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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和黄彪负责吸引坦克。”我说道。
“排长,敌人今天的进攻有点奇怪。他们应该投入步兵进攻我们的阵地,充分利用自己手头上火力密度的优势歼灭我们的有生力量。怎么今天他们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死缠烂打的阵势;而且直升机也玩命地往上压。他们是不是真的以为这里是咱们装甲部队主力阻击阵地?”
黄彪在一旁说道。
“连长来了!”一个战士在黑暗中喊道。
连长已经疲惫不堪,拉得老长的脸上满是硝烟油子。看来刚才的战斗让他非常窝火。
连长拉着老柳和我检查一下我们排的剩余战斗力和阵地。连队几个排的坑道表面阵地已经全毁,整片丘陵地带被这两天激烈的战火摧残得完全失去原貌,原来设置在各个角落的模拟器材被炮火轰成残片。大批坑道出口的掩体部分已经坍塌,原来密布的树木也在反复的轰炸中与褐红的土壤一样变成齑粉泥浆。
转一圈后我们几个军官回到阴暗的坑道集结休息室,我们排只留下黄彪指挥警戒。趁鬼子新的一轮进攻还没有开始,班排长都被紧急召集在一起。
指导员沉默片刻开始发言道:“同志们,今天大家表现很出色,击毁了大量鬼子坦克和装甲战车,有效地消耗了敌人的装甲突击力量。师部对我们前沿阵地的指战员们予以高度的表扬,并要求大家继续努力,牢牢地牵制住敌人。”
“可是,指导员,照这样打我们的阵地恐怕坚持不到天黑。”
徐少波有了些精神,坐起问道。几个班排长也开始点头附和。 “是,我知道大家非常艰苦。敌人如果再来两次上午这种规模的进攻,难保我们团的阵地不被突破。现在敌人实施全面电磁压制,我们与团部的光纤线路已被炸断,只能靠野战电话线联系。不过,有个消息可以向大家通报。”
连长环视一周,接着说道:“上午接到战报通告,我们江北的战略突击部队第二梯队已经在昨天晚上开始渡江,正在兼程向我们这一带阵地驰援。”
坑道里的气氛稍微活跃一些,连长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后接着说道:“西南方面军的支援部队已经横向运动了一百多公里,前锋部队和我们南线的阻击部队在两天前会合后就一直在共同构筑纵深防线。敌人从南面突围或解围的可能性非常小了。现在他们可能已经把打通撤退通道的宝押到突破我们师驻守的这一带防线上。你们也许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前指的电子对抗部队在我们师纵深阵地上成功地进行电子佯动,模拟了大规模机械化部队在我们这一带战术机动的假象。而且我们师的机械化团昨晚也同时对敌人发动一次反冲锋,虽然损失巨大,但更加坚定了敌人的判断。
“从今天上午的交战情况来看,敌人上了当。他们今天在向我们团防线进攻的时候以为我们在这里预先配置了大规模的装甲部队,所以才会投入如此庞大的装甲突击群和反坦克直升机群。敌人通过战场侦察也了解到我们师的防守地域还没有得到后续部队的支援,所以判断我们为争取有利的防守姿态肯定会在这个时候投入装甲部队加强防御能力。”
“田忌赛马?”我突然发问道。
指导员转身看着我,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笑意。“是,同志们,田忌赛马,我们就是下骥。以下骥对敌之上骥。用步兵依托坑道消耗他们最精锐的装甲突击群。”
“操!下骥就下骥,老子让他们尝尝下骥的滋味,就用两条腿拖住他十四个铁轱辘,绊死他!”
旁边正在检测反坦克导弹的炮排长吴贲低低地骂道。
“敌人吃了亏,肯定会改变战术。估计他们接下来的进攻会按部就班地推进,很可能会再次利用他们擅长的立体火力组织进攻。大家在运动时要注意战场隐蔽。营长要求我们一定要在这条防线上坚持到天黑!师里会在下午给我们一些支援的。”连长接着说道。
“老田,我建议把鬼子坦克放进来,咱们先揍步兵战车,再对鬼子坦克来个关门打狗。”老柳在一旁说道。
“这样当然好,可敌人后续梯队跟上来怎么办?要是被鬼子持续突破那就麻烦了。咱们没预备队和火力召唤支援了。”吴贲道。
“必须迟滞敌人后续梯队,要不今天阵地准丢。连长,咱们还能不能呼叫炮兵支援啊?”老柳朝指导员问道。 郝参谋阵亡,老柳这个时候不小心踩到痛处,他俩半天没有说话。现在我们与团部的电子联络已经完全中断,怎么呼叫远程炮火援助?
趁敌人炮击转移结束前,连长调整了连里的编制,全连剩下的指战员缩编成两个排。一排长已经阵亡,一排只有与三排合并,老柳任排长;二排和特种排以及连部其他人员合并,由连长领导。我被抽调到炮排加强阵地远距离反坦克力量。
这时候营部临时补充派遣的火力协调员救星般出现在阵地上,而且就是老熟人江垒!
终于恢复炮火呼叫能力了。
“敌人推进的队形太乱。应该摆个八卦阵,每辆车上再插面大大的米国旗,既好看又好收拾!”炮排长吴贲趴在我身边捏着东北腔自言自语,轮流眯缝着两只眼做出瞄准的姿势。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侃,看着吴贲脸上那滑稽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山东大汉,几天工夫攒下的络腮胡子再加上满脸的烟灰,吴贲现在的样子和刚钻出灶台的李逵差不多。
“你高兴个啥?”
吴贲扭头看我笑得满脸泪花,一头雾水地问道。
他那一脸傻呵呵的神态引得我坐在地上继续大笑,直到剧烈咳嗽起来,引得周围的战士们探头张望。
“没事,没事。战斗紧张综合征,老卫的脑子暂时抛锚!有我照顾!”
吴贲摆手示意其他人回去。
鬼子进攻时间的间隔非常短,几乎每次都是在我们还没喘息过来的时候新一轮进攻就上来,这点时间还不够我吃顿饭。
“哥们儿,注意及时向迫击炮连报告敌人的位置和数量。”
吴贲已经是第三遍向蹲在一边手捧笔记本的江垒交代了。
江垒不时吹吹听筒以确定电话还是通的。我们连与团部的有线电话线路已经中断四个小时,估计是因为线路敷设太浅而被敌人炮火摧毁。
“咱们埋伏在大石头后面的倒打火力点不知情况怎样?”我担心地对吴贲说道。“没问题,有咱们狙击手掩护,打完就撤。”吴贲说道。
在我身边蹲着的江垒正在和原来与郝参谋一起来的操作员一起摆弄激光瞄准仪。
远处敌人开始缓慢向我们阵地推进,这次敌人只是投入步兵沿山丘前面开阔地的隐蔽物慢慢靠上来。鬼子坦克、战车、直升机等重装备都滞留在两千米以外的地方借有利地形掩护步兵前进。鬼子步兵中负责火力掩护的自动榴弹发射器不停地向我们阵地上已经坍塌的掩体发射密集的榴弹。
我抬起手看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鬼子大约一个连的步兵已经接近到我们阵地附近,打头的尖兵距离我们连阵地不到一百米了,看容貌似乎是多国雇佣部队。 “吴贲,是时候了,要不要电话呼叫后面的迫击炮干掉鬼子的自动榴弹发射器,那个家伙比较讨厌。”我问道。
“等一下,让前面的鬼子再靠近一点。”吴贲回答,左手还在拔着胡子。
目标照射,信号有了。
“坐标632,快呼叫急促射!用电话!”吴贲急了,大声招呼后面的战士把电话线扯过来。
刚从步兵战车上下来准备隐蔽在一段沟渠里射击的几个鬼子飞快地扔掉自动榴弹发射器,试图跑回步兵战车躲避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弹。
可惜,整个上午都在向鬼子开火的迫击炮连没有让他俩逃脱死亡的召唤。装有空炸引信的迫击炮弹在空中爆炸后,两个倒霉的家伙再也没有站起来,步兵战车上的观瞄装备也被炸得一塌糊涂。
敌人估计已经把我们营的迫击炮连恨透了,因为他们发射的装有空炸引信的炮弹对敌人战车上暴露的传感器和观瞄设备而言简直是噩梦。整个上午敌人都在试图摧毁这个炮兵连,同时一直在用微波干扰我们的迫击炮炮弹引信,但至今效果都不是很好。地形太崎岖了,干扰作用在距离上有盲区。
在被轰炸过无数次后,我们的迫击炮仍然在向鬼子开火。现在敌人的前线指挥官差不多要被气疯了。
前沿阵地的战士们这时突然冒出来,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子弹像风一样刮过去。几个俯身走在前面的敌人应声栽倒。接着我们的战士眨眼之间又全部消失在阵地上。反应过来的鬼子开始手忙脚乱地开火还击。
敌人步兵在遭到打击后没有撤退,火焰喷射器手在后面战车和直升机的火力支援下开始扫荡我们的阵地。我们开始陷入与鬼子步兵纠缠的艰苦阵地战!
敌人的火力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能力,他们几乎没有停止开火。为阻止敌人步兵,我们的战士不断从掩体里探出身子向外面扫射。但是我们的机枪几乎没有机会进行压制射击,战士们只能从坑道里向外面投掷手雷。但是敌人火力密度太高,我们的伤亡直线上升。
下午两点半,在得到我们后方榴弹炮群火力支援后,我们终于打退了敌人步兵的又一次进攻。
不知道是谁联络上我们炮兵的,反正不是我们连。
“哎呀!偏了!”我痛惜地喊了一声,然后连滚带爬地和吴贲扎进坑道里。外面的掩体经受不住敌人的炮火终于被彻底轰平,我差点被埋在下面。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我正在配合吴贲向一辆鬼子步兵战车发射反坦克导弹,可惜没有命中。
一天都没有停歇,我的腿现在直发软。敌人下午简直是疯了,一拨拨地向我们连的阵地发动冲锋,到后来敌人坦克看步兵进攻效果不好就径直加入冲锋的行列。 与后方团部的联络已经完全中断,连旁边几个连队之间的通信都时有时断,更不用说易被干扰的连排级无线通讯机。没有重型火力支援,我们只能把敌人放进阵地进行近战肉搏。由于连排之间通信协同困难,我们多次与敌人在坑道之间发生遭遇战。下午三点后就没了完整的防御工事可以依托,要不是敌人坦克数量不足,我们阵地早就易手。
“还有导弹吗?”我问道。
“没了!已经找过两遍,这是最后一发。他妈的,竟然脱靶!”吴贲在一旁愤愤地骂道。
炮排的火箭弹早就消耗殆尽,刚才吴贲发射的导弹是我们连阵地上最后一枚反坦克导弹。
现在我们只剩反坦克雷了,我和吴贲面面相觑。
我顿时感到浑身发虚,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在我的旁边放着炮排几个牺牲战士的遗体,炮排现在只剩五个人。
在下午的战斗中,我们炮排仅仅为击毁一辆快突入阵地的坦克,在一个火力点上就牺牲了三个战士,前后不到十秒钟。第三个战士的遗体被我拖进坑道,他的头已经被炸得稀烂。最后还是吴贲玩命地抱起沾满鲜血的反坦克火箭筒把鬼子坦克炸伤。但因为没后续火力,那该死的东西居然被工程抢救车拖了回去。
下午三点,营预备队二连不得不在指导员的请求下投入战斗,因为我们连打得只剩二十多个人了。
就在我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坑道里响起手雷爆炸的声音。
敌人又攻进来了!
“给我颗手雷!”我向程小柱说道。
旁边的程小柱正在给吴贲包扎大腿,他俩听到爆炸声后连忙草草收拾,然后飞快地抓起放在地上的冲锋枪,程小柱随手递给我一颗手雷。
提着冲锋枪,我们三个人小心地沿着坑道向正在交火的地方摸去。黑暗中,在我后面一瘸一拐前进的吴贲用手捅捅我的背,示意我们从旁边的坑道绕过去,大家默然不语摸索前进,遥听着不远处士兵们嘶喊开火的声音。为防万一,冲锋枪保险已经打开,我把手指放在扳机的护圈里,随时可以向可疑目标开火。
接近正在激烈交火的坑道地段的时候我小声对吴贲说道:“你们掩护我。”
敌人的火焰喷射器手正在逐段向坑道里喷射火焰,不时从坑道深处传来我们战士被火焰喷射器扫中后发出的凄厉叫喊声。
我的背紧紧贴在墙壁内侧,在我的手边有一个定向雷操纵器,定向雷放置在坑道拐弯处的顶端托架上,只要鬼子进入坑道里三四米就步入定向雷的射程。
敌人要走?
我发现鬼子扫射一通后打算换个方向。我赶忙向坑道的另一头开了几枪。 射击声终于把鬼子火焰喷射器手吸引回来。从眼角的余光中我看见他手上火焰喷射器发射管上的火苗正在一步一步向里面靠近。
“呼!”一道炙热的火龙喷射进刚才发出声响的坑道里,四周的墙壁被橘红的火焰映照得诡异迷离,火舌卷舔着坑道里的易燃品,发出劈啪的声音。
趁着鬼子停顿的间隙,我扳动了定向雷发射扳手。
一阵硝烟过后我从坑道拐弯处摸了出来。敌人射手已经被定向雷炸得血肉模糊,冲击波把火焰喷射器炸出老远,上面还挂着这个射手的一只胳膊。
向后面打个手势,我继续在前面探路。几个鬼子守住一段坑道进口正在与我们的战士对峙,双方不停地互相扫射投掷手雷,子弹打在坑道的岩石墙壁上迸出点点火花。
我们三个人爬行着绕到鬼子后面。我把手雷的保险拔掉,向吴贲努一下嘴。瞅准鬼子正在齐刷刷向坑道里开火的当口我把手雷扔了过去。吴贲和程小柱迅速站起身来一个齐射撩倒还在挣扎的一个鬼子兵。
经过十多分钟的近战,敌人突进坑道里的士兵基本上被我们逐出去了。
外面更多的敌人涌了上来。来不及进入坑道,我们三个人跳进堑壕,在这一段长约五六十米破烂不堪的战壕里向敌人轮番扫射。
冲锋枪在我的怀里跳动着,现在已经顾不上瞄准,敌人越来越多,我们只能照大致的方位把子弹泼过去。
敌人后面的战车和天空中的直升机发现了我们,密集的炮弹很快覆盖了这段堑壕。
我在堑壕里眯着眼艰难地爬行着,像躲避猎枪的动物一样,身体尽量靠近内侧的墙壁。堑壕上的泥浆被炮弹爆炸高高扬起然后像冰雹一样落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满是泥水,最要命的是耳朵里也有泥浆,我不时摇晃头部试图把耳朵里的东西抖出来。
“快把敌人压下去!”一个战士吼叫着从不远的前方坑道出口处向外甩颗手雷后不停地扫射。
我从堑壕里探起头看见是连长,他抱着一挺机枪正在压制敌人步兵的接近,机枪的弹链在他身上跳动。
连长的头部已经受伤了,头盔不知是被他扔掉的还是被敌人子弹打飞的。几个随同连长冲出坑道的战士也纷纷向鬼子开火。
“连长!”
我正准备端起冲锋枪扫射的时候,一个战士凄厉地喊了一声。
连长被敌人直升机发射的机关炮弹打中了,巨大的爆炸瞬间把连长的身体撕成碎片。我顿时惊呆了。
“啊!”
一个战士突然扔掉手中的武器抱头痛哭起来,全然不顾敌人还在横扫战场的炮火。 片刻工夫,密集的弹雨就把他的身影淹没在升腾的硝烟中。
趴在不远处的徐少波再也忍受不住敌人的压制炮击,愤然站起身来向敌人开火。我抬起头刚准备喊卧倒,敌人一串炮弹在他身边爆炸。
空中还飘荡着徐少波只喊出半句的嘶叫,他的身体就被炮弹拦腰切断。当我躲避完漫天落下的泥浆石块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只剩下半截身体倚靠在堑壕里。
趴在堑壕的地上,我把指头深深地插进泥水里,嗓子里一阵阵发干。我的眼睛盯着地上还在瑟瑟抖动的一枚空弹壳,血液齐刷刷涌上我的头部,我的嘴里有些发黏。
前后看看,我身边瞬间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周围还在不停地落下炮弹,堑壕在连绵不断的爆炸中像条翻滚在骇浪中的小船,我就是趴在船底的一条小鱼。我开始越来越痛恨自己为什么还趴在地上苟延残喘,为什么不像徐少波一样?
又一阵泥浆雨落在我的身上,我无法忍受了,徐少波那剩下的半截身体还在我的眼前晃动。
我嘶叫着站起身来抡起冲锋枪向外面不远处正在向上攀缘的鬼子扫射。我诧异地听到自己的叫声是如此怪异,像濒临死亡的野兽一般。
就在我向鬼子狂热地扫射的时候,我们后方的榴弹炮群的齐射也刚好抵达战场,密集的炮火在我们前沿阵地两千米的范围内来回拉网,顿时把正在进攻的敌人召唤进死亡的厅堂。
我们的人终于把远程压制炮火召唤来了。
敌人被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打蒙了,开始向后面四散奔逃着寻找安全的庇护点。
吴贲从不远处的堑壕里直起身体向敌人开火。很快,零星的幸存者开始追逐扫射的战斗。听到周围迅速增加的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怒吼声