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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6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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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待我的众多儿女都很好,别人都认为她仁慈,只有我知道,世间不存在没有来头的仁慈。所以我不很在意长孙皇后的故事,我想,在写到书上的故事后面,一定还有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故事。 
  硕妃说,皇后不应该要环儿的两个女儿。 
  她的话里,有报应的意思。 
  我说不清皇后驾崩给我带来多么大的哀痛,因为,我的哀痛里还有对环儿发疯的哀痛。也许不是皇后带走了环儿的魂灵,而是环儿的魂灵早已出窍,用什么方法拉走了皇后的魂灵。 
  有时候,一个人做了许多好事,他忽然做了一件坏事,就把他做过的好事全部抵消了。有时候,一个人做了许多坏事,他忽然做了一件好事,就把他做过的坏事全部抵消了。 
  我住过寺庙,知道佛经里有不少这样的故事。 
  老和尚说,这是要人不去做坏事。 
  我一直想不通,菩萨讲那样的故事有什么道理,我以为,那也会使人不去做好事,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永不做坏事,如果做一次坏事就会抵消已经做过的许多好事,那么,不如索性不做好事算啦。 
  此时此刻,环儿和皇后正在什么地方争论是非。 
  在后宫,环儿无处说理。 
  我帮不了她,皇后有管理后宫的权力。 
   
  13 
   
  自从废了中书省,我常常担心的,是自己的聪明不够用。李善长和胡惟庸都坏过我的事,可是,也有他们顶着罪名。现在,朝廷大权尽在我手中,我不仅不能为所欲为,我简直是如履薄冰。 
  我特设殿阁大学士,正五品,职在劝善规过。 
  皇帝也会错,错了就要改。 
  怕的是,分明错了,又不知道是错。 
  我一心一意,只想把事情做好。 
  朝廷里,我的大臣,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呢? 
  没有了中书省,我的权力,还是要靠他们才有作用,靠他们向农民收粮,向商人收税。在他们眼里,我,也许只像一个会说话的木偶。 
  这个木偶不仅会说话,还会杀人。 
  从前,朝廷的制度是,每年,地方各布政史司必须派专人到户部,报告其财政收支详细账目。我废了中书省,亲自改为各府、州、县也要把财政账目直接上报户部,我这个决策是英明的,我发现了大漏洞。 
  我规定,账目要经户部审核,数目相符,准许报销,方可结案。如果钱谷数字有分毫不符,即将报册驳回,重新填造。 
  有不少地方,距离京城六千里,报册被户部驳回,只需数日,就再次填造好了,并且盖上了那地方层层衙门的印信,重新报上来了。我觉得奇怪,这是什么官吏,长着飞毛腿啊?我立即调查,原来,他们到京城来时,带着盖过官印的空白文册,预备遇到户部驳回时,随时填用。 
  我着手调查,还是用我的方法。 
  检校,我当然是不用了,我把亲军都卫府改为锦衣卫。设指挥使一人,官正三品,同知二人,官从三品,俭事三人,官四品,镇抚二人,官五品,千户十四人,官五品,副千户如数,官从五品。还有将军、力士、校尉、掌侍卫、缉捕、刑狱等事。这个机构与朝廷的府、部、院都没有关系,由我直接指挥,他们和从前的检校,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捉了一个飞毛腿,严刑拷问。 
  他的供词是,带空印文册是为了不来回奔波。 
  搪塞之词,使我龙颜大怒。 
  如果害怕奔波,索性不用报了,岂不是更加省事?原来户部收到的报册,根本就是假的。各地方全不用审核,只需改一改数字就万事大吉了,与真实的钱粮收支情况完全无关。谁能知道真实的情况呢?只有那些掌印的地方官。他们要想发大财,应该太容易啦。 
  说他们不想发财,我不相信。 
  我无法查清他们到底做了多少鬼,发了多少财。 
  怎么办?我只好杀人。 
  诏命,立捕各地方主印官吏,杀无赦,家产充公。不管他们从前聚敛了多少金钱,都成了罪证,算是他们曾经为国家保管的吧。已经挥霍掉的,有他们的性命抵账。当然,副职也不能轻饶,杖一百,充军边地。 
  这么一来,把地方衙门杀空了。 
  我不怕,我知道,想做官的人多得是。 
  有人上书,说空印之事,虽然违法,但是早已成为惯例,在元朝太宗时,称为御宝空纸,皇帝御宝盖在空白文书上,由中书省大臣填充发布,各地方衙门也沿例行事,习以为常。上书的人,让我知道了一些实情,应该有赏,但是,他主张我对舞弊官吏宽大为怀,这就该杀。我念他不撒谎,说实话,而且自己不在事中,没有杀他,罚做十年苦工。 
  我大明朝,凭什么要学元朝? 
  元朝要是有什么好,他还会垮台么? 
  户部尚书及一应京城官吏,该杀的杀,该打的打,该流放的流放。 
  建元洪武,已经是十五年,李善长和胡惟庸主持的中书省,肯定也是学着元朝那一套干的,都有罪,胡惟庸已经办了,李善长年老还乡,暂不追究,这一案已经杀了许多人,我不是杀人有瘾,那些没有被杀的官吏,我想他们应该会引以为戒,从此奉公守法。 
   
  14 
   
  洪武十六年,召征云南军还师。 
  这是徐达的主意,他说,东北要比西南危险。 
  空印大案,处置了众多官吏,徐达始终没有干预。他真的是一心一意做他的大将军了,我很喜欢他这样。 
  另一位将军,李文忠,却凡事都要多嘴。 
  李文忠是我姐姐的儿子,他幼年时,我姐姐去世,他找到我,十几岁就跟我北战南征,善骑射,爱读书,智勇双全。他常做徐达的副将,大封功臣时,被授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大都督府左都督,封曹国公,同知军国事,岁禄三千石,予世卷。他又有儒将之称,人物风雅,我原本很喜欢这一点,可是,他书读得多了,又不得要领。 
  他几次劝我要施宽政,少杀人。 
  莫非我愿意杀人? 
  空印案中,有一次,他引经据典,跟我纠缠到子夜,对我讲孔子如何说,孟子如何说,我实在是烦了,把他喝止,赶了出去。 
  没想到,他居然会因此病倒。 
  我以为他是以病相谏,假装的,就去看他。 
  他躺在床上,咳痰不止。 
  没有病的人也会咳,我更疑心了。 
  我不愿意对李文忠动用锦衣卫,就派太医去了,正要探一个究竟,谁知数日后,他病逝在家中。他家人说,原本病势已经见缓,不料,前一天刚入夜,即如见鬼物,口出胡言,三更后陷入昏迷,天没亮就咽了那口气。 
  是什么鬼物呢? 
  这种事,不能去问锦衣卫。 
  空印案,比胡惟庸案杀的人更多,而且遍及全国各地,有锦衣卫报,民间传说,是那些鬼魂找上了李文忠。他们真是找错人啦,李文忠是最不赞同我杀他们的人,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当然不会理睬这样的传说,我有我的主意。太医没有治好咳痰的小病,还治死了人,就是太医的罪过。我以毒杀朝廷重臣之罪,立诛那名太医全家,我想,当年,皇后得病,不肯诊治,实在也有她的道理。我追封李文忠为歧阳王,号武靖,配享太庙肖像功臣,并追封其父,也就是我的姐夫为陇西王。 
  那名太医,他应该不敢下毒。 
  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会不顾身家性命。 
  咳痰,也不至于咳死了人。 
  我更不相信什么鬼物。 
  真是出了怪事,李文忠死得不明不白。 
  李文忠是我的外甥,我一向待他如亲生之子。这一年是洪武十七年,我五十七岁,我有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第二年开春,徐达又一次挂帅印,统军北征。 
  我亲自为他送行,在宫中设酒宴。 
  这一天,钟山云起,长江风动,小雨淅沥。 
  酒宴前,我来到后宫,又是牡丹花开的季节了,我想念环儿。疯了的环儿被她父亲接回家里,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而且不再记得在皇宫里的经历。太医说,唐朝和宋朝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建议我顺其自然。奇怪的是,她却没有忘记养花的手艺,锦衣卫报,她在家里帮父亲侍弄花草,有说有笑,毫无病容。我想,做贵妃,生公主,可能都成了她的一场梦。我厚赐金银,安置她一家回凤阳,我希望她这个梦是美梦,不是噩梦。 
  环儿走后,皇宫里的牡丹都不再开花。 
  她父亲送来的不开花,从别处移来的也不开花。 
  经历的怪事太多,我见怪不怪啦。 
  有一次,我漫无边际地想,如果环儿没有疯,我也许会封她为皇后。可是她疯了,又走了,我不想再封谁做皇后。 
  硕妃正在收拾行李,对我说,她要随军去北平看望燕王。我没有同意,因为诸王的母亲是贵妃还是皇后,地位很不一样。 
  我说:“你这样做不是喜欢燕王,是害了燕王。” 
  她说:“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说:“难忍的日子,你都忍过来了,现在又是何苦呢?” 
  她说:“我想燕王,快要想疯了。” 
  最后,硕妃还是听了我的劝告,她到底还是想要燕王好。我用我母亲临死时的故事说服了她,我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把那块豆腐渣藏到哪里了,但是,我知道母亲都是为了儿子好。硕妃也曾经历过饥寒交迫,她感动得呜咽不止,她说,人来到世上,都是受苦的。 
  她说得对,我当上皇帝以后,还这样想过。 
  徐达应该是最后一次挂帅出征,这一次,我想到他的年纪已经不合适奔波鞍马,主张另外选将军去,他说,不怕辛苦,为了顺便可以看望燕王和王妃。我知道,在他的儿女中,他最喜欢这个长女。 
  这一天,我们两亲家尽情饮酒,都醉了,当然,醉得不很厉害。我送大军到城外,看见滚滚车马,猎猎战旗,还看见有三个女子照顾徐达。他带着我送给他的女人,有意让我知道。 
  我大笑起来,又要了三杯酒,一杯敬天,一杯敬地,一杯自己饮下。我推开前来搀扶的太监,自己上车,我坐得很稳,可是,车一动就睡着了,朦朦胧胧地做梦,有一位天仙似的女子,飘然而至,来到我面前。 
   
  15 
   
  黄昏时分,我一觉睡醒。 
  我头晕,口渴,大声叫着要茶。 
  一个很陌生的女子声音问:“茶在哪里?” 
  “在壶里,在杯子里!” 
  我不记得有谁敢这样问话,有些生气。随着脚步声,茶杯送到了我面前,我喝了一口,又涩又凉,是剩茶的滋味。 
  我这才仔细看她,穿衣打扮,居然是一个民女。 
  我吃了一惊,酒全醒了。 
  我问:“你不是宫女,怎么到皇宫里来的?” 
  她说:“是皇上让我来的。” 
  原来,这个民女,就是我梦中的仙女,我想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里回忆出她的印象。仙女怎么会变成民女? 
  我又问:“你到底是谁?” 
  她回答:“学士宋濂,是我的父亲。” 
  我听了她的话,比刚才初看见她时,更加惊讶。宋濂怎么会有她这样一个女儿?宋濂的长孙,宋慎,涉及胡惟庸案被处死时,已经是成年,而她,看上去只有十几岁年纪。我问: 
  “你可有证据?” 
  “我没有。” 
  “那么,你的母亲呢?” 
  “我母亲与宋濂是露水夫妻。”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态自若,我听着,惊讶得疑心自己是还在梦里。我让她回避了,披衣下床,召太监上茶,上点心,要她在案前坐好,详细盘问。宋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他哪里会有什么露水夫妻?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我姓宋。” 
  我问:“你不会只有姓,没有名吧?” 
  她说:“我原来有,现在不用了。” 
  我问了好一会儿,没问出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只听她讲了她的身世。她说她母亲是一位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曾拜宋濂为师,二人相处,日久生情,以至于怀了身孕。父母引以为耻,把她逐出家门,宋濂又怕老婆,不敢纳她为妾,只好暗中另置房屋,让她生下女儿,并且一直供给钱物。宋濂死后,她生活艰难,又身染重病,去世前,想到宋濂曾经说,他是皇上的老师,就让女儿来找皇上,为的是谋一条生路。 
  她说得似合情理,有鼻子有眼睛。但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又问: 
  “你见过宋濂没有?” 
  “我父亲每过一月都会来看望我和母亲。” 
  “你父亲生得什么样子?” 
  “他身材挺拔,容貌英俊,美髯垂胸。” 
  居然都说对了。她还说,她父亲爱读书,手不释卷,于学问无所不精,又善作小字,能在一粒米上写一句诗。这些也说对了。 
  莫非她真的是宋濂的女儿? 
  我当然要质问太监,一个民女,怎么会跟我到了宫里?太监说,这女子跪在路边,好像是要拦驾告状,卫兵正要驱赶,皇上说,让她上车,不得无礼!卫兵只好让她上车了,上的是我的御驾。 
  我赐给她一个名字,宋如。 
  这名字,有纪念宋濂这个大儒的意思。 
  她说,皇上想要知道我是不是学士宋濂所生,其实很容易,皇上为什么不考一考我的作诗文的功课呢? 
  没错,如果她真的是宋濂的女儿,母亲又精琴棋书画,那么,她应该也是一位才女。想到这一点,我要是有自知之明,就更不能跟她谈什么诗文了,我从小没读过多少书,言来语去,出了破绽,岂不是自找麻烦?因为宋濂平时满口的仁义道德,我不太相信他会有一个这样私生的女儿,也因为宋濂平时满口的仁义道德,我才会对他有这样一个私生女儿大感兴趣。 
  我问:“你母亲是不是怨恨你父亲?” 
  她说:“我父亲对我母亲很好,为什么要怨恨?” 
  我说:“你还小,你不懂。” 
  她说:“我知道皇上的意思,圣人说,食色,性也,我父亲喜欢我母亲,没有什么错,皇上说,对不对?” 
  我一时无言以对。 
  圣人真的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我从来没有当真,宋濂也没有对我讲过,是我自己从书里读到的。圣人的话,看上去不太多,要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当真了,其实不少。 
  我让宋如陪我吃了晚饭。 
  桌上的饭菜,我觉得比往日香。 
  我说,你留下来,当个宫女,好不好? 
  她说,皇上开恩,只要不饿死就可以,不过,我不会干别的,除了学过一点儿刺绣,我从小只懂得琴棋书画。 
  我说,那就是乐伎了。 
  她说,好啊,但是,我只能伺候皇上。 
  我说,后宫的人,都是伺候我。 
  吃过饭,我让太监拿来一张七弦琴,听她弹奏一曲,她说,弹琴要焚香,我又让太监燃起香,她就开始弹了。曲子是《高山流水》,不新鲜,可是,因为有了那飘飘渺渺的香烟,就不一样了。《乐记》讲,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其乐心感者,其声殚以缓,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其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我想,她现在用的是什么心呢? 
  一曲终了,她默默然坐在琴前。 
  我还听着袅袅余音,忽然悟到什么是绕梁三日。 
   
  16 
   
  徐达刚到北平就病了,生的是背疽。这一次,我真的是应该拦住他,不让他去。我速下诏命,暂罢北征,要他养好病以后就回京城。 
  向我报告徐达生病消息的,是锦衣卫。他们比当年的检校能干得多,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都在我掌控之中。 
  当然,这也使我很累,我想,古往今来,可能没有一个皇帝像我这样真的大权在握,也没有一个皇帝像我这样辛苦。 
  我一个人高高在上。 
  在我的下面,是朝廷。 
  朝廷下面,是各省的三司。 
  一是承宣布政使司,设左右布政使各一人,官正三品,掌一省之政。二是提刑按察使司,设正副按察使各一人,官正三品及正四品,掌刑名按劾。三是都指挥使司,设都指挥使一人,官正二品,同知二人,官从二品,掌一方军事。 
  三司下面,是府与直隶州。 
  设知府或知州一人,官正四品,同知一人,官正五品,掌一府之政,其下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分别处理政务。 
  府下面,是县与州。 
  设知县或知州一人,官正七品,县或州丞一人,官正八品,掌一县之政,其下也分有六房,处理日常事务。 
  这五层宝塔,就是我的江山的架构。 
  改革后的大明朝廷,是仿照周代六卿之制,设六部,每部有尚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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