言天赋。”董勇说:“学说话嘛,最主要的就是要脸皮厚。你得说啊。”
  潘凤霞就是不明白那么机灵的人到了美国怎么就成了木头,什么都适应不来。潘凤霞已经能够应付基本的餐馆用语,被调到前面当服务生。董勇还是一句英语不说,还在厨房里打杂,不仅如此,而且打杂的活也没保住。现在全职在家里呆着,当起了家庭夫男,剪折扣券,承担所有家务。以前董勇是多么幽默、有才,大度,还有点坏。她能列出他一连串的优点,现在的董勇只剩下“老实”两个字。无能的人才老实呢。女人看不上老实的男人,觉得没劲。女人跟着老实男人,只是为了安全。可是这种安全在美国正是最大的不安全。潘凤霞觉得自己像一个走在穷途末路上的老人,毫无前途可言。
  以后的几天潘凤霞回家的时候,总想着,别撞上老头,别撞上老头。说曹操曹操到。这一天老头迎面走来开门见山说:“这是一张坏的支票。”
  潘凤霞先是装出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的表情。她现在发现听不懂英语也不全是坏事,可以为自己赢得时间考虑对策。
  老头抖抖手上的支票,叫着最简单的字眼:“坏的,坏的,没钱,没钱。”
  装听不懂是装不下去,潘凤霞又换了一种假装。她假装天真地说:“你是说支票不能用?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呀。”这几天,这个浑然无辜的表情一直在她头脑里表演着,今天现场即兴表演,仍是不尽人意。
  老头婉转地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自己有时候并不清楚,你们应该打电话到银行去问问。”
  “可不是吗?”潘凤霞的吃惊更深了一步,像美国人那样两手合在胸前,嘴巴张得老大。
  老头没去看她,似乎是不忍心看她。一个中年妇女为了一点房租竟然这样地表演起来,他都替她于心不忍。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下回要注意了。”老头又说,“谢谢你们把楼道扫了,谢谢你们送来的甜酸排骨。你们不需要做那些。”
  “顺手的事。”潘凤霞的头低着,头发垂下,两个脚对得平平的,像受教导的学生那样谦卑着自己。这在老头眼里成了浅度的苦肉计。
  “可是房租不能再拖了。”老头知道这话在这当下挺刺激,但他不得已。老头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不要以为扫扫楼道、送送甜酸排骨,就可以抵了你们的房租?
  “我们知道,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潘凤霞苦笑了一下,心里想,自己就是这个意思,至少可以换个通融晚些交房租。
  “现在找到好的房客也不容易。大部分的房客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把音乐开得很大声,或者把邻居搞得不愉快。我一看到你们一家人就感觉诚实可靠。我是没有关系,可这不是我的公寓,我也是要交差的。最近什么东西都涨了。屋顶也要翻修一下,免得漏水。要知道,雨季快到了。”
  老头似乎在不经心地饶着家常。脸皮再厚,也会被这些不经心的困境鞭笞、刺激出良知。没钱,廉耻还是有的。潘凤霞愧疚与难为情地低着头,保证道:“是是是。”
  “那现在能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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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桔树之江北,则化为枳(2)



  “我们下星期一定交,一定。下星期可以吗?”潘凤霞脸上的天真与眼里的哀求矛盾着。手上的两袋塑料袋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气氛中的尴尬使她的动作更加匆忙。她心里说:别再逼了,要是逼出人命可不好玩了。
  “要下星期?”
  “是这样的:我的先生失去了工作,现在全靠我当服务生的那点钱维持一家四口的开支。今天我打一个桌子,他们吃了一百块钱,我心里想那怎么也能给我十几二十块的。你猜他们付了多少小费?二块钱。我们这个月实在是太困难了。”
  潘凤霞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她想用手去擦擦泪,却又意识到这些眼泪没有必要去擦,留着更好,就改道去捋几下头发。
  老头没料到潘凤霞给他来这一手,当场就慌了。他只看到潘凤霞生龙活虎的一面,一股子对生活经久不败的兴致和稳扎稳打的野心。他不曾见过她如此多愁善感,大概也觉得折磨过了头,他对此负有责任。他叹口气,缓和一下口吻:“我很抱歉听到这些。”
  说完就去安慰潘凤霞。美国人的安慰方式都是一个山姆大叔结实的拥抱,同时说“总会有办法的一切都会好的”。潘凤霞于是不去计较这拥抱的紧度,把它当作美国礼仪。这圆滑的拥抱,让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光棍心里有了点激情,于是将她揽入怀中。这个丰满的中国女人身上带着一团治家、持家的温暖,这温暖使老头很触动。
  潘凤霞承受着一些轻柔的抚摸,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安慰自己,他都可以当你爹了,这么拍摸也是说得过去的。再接着老头又腾出一只手伸入她乌亮的秀发,亲吻她的黑发,再亲吻她咸咸的脸颊。这带着怜爱的亲吻,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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