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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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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是贵族,可在被跨大西洋的远洋航行折磨几个月后,都变成了眼神中毫无生气的“物品”。

    市场上除了最多的黑奴以外,还有一些印第安奴隶,甚至还有一些白人。周围充斥着报价声,“来自几内亚的成年男性黑奴,20英镑一个。”“爱尔兰白人契约奴,10英镑啊。”

    在西印度群岛,白人契约奴价格只有黑奴的一半。白人在热带地区适应性远不如黑人,奴隶作为一种重要资产,高死亡率也让白人的价格卖不上去。

    奴隶是大西洋两岸利润最高的贸易,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人把欧洲的小商品带到非洲,与非洲的部落交换战俘,带到西印度群岛和西班牙大陆出售。作为海盗,陈守序比较习惯用武器做一般等价物来衡量。在波士顿,一门像他船上装备的4磅加农炮的价格是16英镑,还比不上一名黑奴。这条奴隶黄金的三角航线造就了人类历史上最野蛮最无耻的国际贸易。

    几个德国人也没人喜欢这座肮脏的奴隶市场,匆匆从一边绕过,沿着棕榈林大道进了镇子。梅登在一座独立的小院前停下,木制的篱笆将房子前的花园与道路隔开。他走进种着一些洋葱和红薯的院子,轻轻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欧洲人,身材高大,衣服虽然略显陈旧却打理得整整齐齐,头顶的短发在鬓角处全部剪断,显得很精神。与他相比,梅登几人都有点胡子拉茬和憔悴。

    “恩斯特!威尔!沃尔特!”主人惊喜地叫着客人的名字,战友见面,主人给了所有的客人一个熊抱。

    “这位是……”轮到陈守序时,他略显迟疑了一下。

    “陈守序,一位来自中国的朋友。”梅登介绍着,“这位是霍尔雷恩。我们当中曾经军衔最高的一位。”

    “欢迎欢迎,你是梅登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都请进。”

    霍尔雷恩把客人让进屋子,各自找到地方坐下。战友们诉说着分别三年以来的经历,霍尔雷恩没想到三位战友现在成了“海盗”,并且就在陈守序指挥的船上。威斯特海姆提到这个就来气,梅登朝陈守序眨眨眼,幸好威斯特海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霍尔雷恩交谈,没再继续对梅登喷下去。

    威斯特海姆走到霍尔雷恩的书桌边,说道“海因茨,你还在继续整理你的步兵战术要录吗?”

    霍尔雷恩笑道,“我把旅里的每一次行军和战斗都记录下来了。”

    威斯特海姆打开他随身带着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一叠手稿,这是我整理的高级参谋部作业要领。我们可以参详一下。”两位曾经的神圣罗马帝**官似乎忘记了其他的事情,把饭桌当成了图上作业的工具,谈得十分投入。

    梅登对陈守序说,“威斯特海姆是元帅参谋部的作战参谋,霍尔雷恩是西里西亚步兵旅旅长。”

    旁边的沃尔特也有点无奈,“我是骑兵军官,梅登是元帅卫队的。一般都不参与他们两位司令部军官的交谈。”

第21章 黑奴

    老友重逢,免不了又要喝个痛快。当天晚上几人都没回船上,就夜宿在霍尔雷恩家里。

    第二天早晨陈守序先向主人告辞,德国人可以给自己放假,他还有艘船需要照顾。

    奴隶市场还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为了避免麻烦,陈守序拉起挂在脖子上的口罩,身上外露的一刀一剑和燧发手枪都暗示着他的职业。

    奴隶市场似乎是这座小岛上最繁华的所在,早早就开始了交易,展台前聚集了众多的人群。有潜在的买主,也有纯粹逛街看热闹的。陈守序从人群的一边绕了过去,在临近港口的方向,他震惊地发现眼前并排躺着一些病倒在地无力站起的奴隶。生病的奴隶们发出微弱的呻吟,有的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有浑浊的眼神显示他还活着。几个奴隶主的打手站在旁边,负责看住这些市场上无人理睬的“残次品”。

    陈守序从地上奴隶的身边走过,就在要离开这片区域时,他感到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低头望去,是一名年轻的黑人。与其他病倒双眼无神的奴隶不同的是,陈守序感到在某一刹那,他眼神中透出了强烈的求生渴望。

    黑奴用荷兰语说道,“先生,救救我!”

    发音生涩,但陈守序听懂了这几个简单的荷兰单词。

    黑奴的背上满是皮鞭抽打的伤痕,最新的那些看上去受伤的时间就在不久前。

    陈守序心中暗叹,他爱莫能助。这些病倒的黑奴每人都堪称一座移动的病毒细菌库,没有现代医学的检测手段,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病。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陈守序压下一个现代正常人的情绪,狠心拒绝道。

    稍微用力,脚从黑奴的手里挣脱开,正准备走开。

    “先生,我是一名战士。”单词还是很简单,陈守序也听懂了。

    身处绝境的人爆发出的求生**和眼神中的那种坚持让陈守序心头一震。他咬了咬牙,挥手招过来一名打手,指着脚下的黑奴,“他到底什么病,都有什么症状。”

    可能是觉得来了个推销掉残次品的机会,打手很积极地凑上来,“他啊,他倒是没病,就是一心想要逃跑,昨天跑了没多远就被抓了回来,还顶撞老板。老板把他打了半死丢在这了。”

    陈守序并不信他说的,吐了一句国骂后,管它的,既是有缘,买下来再说。海盗过的本就是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倒不倒霉天注定的事。

    “买下他多少钱?你去找个说话管用的人来。”打手急忙回去找来了商队的管事。

    管事打量了陈守序几眼,高大的身材和佩戴的武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先生是坐昨天进港的炮船来的吧?真是好眼力,这个奴隶曾经是部落里最勇敢的战士,身体强壮,无论是用来打仗还是用来配种都是极好的。”

    陈守序重重哼了一声,他实在不想跟这些奴隶贩子打交道,“少废话。直说,要多少钱。”

    管事继续吹着,“他受的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虽然现在起不来,还是要120荷兰盾。”

    陈守序把口袋拿出来,各种银币凑一起,大概90多荷兰盾。连袋子一起扔过去,“我身上带的银币全部都在这,卖不卖给一句话。”

    “卖!卖!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交个朋友吧,下次有机会合作可以找我啊。”管事掏出一张硬纸片式的东西。

    陈守序收下了名片,对管事说道,“还有,他现在这样子也不可能走路。找两个人把他抬到我的船上去。”

    “应该的,应该的。”

    也不知威尔金森会不会收下这个病倒的黑奴,陈守序决定如果大副不同意,他就去求梅登拜托霍尔雷恩收留他。至于以后,那就听天由命吧。

    陈守序带着用全部身家买下的黑奴往回走,掏出那张名片看都没看丢在一边的水沟里,然后问起黑奴的名字。

    “……”

    古怪的非洲部落方言陈守序根本没听懂,看着他脸上茂密的黑胡子,陈守序想了想,“算了,以后就叫你蒂奇吧。”

    到了港口,船上的货还有一大半没有处理完,看来销售额不太乐观。威尔金森正在女妖号上与一群商人讨价还价,把桌子拍的砰砰响,根本没空管他是不是带了个黑奴回来。

    陈守序摇摇头,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丹麦船上。虽然是听天由命,但为了稍微保险一点,陈守序让水手用破旧的帆布在船头给蒂奇搭了个铺子,没让他住在船舱里。

    弗雷泽迎了上来,自从当上水手头后,他似乎对自己要求比以前严格了一些。昨晚居然没出去浪,陈守序正好问问他货物怎么都没卖出去。

    弗雷泽摊着双手,“别提了,大副说圣尤岛的价格太黑,比库拉索低了起码两成。除了墨水树和烟草比较好卖,蔗糖和可可的价格都谈不拢。”

    陈守序挺烦这种生意上的讨价还价,而且他觉得现在要抓紧的是时间。女妖号现在收益明显不好,把这两船货物赶紧出手了,再去抢两条船不是更实在。不过他也只会心里想想,没必要去向威尔金森说。

    陈守序看了眼甲板上放置的大炮,既然还有时间,想办法把这四门加农炮和回旋炮装上吧。趁着威尔金森客串商人的时候,他去女妖号上把木匠和资深的炮手请了过来。

    几人研究了下丹麦船的结构,船舵前面一点的地方可以放两门,主桅也可以放两门,两行炮门之间可以放置小艇。其实这船的空间足够在主桅前再放两门,甚至如果小艇采用船尾吊挂的搭载模式,这船勉强可以搭载8门4磅炮。不过陈守序现在既没有那么多炮,也没有足够的人去操炮,以后再说吧。4门舷墙回旋炮好办,船头搭载两门,小艇两侧两门。

    设计好了就开干,木匠负责在舷墙上开洞,在甲板上设置炮位,水手们帮忙打下手。算是比较简单的改装,进度很快,当天就干完了。水手们把炮在炮位上放置好,搭起滑轮组,拴好复位绳。

    陈守序递给木匠一大瓶朗姆酒表示谢意,他检查了下舷墙,叫住了正准备回女妖号的木匠,“我觉得最好还是给炮窗上加个可关闭的炮门比较好。”

    木匠很诧异,“露天甲板的炮窗都不加炮门啊。”

    陈守序挺坚持,“是,我知道。不过这艘船上装的备用船材够用,还是加上吧,也不是多麻烦的事。”

    看在朗姆酒的份上,木匠答应了。船上点起鲸油灯,等全部干完已经到了深夜。那边威尔金森最后似乎还是想通了,在一个低价上把货物都清仓了。

    有幸放假浪了一天的水手们都回到了船上,德国人也回来了。只是陈守序只看到梅登和沃尔特两人。

    “别看了,威斯特海姆决定留下来和霍尔雷恩一起整理他们的文件。只是苦了我和沃尔特还要出海给他们赚钱。”

    这和陈守序看起来没什么关系,威斯特海姆在船上的存在感本来就低,他也无所谓。再补充了一些物资后,女妖号又做好了启航的准备。

第22章 背景

    天亮后,私掠船驶出了圣尤斯特歇斯岛,还是女妖号先导,陈守序殿后。圣尤斯特歇斯岛再往南,就正式进入了英格兰的海域,圣克里斯托弗和尼维斯、安提瓜、蒙特塞拉特。

    没有武装的英格兰小型商船,仿佛衣不遮体等待男人们临幸的美女一般出没在女妖号的周围。海盗们咽下代表着饥渴的唾液,收回向美女注视的目光,继续向南行去。

    圣克里斯托弗岛上海拔1000多米的利亚穆伊加火山指引着私掠船的航路,威尔金森不想惹麻烦,小心地远离了岛上的巴斯特尔港巡航舰决心号的母港。

    从圣尤斯特歇斯岛启航后,船队的航向就转向了东南。盛行的东北风从左舷吹来,风向与航向的夹角呈10个罗经点,虽然还是有点逆流,但船队进入了帆船相对比较舒服的侧尾风航行。不需要像之前逆风航行一样经常要迎风换舷,船只的操帆操舵都变得更简单。

    趁着这难得的顺风航行段,陈守序让他船上年纪最大的两个小孩雷加和劳勃练习操船技巧。

    “雷加、劳勃,你们要记住,不管风从船身的什么地方吹过来,如果想充分利用风力,船帆都要处于风向与航向夹角的中间位置上。这样配合操舵就能获得最大航速。”陈守序站在艉楼上,指点着学生的实践。

    “是的,老师。”

    “老师,那逆风航行时,船与风向的夹角太小,船帆转不过去怎么办?”

    “问的好。”陈守序答道,“无论是什么帆船,如果风向在船头两侧大约各4个罗经点内,那此区域是绝对的禁航区。而对横帆船来说,这个角度扩大到6个罗经点,就是因为帆桁无法转动到那么大的角度。但你们实际操帆的时候,最好给自己留点余量,不要把航向驶进顶风7个罗经点内的区域。”

    陈守序指着前方的女妖号,“本船只有一面帆,没太大的参考价值。你们看女妖号,它是双桅纵帆船,帆桁能转动的角度比横帆船要大,所以迎风角度能比横帆船多1到2个罗经点。我们能纵横加勒比海,不怕军舰的追击,很多时候就是靠逆风角度多这一两个罗经点的带来的航向选择优势。”

    梅登靠在舷墙上,隔着舵杆与陈守序分享艉楼。他惊讶地看着陈守序的教学,“你真的只有二十岁?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年纪的人对操帆总结的能如此精炼。”

    陈守序随口回应道,“这没什么,我数学比较好。”

    梅登觉得,就像那个古老的神秘国度,眼前的东方人也充满了未解的谜团。

    “雷加、劳勃,这样航行就很好,你们保持和女妖号相同的航向。”

    正午时分,他对梅登说道,“我去休息一下,帮我看着孩子们,有事叫我。”

    陈守序走下艉楼,打开靠近左舷的狭小舱门,顺着竖梯下到自己的舱室。

    这艘丹麦战利船严格意义上其实谈不上有什么艉楼。估计是为了充分利用船舱,仅仅是利用舵杆的长度,将后船身在舵杆之下加高了一部分,在突出主船身的船舵之上形成了一个船长室。船长室的屋顶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艉台甲板,加上周围增加的舷墙,勉强也可以称之为“艉楼”吧。

    在艉楼下就是属于船长的房间,船尾宽3米多,长不到1。5米,高2米的独立舱室。刚好沿着船身横向摆下一张床,一面狭窄的航海桌和一个柜子。虽然很狭小,而且进出要通过竖梯,很不方便,但陈守序已经很满意了。舱室利用船尾的舷墙开了两扇与炮门差不多大可供关闭的窗户,空气比船员舱好得多。最关键的是,他终于有了独立的空间。

    顺着竖梯下到舱室,转身就是唯一的桌子。陈守序小心地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项链,打开项链末端拴着的白色丝绸包裹,取出他最珍贵的物品光动能手表。把大幅的地图册摊开在床上,翻到美洲部分。将正午12点的时间算出与手表上格林威治时间的时差,很简单的计算,得到了船只目前正航行在西经63度的位置,配上直角仪测量到的纬度,陈守序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海域。这个时代在航海时根本无法测量经度,要等几十年后哈雷和他老师完善标准星表后,航海时测量经度才成为可能。

    陈守序通过对利亚穆伊加火山的反复测量,对结果进行验算,计算得到的经度误差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反过来,也就是测量经度的误差对确定航线造成的影响,在关键时候,能通过桅杆上对航路两侧地标物的目视进行修正。对此时航海来说,一定程度上这等于打仗时开图了。

    收起工具,陈守序闭眼躺在床上,经度和纬度构成的海图出现在他脑海里。结合洋流与风向的信息,陈守序在勾勒航线的想象中睡着了。

    船队继续向南。

    出现在眼前的鸢尾花旗帜清楚地显示了商船的身份,它们属于路易十三与红衣主教黎塞留统治下的欧陆第一强国法兰西。女妖号之前劫掠的商船带来了欧陆的消息,法国刚刚在去年重创了西班牙海军,并击退了西班牙与神圣罗马帝国对巴黎的夹击。

    十年前,黎塞留在国内重新掀起了对新教徒的宗教战争。随着王军占领蒙托邦,法国的胡格诺教徒失去了他们的军事和政治权力。虽然黎塞留在战后重申了南特赦令的信仰自由,可法国的新教徒还是有很多人逃往英格兰、荷兰和北德意志诸国,其中有不少人也来到了西印度群岛。新移民的到来,刺激了法国西印度殖民地的发展。

    欧陆第一强国也好,打垮了西班牙无敌舰队也罢,未来的太阳王路易十四降生等等信息暂时与海盗并没有什么关系。

    有意义的是眼前正在逃跑的法国商船,女妖号已经挂起满帆追了上去。陈守序的船航速太慢,只能尽力跟上不要掉队。

    陈守序只能与梅登、沃尔特聊天打发时间,“我听说马尔蒙船长就是个胡格诺教徒?”

    “是的,他还作为军官参加了拉罗谢尔围城战。”梅登说道。

    “巴哈马的海盗都这么有背景啊。”陈守序扳着手指感叹道,“你们是神罗帝国大元帅的亲信部下,马尔蒙参加了英勇的拉罗歇尔保卫战。他是不是还认识白金汉公爵和达达尼昂?”

    “那不至于,马尔蒙的级别还够不上与白金汉公爵交往的层次。达达尼昂,听上去有点熟悉,好像是个法国下级贵族的姓。”

    看着梅登似乎陷入了对欧洲贵族谱系的回忆,陈守序打断了他,“别管达达尼昂了。你们知不知道格罗弗船长的背景?”

    梅登与沃尔特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缓缓地道,“格罗弗的确切背景我们不知道,只听说他是王党的人,私掠的收益有一部分会汇往伦敦。”

第23章 风暴

    一路向南。女妖号掳获了数艘法国船,船本身都没有太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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