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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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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李自成出来救了登州军民。从山海关大战到庆都追击战,实力大损的顺军退回西安休整恢复元气。七月,顺军再出潼关向山西、河南、河北进攻,抓杀了几个绿旗兵的将领。一下把多尔衮搞蒙了,他原本以为李自成已不值一提。不得已之下,多尔衮调山东的巴哈纳、石廷柱并镶红旗固山叶臣增援山西;更改南侵的豫亲王多铎大军行军计划,并孔有德、耿仲明改向西攻击潼关;以英亲王阿济格领吴三桂、尚可喜出居庸关走蒙古,从北线翻长城进攻陕北。

    现在刘宗敏大军号称十万,在大名府、卫辉一带与建州打成一锅粥。连带着,从宁远抽调来填补山东空缺的梅勒章京和、李率泰、额孟格等八旗兵也被抽调到了河北增援。这就让目前坐镇济南,直面南明的肃亲王豪格手中的兵力很不足。

    豪格派出主力下乡扫荡各地的起义军,摧毁251个寨子,杀死丁壮,掠夺妇幼为奴。除此之外,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招降明朝挂镇虏将军印的河南总兵许定国和江北四镇最强的高杰身上了,对偏居一地的登州没有理睬。

    明朝的南京政权虽然对建州求和,带去了十万两白银,千两黄金和一万绸缎作为礼品。但从内阁到江北督师史可法,再到第一线的河南巡按御史凌炯,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与建州一战不可避免。史可法尽全力做了防御部署,用凌炯的话说,“名为西伐,实做东防。”在所有公开的场合,史可法都宣称要借师助剿,与北兵共伐李自成。但实际上,史可法的一切军事部署全都是针对北京的建奴,可笑无数后世文人压根不看史阁部怎么做,只看他怎么说。

    在史可法的努力下,从睢州开始,东南明军尽力沿黄河布置了一条连续的防线。明军各部见两翼都是友军,士气稍有振作。镇守徐州的高杰接到豪格的劝降书,非常警惕,他立即沿黄河加固工事,并派李成栋向北出击,把建州巡抚罗绣锦打蒙了,豪格对此也很惊异。

    对登州的明朝军民来说,现在面临着深陷敌后,外援断绝的局面。建州几乎占有山东全境,隔黄河、淮河与明军对峙。豪格派出绿旗兵夏承德等部攻陷宿迁和海州等地后,距离登州最近的友军已远在淮河口庙湾,江北四镇之一,前山东总兵刘泽清部。

    登州军民提心吊胆了几个月,眼睁睁看着几方势力在中原轮流登场,战战兢兢地等到了北风期。直到登州城头的旌旗开始向南扯动,黄蜚等人才长出一口气,北风来,登州水师恢复了行动自由。

    军议结束后,金士英急匆匆出了巡抚衙门,走南门进登州水城,乘上自己的座船。

    威海刘公岛锚地,如今已经停满了船只。其中有金士英大半年来努力搜集的十几艘沙船和蓬莱船,更多的是一只沙船大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三艘高挂同盟星鸟旗的夷船,正是守序亲领的轻型巡航舰梅尔维尔号、基隆号和通报舰浈江号。

    守序北上后,先是在庙湾镇与沈廷扬取得联络。如今北京已失,沈家船队的北方海上贸易彻底完了,守序从沈廷扬那里雇到50艘大沙船,北上威海卫。

    在威海卫,守序等到了按照穿梭航行计划执行贸易任务的台北分舰队基隆号和4艘戎克船。

    基隆号代理船长,大副瑞恩是原先梅尔维尔号捕鲸队长。他登上曾经的母船,见到笑盈盈的守序时非常惊讶。

    从瑞恩那里,守序了解到台北分舰队的出征情况,阿勒芒带着拉斐尔号、基隆号、淡水号、暴风号四艘战舰,和四处搜刮来的53艘戎克船,包括之前从沈家买的沙船驶抵济州岛。

    济州岛原本有千余守军,早在去年就被菲尔霍夫打垮了,朝鲜也一直无力恢复岛上的武装力量。阿勒芒这次的登陆行动简直是轻车熟路,在如狼似虎的台北陆军和海盗面前,残余鲜军一哄而散。

    阿勒芒这次在济州掳掠到6000青壮和500匹马,多数都是育龄的母马。梅登正在台北做实验,他从福建进口了一些晋江马。晋江马是著名的中国南方马种,虽然较为矮小,但却适应湿热地区的气候。梅登试图用晋江马与济州岛的蒙古马配种,希望培育出能适应台湾气候的马匹,工作刚刚开始。

    完成劫掠后,阿勒芒率主力舰队向基隆返航。瑞恩则按计划带着在济州掠到的弓箭材料和其他战利品来到威海,像去年一样,试图与山东的明军做点生意。台北分舰队这次的贸易计划注定是要落空的,以登州明军现在的情况,恐怕无法交换出什么东西。基隆号分队被守序临时编入他的小舰队。

    金士英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回到威海,立即召集下属军官开会。与他一道驻扎在威海的是上次与守序一起远征朝鲜的三位明军把总,王宗云、梁鹤翔和陈之俊。局面恶化,登州明军先后放弃了外海的长山列岛。驻岛的三部水师都撤到了威海。当时给守序做向导的东江镇士兵王豹如今也在金士英的军中任职。在这一年多的作战中,几部明军都有损伤,现在加起来还有800多兵,连上家属有近2000人。

    金士英原本搜集到的船只原本只够运送军兵和家属的,他带不走更多的人,而现在,有了守序和他雇来的50多艘船。

    建州兵和各路豪强在山东西部打成混战。建州兵到处掳掠汉民为奴,只要扣上一顶叛逆的帽子就能打开村寨,尽情掳掠。苦难的山东人民再次经历了一场浩劫,像以前一样,很多人都逃向相对安定的胶东。守序在路过庙湾时,向沈家购买了5000石大米,在威海卫城开了粥场,吸引了上万难民。

    这次没时间细细组织了,金士英告诉守序撤退在即,两部立即行动,明军包围难民营,以每艘沙船最多装运250人计,共掠取了12000难民。花了数日时间,强迫难民登船。

    登州卫和成山卫也有很多人主动想走,这部分人共有接近1000人,他们在船上的待遇更好。整个难民登船的计划都是冷应做的,他一口山东腔让难民的心理稳定了不少。

    与此同时,登州城。

    曹友义扶着曾樱登上船楼。曾樱目前没有官职在身,便没参加登州城的几次军议,一直住在曹友义的座船上。

    登州军民按营伍排列,分别搭乘各部船只。黄蜚站在登州的城头,他和最精锐的一部分登州兵负责殿后,这极大安稳了军心。士兵们扶老携幼,随身只带必备的财物,登上水城内的船只。每装满一队船,便会开到外海锚泊。整个撤退行动组织得很好,秩序井然。

    曹友义的船次序比较靠后,仅排在黄蜚之前。直至装着大部分军民的船都驶出水城,一起大的事故都没发生。

    曾樱赞叹道:“黄文麓平日常自负材武,以通兵法自称。今日观之,并无一丝虚言。有此良将,实国之幸事。”

    曹友义也很感慨,“全城四万军民,大小船只上千,俱已安然泛海,末将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友义不用妄自菲薄,黄文麓精通水战,可他马战就不如你。”曾樱道,“我们也该走了。”

    曹友义示意家丁解缆升帆,绞车缓缓转动,发出刺耳的声音。沉重的硬帆升上桅杆,船首尾的石碇铁锚也被拉上甲板。

    曾樱看着船上的绞车出神,“友义,你还记得金城夷吗,那些夷人军队的标识就是这绞车。他们国主怎么说的来着?力量的象征……”

    “老先生,我记得。”曹友义点头道,“听说现在就有一队金城夷的船只停在威海卫,他们的国主想运一些移民走。”

    “移民到海外也胜过落入鞑虏之手。”曾樱道。

    曹友义的家丁荡起几根辅助船只启动的摇橹,座船慢速驶出水门。

    曾樱回头望去,黄字大旗已在统帅座船升起,黄蜚也要走了。

    回望登州,所有明军的心头都泛起同一个问题,他们还有机会再回来吗?有些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军服,“以明军的身份。”

第7章 帮盟友解决后顾之忧

    云台山,威海卫出发的船队在此锚泊休整。

    黄蜚率领的明军水师主力直接航向了庙湾镇,与东平伯刘泽清会师。

    南京的武力支柱是江北四镇。

    兴平伯高杰绰号翻山鹞,高杰所部出身农民军,战力冠于南朝。除了辫子兵,高杰的人马谁都不怕,走在路上鼻孔都是朝天的,很不好相与。

    靖南伯黄得功出身辽东,绰号黄闯子,脾气火爆,在军中动不动就打人,给他干活很累。

    广昌伯刘良佐实力最弱,是个打酱油的。

    刘泽清与以上三个丘八伯爵都不同,刘自诩儒将,幕府中延请了很多文学之士。刘泽清在淮安府与漕运总督田仰整日宴饮,对手下管得不严,是很多官兵心目中的好领导,投奔刘泽清的明朝残军特别多。东平伯也是来者不拒,都是同袍,行走江湖义气为先吗。

    对很多登州兵来说,刘泽清是他们的山东老乡,而田仰手里又握着淮安府漕运的大粮库,因此大部分撤退的明军都选择去庙湾镇就粮。

    金士英本也要追随上司去庙湾,但梅尔维尔号拦住了他们的船队。

    守序请金士英、王宗云、陈之俊、梁鹤翔登舰。

    “国主这是何意?”金士英很诧异,两军之前的合作一直很默契,守序这次的反应有些奇怪。

    “四位,建虏南下,史可法的江北防线要是崩溃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守序第一句话都扔出个炸弹,把三个把总都炸蒙了,作为中下级军官,他们还没想那么远。

    金士英道,“守御大江天险,阻止建奴荼毒江南。”

    “兵凶战危……”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金士英语气淡漠,仿佛生死已是他考虑的重要因素。

    三位把总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只凭血勇之气不是长久之计,守序想帮他们一把。

    “军人战死沙场天职所在,”守序看着他们几个,“可你们的家属怎么办?各位都很清楚,如果你们打输了,家属落入建州手中,会是什么结果。”

    梁鹤翔悚然而惊,“金守备,各位兄弟。我等在淮安和江南是客军,将士们必不愿与家属分开。现在逃到南方的军队这么多,朝廷也不大可能及时给我等修建营房,到时全家老小都要住在船上。战时一起上阵,一旦出事可就……”

    金士英眉头一扬,他孑然一身,确实没细想这个问题。带着家属打仗并不妥,士兵在战斗时肯定要顾及身后的妻儿,容易引起乱七八糟的想法。

    守序:“梁千户说的对。你们的士兵不放心家属是因为他们在江南没有安全的家,所以我建议各位还是先寻找一处地盘安置家属,让士兵们没有后顾之忧。”

    王宗云眉头紧皱,“谁都想要块安全的地盘,可我在江南恐怕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金士英心中一动,“国主是说台湾吗?我是大明的官军,守土有责,我不会去台湾的。”

    南京尚在,金士英要效忠新登基的弘光天子,去台湾那等于是逃兵了。

    守序见金士英误会了,微微一笑,他让刘进卿拿来长江口的海图,指着嵊泗列岛。

    “不瞒各位,我前不久在泗礁山修筑了几座炮台。那是贵国的领土,原本没有官军驻扎。我想,由我们长期占领不太好,还是诸位去驻扎更合适。我只要借个港口能停停船。”

    守序的话说的很谦逊,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几个不去,大明就要丢一块国土了。

    “这……”金士英犹豫了。

    守序笑盈盈地道,“这样做也不耽误各位保卫南京。泗礁山离长江口很近。各位把妻儿老小安置在那里,留点兵照看着,还是可以带着大队去勤王吗。”

    “守备,国主说的有道理。”王宗云被守序说动了,能有个稳固的后方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

    金士英的心头在滴血,王宗云他们不明白。

    眼前这位南洋海上豪杰过往的威名和战绩金士英一清二楚,他知道,守序并不仅是在给他们提供一个稳固的后方,这位朋友根本不看好现在的南京政权,他是想救人。

    “我明白了……,”金士英吐字似乎有些艰难,“谢谢……”

    “不用客气,你们是我的朋友。”

    陈之俊问道,“国主,泗礁山有多大?”

    “不是很大,泗礁山约是各位熟悉的大长山岛三分之二大小。”

    陈之俊舒了口气,笑了,“足够暂充我等的落脚之地了。”

    除了东江镇,如果换成其他的明军可能还难以适应长期的海岛生活。眼前这几位却是例外,从4年前防备丽船开始他们就驻扎在了长山列岛。舟山群岛除了偶尔遭遇台风袭击,条件怎么说也比长山列岛要好一些,辽海的岛屿冬天会封冻几个月。

    计议一定,船队便不去庙湾,扬帆南下,直航长江口的嵊泗列岛。

    庞大的船队绕过从西边绕过马迹山,在石柱码头外锚泊。北风期,风浪完全被泗礁山主峰插旗岗和马迹山岛屏蔽,石柱锚地天然能防8…10级北风。

    留守在这里的菲尔霍夫工作进展顺利,马迹山炮台、插旗岗炮台和石柱炮台均已完工。

    在泗礁山,守序重组了舰队。桨帆船和梅尔维尔号留下。基隆号、纵帆船罗浮号、西礁号与恩佐的浈江号编成瑞恩分队,与沈廷枢的大沙船队向台北返航。

    守序给梅登写了封信,既然阿勒芒已返航台北,请他尽快用纵帆船将后续的援兵运到泗礁山。另外,尽力拖延沈家船队返航时间。

    以蜡封缄,盖上指环印,守序把带着鲜红逆戟鲸纹章图案的信交给瑞恩,“告诉梅总督,阅后即焚。”

    “是,阁下。”

    看着离开的分队指挥官,守序长叹一声。按照正常的航行计划,沈家船队会在南风初起返航,抵达长江口的时间会很不好。守序想给沈廷扬保存一些实力,尽力多救几个朋友。

    金士英等部官兵和家属近2000人,加上威海卫和成山卫主动申请撤离的难民,近3000人在泗礁山登陆。

    工兵顺着山势走向开辟了一条上山的道路,部分路段还铺上了石块。守序带着四位明军军官顺着山道登上岛屿制高点插旗岗。

    插旗岗炮台是岛上最小却是最要害的一座炮台,这里放置了2门12磅炮,2门4磅炮和2门5寸榴弹炮。射程最远的12磅加农炮指向南面的大海,俯瞰整个石柱码头,而榴弹炮则指向岛屿的陆地,防止有敌人另一边登陆后从北面威胁炮台。4磅炮的重量和射程适中,可在炮台内机动布置。

    泗礁山岛的几座山岭中间夹着一些较为平缓的坡地,守序用望远镜指着岛屿东北方,最大的一块平地,后世嵊泗县所在地。

    “各位可以把家暂时安置在那里,应该足够容纳全部人了。”

    王宗云朝守序抱拳,“那里都足够筑起一座小城了,多谢国主借我们栖身之地。”

    “不用客气“,守序提醒他们,“各位,你们面临的可能是一场长期战争。朝廷未必给你们开足军饷,这泗礁山,还有不远处的黄龙岛、枸杞岛、嵊山岛、绿华岛、花鸟岛,方圆有数里甚至十数里。各位也不要局限在这泗礁山,发动军民在岛屿间开垦些田地。”

    朝廷靠不住,金士英理解守序是什么意思,“我会立即安排筑城及开垦诸事。”

    “我借粮种给你们。”

    在这几座小岛种水稻肯定不能指望产量,守序打算引殖红薯。红薯至少能填饱肚子,辅以海产,能养活几千军民。

    嵊泗列岛对这些北方明军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海域,在熟悉环境之前,金士英不打算分兵占据其他小岛。

    泗礁山的森林覆盖率很高,暂时不用担心燃料问题。明军在分给他们的区域扎下营帐,砍伐木料修筑临时的防御工事。即便是简单的一层木栅栏,也能给这些流亡的军人以不那么虚幻的安全感。

    岛屿主要由花岗岩构成,若修起石城,一定会很坚固。但这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工作,金士英也要慢慢来。

    在泗礁山南部,有一块500米见方的平地。菲尔霍夫把这里开辟成了临时训练场。台北那200名新兵在完成炮台修筑工作后,一直在这里训练。除了常见的队列转换和射击训练,菲尔霍夫也根据守序的要求加入了跑步。为了节约军鞋,士兵们用帆布裹脚,穿的是草鞋。岛北的明军开始很惊异地看着金城士兵绕岛跑圈,山路崎岖,不时有人会摔倒,很狼狈,也很辛苦。

    如是看了三天,金士英一咬牙,选了本部300青壮士兵出来,由他带头,也开始跑圈。

    陈之俊有些不理解,光练跑步有什么用啊。

    他的老战友梁鹤翔却深以为然,“老陈啊,还是小金将军高。咱们把家属都留在岛上,然后带兵去江南发财。如果碰上建奴或是流寇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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