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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竹关一线。
红93师奉命以小部监视名山之川军,并令从蒲江大兴场南撤的部队火速退出与李家钰部的战斗,转而向西,直插治安场投入黑竹关战斗,并以一部从马鬃岭进入百丈关增援;红88师抗击鹤林场方面来犯之敌;红25师守观音场。晚上,擅长夜战的红265团出其不意摸到长满松树的狭长山岗,与川军先头部队交火。团长邹风明、团政委黄英祥带领两个营,顺着山岗向前打,直插川军纵深,将川军彭焕章旅的1个先头团击溃。红265团控制了附近的闵坡、月儿山、白鹤林等险要阵地。红93师派出的增援力量也从马鬃岭赶到百丈关附近,使阵地得以巩固。
16日拂晓4时,红75团在准备就绪后,向据守百丈关的川军展开全面进攻。经两小时激战,于清晨6时大破川军200多个碉堡,击溃李家钰部驻守在这里的两个团,攻克百丈关重镇。
红军进入百丈镇后,一面修筑工事,一面做群众工作,在川祖庙前召开群众大会,王维舟在会上宣传了红军的“不拉夫,不扰民,买卖公平”等政策。红军将土豪黄宁高等家的粮食、衣服分给穷人,沿街张贴标语口号。“打倒邓(锡侯)猴子,穷人有银子!”“打倒刘文辉,穷人要翻身!”的口号声,响彻百丈镇。夜晚,红军没有惊扰老百姓,沿街道在房檐下和衣而睡。
这天,红军在攻克百丈关,连通黑竹关一线后,各部队开始沿百丈到邛崃的公路一路追逐猛打,又击溃援敌6个旅,大有直取成都之势。
红军沿公路占领治安场、杨店子,各部见敌人就追打,向北再直取2公里处的甘溪铺。由甘漠铺向北5公里,就是川军将领潘文华的指挥部所在地大塘铺。潘文华闻知红军已抵达甘溪铺,极为恐慌,急令潘清洲独立营在大塘铺南侧小丘陵地带布置警卫阵地。前方败兵、行李、辎重、马匹已经涌到了潘清洲营的阵地前,交通阻塞严重,一片混乱不堪。
潘文华闻讯,急率特务营赶到前线督战,把几个跑在前面后退的士兵毙倒在地,严令败退中的川军官兵就此地转身返回前线,否则,此地现在就是后退者的坟墓。并命令官兵将行李、马匹、辎重移到公路一边,开不动的车辆推下山沟,赶快让出增援部队的前进道路。
增援来百丈关一线的川军几个旅挤满了公路,为争路而相互拳打脚踢,仍是一片混乱。
红军一路追击,但由此也分散了有限的兵力,战至下午,攻势就明显不如早晨那么凌厉了。在甘溪铺,红军遇到了兵力占绝对优势的川军的反扑,被迫仓促展开战斗,追击战转眼间变成了阻击战。
到了这时,南线红军已明显看出后备力量不足。在川军援兵源源不断开到前线后,红军只好坚守,不能再发起新的追击。
川军范绍增师周绍轩旅在黄昏时通过大塘铺,增援了上去。濒临全线崩溃的川军廖泽旅得到周绍轩旅的支援,得以稳住阵脚。红军在伤亡严重的情况下,只好后退黑竹关。
17日,国民党军的后续部队一批批从后面投入战斗,如蝗虫一片片涌来。
从正面增援上来的周绍轩、廖敬安两个旅,向红93师的黑竹关阵地发起进攻,激战两个小时后,红军退到百丈关以北2公里的挖断山附近。
形势对红93师有些不利,师长柴洪儒高叫着:“不能再向后撤了!”
“增援部队上!”徐向前亲临前线指挥。
附近的村舍、树林成了一片火海。
百丈关之北激战正急,从百丈关至治安场沿公路一线的争夺战进入白热化状态。
川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廖敬安旅以第31团谢浚部并增派迫击炮连为第1梯队,第32团饶正钧部1个营从右侧掩护,支援第1梯队的战斗;第30团的两个营和旅的独立营为第2梯队,在后跟进,从公路右侧向百丈关推进。红军有限的增援部队从西侧战场赶到百丈地区后,迅速在挖断山一带组成新的阻击线,开始向川军周绍轩旅发起冲击,并转为追击。但追出没几公里,川军周旅的预备队又赶到了。
中午时分,川军发起这天的总进攻。排炮齐鸣,红军被压制在黑竹关以南的鳝鱼桥、挖断山一线,双方展开了几上几下的拉锯战。红军在连续打退川军的多次冲锋后,不得不再向黑竹关方向退去。周绍轩旅与国民党中央军的两个连紧追在后,再下黑竹关。对峙不久,红军兵力渐感不支,退到百丈关坚守,凭借镇东的栖霞寺、万宫寺和桥头堡垒对川军进行阻击。
川军周绍轩旅向百丈关攻了几次未果,即连夜在百丈关前的曹公庙一线修筑工事,与百丈关的红军对峙彻夜。这天夜里,川军根据刘湘的部署,只有少数部队接近红军阵地,大部川军正在向这一带集中,很快即将形成对红军的大包围圈。
红军看出了川军的企图,徐向前和陈昌浩命令各部队停止追击,原地构筑工事,准备对付川军的反扑。
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百丈关之战也就发展成为一场异常剧烈的恶战。川军由6个旅迅速增加到15个旅,首先在兵力上形成了绝对优势。国民党中央军薛岳部的两个军也由南向北加入了战斗。
刘湘深知这次大战的重要性,他把指挥部由邛崃县城向着前线方向南移了20公里,亲自坐阵平落坝督战。他看着潮水般退下的溃兵,急得直跺脚,首先撤销了他的宠臣第147师师长杨国桢的职,示意他姓刘的这次可是要玩硬的了。
“从现在起,谁再畏缩不前,临阵不效命,我就先砍谁的脑壳!你就是师长我这总司令也要枪毙你在这平落坝。你们师长有权可以枪毙旅长,旅长可以有权枪毙团长,团长可以有权枪毙连长,连长可以有权枪毙排长。我看哪个龟儿子的屁眼儿敢再朝向共匪!”刘湘对着几个师长喝令训斥。18日,刘湘发出了总攻命令,一次就以20多个团的兵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由北、东、南3个方向朝红军在百丈关附近的数公里弧形阵地反扑;在鹤林场方向以3个团的兵力向红军阵地反攻。
天刚刚蒙蒙亮,川军周绍轩旅向治安场两端3公里长的红军阵地发起攻击,进逼百丈关。
四川南路“剿匪”指挥部的猩红大旗飘在前沿阵地大塘铺,总指挥兼第23军军长潘文华手提机枪在前督阵,横扫溃退之官兵。
“哒哒哒!哒哒哒!”潘文华扣动了扳机。
溃退的队伍又转身向南涌动。
“哒哒哒!哒哒哒!”红军以30多挺机枪组成火网,对冲上来的川军进行阻击。
川军前线官兵好像倒进了绞肉机中的肉团,在弹雨中来回蠕动,伤亡惨重。
红军阵地已被炸成一片松土,打断的树枝在遍地燃烧。
整团整团的川军轮番向红军阵地发起冲锋。百丈关西北闵坡等地的战斗尤为激烈,焦土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累累,如河滩裸露的堆堆卵石。
两军对垒中,不一会儿就要出现一次刺刀闪闪的肉搏战。
从夹关方向增援来的川军向观音场攻击过来,与红25师激战在一起。
挖断山西侧,川军在石桥坝向红军阵地发起攻击。石桥坝是一片开阔地,冬季的水田间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遮掩,烂泥没膝,很难通过。只有一条高岗上的小沟可作掩护,通向红军阵地。红军把住这个口子,任凭川军成群的涌上来,都被机枪、手榴弹阻挡在阵地前。沟中已经堆满了川军的尸体,血水汇集成流,顺着干涸的小沟淌下山谷。
战斗至下午,川军仍未能通过石桥坝。
“哪个营再退下来,我先拿营长示问!”川军团长挥动着马鞭,打得树叶带皮四飞。
“哪个龟儿子再退一步,老子的枪可就要发火了!”3个营长对满脸血污的连、排长下达死令。
潮水般卷上石桥坝的川军士兵,在红军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又被阻挡在山沟中,再次平增了一层尸体的厚度。
一群川军士兵不得不向后寻路躲藏。一阵密集的枪弹在他们营长的吼叫声中扫射而来,这群士兵全部就地毙命。
石桥坝阵地前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尸体堆上的川军士兵不敢向后退,也不敢向前攻,就这样伏身趴在死人堆中。红军为了保持战斗力,也没有出击,仍坚守在阵地中。
突然,几声清脆的枪声从川军庙儿子阵地上传出。第3营营长被自己的士兵从后面打了黑枪。接着,该团另外两个营的营长也被自己的士兵击毙在张坝阵地。荒野上到处是逃窜的川军官兵。
“反了,反了!”川军团长闻讯把马鞭抽在地上,可他再没敢说别的,骑马先溜了。
石桥坝前川军全线溃退,红军追击至鳝鱼桥之西胥冲头村边,将其全部歼灭。但是,这个刚刚打开的缺口很快就被新到的川军增援部队填补上。战斗不停顿地进行着,红军根本没有一刻喘息的时机:不停歇地拚刺刀,无休止地在冲杀;
坚守中突然冲锋,混战后又是追击。
百丈关附近方圆10多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喊杀声,明晃晃的刺刀四处闪动着。
时任红88师政委的郑维山在后来回忆说:“师的指挥所跟前1个班,打到下午只剩下3个人了。但是这3个人,却像钉子一样钉在那片树林中,扼守着阵地。敌人冲上来了,他们从3个方向投出集束手榴弹,趁着爆炸的浓烟,呼叫着分头冲下去,把敌人杀退,3个人又从容地回到原处。战士们就是这样,以一当十地和敌人厮杀。”
夜间,百丈关西北2公里毛清明村附近的红军部队配合从一颗印方向增援来的红军,向月儿山东侧进击。他们唱着嘹亮的军歌,扑入敌阵:
满山遍野都响起了军歌与“杀”声相伴的吼声。
呼声在大刀片的翻滚中加力,歌声在火光闪耀中飞腾。
红旗飘飘,镰斧摇摇,
杀向劣绅土豪。
帝国主义者,国民党走狗,
一切反动派都要统统打倒。
我们勇敢战斗,
踏着血迹奔跑。
我们所向无敌,
歌是胜利号角!
悲而壮的大合唱中,红军指战员矫健的身影在飞跃,拚杀如歌之舞,翻滚如水中龙。
如此鏖战,不停顿的持续了1个昼夜。
11月19日,国民党军10余个旅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从东、北、南3面向突出于百丈关地区的红军阵地发起猛烈进攻,整营、整团甚至整旅的兵力轮番发起攻势。主要交战地区在挖断山西侧和月儿山东侧宽仅1公里、长约4公里的狭长“脚拇指”缝隙间,主要交战点在铁场沟、桅杆坡、柑子坪、娃娃树等地,即现今的百丈乡蔡坪村1队和黑竹乡鹅林村1、2、8队地界上。
拂晓时分,川军师长郭勋祺在黑竹关命令所部第3旅旅长廖泽,率部向南进攻百丈关。挖断山以北地段,黑压压的全是蠕动的川军。太阳还没有升出山岗,川军正面攻击部队第31团向百丈关发起了这天的首次大进攻。
这是百丈关最为紧张的一天激战。
百丈关东侧桥头,红军占据在原川军修筑的碉堡群中,居高临下,击退了川军的多次进攻。但红军伤亡人数也在剧增,他们把牺牲了的战友就地埋葬在栖霞寺的红薯地沟中,伤员也都拿起武器坚持战斗。
激战至午,川军仍没有能前进一步。百丈关前,堆积起川军的尸体如山。
川军团长谢浚打红了眼,他是立了军令状的。他接连枪毙了3个后退的士兵,虽然暂时阻挡住了后退的狂潮,但仍没有能鼓起士兵从原地爬起再向前冲的勇气。
“谁冲上去,给10块大洋!”谢浚望着跃在沟坎中的士兵,决定用钱买命,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战场信条。
“给12块!”但仍然没有人动。
“给15块!”还是没人动。
“给20块!”
这时有人开始抬头,站立起来。
谢浚终于用2000多块银元组成了100余人的“敢死队”。这些为了银元而不要命的名副其实的“亡命之徒”,在迫击炮和机枪的掩护下向红军阵地反扑而来。
“敢死队”在伤亡过半后,剩下的亡命之徒挥舞着大刀侥幸冲进了红军的阵地。
这时,川军增援部队也源源而至,如潮水向百丈关翻卷而上。
百丈关红军防线出现了裂口,并渐渐扩大。
双方肉搏在一起,血肉横飞。
为了截断川军的后援,红军由百丈关口的北侧高地张坝附近出击,但被川军廖敬安旅的掩护部队阻回。
战至午后3时,红军用刺刀渐把川军向关外逼出几十米。可就在这时,国民党军飞机出现在空中,盘旋扫射,滥炸民房。一群群炸弹呼啸而下,有的落在红军的阵地上,有的落在民房中。爆炸声中,弹片四飞,泥土飞扬。
“快卧倒,注意防空!”红军指挥员大声喊着。
暴露在战壕外面的一些红军指战员被飞机扫射或扔下的炸弹击中,枪托都被炸飞到半空中。飞机扔下的燃烧弹首先落入居民朱云中的院子内,由此引燃了百丈街从东河桥到西部街房的民房,烈焰腾空,数百米的长街被焚烧成一片废墟。
红93师的指战员为了躲避空中的威胁,急忙跳入战壕。哪料到尘土飞扬中,地面上的川军趁机反扑,又进入阵地,待战壕中的红军发现时,川军已出现在面前。
一片金属撞击声,刺刀对刺刀“叮当”作响。
川军谢浚团在廖泽旅的侧面掩护助攻下,再次攻入百丈关。
红军伤亡很大,边抗击边向后退去。
“10师,跑步进入百丈关阵地!”徐向前擂着拳头命令。
红10师在师长陈锡联的率领下火速赶到百丈关增援和断后,掩护前面的部队撤退。川军谢浚团第1连连长王廷章带领该连一直追过关外近1公里的大坡顶(今百丈水库大坝南端),即被红10师遏制住攻击势头。王廷章当即被击毙,该连仅剩20多人死里逃生。
红10师又夺回了百丈关,并趁势向北追击。
川军夺路而逃,谢浚站立百丈东桥头,手持大刀督战,叫喊着:“要与阵地共存亡,后退者杀无赦!”
但整连的川军向后涌去,谢浚接连砍倒几个,也无济于事。这时天近黄昏,谢浚在折腾一阵子后,只好收拾起残兵败将,后撤几百米,放出警戒,准备明天再大战。
20日,川军增援部队孟浩然旅等部也赶到了百丈关地区,由黑竹关方向加入战斗。
川军一稳住阵脚,就开始了对百丈关的又一轮大进攻。身处前沿阵地的谢浚施出新的招数,他令士兵在百丈关的东面纵火,火借风势,很快就烧进了关内。红军除留下一部分人给予趁机进攻的川军以打击外,其余人奋勇灭火,制止住了火势的蔓延,保住了百丈关西部居民的房屋和财产。
打到这时,百丈关东部已是无险可守。80多个团的川军在飞机和大炮的掩护下,轮番向仅剩有15个团守卫的红军阵地百丈关地区攻击,红军的坚守也就越打越艰难。
到这时,红军已经是7昼夜的浴血奋战,敌众我寡,实在是再也无法坚持。11月21日晨,红四方面军指挥部作出决定:不能继续在名(山)、邛(崃)、大(邑)阵地上拚消耗,命令部队全线转移,到北起九顶山、南经天台山、五家口至名山的莲花山一线的山地据险防守。
至此,坚守百丈关的红军只好边打边撤,被迫撤出百丈关,向新店、万古退却。激战在月儿山、胡大林一带的红军部队也陆续于21日、22日撤出战斗,与撤出百丈关的红军部队一道退到了五家口和名山以西的蒙山、莲花山、四包山一带驻守。
百丈关之战,红军毙伤敌1.5万余人,但自身也付出了伤亡近1万人的惨重代价,主力严重受挫。此战的结束,也就此宣告了南下红军《天芦名雅邛大战役计划》的失败。
百丈关的激战,使南下的红军就此被迫转入防御,处境日趋艰难。
这时,四川军阀主力部队集中于东面的名山、邛崃地区,国民党中央军薛岳部6个师已集结在南面的雅安、天全一带,第53师李抱冰部部署在西南之康定、泸定地区,从3个方向朝红军步步逼近。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南下的红军由最初的65个团和1个骑兵师共约8万余人,到了这时已锐减到28个团约4万多人。
严冬降临,红军无粮,陷入极端困难中。部队减员也无法补充。所有这些,都使徐向前和陈昌浩更加认识到张国焘的南下方针是错误的。
1936年2月20日前后,红军被迫全部撤出名山地区,向西康北部地区转移。
第二十四回 毛泽东斗牛直罗镇 大本营安家奠基礼
“怪了!战神为什么那么不公平?非要偏向毛泽东。”常以兵多自重的张国焘在百丈关碰壁后,心中忿然不平,说:“一切都似乎是为了验证毛泽东所说的南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